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居心不良
黎琦玉和靜妃相談甚歡，她從她口中得知了不少從前的事，就像她開口便道當年誰也沒想到最後登基稱帝的人會是他。
“我們幾個有幸見證他當年坐在龍椅之上意氣風發的模樣，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确定原來他天生就應該是帝王，他懂得如何韬光養晦，更懂得如何反敗為勝。”
黎琦玉聽到靜妃這樣說，也很想要看看看看蕭正淵從前的樣子，但她倒是知道，自他登基以來，大興改革，百姓安居樂業，都稱他為一代明君。
“真羨慕姐姐陪在皇上身邊那麽久，妹妹怕是日後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向姐姐請教呢。”黎琦玉由衷地說道。
靜妃拉過黎琦玉的手，“我雖在深宮，可對你的事也有多耳聞，想要在宮裏生存下去，總會在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失去什麽。“
“靜妃娘娘說的是，臣妾定會謹記于心。”
經歷了這麽多事，黎琦玉或許比她想象中的變化還要大，她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所以也該跳過任人宰割的階段了。
“天色不早了，你還懷有身孕，早點回去歇息吧，路上千萬要小心。”
黎琦玉微微颔首，起身離開了聞霜宮，等候在宮外的轎辇按照原路返回。
誰知走到半路，也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滑了一下，整個轎辇毫無預兆地落在了地上，黎琦玉急忙扶住轎沿才堪堪沒有摔倒。
“你們這幾個奴才是怎麽回事？連路都不會走了嗎？”采月和采夢趕忙去攙扶黎琦玉，嘴上還不忘狠狠地教訓這幫不小心的奴才。
四個人齊齊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行了，都別磕了。”黎琦玉皺着眉頭，驚魂未定地嘆了口氣，“你們要打算摔死本宮，倒不如直接告訴我算了。”
“奴才不敢，奴才也不知怎麽回事，這路走得好好的，只覺得腳底板打滑，失手差點摔了娘娘，望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才們這回吧。”
“這路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你們竟然還敢拿這種蹩腳的理由來搪塞娘娘，你們是不是真得不想活了？”
“采夢姑娘，就算借給奴才們一百個膽，我們也不敢做對娘娘不利的事啊，真是這路有問題，娘娘您就相信奴才們吧。”
黎琦玉也知道他們不會有這個膽量真得傷害她，所以示意采月去看了看，結果當真發現路面上的一小塊兒好像被人故意塗上了油，走上去若是不注意的話确實很容易摔倒。
他們在來的時候沒有出現同樣的狀況，這意味着之後對方明知道她會走這條路，然後才動了手腳嗎？
黎琦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就算她想認為這并非有人在針對她，好像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若是她真得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別說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連她都受到很大的傷害，到時候說不定還會一起失去皇帝的寵愛。
一箭三雕的事情，這宮裏的女人果然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黎琦玉努力平複自己心中的怒氣，半晌過後才緩緩開口，“你們幾個擡着轎辇先回宮，本宮想要去別的地方散散心。”
一行人走到了禦花園，黎琦玉站在涼亭裏，看着荷花池中的錦鯉有些出神。
“娘娘，您真得不打算追究了嗎？”采夢小心翼翼地扶着黎琦玉，眼睛死死地盯着腳底下，生怕再出現類似的差錯。
“他們解釋的想必應該是真話，既然與他們無關，本宮又何必難為他們呢？”
若是她真得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們也逃脫不了被斬首的命運，既然如此，黎琦玉覺得他們不會蠢到那種程度。
“可這次就算是意外，也保不齊他們所有人都是忠心的，萬一有內鬼該怎麽辦啊？”
“有些事注定會發生，就算現在制止住了，它還是會在将來的某一天找回來，所以倒不如順其自然吧。不過你們兩個記得提點宮裏的人，一個兩個都機靈着點，別被人鑽了空子。”
“是，奴婢辦事您放心，一定會處理妥當的。”
黎琦玉不處理那幾個奴才，除了沒有确鑿的證據，還有就是她不希望背上心狠手辣的罵名，為了幾個不入眼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玉嫔姐姐，嫔妾見過玉嫔姐姐。”
黎琦玉聽見背後傳來陌生的聲音，轉過頭來一看，倒不算陌生的一張面孔，“原來是良貴人，許久不見。”
“是啊，想當年嫔妾與玉嫔姐姐一同入宮，不到兩年的時間便物是人非，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呢。”良貴人嬌笑道。
論容貌她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勝在天生有一副柔軟的好身段，雖比不上飛燕能做掌上舞，卻也是道靓麗的風景。
那時她們剛進宮，她和姜答應還什麽都不懂，良貴人卻已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博得皇上歡心，是她們這批秀女中最早一個侍寝的，之後便晉升成了貴人。
可風水輪流轉，她大概怎麽也想不到黎琦玉竟會一躍成了玉嫔，位分甚至在她之上。
黎琦玉與她并沒有什麽交集，只是當初在秀女院的時候住得近了些，所以她不知道良貴人此番出現在她面前是有何目的。
“嫔妾住在錦繡宮，玉嫔姐姐可有興趣過去坐坐？”
“天色已晚，本宮正打算回去，等之後本宮再去看望你如何？”黎琦玉很直接地拒絕了良貴人的邀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良貴人的性子雖說她不太了解，但這句話總歸是沒錯的。如今她做任何事都要以小心為上，再說錦繡宮距離聽雪宮可近得很，就算曼妃在閉門思過，也未必有多安全。
良貴人沒想到黎琦玉會如此直白，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怎麽說你我都是一同選秀入宮的秀女，即便許久未見，也不該生分成這個樣子吧？被玉嫔姐姐這樣拒絕，嫔妾可是會很傷心的。”良貴人一邊說，一邊上前想要去拉黎琦玉的手，結果被采夢和采月當得嚴嚴實實。
她們從小便跟在黎琦玉的身邊，自是包括她剛剛入宮的那段時間。這個良貴人仗着自己受寵，總是明裏暗裏地排擠她家主子，當然還有其他人也未能幸免。
這種人還好意思出現在她家主子面前，冠冕堂皇地追溯過往的友情，還真是不要臉。
黎琦玉不吃這一套，良貴人越是這樣，她越會懷疑她居心叵測。
“改日你來吟月宮，本宮必會好生款待于你。”
“既然玉嫔姐姐這樣說了，嫔妾也不好再強求，不過想必姐姐可以答應讓嫔妾陪您一起走吧？”
良貴人到底是為什麽要死纏着她不放？黎琦玉滿心的疑惑得不到解答。所幸一路上她什麽都沒做，可黎琦玉直到回到宮裏都沒能徹底放下心。
難道說懷上了孩子就活該被處處算計嗎？一次兩次讓她越來越焦躁不安，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娘娘，一看那良貴人的樣子就知道沒安好心，您可千萬不能輕信她的話。”
“比起我，更需要注意的是你，毛毛躁躁的像是什麽樣子？”
采夢一臉無辜地吐了吐舌頭，“娘娘，奴婢這不也是關心您嗎？采月說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定要保護好您才行。”
“罷了，我記得錦繡宮除了良貴人之外，應還有其他嫔妃在，你們知道是誰嗎？”良貴人莫名其妙地找上她，還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讓她不禁懷疑她身後是有什麽人在指使。
“好像是喜嫔，不過她一年到頭也是深居簡出，據說是因為之前的一次小産讓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黎琦玉回想了一下之前去明雨宮請安，她應該見過喜嫔，只是從未開口說過話。像她這樣不受寵的嫔妃，總是很有默契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喜嫔小産是在我進宮之前，如此說來應該與良貴人沒什麽幹系，怪只怪這宮中的生命着實太脆弱了。”
想要弄死一個孩子的辦法層出不窮，就好像她們手上沾染的不是血腥，也不相信總有一天報應會降臨在她們的頭上。
石板路上的油跡想必只是個開頭，她相信順藤摸瓜總會得到點線索，只是她在明敵在暗，難免會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地方。
“娘娘，皇上的子嗣微薄，會不會因為有人從中作梗，故意讓皇子夭折或是嫔妃小産？”
黎琦玉的心猛地一跳，連忙呵斥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傳出去，任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可采月的話卻提醒了黎琦玉，她想到了那個陌生的男人，又想到了之前被當做是替罪羔羊的宮女，可他們之間是不是有所聯系卻無從得知。
但她的預感告訴她，她一定會再見到那個男人。
至于皇室的秘辛，等到她站在足夠高的位置，就算她不想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黎琦玉還記得有一天晚上，她親耳聽到睡夢中的蕭正淵喃喃自語，可她聽清的只有幾個字。
前朝……餘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