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身臨險境
回到小院,薄野景行正在午睡,江清流略略收拾了一下,還是準備去陰陽道的禁地一探究竟。這很危險,但他甚至沒有告訴薄野景行,只怕她沉不住氣。
他選在大白天動手,這時候防備相對比夜晚松懈。陰陽道的禁地在整個山脈最深處。傳聞那裏有一片湖泊。江清流近幾日已經将陰陽道大抵地形都打探清楚。
他繞過暗哨,這深山的密林雜草亂石,讓陰陽道變成一個易守難攻的江湖頑疾。但這也給江清流的隐蔽前進提供了很大的方便。禁地之前是一片湖泊,而禁地中央幾乎四面環水,視野空曠。江清流在附近潛伏了好一陣,确實沒法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進入禁地。
他趴了一會兒,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江清流大吃一驚,回頭就準備拔劍。一個聲音趕緊道:“是我是我!”
江清流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闌珊客。闌珊客在他身邊趴下來:“谷主怕你需要幫助,讓我跟來看看。”
江清流冷哼:“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闌珊客頓時惱羞成怒:“看着吧,所謂的三腳貓功夫,如何幫助無計可施的武林盟主。”
江清流頭也沒回:“我拭目以待。”
話音剛落,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炸的聲音,江清流一驚,湖邊隐藏在暗處的黑影頓時如霧如煙般湧出,直接躍向聲音的來處。江清流皺眉:“調虎離山,你以為他們真會這麽蠢?”
闌珊客又丢了幾顆火雷子,炸得塵土飛揚:“他們當然不會這麽蠢,走吧。”
江清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闌珊客重複了一句:“走吧。”
江清流簡直是給氣樂了:“你所謂的幫助我就是丢幾個火雷子?”
闌珊客望向湖的另一邊:“谷主……這時候應該已經進去了。”
江清流深呼吸好幾次,才忍住沒有揍他:“薄野老賊已經進去了?”
闌珊客與他隐蔽到另一個地方,江清流來之前已經将路線打探清楚,這時候躲避起來也非常容易:“闌珊客,我們都不知道禁地裏面有什麽,你就這麽讓她冒然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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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客跟在他身後:“江清流,你不了解她,你不是寒音谷的人,她不會讓你為此送命。”
江清流一把抓住他:“你聽着闌珊客,我不需要了解她!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去送死!她的體能即使是寫寫畫畫也堅持不了兩個時辰!你以為就算她打聽到裏面的秘密,還能活着出來嗎?”
闌珊客很冷靜:“我勸過她。”
江清流揚起拳頭,闌珊客趕緊道:“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的臉,否則不要怪我跟你同歸于盡!”
江清流放緩了聲音:“你想不想薄野景行活?馬上想辦法,我要進去。”
闌珊客立刻拿出幾個火雷子,爆炸的間隙三長一短。很快的,另一邊也開始陸續傳出爆炸石,山石亂飛。在滾滾煙塵中,江清流使出渾身力氣,猛然沖向湖泊。湖水如被攪動,江清流再顧不得其他,一頭紮了下去。
而闌珊客正氣得暴跳如雷,直咒江清流不得好死——江清流走的時候,一拳揍在他臉上,将他俊美的臉打了好大一塊烏青。
然而一入水,江清流心中就是一驚——水裏有毒。江清流從懷裏拿了一顆辟毒的藥丸含進嘴裏,這不知道是什麽毒,皮膚仿佛被烈焰燒灼,痛得厲害。但是他只能堅持,很小心地向前游。越游也越擔心——薄野景行的體能,且不說能不能抵抗劇毒,她能游到湖心的禁島嗎?
湖水離島甚遠,即使有辟毒的藥丸,江清流還是出現了中毒症狀。他開始明白這片禁島為什麽不擔心有人闖入。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開始出現了視覺模糊。
江清流加緊速度,在一個半時辰之後,終于游到了湖心的禁島。可禁島外守衛森嚴,江清流經過多方觀察,自然知道可以在什麽時候上岸。可是現在他不能上岸——他必須先去找薄野景行。
老天保佑希望不要找着一團血水。
外面雖然爆炸聲陣陣,但是陰陽道的這處禁地并沒有慌亂。江清流摸了摸懷裏的防水羊皮囊,裏面還有藥丸,但是得留着給薄野景行。
江清流一邊游一邊注意水下的動靜,又過了接近半個時辰,他終于看見了水下一團淡藍色半透明的影子。江清流加快速度游過去,只見薄野景行仿佛裝在一件淡藍色的半透明材質的圓形外罩裏面,像個水母。
江清流氣得夠嗆——這老賊比他準備得齊全多了!
看見他,薄野景行倒是大為驚奇,以唇形問:“你怎麽來了?”
江清流有心想把她弄出來打一頓,薄野景行看見他的臉色,卻是眉峰緊皺:“你中毒了?”
江清流來不及多說,強撐着将扯起她,但很快兩個人就發現了更兇險的所在——水中除了江清流原本打探的路線是行船之線以外,其他的深水裏全部都養着水蛇!
那蛇花花綠綠,一看便知定有劇毒!
薄野景行還好,有衣服隔着。江清流就有點慘,不僅皮膚開始通紅,視物模糊,而且他成了水蛇的主要攻擊目标。薄野景行從懷裏掏出一小包淡藍色的藥水,藥水一入水,這些水蛇立刻就散了開來。江清流拖着薄野景行,努力游到船只登陸的口岸。
也許是為了預防他人入侵,島嶼和水之間的并沒有草木遮掩。江清流強撐着跟薄野景行巴到一船木船底下,在船只靠岸的時候翻入船艙。然後二人換上船員的服飾,混入島內。
相比入島外的森嚴防備,島內則顯得非常安靜。各種奇花異草讓這個孤島顯得生機蓬勃,也給了二人隐蔽的條件。薄野景行與江清流互相攙扶,很快就行至一大片粉花繡線菊叢中。紫色的花朵這時候還沒謝,江清流在沒至胸口的花株間坐下來,肺裏如同着了火。
薄野景行倒還好,那件衣服是單晚婵按照她的要求趕工制成的,一路上将人體與水的接觸減到最低,而且節省體力,足夠讓她安全游到島上。
薄野景行将解毒的藥丸喂到江清流嘴裏。在仔細查看他的皮膚之後,她迅速鑽入了叢林。江清流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呼吸越來越困難,不多時,草叢裏一個人影突然又鑽了出來。江清流心中暗驚,發現自己竟然不能看清楚這個人影。
薄野景行坐在他身邊,喘息了半天,突然說了一句話:“江清流,我要尋找的東西就在這裏!”她的聲音裏,有着發酵了三十幾年的興奮與仇恨。江清流深吸一口氣,極力保持淡定——如果薄野景行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毫無疑問會把他丢棄在這裏。
他沉默不語,薄野景行終于發現了異樣。她五指在江清流面前揚了揚:“啧啧,武林盟主,啧啧啧。”
江清流別過臉,知道沒法跟她講理,也懶得理她。
薄野景行嘲弄夠了,扶着他潛進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雖然打掃得幹幹淨淨,卻沒有住人的跡象。裏面有一張石床,石床上有極為奇怪的紋路。薄野景行伸手觸摸,半天才道:“是放血槽,這張石床……難道是用來行刑的?”
江清流坐在石床上,冷哼一聲,并不理會。薄野景行心情不錯:“小娃娃,你運氣好。”
江清流不答話,薄野景行彎腰仔細查看他的眼睛,随後以細如發絲的刀絲輕輕紮入江清流眼部周圍的幾個穴位。江清流一怔,薄野景行輕聲道:“莫動。”
過了一會兒,她一臉得意地問:“怎麽樣,有沒有好些?”
江清流深吸一口氣,幾乎咬牙切齒:“果然是很有效!”薄野景行手舞足蹈:“是吧是吧?原來老夫的醫術也如此了得。”
江清流繼續道:“剛才還能看見光影,現在什麽也看不見了。果然是有效!”
“呃……”薄野景行忙低頭去看,還自言自語,“怎麽會這樣,沒可能啊……”
江清流真的是不想再理她了,自己真是被鬼摸了腦殼才會進來幫她!薄野景行厚如牆城的臉皮終于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先在這裏歇歇,老夫發誓,只要一找到解藥,就回來救你。”
她很快出了房間,江清流雖然視物不便,卻再也不相信這老賊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天色将黑了,江清流将懷裏所有解毒的藥丸都吃得差不多了,然後運功将眼部周圍的毒素暫時逼退。直到傍晚時分,他終于能勉強視物。
薄野景行很快查看了整個島嶼的大體情況,查看完畢之後,她就将解藥的事忘到爪哇國去了。這個島嶼,跟曾經寒音谷的無心窟太像了。
她甚至能憑借着記憶,找到那個堆滿骸骨的山洞。是的,這座禁島也有這個地方。她進到裏面,只見裏面一片黑灰。還有幾具死屍被扔在浮灰之上。薄野景行查看着這些屍體,它們有些明顯死亡不久,但無一例外,都被人取了心髒。
薄野景行蹲在屍體旁邊,她遠離江湖三十餘年,這些人并不認得。但是似乎時光交錯,又回到了當年寒音谷的那個晚上。
陰陽道裏,也有人在修煉五曜心經嗎?
可是這部心經除了自己,還有誰同時擁有五部心經?
她不得不懷疑那個最不想懷疑的人。
外面一陣輕響,薄野景行閃到一邊,就見兩個人拖着一具屍體扔了進來。薄野景行正要趨身去看,突然有什麽東西潑在她身上。薄野景行一聞那味就大吃一驚——是桐油!
正要起身躍出,突然一個火折子被扔了進來。薄野景行大驚,那一縷火苗蹿入洞中,瞬間燃起沖天大火。而洞口突然一聲響——一塊石板覆蓋了洞口。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江盟主為人比老賊仗義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