第25章 我要
從小院一進屋是個客廳,客廳兩邊分東西屋,付東打開了西邊的門,來了一嗓子,“爺爺來了。”
“我操!你他媽騎蝸牛來的?”劉漠道。
“靠,這還不快!我臉上的肉都騎飛了。”付東向後看過去,扯着安琰進來了,“看我把誰帶來了。”
“安琰。”劉漠笑道。
炕上玩手機的厲左把目光從手機上移到了門邊,見安琰在那跟着笑,他吸了一口煙,安琰看了過來。
“我奶奶家還是挺好的,以後常來玩。”鄭易陽笑着說。
“就是,我來的時候要給你打電話問你來不來,可四哥不讓我打。”劉漠說。
“炕燒了吧?”付東見鄭易陽點頭,去推安琰,“快上炕熱乎熱乎。你們說這小子傻不傻,冷不說,一道挺過來的。”
安琰不太好意思又瞅了厲左兩眼,“也不太冷。”
“還不冷,下車誰說好冷的,別客氣,趕緊上炕。”付東推安琰去了炕邊,見厲左那邊有小毯子,“把鞋脫了,上四哥那邊。”
“不用,我在這就挺好。”安琰別別扭扭地坐上炕,果然炕上熱乎乎的,比電褥子的熱舒服多了。
“把鞋脫了吧,這就跟自己家一樣。”鄭易陽道,“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就是。”劉漠應和。
安琰還是放不開,把手貼在暖暖的炕上。那邊的厲左長腿一踢,用腳把身邊的毯子踢到了安琰手邊,“鞋脫了。”
“哦。”安琰馬上乖乖地把鞋脫了,随後用毯子蓋住了腿和腳,由此可見,他是多麽聽厲左的話。
劉漠見狀忍不住逗人,“要我說安琰,你別太聽四哥話,他的話可不全對,這會害了你。”
“操,你要挑事啊?”付東也上炕了,把腳伸進了安琰的小毯子裏,“哎,這熱乎的太舒服了。”
“我用去看看易陽的奶奶和爺爺嗎?”安琰出于禮貌地問。
“不用,老人家睡的早。”劉漠道。
鄭易陽進屋了,身後還跟着一個比他還高的男生,那男生長的很俊朗,就是滿臉沒表情。
“喝點熱水。”鄭易陽把水放到安琰手邊,對身後的男生說,“易光,這是安琰,你見過。”
“我們見過。”安琰笑笑,鄭易光瞅了他一眼沒吱聲,甚至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态度極其冷淡。
安琰有點尴尬,劉漠在那邊咧咧,“我告訴你安琰,你要是因為他的态度感到不自在那你就錯了,這小子不會笑,說話更是少的可憐。”
“哥,我不想在這。”鄭易光冷冷地說,随即冷殺了劉漠一個眼神,劉漠不屑地哼一聲,聳聳肩。
“安琰,這有兩間屋子,這是一間,還有一間屋是床,你在哪個屋?”鄭易陽問。
鄭易光眉頭一皺,霸道且果斷,“我要睡床。”
“易光,安琰呼吸那方面不太好,不能和太多人睡。”鄭易陽道。
“那我們來這還有什麽用?”鄭易光撇向鄭易陽,滿眼不開心。鄭易陽連忙去看看其他人,又哄着鄭易光,“聽話。”
安琰去看厲左,撞上了他的目光,“易陽,我在這屋就好,這炕上暖和。”
“行嗎?別……”鄭易陽沒說完,就被鄭易光霸道地扯走了。
劉漠“切”一聲,“這小子比我們還沒禮貌,你看他那樣好像是易陽的大哥。”
“他得過抑郁症,你就不能少和他作對。”付東道。
“他得過抑郁症?”安琰驚訝地問。
“嗯,中度的,是易陽天天陪他才好的,好之後對人就特別冷淡。”付東說。
“他特別粘易陽,一天至少五通電話。”劉漠聳聳肩,“易陽對他特別有耐性,那個語氣……咂咂咂,你們別怪我瞎說啊,那個語氣根本不像是哄弟弟,也不知道是我敏感怎麽的,我覺得也不像哄小孩那種語氣,有點像……情人。”
付東連忙接話,“你別瞎說啊,他們是兄弟,而且是男的,讓易陽聽到該不樂意了。”
“所以我怕他生氣才一直沒亂說。我就覺得那語氣不像是咱們之間的語氣,我就那麽一說,又不是讓你們當真。”劉漠道。
厲左忽然看着安琰說:“你來時吃飯了嗎?”
安琰搖頭。
“你沒張嘴嗎?你不會說啊?”厲左揚聲呵斥。
付東看安琰蔫蔫的低下頭,“四哥,你幹什麽這麽嚴厲?”
“去,弄吃的去!還在那坐什麽!”厲左對付東喊。
“幹什麽突然發火啊?你小點聲,別吵醒了老人家。”付東都習慣了厲左乖張的脾氣,說完掀開毯子就去弄飯了。
“你也出去!”厲左又把劉漠攆了出去。
安琰被訓的心裏很不舒服,在那低着頭不說話。厲左盯着他說:“你怎麽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你不叫我有人叫我來。”安琰頂了回去,話語裏帶着小怨氣。
“你是在介意我沒叫你一起來嗎?”厲左起身,盤腿坐到了安琰的對面,“擡起頭說話。”
安琰擡起頭,對厲左不滿地撅撅嘴,“哼。”
厲左見狀沒憋住樂,“我沒叫你是因為你不方便,今天一晚上還有明天一天你都要戴口罩,難道吃飯要把你自己扔到一個屋裏?你心裏能舒服嗎?況且這也不是什麽好地方,我還想着抓點河蟹給你帶回去,沒想到你自己還來了。”
“那你剛才發什麽火?”安琰嘴上不高興,心裏倒暖乎乎的。
厲左忍不住笑,“冷也不說,不吃飯也不知道說,看你犯傻就想發火。你怎麽這麽能挑我的理?是不是管太寬了?”
“我才懶得管你。”安琰趴在了炕上,“這好暖和。”
厲左把毯子又往安琰身上扯了扯,安琰回頭看他。厲左眼睛一立,“看什麽。”
“明明就是對人家好還裝厲害。”安琰道。
“對你好,老子可沒那麽閑。”厲左很潇灑地往牆上一靠,餘光撇到安琰的腳露出來了,見安琰沒注意他,一點又一點的把毯子扯過去,蓋住那雙白淨的腳。
“東子把晚上吃的菜熱了下,還有幾只河蟹,挺好吃的。”劉漠把飯菜放到炕上,“我是不是得出去?”
安琰嘿嘿一笑,“麻煩你和付東了。”
“沒事,趁熱吃吧,吃完咱們四個打會撲克。”劉漠出去後,厲左說,“你吃吧,我去趟外面。”
“嗯。”說罷,安琰摘下口罩,餓的連忙扒拉飯。
用過飯,四個大男生在炕上圍在了一起打撲克牌,安琰和厲左一夥,劉漠和付東一夥。劉漠說:“事先說明,咱們是打實的,輸就輸,贏就贏。哈哈,安琰,你們就等着輸吧,老子打撲克可有一手。”
“別太猖狂,那樣只會死的更難堪。”厲左沖安琰挑下眉,“放開了打,贏了錢咱們對分,輸錢也要對分。”
“我盡量不拖你後腿。”安琰點點頭,他沒和別人玩過撲克牌,不過劉漠講了怎麽玩他就記住了。
“來,開戰,哈哈哈。”劉漠魔性的笑了三聲,便去洗撲克牌。
四個人玩的是當地的一種,一把一結算錢的,而且玩的非常大。三把下來,安琰和厲左輸了上百了。第四把倆人又輸了,安琰看厲左又掏錢,連忙從兜裏拽錢,“用我的。”
“安琰,你這點錢今晚我要都贏來。”劉漠笑眯眯地道。
“別別別,咱們還是手下留情一點,畢竟都是哥們。”付東佯裝好意。
連着七把,安琰兜裏的錢都輸沒了,在第八把時急的都冒汗了,“這炕怎麽這麽熱?”
對面的厲左看他急的臉都紅了,沖兩個對手使了個眼色。劉漠接收到,“安琰,要不咱們換個地方,都說換地方就轉運氣,沒準你坐我這就贏了。”
安琰去瞅厲左,厲左推了付東一把,“換地方,我坐你這。”
“靠,別把我牌換臭了。”付東坐在了安琰的位置,安琰也坐到了劉漠的位置,幾個人再次開戰。
這一換地方不得了,安琰和厲左一把接着一把贏,不僅把輸的錢贏回來了,還贏了不少。
一直玩到十點多鐘才散場,劉漠和付東輸的連話都沒了,安琰在那邊查贏的錢,小有一千。
“贏了多少?”厲左看安琰查錢的那個笑模樣,笑問。
“九百五十八。”安琰呲牙笑,把錢遞給厲左。厲左挑眉,“幹什麽?”
“別要了。”安琰道。厲左自己收了二百,剩下的都扔給了安琰,“輸就認輸,不要玩的還有什麽意思,是不是兩位?”
劉漠蔫蔫的趴在炕上,“我不想說太多,安琰,你記住,我遲早會贏回來的。”
“這的廁所在外邊,我去廁所你去不?”厲左問安琰。安琰點點頭,厲左把錢揣進了安琰的兜裏,“收住了。”
兩人出了屋,付東下地把窗簾拉上了,“四哥真是太顧忌安琰的面子了。”
“誰讓安琰是驕傲的,不然四哥也不會為了給他點錢讓咱倆故意輸。”劉漠猛地從炕上爬起來,“你不知道,我那牌可好了,看着就是不能打,饞死我了。”
“誰不是呢。”付東應和。
鄉下的夜晚雖然比不上城裏的燈火輝煌,可夜空卻遠遠比城裏美,繁星一顆挨着一顆,仿佛觸手可及,皎潔的月光把整個院子都照的通亮。
廁所裏太黑,安琰和厲左就在大門外的草叢裏撒了潑尿。安琰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氣,“好美的天空。”
“在外面待一會?”厲左提議。
安琰點點頭,兩個人就坐在了一塊岩石上。安琰轉頭看向厲左的側顏,輕聲說:“謝謝你。”
“謝什麽?”厲左轉過頭看他。
“我雖然不會玩牌,但是我不傻,我知道什麽牌出了,什麽牌還沒出。剛開始我以為真的是我們運氣好贏的,可那麽多把下來我當然會注意,他們是故意讓我贏的。”安琰凝視上厲左的眼睛,“是你讓的對不對?”
厲左呼一口氣,笑了笑,“你這麽聰明,騙你還真有點難。我是看天氣越來越冷,我想讓你把晚上的那份工作辭了,別再來回折騰。我知道直接給你錢你肯定不會要,就想出了這個辦法,這個錢你收下好嗎?這個不是劉漠的錢,是我的。”
“厲左,你讓我說什麽話好?”安琰真的十分感動,十多年來從來就沒人這麽在乎他的感受,“我真怕越來越依賴你。”
“那就依賴吧。”厲左把胳膊搭在了安琰的肩上,把頭伸過去沖他笑。
安琰嘿嘿地笑,“到時你可別嫌我煩。”
“煩能煩幾年,等你找到老婆就該換她操心了。”厲左仰頭望向夜空,“聽我的,回去把工作辭了,天天晚上我教你外語,等你掌握了學外語的技巧,我讓我爸給你找份家教的活,到時候你再還我錢也不遲。”
“他們都不愛用我,怕我戴口罩是因為傳染病。”安琰不是沒找過家教活,而是被打擊的不敢再找了。
“放心吧,我爸介紹的一定靠譜。”
安琰從厲左的手臂裏站起來,站到厲左面前鞠了個躬。厲左無奈地咧嘴笑,“又來了。”
“如果我将來賺錢了,一定要加倍對你好。”明亮的月光下,安琰笑的很粲然,厲左突然覺得他左臉上的疤好像并沒那麽醜了。
“好,我相信你一定會出息的。”
安琰深吸一口空氣,篤定且堅信,“我相信我自己,我要出國,我要治好疤痕,我要賺錢,我要過上最好的生活,我要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都對我仰視。”
他這些想法是不可動搖的,他一定要過上好日子。
一連說的都是要而不是想,厲左這才發現安琰的另一面,他并不是表面的單純和簡單,并不是一個安穩的生活就能讓他滿足,安琰似乎想要的更多。
“安琰,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出國?”厲左經常聽安琰說要出國,他不明白他這麽執着的目的是什麽?單純的有出息?可在國內也能做到啊。
安琰盯着厲左半刻,說:“我想出國找一個人,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抛棄我們母子?為什麽十多年來他都沒回來?”
“是你爸爸嗎?你怎麽知道他在國外,國外那麽大,你知道他是在哪個國家嗎?”厲左很意外,原來安琰出國的目的就因為一個答案。
“媽媽車禍後,我在櫃子裏翻出了她的日記,日記前面寫的都是他們在一起的幸福事,之後就是那個人抛棄了我們去了國外,有一篇裏提到,他從加拿大寄了錢給我們,之後日記就不再寫了,因為媽媽出車禍了。”安琰擰緊眉心,“我要找到他,我要問明白他為什麽走?我要他給我媽媽一個交代。”
厲左對安琰是真心疼,“我相信你會找到他。”
“真不該讓你聽這些糟心的事,可我不想隐瞞你。”安琰呲牙笑,“厲左,遇見你真好。”
“操。”厲左笑道。
“空氣真好,星星真美,月光真亮。”安琰享受着這一切,他會記住這一切的美好都是厲左帶給他的。
不管将來他生活成什麽樣,他都要感謝厲左給他帶來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等我有錢了我包養你。”安琰笑說。
“是嗎?那我是不是死了都等不到了。”厲左很不給面子。
“厲左!”小安琰怒了。
厲左嘿嘿笑,“好好好大寶,我等你包養,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