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面閣主
草原上的風凜冽的刮着,一個身着毛裘,肩負披風的強健男子站在雪山之上望向遙遠的都城。
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上書:李流清遇難,九死一生,望君速來。
羌桀回草原不過三月,李流清就出事了,這讓他很是擔心。
早前他收到并無任何署名的飛鴿傳書說李流清遇難了,他立刻派探子去打探消息,沒想到這竟是真的。
李流清在羌桀心中一直很重要,只要是他能辦到,他就會保護她。
對她的感情很奇怪,不像是愛情,也不是友情,連羌桀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只要自己能看到她幸福快樂,自己就可以很開心,倘若她遇到了危險自己肯定是比任何人都要擔心的。
現在,她的父親已經死去了,相府滿門被屠,在這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如何能不在呢?
“阿三,流清出事了。”羌桀喃喃道,像是說給阿三聽,又不像。
“大王可是要去中原見流清姑娘?”阿三恭敬地站在羌桀身後問道。
“嗯。”
“大王接管草原不過兩個月,其他王爺和部落對大王手中的權力可是虎視眈眈,大王一定要去不可嗎?”
“不去孤會後悔。”
“大王拿上鎏尚王給的聖旨吧,用最短的時間把流清姑娘接回草原,這樣就算其他王爺和部落想要叛亂也是十分困難的。”阿三從小就跟着羌桀,所以他才敢說出這樣逾矩的話來。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李流清是不會離開的鎏尚的。罷了,繼續暗中派人保護她,有什麽情況立刻向孤禀報!”
“大王已經确定了嗎?”
“嗯,孤不能讓這草原上的子民受到半點傷害,這是孤的無奈卻也是孤的責任。至于流清,孤雖然不能去陪她,可是孤相信她會理解孤的。”羌桀嘆了一口氣,繼續看着遠處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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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清,你會怪孤嗎?若孤還是王子,孤可以抛下一切來幫助你。
可是現在孤是王了,草原上的子民千千萬萬,孤不能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請你原諒孤。
孤常常在想,如果炎君能為你放棄他的責任和榮華富貴,你是不是會被他感動呢?
孤不知道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你是否會選擇他,孤只知道能做到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
像我們這樣的男人,最渴望的就是建功立業,名垂千古,可是若他能為你放棄這些,陪着你過你要的安穩生活,你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過于偉大了呢?
孤不知道這次的事情究竟有多嚴重,孤只知道,孤永遠會在背後保護你。
羌桀細細的回想着初見李流清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生活在草原上,父汗的妃子那麽多,兒子那麽多,想要順利地成為王子,繼承王位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羌桀從小表現得與其他的孩子總是不一樣的,他故意把自己僞裝成霸道、野蠻、癡傻、好色之人,為的就是減輕其他兄弟的猜忌。
他的母親是其他種族的奴隸,一不小心才懷上羌桀。這樣得身份地位想要和擁有着煊赫背景的兄弟争奪什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羌桀在草原上幹盡了□□擄掠的事情,沒有人阻止他,因為他的兄弟巴不得這樣的狂妄之輩觸怒父汗。
只有這樣,他才沒有和他們争搶的資本。
可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羌桀暗地搜集了他所有兄弟拉幫結派的罪證,然後通過心腹之手,呈遞給了父汗。
北羌大王羌魯卓對于羌桀□□擄掠并無太大的反感,草原之人本來就野蠻。可是一旦有觸及到自己的權威的危機出現,任何的君王都會有所作為的。
于是,羌桀順利的成為了北羌王子。
但是,羌桀的各位兄弟并沒有死心。他們撺掇羌魯卓派遣羌桀出使鎏尚,然後在路上布下埋伏,想要謀殺羌桀,可是心思缜密的羌桀怎麽會猜不到?
于是,謀殺的行動失敗了。
但是羌桀知道,自己霸道、野蠻、癡傻、好色的僞裝還是要繼續維持的,于是,就出現了與李流清打鬥的那一幕。
羌桀是一個冷靜聰慧的人,他對李流清并沒有一見傾心那麽誇張,只是一種對美人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後來,私下打聽的事情多了,再加上青梅煮酒那一晚,李流清的表現。羌桀承認,他的确是被這個女人吸引到了。
後來的後來,羌桀也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女人竟然會有一種心心相惜的感覺,仿佛她就是他尋覓了多年的知音。
羌桀一直是孤獨而寂寞的,沒有人懂他,連他的母親也不懂。
男人,尤其是羌桀這樣背負着很多東西的男人,更加渴望能有人懂自己。李流清的出現,對羌桀來說意味着一種快樂。
羌桀不會讓自己的快樂就那樣消失的,至少不會那麽容易。
李流清是從姑蘇涼臣的嘴裏聽說“流清閣”的。
據說,這是一個專門販賣各種機密的組織。
單是有錢不足以讓流清閣為你做事,流清閣更看重的是你的地位。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流清閣調查不出來的,只是,這世上能用得起流清閣的人甚少,就連當朝王爺也不一定能讓流清閣的人高看。
姑蘇涼臣通過自己的辦法讓李流清去見流清閣的閣主。
其實李流清對流清閣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她的仇,她的恨,她要自己來完成。
可是不想辜負姑蘇涼臣的好心,李流清答應姑蘇涼臣去看看。
流清閣地處皇城偏僻之地,有一個村莊的規模,裏面酒樓、綢緞莊、典當鋪、客棧、青樓一一具有,就像是一個城中城。
雖然流清閣地處偏遠之地,可是裏面卻熱鬧至極,人來人往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
擺在珠寶店的奇珍異寶琳琅滿目,挂出來的衣裳也與普通的材質不同。
整個流清閣都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聽涼臣說,那都是流清閣閣主的産業。
李流清穿過一條又一條彎曲的街道終于來到了流清閣的主樓——關雎樓。
關雎樓是流清閣裏面最宏偉的建築,占地面積甚廣,關雎樓的階梯扶欄全是漢白玉搭建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玉蘭花。
李流清擡頭望向關雎樓,只見其中亭臺交錯飛橋曲廊,紅牆綠瓦飛檐走壁,甚是壯麗。
李流清走完三百九十九階漢白玉階梯後終于達到了關雎樓的大門。
李流清把通行金牌給守門的護衛看了一眼,護衛上前用一塊黑布蒙住了李流清的眼睛然後用一跟紅綢布拉着李流清上了關雎樓。
李流清在心中冷笑:把這流清閣建得如此聲勢浩大現在卻搞神秘,真是多此一舉。
“三千萬兩黃金,我要知道當朝丞相為誰所殺。”李流清看着眼前帶着鬼面具的流清閣閣主,神色淡定的說道。
本來李流清更想問的是:流清閣為什麽要叫流清閣?可是轉念一想,這個問題并無任何意義,也就作罷。或許只是巧合。
“一介女流之輩,憑什麽讓本座相信你能拿出三千萬兩黃金?”流清閣閣主的聲音蒼老且沙啞。
“流清閣不是自诩沒有不知道的事情麽?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麽?”李流清冷冷一笑,“盜用我的名字來給你的閣命名,閣下這是何意?”
“巧合。”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知道,三千萬兩黃金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不可能的。”
“本座不想要黃金,跟黃金一比你的人值錢多了。”鬼面閣主湊到李流清身邊,挑起她的秀發細嗅。
李流清就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她的嘴角盡是冷冷的笑。
“原來流清閣和青樓并無區別,都可以用肉體交易,憑白的玷污了這個名字。”說完李流清推開鬼面閣主,頭也不回的走了。
鬼面閣主一把抓住李流清的手:“你看不起青樓?”
“并無此意。”李流清冷冷的看了鬼面閣主一眼,轉身迅速離去。
李流清一走出房間就有人拿着遮眼布遞到了李流清面前,李流清系上遮眼布後跟着仆人離開了關雎樓。
離開了關雎樓,李流清一個人走在燈火輝煌的街道。
流清閣的夜市繁華熱鬧,還是京城繁榮的樣子,可是物是人非,如今李流清的心境已經與當初大不相同了。
經此一劫,李流清終于明白,她必須得有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的能力,一味的依附于他人只會讓自己變得弱小,還有最重要的是,人若犯我,必以十倍還之,相府之仇必報!
有些時候你身邊看似總是圍繞着一大堆的人,可是在關鍵時候能留下來陪你一起走的又有幾個呢?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夫妻尚且如此,那麽對其他人又怎能有奢望?世間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很殘忍的,雖然佛家倡導的很多理念是對的,可是并不是完全能照着做。
我們可以沒有害人之心,可是卻不能沒有防人之心,更不能縱容別人對自己的傷害。
從今以後,我李流清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不在乎一切了,也不會任性妄為了,整個相府,整個李家只剩下我、無名、素衣三人了,我必須好好維系我的家。
李流清獨自走在人群中,眼中是堅毅和悲痛。
李良和家中下人的死給了她太大的打擊,她現在強撐着已經不知道心痛為何物了。
她猶如行屍走肉,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的行走着,眼神已經沒有任何的生氣了。
突然一個人抓住了她的肩膀:“你要去哪裏?”
李流清一個反擒拿也扣住了那人的肩膀,待看清那人才發現原來是失蹤已久的梁茗笙。
李流清放下手:“回家。”
現在李流情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思考梁茗笙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相府已經沒有了。”梁茗笙不敢上前抱住她,她怕李流清會崩潰,她不能看到她傷心。
“相府永遠在我心裏。”李流清淡淡的看了梁茗笙一眼轉身就走。
看到李流清要走梁茗笙不敢阻止,她只能跟在李流清的身後,默默的守護着她。
梁茗笙現在內心滿滿的都是內疚感,在李流清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在她身邊,她讓李流清一個人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她憑什麽愛她?!
如果她在,她就不會讓相府滿門抄斬,如果她在,那些人又怎敢将她關進大牢!
可是她不在,李良死的那天她就離開了李流清;李流清被收監的時候,她不在她身邊;相府被滿門抄斬的時候,她仍舊不在她身邊。
這樣的自己還怎麽敢說愛她?她憑什麽相信自己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