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飄零久

第9章 ☆、第九話

第二天一大早，莫離囑咐鸾鳥和鳳鳥、皇鳥一起照看好青丘，便帶着水麒麟和火麒麟前往歸墟之海。

歸墟之海是一處讓犯錯仙人面壁的好地方，地處東北，環境清寂孤冷，有很多壽數将盡的仙妖也會來此度過自己最後的時光，怎麽看都有些悲怆的意味，莫離想，大概因為如此，歸墟之海一年中三分之一的時間都飄着漫天紛飛的大雪。

莫離伸手接住那悠悠飄落的一片雪花，不禁想起住在榣山的那段時光。

榣山的冬天也會下雪，不似歸墟之海的雪這般肆意，恍若要下到天荒地老而帶着不死不休的執着，榣山的雪如小家碧玉那般溫婉可親，那樣的恰到好處卻是莫離最喜歡的。

那個人常常會帶着她坐在門前看雪，而她則躲在他的懷裏打盹，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寒梅香氣來自那人清晨剛折下來的梅花，還未完全綻放，花骨朵兒已在白雪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那樣的舒适溫暖，那樣的悠然自得，還有那讓人懷戀的懷抱，他的溫度，她觸手可及卻又那樣遙遠，輕輕一聲嘆息，莫離竟有些不知所措，冥冥之中，她竟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離真相越來越近，往事也如潮水一般，全部湧上心頭。

水麒麟輕輕撫了撫莫離的長發，嘆氣道：“小生知道你心裏住了個人，這些年你從來不跟我們說，小阿離，不要把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好嗎？你不是一個人，所以，如果你要做什麽，或者你決定做什麽，告訴我們好嗎？上次你一聲不響跑去了西北荒火之地，我們很擔心。”

莫離只是低着頭，半晌無語，火麒麟讷讷道：“水麒麟，算了！別逼她好麽？”

“火麒麟，你知道對麽？”水麒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只是覺得不甘心，當年發生這些事的時候我還躲在青丘山底下睡着覺！如果······”

莫離仰起頭看漫天飛雪，淡淡道：“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有些事你看着它發生也是無能為力，有些人你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卻無力阻止，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當年不夠強大，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水麒麟知道，莫離的平靜皆是僞裝，可他不知該如何去安慰莫離，只能輕輕地将手搭在莫離的肩上，莫離一怔，擡手捂住雙眼，任憑淚水自指縫處緩緩流下，火麒麟心裏有些不爽，撇着嘴偏過頭去，水麒麟卻看到火麒麟眼中一閃而過的那點晶亮，心念微動，那是個怎樣的人，竟連火麒麟那呆子也動容三分，幾欲落淚。

“哎哎哎，這幾個人是誰啊，在我家門前哭成這幅樣子！”水麒麟三人紛紛轉頭，只見一個身着紅色長袍，紅須紅發的粗犷男子雙手抱胸看着他們，“咦，這小姑娘看着面善吶。”

莫離：“······”

火麒麟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主上。”

祝融摸摸鼻子：“不是讓你去青丘照顧那小子的心頭寶麽？你咋回來了？給我滾回去！啊！不是吧！這小姑娘是······”祝融吃驚地圍着莫離轉了兩圈。

莫離：“紅胡子叔叔······”

祝融哈哈笑出了聲，撫掌大嘆：“我就說我家那小子那眼光好，小媳婦果然長得傾國傾城，只可惜啊······”

莫離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擡起頭看着祝融，急聲問道：“紅胡子叔叔，長琴他沒死對不對？我去了西北荒火之地，荒火之神說，長琴他是活着離開哪裏的，他在哪裏？或者，他就在這裏對不對？”

祝融看了莫離半天，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莫離低頭輕笑：“有什麽好不好的，當年榣山巨變，我被鲲鵬帶去了北方極地，北方極地的五萬年歲月，卻不想榣山已是滄海桑田，長琴也沒有回來。”

祝融閉了閉眼，轉身邁步向前，道：“你跟我來。”

莫離擡袖擦幹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顧不得将身上的長裙整理好便快步追了上去。

水麒麟迷茫地看了火麒麟一眼，火麒麟拉過他的手：“走吧，你不是想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麽？跟去就知道了，公子配阿離真的再好不過了，可惜天妒英才，你那次相親會來的那些人，我說啊，連公子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

水麒麟不服氣道：“嘿！上次相親會你不也出力了麽？還說我！想打架是不是？”

火麒麟看着莫離跌跌撞撞的樣子，搖頭：“我只是想，如果能有一個人照顧阿離，呵護阿離，阿離心裏會好過一些，說不定很快就能走出當年的陰影，公子一定不想阿離不開心，當年的公子可寵阿離了，磕了碰了，阿離哭了，他都會心疼不已，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他怎麽舍得他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寶貝像如今這般，人前微笑，然後半夜躲在自己的房裏輕輕嗚咽，他會心痛死的。”

水麒麟驚訝地張了張嘴：“你也知道？”

火麒麟攤手：“你晚上在窗戶下面偷聽的時候，我就在房梁上面。”

水麒麟氣得跳腳，想要甩開火麒麟的手：“你怎麽不告訴我？”

火麒麟不放手，只是轉過頭紅了臉：“那時候我們不是關系不好麽？我以為你讨厭我呢，誰會想到，我們能像現在這樣。”

水麒麟不再掙紮，別過頭嘟囔道：“誰讨厭你了？你個呆子！”

火麒麟笑呵呵地靠近：“快些走吧，都快追不上他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