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中的從者
“……你這話聽上去像是立了一個flag。”羅馬尼遲疑了一下道,他的聲音聽上去為難。
“要不這樣吧,”他說,“你回來了我請你吃草莓蛋糕怎麽樣?”
我被他這話給逗笑了。
“這和我之前說的沒什麽兩樣啊。而且,恕我直言,羅馬尼,”我憋着笑對他說,“就算你說了要請我吃蛋糕,這蛋糕八成也會是由我親手做出來的吧?”
“诶、這……”他語塞。
“好了好了,閑話不多說,我先試試能不能用令咒召喚吉爾伽美什吧。”我道,“話說,你能确定他的具體位置嗎?”
“很抱歉,因為吉爾伽美什王沒有帶上通訊器的原因,迦勒底并不能追蹤他的具體位置……”
羅馬尼似乎有些挫敗,話語的尾音都低低得沉了下去。
“我們現在只能追查到,他的着落地點是和預先設置的坐标一致的,其他的就……”
“啊沒事沒事,有令咒的話應該多遠都能進行召喚的吧。”我問對方。
“按道理是這樣的……”
“那就好,我試試啊?”
我用完好的右臂支撐着自己做起來,把通訊器暫且放到一邊,虛虛握着拳頭,将刻有令咒的手平舉向前,念出了強制咒文的內容。
一秒,兩秒……十秒過去了,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突然感到有些頭疼。
“怎麽樣?”羅馬尼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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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手上被消去一道的令咒,遲疑了一會兒。
“雖然英雄王的确說過令咒對他無效,但是他還是能感受到約束力的吧?”我不确定道,“令咒是被消耗了,但是他并沒有出現。”
“哈?”
我沒去管那邊不可置信的羅馬尼,自顧自地掏了掏外套的口袋。
配給給文書職員的制服和醫療部的是統一的制式,是指在顏色上有所區別。因為長外套的口袋很大,所以像我這種喜歡揣上很多東西到處走的人就特別偏愛這套衣服。
臨行前,我把吉爾伽美什的王律鍵和自己的平板塞在了口袋裏,但是現在,這兩樣東西都不見了。
我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羅馬尼……”我聽到我喊對方名字的聲音正在顫抖,“我、我闖大禍了……”
“啊你怎麽了?”
“我把……王之財寶的鑰匙弄丢了……”
“……”
我崩潰地捂住臉,喊道:“都是因為你的烏鴉嘴啊!說什麽我絕對不會和吉爾伽美什分開行動……結果現在又走丢、又掉了鑰匙……”
平板那種時不時就會消失一下的東西沒了也就沒了,但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在把吉爾伽美什的寶庫鑰匙給弄丢之後,還可以裝做個沒事人一般,去面對他的原主啊!
“啊哈……這是秒收flag嗎?不對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但遇到這種事情,到底要怎麽……現在可是大航海時代啊!”
羅馬尼的聲音聽起來也十分絕望。
“不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麽,拿起通訊器就七手八腳地從原地站了起來,嘗試着走動了幾步,再确認自己的行動能力并沒有受到什麽損傷後,我把周圍的一小塊範圍都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遍。
“王律鍵應該不會被落在靈子轉移的過程中,所以它一定是在剛剛我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時候,從我的口袋裏滑出來的。”
搜尋完了周邊的每一個草叢,我望了望天,估摸了一下當時自己下落時候的風向,選了條路繼續找。
“這東西大小也是個寶具吧,迦勒底能夠察覺到它的波長嗎?”
“啊,這樣也可以!是的,我來看一看……”
通訊器中傳來了細微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大約是羅馬尼在進行魔力反應的探測。
良久,對方“咦”了一聲,苦惱道:“完全沒有捕捉到魔力反應,這不應該啊?迦勒底的裝置應該能夠察覺到範圍幾公裏之內的魔力波動的……”
那邊的羅馬尼還在碎碎念着調整着探測的參數,我握着那個破破爛爛的通訊器,面對着眼前深邃到不可見盡頭的叢林,內心中突然油然而生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我突然有了一種不好預感。
下一秒,一道破空聲自我背後突然響起,那“嗖”的一聲快如閃電,由遠及近襲來的時候甚至與空氣摩擦出了尖銳的嗡鳴聲。
所幸有直覺作祟,我咬牙忍住左臂骨折的疼痛,飛快矮身往一旁就是一個翻。
只聽見那支大約是箭矢的東西從我耳畔“唰”地一下掠過,最後“咚”地一聲,深深地嵌入了一旁的樹幹中。
“咔嚓”。
我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臉驚恐地看向那棵被從中間折斷的、足夠有十個我那麽壯實的大樹。
“喂喂雪見,你那裏怎麽了?我好想聽到了很大的聲音……”
雖然通訊器被我下意識地緊緊握在手中,通訊而來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中。
羅馬尼的聲音及時地讓我從震驚中脫離了出來,我眨眨眼睛,突然瞥見了大樹折斷處挂上的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
幾個猜想迅速地從我腦中略過。
我定了定神,撐着膝蓋站起來,随手拍了拍頭發上的塵土。
左胸的心髒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激烈地鼓動着,我的語氣亦因為方才所推測出的猜想而有些激動。
“羅馬尼,有一個壞消息,有一個好消息。”
我沒有立刻去撿那個伴随着箭矢一同被射來的王律鍵,而是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死死地盯着那支弓箭來源的方向。
這片樹林茂密而深邃,盡管天上的陽光奪目而熾熱,在經由層層疊疊樹葉的切割後,能夠最後落在地上的也多僅剩下了幾塊指甲蓋大小的光斑。
我眯了眯眼睛,隐隐約約地從森林深處的黑暗中,分辨出了一個大概的人的輪廓。
“這時候你還賣關子?你等等啊,我這邊再把搜尋精度調高一點……”
“不用了,”我道,“壞消息就是,通訊器自帶的傳感器功能已經壞了,你再怎麽調參數都不會查不到我這邊任何情況的。”
通訊器裏敲打鍵盤的聲音立刻停住了。
“別急啊,”我看着那個人影開始朝外移動,對他笑道,“好消息就是,我遇到了一個從者。”
說罷,我也不去理會對面的尖叫,朝那名仍舊在樹木陰影中徘徊的從者揚了揚手,喊道:“謝謝你的出手相助,美麗的小姐。”
那名女性從者的動作兀地停頓了一下。
她往後小小地退了半步,作勢要轉身離開。
“诶等等,請留步!”我趕忙出言挽留,然對方似乎只是微微回了回頭,之後還是沒有一絲停頓地跑進了森林的深處。
見對方突然逃跑,我趕忙大跨幾步将挂王律鍵回收,然後急急忙忙地跟在她的身後追了過去。
我判斷的王律鍵掉落的方向應該不會錯,但她将鑰匙穿在箭矢上向我射來的方向卻是我的背後,這說明她不僅提前撿到了王律鍵,還特意繞到了我的身後觀察了很久。
我一邊奔跑着,一邊簡單地向羅馬尼解釋了幾句剛才的情況。本想再和他說一下我對于那名從者陣營的推測,但我沒想到對方真的跑的是太快了,雖然她在半路上會偶爾停頓一下,但如果我還是一直保持着邊說話邊奔跑的姿态的話,遲早還是會被對方落在身後。
我把通訊器和王律鍵往口袋深處一揣,捂着左臂骨折的地方,咬咬牙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被一個女孩子在跑步上放水,卻還追不上她的話,那我作為一個大男人也太差勁了!
盡管單方面切斷了通訊,但奔跑的時候我的思維還在急速地轉動着:見到了王律鍵卻不及時歸還,跟在我背後卻不立刻偷襲背刺……看來這名英靈并不是算是個惡人,但心地也算不上良善。我至今不敢去想象,如果當時我沒有及時多開對方的弓箭,我的下場會不會比那棵攔腰折斷的樹更加好一點。
但就算我無法判斷接下來我會面對什麽,我也不能就這麽停在原地。通訊器的感知元件已經損壞了,羅馬尼那裏并不能為我提供及時的魔力反應報告。我不能确定這塊陸地上除了這位從者以外,還會不會存在着一些沒有理智的怪物,面對上特異點的怪物時,單打獨鬥絕對是一個最糟糕的選擇,而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只有跟着對方離開。
對方不愧是從者,腳程快,耐力也非比常人。我跟在她身後急速奔跑了将近有七、八公裏的路,口腔裏早就彌散開來了一股血液的腥甜。
我自認為自己在迦勒底的訓練室內已經經受了很高強度的鍛煉,在不斷加速的情況下,跑到這種程度也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但可怕的是,那人的速度不僅沒有絲毫減慢,甚至還加快了不少。最後在我已經努力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百米左右的時候,她的身影在輕巧地越過一大叢灌木之後,徹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啧,跟丢了麽……”
我慢慢地放緩腳步,大口地喘着氣,冰冷的空氣被灌入肺葉,又被快速流動的血液給焐熱,我難受地捂住嘴巴,感覺自己的呼吸道正在不斷地經受着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疾跑之後絕對不能立刻停下,我有些不死心地想要越過那叢灌木,搜尋一些能夠指示從者去向的蛛絲馬跡。
但我已經沒什麽力氣像她一樣跳過樹叢了,最終只能慢慢地踱步繞過它。
那叢灌木并不高,至少是比那位從者矮的,她不可能在跳過樹叢後就徹底消失不見,而造成這樣的原因,在排除了對方故意躲藏的因素後,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樹叢後有通往地下建築的門。
“果然……”在沒有了那些枝蔓的阻擋後,一扇開往地下的洞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從那扇地門邊上望下去,能夠十分清晰地看見向下延伸的樓梯邊,牆面上那些正在燃燒着的火把。
“就是想要帶我來這裏嗎。”我自言自語了一句後,拍拍裝有通訊器和王律鍵的口袋,便沒有絲毫遲疑地拖着酸軟的雙腿,走下了那道臺階。
雖然說地下宮殿和樹林的搭配看上去總給人一種很違和的感覺,但正如我之前拿來安撫自己內心不安的理由一般,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不斷地前進。
雖說那座地下建築的結構有些複雜,但在那些燃燒的火把的帶領下,我還是十分順利地到達了底層的暗室。
房間內,除了之前将我引導過來的那名帶有奇怪獸耳的女性從者外,還坐着另一位牧羊人打扮的男性從者。在我踏入房間的範圍之前,他正在仔細地擦拭着手中挂着一個鈴铛的奇怪手杖。
見我入內,他擡起頭來,朝我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這兩位從者是……
我被自己的記憶內容給吓到了。
那位牧羊人從者察覺到了我神情的轉變後,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道:“歡迎你,最初的禦主。我是Archer,真名是大衛,以色列的大衛。”
作者有話要說:
博士(激動):哦哦哦!活的大衛王!
大衛(微笑):要叫爸爸。
【假的,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