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飄零久

第4章 ☆、第四話

莫離在鲲鵬的幫助下終于來到了西北荒火之地，鲲鵬兄驕傲地說：“看吧！我說到做到的！此乃西北荒火之地！”莫離環顧四周，到處都是火焰飛舞，她擡步準備向前，卻被鲲鵬叫住：“哎哎哎，小姑娘，你可別亂走，這裏的火焰可不長眼睛！”

莫離皺眉轉頭看他：“那怎麽辦？”

鲲鵬嘆了口氣：“我好人做到底吧。”随即吐出一個發着藍光的珠子。

莫離詫異：“這是啥？”

鲲鵬得意道：“這可是海底最深處的冰靈珠，專克西北荒火之地的五昧真火。”

莫離拿着這珠子琢磨半天，喃喃道：“這麽神？”

鲲鵬：“冰靈珠也就只能用一次，使用後很快會化掉，你要保證自己在冰靈珠化掉之前找到荒火之神。”

莫離點頭：“謝謝你啊，大鲲鵬。”

大鲲鵬慢慢地潛入海底，他離開前留下了一句話：“小姑娘，執着是好事，可是太過執着反而會害了自己。”一口一個小姑娘，莫離不禁紅了臉，怎麽說她也十萬多歲了呀，真的稱不上是小姑娘了。

我讓鸾鳥在海邊等我，自己含着水靈珠進了荒火之地，走了半天才發覺，荒火之地就像一片沙漠一樣，幾乎每個地方都差不多，這樣說來，她很有可能已經迷路了，口內的冰靈珠已經開始融化，莫離想，得快點找到荒火之神。

不遠處倒着一個老人，看着骨瘦嶙峋的樣子，莫離琢磨，難道是在此處受刑的仙人或妖怪？她走近，輕聲問道：“這位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人家睜眼看了她一眼，道：“姑娘，能不能把我背到前面那個山洞？老頭子我走不動了。”

莫離暗忖，要不就是這個人真的無害，要不就是太過強大，她現在根本看不出眼前的老人家是仙是妖。

莫離考慮了一下，還是背起了老人，卻忘記了鲲鵬的囑咐，她背着老人慢慢地向前走，想了想，道：“老人家，你太輕了。”

老人家輕笑：“這裏這麽荒涼，又沒啥吃的，能不輕嗎？”

莫離：“老人家，你肚子餓不餓？”

老人家：“餓，老頭子很久沒吃到飯了。”

莫離從懷裏掏出一個馍馍遞給老人：“我出門走得急，就帶了這個，您将就着吃吧。”

老人家感激地接過：“姑娘，你來西北荒火之地幹什麽？”

莫離：“我來向荒火之神打聽一個人。”

老人家：“什麽人？”

莫離：“上古祝融之子，太子長琴。”

老人沒再說話，莫離将他送到了山洞，便匆匆離開，此時她口中的冰靈珠已經化盡，四周的火焰毫無顧忌地朝莫離打來，莫離祭出冰羽扇來抵擋眼前的火焰，四周的火焰都一擁而上，莫離措手不及，被背後而來的火焰擊中，一瞬間，莫離睜開眼，卻在火焰中看見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周圍的火一道道擊向他在烈火的包圍下似乎很痛苦，卻拼命忍住。

“啊——”長琴一聲長嘯，身邊的火焰轟然散開，長琴卻似乎陷入混亂之中，嘴裏不停喊着：“阿離，快走！阿離，快走！阿離，快走！阿離······”

莫離不知道長琴到底看到了什麽，才會如此痛苦，但她知道，就是如今她看到他受劫的樣子，卻是心痛不已。

莫離眼前的景象一轉，卻是青丘的場景，依舊山清水秀，卻安靜地有點詭異，莫離轉身低頭看自己腳下，不由捂住了嘴······

眼前屍橫遍野，腳下血流成河，月光下站着一道白色人影，持着白奕劍笑問蒼天：“我天狐一族，何愧于天地？我天狐莫玄，何以到今天的地步？”

“哈哈哈，上天誠不憐我天狐一族？”莫離的眼睛恍若要滴血，她的父親就這樣被逼死麽？

眼前出現了一個人，莫離冷笑，竟是伏羲！耳邊一個聲音蠱惑着她：“你看，這是誰啊？你的滅族仇人，你的太子長琴也是被他害死的，殺了他！殺了他你就報仇了！殺了他！”

莫離舉起冰羽扇，耳邊的聲音興奮不已：“就是這樣，祭出你的法器，殺了他！”

莫離閉了閉眼，腦海中閃過許多年前的一個畫面，那時候，長琴跟她說：“阿離，不要去報仇！乖乖等我回來好麽？”

莫離拼命搖了搖頭，咬緊了嘴唇：“父君被他害死了！母妃被他害死了！連你都被他害死了！我要殺了他！我要報仇！”莫離雙目赤紅，祭起冰羽扇沖了上去······

莫離終究沒有下手，她跪在地上，将冰羽扇甩出很遠，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了地上，周圍的火焰随之化作一縷縷青煙，她的身邊站着一個人，卻是剛才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道：“剛剛是個好機會，你卻沒有下手，為什麽？”

莫離一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一伸手，冰羽扇回到了她的手上，莫離擡眼看他，執扇指向那老人：“你在我身上做手腳！”

老人笑道：“我是荒火之神，凡進入荒火之地的人都要經過我的試煉，我只是加了五昧正火的火引，它可以燃起你的心頭之火，比如怨氣，比如恨意，再比如，刻骨的愛意······”

莫離的身子僵了僵：“你是想說，我心頭的怨氣、恨意一直萦繞着我，只伺機爆發？”

荒火之神點頭：“可以這麽說，但是我很好奇，為什麽你沒有下手？”

莫離垂眸道：“我記得當年長琴哥哥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寧願聽着自己的心聲走錯道路，萬劫不複，也不受人蠱惑，為禍人間，伏羲當年确實有錯，可是，作為天下之主，他把天地指引到如今這般四海升平的模樣，他确實有負于青丘，可是，我卻不能殺他。”

荒火之神攤手：“我給你看的是幻境，你殺了他不會影響這個世界一絲一毫。”

莫離搖頭：“就算是幻境我也不會這麽做，你能縱容你自己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讓自己被仇恨蒙蔽雙眼，當年的事就算是伏羲主導，他的手下多少人推波助瀾也未可知，若是報仇，又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又有多少本該幸福的孩子流離失所？”

荒火之神不由嘆道：“你倒是通透，當年長琴可沒你這般看得開。”

莫離瞪大雙眼：“前輩，他怎麽了？”

荒火之神：“他的情況和你不同，他沒有血海深仇，可是他的執念卻比你深。”

莫離顫抖着聲音問道：“他的執念是什麽？”

荒火之神：“他的執念是你啊，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帶你逃離天界的恩怨，可是，那場天地浩劫卻是他意料之外的，他在與共工大戰之時都沒祭出五十弦琴，可是，與混沌獸一戰卻彈起視為天地禁忌的五十弦琴。”

莫離紅了雙眼，拉住荒火之神：“前輩，他在哪裏？”

荒火之神搖頭：“他離開的時候魂魄快要散了，我并不知道他的去向。”

莫離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荒火之地的，但是就在她看到鸾鳥的那一刻，她顫巍巍地說了句：“鸾鳥！長琴沒有死！”說完便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