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變數
想讓黎琦玉相信，這件事和溧陽無關，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麽快，還沒等官府判下黎闖所犯罪行，他就先一步死了。
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黎琦玉不得不懷疑溧陽的每一步都是早就已經設計好的，只等着她沒有按照他的劇本走，就要被迫地往火坑裏跳。
黎琦玉的心不是鐵做的，自己的弟弟死了，傷心難過是人之常情。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麽人都不許進來，采月和采夢在外面幹着急，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傷害她最親的人，這件事已經觸碰到了黎琦玉的逆鱗，她絕對不會放過溧陽。
乾坤宮。
蕭正淵正在批閱奏折，黎琦玉親手炖了碗銀耳雪梨羹前來求見，高瑞德将她迎了進去。
“臣妾參見皇上。”
“你怎麽過來了？身體不舒服就不要随便亂跑了。”蕭正淵的聲音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寵溺，看着黎琦玉的眼神也是極度溫柔的。
黎琦玉摸不透蕭正淵的心。不過仍是笑意盈盈地回答道，“太醫說臣妾也要适當地走一走，總不能一直待在宮裏，都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愛妃在宮中可是無聊了？正巧曼妃找了個民間有名的戲班子來宮裏表演，等明天你也一并去看看吧。”
這聽起來确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可皇後卻剛剛離世沒多久。
黎琦玉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應道，“那是臣妾有耳福了。”
蕭正淵拉過黎琦玉的手，仔細打量着她，“朕知你向來乖巧懂事，可是遇到什麽煩心的事，不妨與朕說說？”
黎琦玉語帶哽咽，她大着膽子靠進蕭正淵的懷裏，“臣妾……臣妾的弟弟沒了，他還那麽年輕。”
蕭正淵摟着黎琦玉又緊了幾分，“朕也聽說此事了，愛妃不要太過傷心，朕看着是會心疼的。”
黎琦玉的脆弱不是僞裝出來的，她緊緊抱着蕭正淵，試圖從他的身上汲取溫暖。
“臣妾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沒辦法這麽快接受他的死訊，陛下能不能容忍臣妾這般失禮，就一會兒，可以嗎？”黎琦玉仰着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楚楚可憐地看着蕭正淵。
蕭正淵心下一動，微微低頭，吻上了黎琦玉嬌豔的唇瓣，其中的甜美讓他食髓知味。
黎琦玉也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這個吻裏面，她雙手摟着蕭正淵，迫切地想要從他身上得到安全感。
蕭正淵的手越發地不安分，黎琦玉的主動迎合壓斷了他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乾坤宮裏霎時間一片春意盎然。
事後，等黎琦玉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乾坤宮的床上，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麽大膽的事情。
“朕倒不知玉兒還有這麽熱情的一面。”蕭正淵摟過黎琦玉略顯沉重的身子，調笑道。
黎琦玉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身體都有些僵硬。
“啊……”黎琦玉突然叫了一聲。
“怎麽了？”蕭正淵的語氣中滿是他都未曾察覺的緊張。
黎琦玉把蕭正淵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皇上，剛才孩子踢了我一腳，你能感覺到嗎？”
蕭正淵仔細地感受着，他雖有兒女，但與他們的接觸都是在他們呱呱墜地之後，哪裏有過這樣新奇的體驗？
他全神貫注地感受着，“動了，真得動了。”
蕭正淵嘴角明顯上揚的弧度讓黎琦玉一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蕭正淵發自真心的笑容。
這個男人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面，黎琦玉如是想着，笑得越發甜蜜。
可有人開心，就要有人不開心。
乾坤宮是什麽地方？那是皇帝處理政事之所，從來沒有嫔妃能夠留宿在這裏，黎琦玉這一次卻不聲不響地大出了風頭。
從乾坤宮出來，便被請到了壽康宮。
因着上一次被月嫔算計，太後始終不喜黎琦玉，她照例來壽康宮請安時，太後就當她不存在一般，倒是沒有刻意為難過。
這一次，不知為何太後會想要見她。
黎琦玉心裏算不上忐忑，可也有些不安。
太後一直不出聲，打量了她許久，殿裏的空氣似乎都随之凝滞住了，周圍的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太醫日日為你診脈，可有說了什麽？”太後緩緩開口，眼神中帶着審視，總是想把黎琦玉裏裏外外都看透的樣子。
“回太後，太醫說臣妾胎像穩固，好好調養便可。”黎琦玉恭敬地回答道，她不相信太後會不知道這些。
“即便是胎像穩固，你也該注意着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宮裏的嫔妃這麽多，皇上總不能獨寵你一人。”
這是在敲打她，因為昨晚的事？
黎琦玉不過僅僅一次把禮數抛在了腦後，就被人如此惦記，看來不管她做什麽事都有好多雙眼睛在看着。
“臣妾謹記娘娘教誨。”
“行了，看你的臉色也不太好，回去歇息吧。”太後擺了擺手，看樣子并不怎麽願意和黎琦玉繼續交談下去。
就是因為那次她被月嫔陷害犯了太後的忌諱，太後才如此對她不耐的嗎？
黎琦玉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緣由，可卻總覺得不成立。
太後的心思着實不好猜，黎琦玉回了吟月宮，才知道蕭正淵又大方地賞賜了她不少補品，還派來了一個總管太監任她使喚。
黎琦玉打量了他一番，“不知文公公之前在哪兒當差？”
蕭正淵從前沒有想到的事情，怎麽一下子突然這麽周全，讓黎琦玉不禁懷疑，這文公公到底是誰派來的人。
“奴才從前在司庫房做事，高公公看到奴才辦事穩當，才特意将奴才調到了娘娘的宮裏。”文公公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吟月宮從來就沒有什麽管事太監，黎琦玉雖然升了嫔位，但也沒向內務府提及此事，突然的變動總讓她有些不安心。
許是孕婦思慮得太多，她也不信這文公公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索性就把人留了下來，讓采月和采夢和他說說這吟月宮的規矩。
文公公聽得認真，這宮裏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黎琦玉也就任由他幫忙着打點。
良貴人這邊一聽說黎琦玉的事，還被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皇上如此的寵愛？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讓黎琦玉徹底翻不了身。
結果沒過兩天，宮裏便突然傳出了又一件喜事，良貴人也有喜了。
黎琦玉聽說的時候，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宮裏的女人有喜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沒被人算計，這身體都是沒有問題的。
可偏偏懷孕的人是良貴人，這讓黎琦玉不禁苦惱的是，她習慣性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這一次有喜指不定還要說些什麽呢。
“娘娘，聽太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良貴人這一胎，不太好。”
自從文公公成了吟月宮的掌事太監，黎琦玉的消息都多了許多，她也不知是文公公真的有這忍耐，還是打聽消息的手段太卓越，反正，總之比她以前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态要好上許多。而且，就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文公公确實忠心得很。
“這話可不能随便亂說，要是被旁人聽到，一定會以為本宮希望她這胎不太好。”
黎琦玉以前也有所耳聞，說是良貴人為了練舞，吃了些不該吃的藥，但具體如何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更加清楚。
但這終究是一件喜事，良貴人因此相當地開心，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她有了和黎琦玉平起平坐的資格。
宮裏兩位皇妃有孕，雖然位分都不高，但也給其他嫔妃造成了負擔。
惠妃已經許久都沒有承寵，就更別說懷孕了，她眼巴巴的等着皇上的到來，可結果皇上根本就沒有來過，所以惠妃那此不惜铤而走險，使了些小手段，才讓蕭正淵宿在了她的宮裏。
可誰知他們第二天起來，兩人都感覺到身體不适。
蕭正淵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頭痛得厲害，惠妃更是直接發起了高熱，神志不清地胡言亂語，宮裏相繼有幾個宮女也出現了類似的症狀。
太醫院的人立馬開始着手調查，結果也不知怎的，城郊的時疫竟傳進了宮裏，還感染了皇上。
這場時疫可大可小，但據說城郊那裏已經有人因此而死。民間的大夫不敢松懈，正全力以赴地控制疫情。
往年不是沒有出現過時疫，但一旦發現都會及時上報，怎能像這次，就連皇上和皇妃都沒能逃脫得了，可見其威力之大。
蕭正淵如今無法上朝，所幸神智還比較清醒，他派人盡快調查此事，絕不能再百姓中造成恐慌。
六部尚書、太醫院院首、大理寺卿……均跪在殿下，蕭正淵坐在簾幕之後，“此次時疫之事必要徹查，朕要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纰漏，這麽大的事竟然不上報，是有人嫌活得太長，非要自讨苦吃嗎？”
“臣等一定會竭盡全力徹查此事，請皇上保重龍體。”
“若是查不出個水落石出，你們這些人就提頭來見朕吧。”蕭正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鸷，頭又開始疼得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