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來來,打一架
這所教學樓的天臺很幹淨,安琰站在安全攔邊可以一眼望去整個學校。歡樂的笑聲,吵鬧的喊聲,環繞于他耳畔是一種對未來的期待。
這時,只聽見砰的一聲關門聲,他轉過身,四人|幫慢悠悠地過來了。
“呦,還挺識趣的。”付東個子最高,有戲看就樂。
安琰下意識地往後退,直到退到緊靠在牆壁上,局促不安的看着厲左,而厲老大只是輕掃了他一眼,走到安全護欄那邊,倚在一邊摸出根煙。
“看你挺乖的,給你兩個選擇。一,賠我衣服錢,那件衣服壞也有我的責任,所以你付一半錢,九百二十一。二,你和他們三打一架,你打贏了呢我們道歉,輸了你的事一筆勾銷。”厲左望着樓下的籃球場,這話道的極不經心。
“小朋友,這很給你面子了。這要是往常四哥從來不需要人賠錢,就是一頓打。你把錢給了,這事就算了,我們也不是非得和你打架。”劉漠笑道。
“我選二。”
安琰不卑不亢的話成功引起了厲老大的興趣,他轉頭見低頭的安琰,上下掃了掃他的穿着。
真特媽奇葩,居然有人為了那點錢,寧願挨打。
與厲左而言的那點錢,在安琰那是他兩個月的生活費,有時甚至三四個月。
“操!我沒聽錯吧?”劉漠哼笑。
安琰不會打架,和他們仨打恐怕只有挨打的份。他也并不怕挨打,因為上初中高中時習慣了,但沒人願意挨打,此刻他的心裏至少沒初中高中時害怕,因為他不是因嘲笑而挨打,而是他不小心惹禍了,那他就認了吧,反正也打不過人家。
他擡起頭看厲左,雙眸透出少許的膽怯,“我可以有個要求嗎?不是要你不打我。”
“說。”厲左躲過那雙哀求的眼睛,不耐煩地別過頭。
“可以別打我臉嗎?還有……不要摘我的口罩。”安琰說着就低下頭。
“行了,別廢話了,早完事早利索。”付東掐滅煙,在安琰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腳踹了過去。
勁太過猛烈突然,安琰頓時被踹倒了,痛的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起來,劉漠和付東的拳頭就掄了過來,時而加上幾腳重的。安琰躺在地上,痛的蜷縮在一起,而人家是習慣抱頭,他卻捂着臉。
半晌,劉漠看安琰一點也不反抗,有點下不去拳頭了,“不是,你不還手啊?算了算了,我不打了。”
鄭易陽不知為何沒上,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而厲左眼神都沒往那邊掃一下,倚在牆邊抽煙,一如每次打架時的淡然,無所謂。
“你确定不還手?那我打還是不打啊?”付東犯難的去看厲左,厲左不知道想什麽呢沒搭理他,他又去瞅那哥倆,那哥倆也不知道。
付東籲氣,索性一頓拳打腳踢,就是他沒使勁,可安琰渾身還是很痛,小剛強的他愣是沒吭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沒有拳頭再打來,顫抖地睜開眼睛,眼見一只手伸來要拽他的口罩。
“我就好奇你口罩下是個什麽臉,幹嘛這麽護着。”付東在碰到口罩邊緣,安琰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打開他的手,吓得驚呼。
“不要摘我口罩!”
付東被吼的吓了一跳,不爽的蹙眉,“漠兒,按住他,我倒要看看。”
“我也超好奇。”說着,劉漠上前去掰安琰捂口罩的手,“我操!這小子勁還挺大。”
“我也來。”付東騎了上去,兩人的勁讓安琰非常吃力,情急之下,他從縫隙中擡頭去看厲左。
厲老大也是好奇,所以沒開口阻攔,但當安琰看過來的那刻,那雙眸子充滿了恐懼。
那是他沒見過的眼神,在他打架之中,沒有一個人的眼神是那種撕心的害怕,而且他似乎在求他。
“你倆行了。”
厲左一句無所謂的話,劉漠和付東停下了手。劉漠問:“四哥,你不好奇?”
“是啊,我很好奇。”付東應和。
厲左見安琰把自己蜷一起,還死死地捂着口罩,他扔掉煙,“操!老子沒那麽閑,趕緊下去吃飯吧,餓死了。”
“我還以為四哥要當菩薩那。”付東說。
劉漠甩甩手,“哎呀快走吧,一身臭汗,我吃完飯要去洗個澡。”
三兄弟先下去的,最後面走的厲左回頭瞅了一眼地上的人。天臺沒了動靜,安琰艱難地爬起來,坐在牆邊把自己蜷一起,像只沒人管的小貓,十分可憐。
食堂裏,劉漠啃着排骨,“我說易陽,你怎麽沒上啊?”
“他太瘦了,一看就是打不過你們倆,我怕加我一個給他打壞了,再說,也是老實人。”鄭易陽吃口菜。
劉漠扔掉骨頭,塞口飯,“是太瘦,摸一把都沒啥肉,剛開始我就沒使勁,誰想這小子居然一點也不反抗,搞得我都下不去手了。”
“操!老子也沒敢使勁。這小子倒剛強,愣是一聲沒吭,不過說實話,我不太喜歡打老實人,這人一看就是沒打過架的那種。”付東就喜歡骨子硬的人,也特煩那種滿嘴忽悠的人。
厲左扒拉完最後一口飯,站起身,“你幾個吃吧,我得回家拿衣服。”
“四哥,晚上在寝室住嗎?”劉漠擡頭問。
“在這住。”厲左擡腳離開,剛出了食堂,看見前面的路上有一個走道慢吞吞的人影。
他哼笑一聲,走上前一把環住那人的脖子,安琰一看是厲左,吓得渾身緊繃。
“小子,看着挺瘦挺剛強啊。”厲左并沒有看安琰,視線一直在看前面,摟着像是哥倆好,面色卻淡然疏遠,“我說過吧,我厲左喜歡痛快的,之前的事一筆勾銷,我想有必要告訴你一下,這是我的習慣。對了,其實吧,那天你要不跑就不會有今天了,如果今天你真的打過我們了,我叫你爺爺都行。再見。”
話落,他就邁着長腿,潇灑的走了,從頭到尾他都沒看安琰一眼。
安琰對這人沒什麽怨恨,不是賤,而是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想以這人的性格,如果他沒惹到他,可能他永遠入不了這人的眼。
還再見,永遠不見。好痛,好餓。
第一天下午沒課,安琰硬是挺着酸痛的身子往家走,想自己實在難走,還是決定坐公交車回去。
安琰把頭靠在窗戶上,暼着窗外的A市。
厲左?那個目中無人,滿嘴那個字的人叫厲左。
他此時也真想學他一下,痛快的罵一下抱怨一下生活。
操!生活!
安琰回到家脫了髒衣服,坐在床上檢查自己的身體,好幾處都是淤青,倒不太嚴重,最嚴重的是小腿有一處腫的不敢碰。
叮鈴鈴……
他接起電話,“李叔,有事嗎?”
“小安啊,六點你有空嗎?我這的搬運工和司機去送貨了,六點回不來。小吃街有幾家要啤酒,你能去送嗎?”
安琰碰了下小腿都覺得疼,“李叔,今天我可能去不了。”
“是開學了嗎?小安啊,小吃街的一條街都是我這的老顧客,他們要的啤酒量也挺多的,我這也不好拒絕。我實在是走不開,要不李叔給你加十塊錢,就算不掙錢也不能得罪老顧客啊,行嗎?”
李叔一放軟語氣,安琰只好點頭應了,“那好吧,我六點盡量過去。”
“那真是謝謝小安啦。”
安琰放下手機看才二點多,渾身酸痛,他也懶得動,便趴在被子上看書。他喜歡雙語的書,因為可以學習。這一看外面已經是夕陽普照了。
昏黃的光輝透過玻璃照進屋裏一片柔和。安琰不願的翻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一個雞蛋,一把青菜,打開火,煮了碗熱騰騰的湯面。
燒烤小吃一條街離舊樓不算特別遠,騎電動三輪車不久就到了。六點過後的小吃街,各種香味缭繞,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為了放松,喝喝小酒撸撸肉串,也算享受。
騎車還好,往下搬啤酒時安琰明顯感覺小腿痛的抽搐,燒烤店的老板們見他擡不動,上前好心的幫忙。
安琰深喘口氣,往最後一家燒烤店騎去。這家店外吃燒烤的人還不少,他沒見服務員,朝屋內喊:“是你家要的啤酒嗎?”
沒人出來,安琰從桌子間穿過去,還沒走到屋裏就喊:“是你家要的……”
說到一半,他頓住了,屋內沒人吃燒烤,可在一張桌子四周,他看見了懶散的四人|幫。那四人也在瞅他。
這時,從廚房後面走出一個微胖的婦女,是鄭易陽的母親,“是送啤酒的嗎?”
“啊……哦,是。”安琰磕磕巴巴的道完,匆忙的就往外走,那婦女也跟了出去。
“我操,這小子是傷的不重啊?還是窮瘋了。”劉漠起身,走到門邊去看。劉漠可是真正的富二代,他爸爸在早年就下海做生意,錢對于他來說最不用愁。
“沒準他家是送酒的呢。”付東道。
鄭易陽家境一般,一家四口人靠燒烤店生活還算可以,他是幾人當中,條件最不好的。
他走到門邊,見安琰搬酒時死咬着牙,“不可能,若他家是送酒的,他不可能選擇挨打。”
“你爸買煙買哪去了?還能烤不,不烤回寝室。”厲左透過玻璃,瞥眼掃到安琰就沒由來的煩。
他從小不缺吃穿,實在無法理解窮的概念,到底有多困難,寧願挨打也要省錢,到底有多貧苦,全身有傷也要幹活。
就算再無能的父母,至少還是能給這小子生活費吧?
可這小子幾次都是這麽卑微的出現他面前,那窮到可憐的模樣仿佛在諷刺他富裕的小生活,每次看到這小子,他就覺自己過的太垃圾,還不如人家一個打工的,所以看的着實煩。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打架只是性格就那樣啦,那幾個兄弟在認識攻時也被打屁了,之後文中會有提。越往後攻會越變的,肯定沒有再欺負受的,人與人交朋友,處兄弟也都是有個漸變的過程嘛
厲左想對受說:“你難道感覺不到我內心的溫柔嗎?”
安琰瞥他一眼,“我只感覺得到你內心的暴躁,混蛋家夥!等以後我會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