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像婚禮的葬禮
第九章像婚禮的葬禮
葬禮的那天,這座城市的酷熱被一場濛濛的細雨所洗刷,餘下的是靜靜的涼意。炙夏已過,初秋以高傲的姿态降臨。
雲未起從衣櫃裏挑了一條中長款黑色連衣裙,袖口與領口都有精致的細紋繡花,收腰的部位有一只同樣顏色的蝴蝶結,裙擺是自然下垂的,邊緣處還有大朵大朵的暗色花邊,整條裙子穿上後如果再戴個特別的帽子,就活像個修女了。
她站在客廳,對着牆壁上的鏡子把自己的頭發紮起來又拆下,拆下後又紮起來,反反複複多次後,終于在黎華泠一身黑色西裝闊步邁入客廳的時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西裝剪裁得體,襯出了黎華泠修長的身材,沒有穿西裝不帥的男模特,只不過既然是模特,穿衣服的風格還是以時尚潮流為主。所以,很少見黎華泠穿的這麽正式的雲未起,立刻揮了揮手中黑色的發夾,開口問道:“白扉出席正式場合是怎樣的發型?”
黎華泠雙手插兜,看出了雲未起這半個小時都在折騰什麽,他心情很好地随口答道:“盤起來。”
雲未起聽到後立刻準備将頭發完成一個簡單的髻,就聽黎華泠清涼的聲音裏透着打趣:“還是散着吧。”
她扭過頭,将手中的發夾沖着黎華泠站着的方向擲過去,挑眉道:“玩我呢?”
黎華泠擡手,準确地接住了發夾,他低下頭看着手中這個樣式複雜、類似古代簪子花紋的發夾勾了勾嘴角。這麽喜歡古代的東西,不會葬禮也是吹着唢吶送靈的中式風格吧?
雖然是去參加葬禮,但兩人一路都是一個靜靜地惹起另一個炸毛,竟然沒有争吵,倒是讓氣氛輕松了不少。
雲未起開的車是新買的,她将車停在了空地上,然後看黎華泠很有風度地走過來,微微地屈起了右臂,她順從地伸出自己的手臂挽住了他。不是沒有被別人照顧過,只是,經紀人這個角色實在像個老媽子,或者叫好聽點,就是高級保姆。
不過,雲未起還是第一次被自己藝人如此體貼地放在一個被照顧者的角色。哎,她在心裏暗暗嘆氣,黎華泠這麽好,白扉是瞎子傻子聾子嗎?
葬禮是很壓抑的,全場的人身着黑色,女士則手持一只玫瑰花。雲未起和黎華泠算不上“逝者”的家屬或朋友,便在小教堂外面等候,她還時不時地與周圍根本不認識的人輕聲打招呼點頭。
遠遠地就看到了幾輛漆黑的車緩緩駛來,第一輛車是靈柩,雲未看着淡黃色原木的靈柩上灑滿了玫瑰花,在教堂暗紅磚牆的映襯下,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寧靜。等靈柩與家屬進入教堂後,雲未起剛要擡腳,眼皮卻隐隐一條,餘光撇去,他來了。
黎華泠只覺身邊的人渾身一僵,他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個金發碧眼高鼻梁的外國人,神情肅穆地跟在親屬隊伍的末尾,整個人的氣質泛着說不出的詭異。
他飛快地收回視線,牽過雲未起的手,将她緩緩帶入了教堂內。
Advertisement
只見巨大的淡黃色原木十字架後挂着墨綠色的簾子,前方就是神父的講臺,再往下是八排淡黃色原木椅子,陳舊的風琴則被擱置在了角落裏。兩人坐在了最後,聽着神父語氣平穩地講述“雲未起”的生平,黎華泠對雲未起的那份憐惜越來越甚。
他當然看得懂她剛才的眼神,雖然少了怨念與不甘,但從她身上流出來的憂傷情緒卻将全場的氣氛都感染了。是的,那種不濃不淡的憂傷,在看到自己的努力被白扉辜負忽略的時候而到達了極致。
但是,坐在他身邊的雲未起任由他握住她的手,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平靜。
雲未起聽着神父讀完聖經,最後與衆人一起低頭輕聲道了句“阿門”後,就聽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首歌,A Thousand Years:“親愛的不要害怕,我将一直愛你,愛了你千年,在未來我将繼續愛你,比一千年更久遠……”
黎華泠也聽過這首歌,這是一首很适合在婚禮上放的歌曲,現在卻出現在了一場諷刺的葬禮上。自己握着的手有微微的顫抖,他攥緊了自己的手,然後收到了雲未起感激的一笑。
雲未起也沒想到過,自己原準備在婚禮上的用的那首歌,竟然被拿來用在了自己的葬禮上。看着自己的家人走到靈柩前道別後從另一個門走出去,她也起身,跟着黎華泠穿過布滿辟邪植物的走廊,從另一個門緩緩走了出去。
她的視線準确地落在了那個外國人身上,這首歌的緣故,她只對那個人說過。不知道老哥面對那個人時,是一種怎樣糾結的表情,明明知道兇手就在眼前,明明知道妹妹沒有死,卻還要表現出一臉的悲怆,恐怕那種矛盾的心情是恨不得以頭搶地表示無奈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