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一聲慘叫從梅心的口中發出，她甚至能聞到匕首上傳來的血腥味，還有曼妃眼中止不住的瘋狂。
“疼嗎？你看着鮮血的顏色多漂亮，很襯你今天的衣服。”曼妃的動作很輕柔，可幾刀下去，眉心的臉上很快就多了幾道血琳琳的傷痕。
“把鏡子拿過來，讓她看看現在自己是什麽鬼樣子！就憑你還想和本宮搶男人？”
滿臉的鮮血，梅心甚至不敢看鏡子中的自己，內心的恐懼已經讓他整個人都瀕臨崩潰，她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無論怎麽掙紮都逃離不開。
“你放心，本宮不會讓你這麽容易就死的，這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你有聽說過人彘嗎？削耳，挖眼，飲啞藥，你想要先嘗試哪樣？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不……不要，娘娘，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放過奴婢吧。”
“剛開始的認錯态度要是這樣的話，本宮或許會考慮讓你死得痛快些，可現在晚了，好好享受本宮為你準備的酷刑。本宮會命人用人參吊着你的命，讓你真正知道什麽叫做求生不能，求此不得。”
聽說那一天，聽雪宮外一直都隐約回蕩着凄厲的哀嚎聲，路過的人心中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黎琦玉沒想到曼妃會心狠手辣到這個程度，好歹梅心是曾經伺候過她的人，最後卻只得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但假設她沒有那麽擔心，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曼妃為此不僅沒有受罰，蕭正淵還趁機間接地解了她的禁足，就好像他當初親口說出來來的懲罰，真的只是做給旁人看的而已。
為什麽？難道只是因為曼妃的父親是文淵侯的緣故嗎？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宮裏為所欲為，而她無權無勢，只能承受着所有的苦果。
黎琦玉本以為蕭正淵就算不為了她，也該為皇嗣考慮，結果他卻為大局考慮，而黎琦玉不在他的大局之內。
于是黎琦玉除了忍氣吞聲以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曼妃的複寵讓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她心愛的男人和她的仇人在一起的畫面，若是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她怕她自己真得會瘋掉，而且曼妃再一次得勢，怎麽可能會放過她呢？
黎琦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處于一個危險的邊緣，眼下能夠容忍她一吐苦水的人，想必也只有皇後娘娘了。
夜色漸濃，宮裏除了巡邏的侍衛，路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黎琦玉搭着件披風來到佛堂的時候，皇後正準備就寝。她的身體看起來比上一次，還要孱弱許多，黎琦玉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皇後娘娘的大限，快要到了。
“你來了，這麽晚？”皇後沖黎琦玉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她這麽晚來打擾，還很開心的樣子。
“臣妾前來想和娘娘說說話，不過好像臣妾來得不太是時候，打擾了娘娘的休息。”
“沒關系，就算你不來，本宮也很難能入睡。太醫說本宮的毒，已經滲入了五髒六腑，言下之意就是說本宮的身體已經藥石無靈了，這時候有個人陪本宮說說話，恐怕是再好不過的了。”
皇後強忍着身上的疼痛，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刀一片一片地割她的肉，她是想過直接死掉一了百了，可結果她發現自己并沒有足夠的勇氣這樣做，臨死之前果然還是怕死的。
“娘娘，太醫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黎琦玉不相信那麽多人都想不出一個法子來，那要他們還有什麽用？
“就算他們知道本宮中了什麽毒，吸了這麽多年的毒煙也已經無濟于事了，還不如讓他們去做點別的事，省得一天到晚在本宮的面前礙眼。”
黎琦玉覺得皇後已經完全放棄了求生的欲望，似乎就在等待着死亡到臨，比起皇後娘娘這短暫的一生，或許她還能說此時此刻的她是幸運的。
“娘娘知道曼妃……被解了禁足嗎？”恐怕也就是這件事讓她久久都不能釋懷。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也該知道文淵侯如今在朝廷上的勢力越來越大，他不停地向皇帝施壓，皇上也只能任由他的女兒在宮中興風作浪。”
“難道說只要文淵侯在一天，就沒有人能夠處置曼妃嗎？”那她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為自己報仇呢？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有些事是急不得的，而有些事，也是人力所無法改變的。”皇後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娘娘可是想到了什麽？”
“人之将死，本宮，不，我，也想找個人好好地說說話了。你知道當年，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皇帝，那個時候的我，喜歡的明明是另外一個人。”
黎琦玉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層內幕，更沒想到皇後會主動和她說起這種事情。她仔細地聽着，心裏很是惋惜這對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原來當年，皇後曾經有一位心上人，那是她隐瞞身份，在外游玩時，碰見的一位翩翩公子。
他們可以說一見鐘情，在那之後，皇後背着家裏和那個男人外面偷偷地幽會。兩個人均是情窦初開，濃情蜜意。
那個男人答應她再過不久就會上門提親，可過了好久，那個男人都沒有再聯系過她，皇後心急如焚。直到有一天，她在公布欄上看到他的畫像，他的身份原來是前朝的餘孽，朝廷正派人通緝他，抓住之後格殺勿論。
皇後很慶幸沒有人知道他和她的關系，否則父親說不定會利用她，讓他自投羅網。
但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皇後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她害怕他真的會被抓住，所以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希望他能逃到天涯海角。
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卻悄悄潛進了府邸，交給她一樣東西，囑咐她這件東西絕對不能落在其他人的手裏，然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正巧那個時候，各位皇子選秀女，皇後理所當然地被家族推出去，無論她怎麽苦苦哀求自己的父親，她最終還是成了蕭正淵的女人，明媒正娶的皇子妃。
造化弄人，她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卻送到了手邊。
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後知道她再沒有任何的可能可以和她的心上人相聚，但沒想到她真得再見他一面的機會，可她見到的卻只是他的屍體，被挂在城門樓上，曝曬了三天三夜，為的就是給那些沒能被抓住的前朝餘孽一個警告。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屍體被鞭笞得體無完膚，卻什麽都不能做。之後的許多個夜晚，她做夢都是他的臉，不停的在質問她為什麽不救他，為什麽要嫁給別的男人。
直到過了很長時間，皇後才慢慢放下，或者她不得不放下，因為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上了蕭正淵的孩子。
作為一位母親，沒有什麽事是比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的了。
所以在孩子出生之後，皇後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她對蕭正淵有恨，沒有愛，但孩子是無辜的。
可誰知孩子還沒到兩歲就不幸夭折了，所有的太醫都回天乏術，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骨頭入土為安，任由她哭得肝腸寸斷，他也沒再睜開眼睛看過她一眼。
就像那個男人一樣，毫無預兆地就離開了她。
從那之後，皇後的整個世界就崩塌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個錯誤。所以她入了佛堂，再不問世事，只有青燈古佛作伴，不停地念經誦佛，希望自己的孩子來世能投胎到戶好人家，少去了這些明争暗鬥，說不定他能活到自己的家族四室同堂。
皇後回憶着，眼淚忍不住地滑落，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這段時間總能看到他和孩子的身影，她倒也不覺得寂寞。
“娘娘，你後悔嗎？”黎琦玉唯一愛上的人就是蕭正淵，可她卻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皇後的心情。
“後悔？後悔又有什麽用？這世上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相繼離開了我，要是我的後悔能夠讓他們活過來，我寧願一輩子都生活在忏悔之中。”
是啊，黎琦玉也知道後悔根本就沒有用，反而會讓人更加懦弱。
“我已經快要死了，比起那些家族裏的人，我更信任你，所以我有樣東西希望你能夠替我保管，若是等到幾十年之後，還沒有人來認領它，就拜托你徹底地毀了它吧。”
皇後示意床下有一個暗格，黎琦玉打開之後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精致的盒子，沉甸甸得還蠻有分量。
“娘娘，這是什麽東西？”
“知道得越少，對你越有好處，若是有一天你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你再打開她，會有人來幫你的，不過你要知道，無論做什麽事，想要得到好處，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皇後一本正經地開口道，她緊緊握住黎琦玉的手，每字每句都交代得十分謹慎。
這讓黎琦玉不再好奇，反倒越發地清楚手裏的這東西名叫燙手山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