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時疫的問題總算是得到了解決，林知府第一時間上報朝廷，蕭正淵聞言也是松了一口氣。
但不忘派人去調查那名老者的身份，确實是個行醫經驗很豐富的大夫，在嶺南那一帶頗有名氣，救死扶傷，妙手仁心。
“給那位大夫的賞賜，你着手去辦吧，除了皇榜上的懸賞，你去問問他是否願意但太醫院來任職。”蕭正淵沉思了半晌，太醫院的那幫廢物還真是沒讓他‘失望’。
高瑞德候在一邊，大着膽子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要招攬他？雖然他醫術高明，但也總有不妥吧？萬一這是有人故意設的局……”
“只是去問問，若他真得別有所圖，早晚會露出馬腳，你找人盯着他點就是了。”
蕭正淵何嘗不知道眼下是最不能掉以輕心的時候，那家夥趁着時疫橫行，以為自己便能為所欲為，可殊不知他的所作所為都被他看在眼裏。
“惠妃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奴才已經派人把治病的湯藥送去了惠妃娘娘的宮中，惠妃娘娘服下之後還未召太醫來看診，不過想來也應無礙了。”
蕭正淵正是那晚宿在惠妃宮裏之後才感染的時疫，至于她是如何染上的，她自己怕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惠妃當時得知自己染病，內心的恐懼遠勝于眼下情形對她的不利。
先不說她一個身處後宮的女人，是如何沾染上時疫的，她沒機會出宮，自然要追溯到與她有接觸的人身上，可其他那幾個感染時疫的宮女，無一在她的宮中當值，如此一看，她必定是和她們有所聯系，這下惠妃在宮中的人脈倒是明朗不少。
甚至還把手伸到了賢妃的宮裏，也不知賢妃之前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反正那宮女應該是因時疫而死。
黎琦玉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研制出治療時疫的方子，要是在前幾天，她一定會很慶幸，可現在，守在宮門口的那兩個人依舊是混進來的不明人士，等各宮解了禁，處境反倒更加危險。
萬一要是被對方發現破綻，等待着她的可就是死路一條，黎琦玉想象了一下硬碰硬的可能，發現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黎琦玉索性按兵不動，她不相信整個皇宮裏的人都會被換掉，更何況對方從一開始也沒有動手的打算，不過這應該是為了他們之後行事更加方便。
可對方究竟是什麽人？黎琦玉不禁想起那個男人，亦或是溧陽？
黎琦玉并不知道溧陽已經離開了京城，皇後的死對他是個極大的打擊，或許其他人看不出來，但他自己很清楚。
“娘娘，到時間該喝安胎藥了，可李太醫一直沒來，要不奴婢去看看吧？”
“也好，李太醫應是在太醫院，你去尋他過來，我正好有事要問他。”
可等了許久，黎琦玉都不見采月回來，更別說李太醫的蹤影，她心急的同時，更害怕會不會出其他的事，她現在大着個肚子，做什麽都不方便，還引人注目。
黎琦玉的胡思亂想被前來的高瑞德打斷了，看着他臉上笑意盈盈的樣子，想必蕭正淵已無大礙。
“玉嫔娘娘，皇上想要見您，還請跟咱家走一趟吧。”
“高公公，那事？”黎琦玉忍不住往門口的方向看去，眼神示意高瑞德要小心。
高瑞德卻驢唇不對馬嘴地回答道，“娘娘放心，您交代給奴才的事情，奴才已經辦妥當，這兩天可是沒少在陛下面前為您美言呢。”
若不是高瑞德反應及時，黎琦玉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那就有勞高公公了。”
黎琦玉随着高瑞德去了乾坤宮，她許久未見蕭正淵，此刻見他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不禁微微紅了眼眶。
蕭正淵見此，腦海中想到的是那個曾經為他擋下刺客一刀，又想盡辦法來提醒他要小心壞人的弱女子，她如此真心待他，讓他如何不動容？
蕭正淵向前兩步，輕輕地把黎琦玉摟在懷裏，“幾日不見愛妃，怎麽看上去有些憔悴？”
“宮裏正值多事之秋，臣妾夜不安寐，讓陛下見笑了。”
“朕怎麽會笑你？若是朕的後宮中多幾個像是玉兒一樣體貼懂事的嫔妃，一定是朕的福氣。”
蕭正淵亦服下了治病的湯藥，在确定奏效之後，看起來神色已比之前好上許多，結果反倒像黎琦玉深受時疫的困擾。
“皇上，臣妾想問問太醫院那邊可是有什麽事情？”黎琦玉見蕭正淵心情不錯，大着膽子問道。
“高瑞德，太醫院那邊有事？”
“回皇上，娘娘，按理來說應無事才對。玉嫔娘娘可是感覺身體不适，奴才這就請太醫過來。”
“不不，只是李太醫這個時辰應該來為臣妾把脈的，采月去請他，卻也一并都沒有回來，所以臣妾有些擔心。可臣妾又不敢随便出了吟月宮，無奈之下也只好一直等着了。”
黎琦玉把前因後果都解釋得很清楚，蕭正淵聞言自是沒有多說什麽，只讓高瑞德派人去探個清楚，結果誰知太醫院裏的幾位太醫不知因為何事而劍拔弩張，李太醫也是其中一個。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兩方争執不下的問題竟是是否同意那位民間大夫入職太醫院。一方自然是同意的，可另一方卻固執地認為他這樣的身份不配與他們為伍，雙方各執一詞，這麽多年都沒出現過如此針鋒相對的局面。
李太醫站在同意的一方，他年紀雖大，卻從不倚老賣老，不像有的人仗着自己歲數大，在太醫院裏作威作福，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可醫術平平，早就失去了身為醫者的那顆慈悲心，更有甚者只認錢不認人。
“幾位大人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随咱家一起到陛下的面前，讓陛下來做決斷可好？”高瑞德進來看到這樣一幅場景，臉上的笑容透露着森森的寒意，環視了一圈，發現這群太醫還真是自不量力。
太醫院的院首倒是個識時務的，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若是外人也知道太醫院不和，那可是要丢人得很。
“不知高公公前來有何要事？”
作為皇上跟前的紅人，宮裏沒有一個人怕是敢輕易給高瑞德臉色看，他最能揣摩聖心，皇上亦對他贊賞有加。
“咱家是來尋李太醫的，玉嫔娘娘身子不太舒服，還請李太醫放下手邊的事，随咱家走一趟吧。”
與其說是請，倒不如看成警告，那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若是玉嫔娘娘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賠不起。
陛下對玉嫔娘娘的寵愛，高瑞德看在眼裏，誰讓宮裏這麽多女人，真心的卻少得可憐。
李太醫懊惱自己竟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事，再一看玉嫔娘娘身邊的侍婢顯然已經等了許久的樣子，更是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黎琦玉見采月和李太醫都相安無事，整個人便放下了心，倒是沒有計較李太醫為何會來晚的事情。
蕭正淵在一旁深情款款地看着黎琦玉，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卻旁若無人。
可惜曼妃的到來破壞了這一室旖旎，精心打扮過的模樣，惹人憐愛，只是在見到黎琦玉的一瞬間眼中閃過的狠毒破壞了這份美感。
蕭正淵看到曼妃，就想起文淵侯趁機在背地裏做的那些好事，當真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嗎？
黎琦玉無法坦然面對曼妃，尤其在看到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腦海中免不了回想起她因為她而差點失了孩子的事實。
“玉嫔妹妹也在這？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可是因為之前令弟的事情？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曼妃毫無誠意的安慰讓黎琦玉更加厭惡她的存在，黎闖的死于她而言雖沒有什麽傷心的價值，可畢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她又怎麽可能真得鐵石心腸？
“不勞曼妃姐姐費心，臣妾确是身體不适，就不留在這裏陪皇上和姐姐說話了。”
曼妃擺明了就是要擠走她，既然如此，她還不如自己離開來得利索。
可沒想蕭正淵卻對曼妃下了逐客令，冷冷地開口道，“玉兒的身子不适，你若是無事便可以回去了，這幾日不要随意走動。”
結果不僅僅是曼妃怔愣，就連黎琦玉都覺得莫名其妙，似是不相信蕭正淵會說出這話。
曼妃的眼中氤氲着水汽，楚楚可憐地望向蕭正淵，慢慢地跪了下來。
“臣妾自知善妒，确是真心實意愛慕皇上，見妹妹得皇上寵愛，臣妾雖心有不甘但也未曾做出什麽，若不是妹妹頂撞臣妾，臣妾也不會……”
“夠了！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朕自會判斷，念你失了熙兒，朕本不願與你多做計較，可你一再地變本加厲，也是好大的膽子！”
曼妃不料蕭正淵會突然動怒，她跪在地上的身子瑟瑟發抖，半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皇上，臣妾……”
“出去吧，朕現在不想要看到你。”
一看到她，蕭正淵就會想起文淵侯做的那些好事，私自賣官鬻爵，還妄圖幹涉這次的科舉，奏他的折子摞起來比桌案還高，也是時候讓他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