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怪的是,之前還焦急緊張的心情,因為趙嘉敏的來信變得鎮定,胸口那一處暖暖的,原本還混亂的思緒就這麽平靜,好像走迷宮突然有了突破口,發現了希望。
映射着火光的眸子越發明亮,即便沒有這個機會,她也可以順勢創造出來。
因為,她可不能讓那個人為自己擔心啊。
北方已經下了第一場雪,落地即化,城中大多數人家都點上了炭火,皇宮也不例外。謝以行裹得嚴嚴實實從皇宮中出來,臉色不好。
他剛剛與蘇靖柯大吵了一架,連向來善于揣摩皇帝心理的李公公都不敢大聲出氣。
緣由便是鞠婧祎。
他本以為不會讓鞠婧祎去做什麽難事,卻沒想到蘇靖柯會将師妹派去劍南道。鎮南王有時候都會夾在巡撫許文彬與提督李義中間難以全身而退,更別說鞠婧祎一個小姑娘,此刻劍南道還水患頻生。
最難的不是水患,而是災民的安置,已經入冬,各種事情都會出現。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今日上朝,蘇靖柯突然任命太師史策為欽差,代表他巡視劍南道。
這是明着不信許文彬了,朝中一直盛傳許文彬是丞相的人,丞相向來在七王爺與太子一黨之間中立,而這史策是七王爺蘇玉倫一派的人。顯然這次蘇靖柯是情願相信七王爺,也不信謝丞相了。
謝以行倒不是怕謝家失勢,而是蘇靖柯這麽一任命,卻有些打草驚蛇的嫌疑。假若許文彬狗急跳牆,那麽第一個中招的必定是深入劍南道水鬼內部的鞠婧祎。
轉過宮道,眼前便是宮門,一輛馬車停在那裏。這馬車有些眼熟,謝以行腳步一頓,眯了眸打量着馬車旁的人。
“三少。”
“喲。”謝以行已經認出來人,本身心情就不好,此刻更是不會顧及什麽,“已經很久沒人這麽叫我了。”
“三少真是說笑。”老管家沉聲道,“不管如何,三少都是謝家人,姓的,也只能是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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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以行緊了緊手心,又松開,“有什麽廢話就在這裏說。”
一只手挑開門簾,威嚴的聲音響起,“你上來。”
“你下來啊。”謝以行挑眉,好似無法無天。
“謝意之,老夫只說這第二次。上來。”
短短兩句話,就像拴住孫猴子的手掌心,謝以行面色一僵,縱身躍上馬車,卻停在門簾前蹲下,低聲道,“說吧。”
門簾猛地掀開,露出一雙精明的眼珠,謝斌冷冷看着謝以行。這爺孫倆要說眼睛和這身臭脾氣,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老管家悄悄退到一邊,無奈地轉過目光。
“小皇帝這次是下大代價了。”謝斌盯着謝以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二皮臉,一時也有些無解,也不再勒令他進馬車,“只怕年底就會變天。”
謝以行心一驚,他總算明白為何蘇靖柯這麽防備謝斌。無論是誰,身邊有這麽一個了解自己的人在,都會難以平靜。
沒錯,蘇靖柯是下了大代價,以這皇位為代價,揪出背後不安分的人。
他想改變權力四散的現狀,無論這想替代他的人是鎮南王還是蘇玉倫,亦或是年紀輕輕的太子,一直以來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地裏攪動。從鞠婧祎的報告來看,劍南道民心漸失,當地官員疑似蓄養私兵,對方已經不滿足于現狀,想要更進一步。
看穿謝以行的想法,謝斌不以為然地冷笑,“蘇靖柯到處挑動各方的底線,別人看不出來他想幹什麽,老夫還能看不出?”
謝以行垂眸不語。
“他想讓那個謀朝篡位的家夥自己忍不住冒出來。”
“丞相果然足智多謀,這浮想聯翩的能力可無人能及,佩服佩服。”
謝斌并不生氣,繼續道,“不過他也不想想,這都城之中,神策軍與暗門,真的能壓制住任何一點動亂嗎?”
謝以行眸色一深,“丞相大人,您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謝斌伸手撣了撣衣角,放下車簾,“老夫還想安度晚年,這把老骨頭可是一點動蕩都經不起了。”
謝丞相的馬車離開宮門,而謝以行牽了匹馬離開皇宮,躲過衆人的耳目,偷偷翻過宮牆,回到紫宸殿。
很緊迫
年節将近,各家各戶挂上了紅燈籠,城中暖紅一片,将塞外的寒氣驅散。
望着城中到處可見的紅燈籠,趙嘉敏臉上露出了些喜意,随即又有些失落。
他們這次将北蠻逼得不能再退,再加上冬天沒有糧食儲存,北蠻不得不奉上降書。她已經上報朝廷,今日就會有欽差來談判,這本是好事。可一想到年節将至,她卻不能回家過年,興奮的心思便歇在一邊。
父親一個人呆在都城,會很孤單吧。
“郡主。”
趙嘉敏一驚,“姚大人。”
這位兵部侍郎走路簡直像飄過來一般,輕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欽差已到,下官吩咐幾位将軍護送到驿站了。”
“哦,這樣便好。”
趙嘉敏随便點了點頭,便繼續朝前走去。
本以為姚彥州會退下,沒想到他跟了上來,低聲道,“郡主,随行的小太監告訴下官,皇上有密旨要交給您。”
“密旨?”
聽完密旨,趙嘉敏的眉頭皺得更深,“為何要我悄悄回去?”
這旨意很簡單,就是讓趙嘉敏隐藏身形回京城。
“哎呀郡主想那麽多做什麽。”阿寧倒是高興,“能回去見侯爺一起過年節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
趙嘉敏輕嘆了口氣,她本就是心思缜密的人,現在身上的責任又變多,更是到了走一步看三步的境界。皇上突然下旨命令她回去,怎麽能不想多。
“不過阿寧姑娘要留在這了。”姚彥州淡漠的聲音打斷了阿寧的興奮,“不然只怕整個大營都知道郡主要回京城。”
“啊?”阿寧頓時連嘴角都耷拉下來,“那郡主要記得給我帶兔子燈,反正元宵節郡主一定要回來。”
“好。”
走之前趙嘉敏就在想自己估計元宵節回不來,等悄悄回了侯府,見到父親身邊那兩人,她立刻明白,自己真的是元宵節都回不去了。
“見過聖上。”
“郡主不必多禮。”蘇靖柯拿出一塊令牌放在桌上,“只是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是。”
“暗門最近有偷偷訓練一隊士兵,只不過暗門一向是刺客與探子為主,不善于正面戰鬥,還希望郡主幫忙,好好訓練一番。”
“這。”
趙嘉敏掩飾不住驚訝,下意識看向父親,卻見父親悄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又看向謝以行,這家夥正眼觀鼻,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呢。
“郡主不必推辭,這四方城裏,朕只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個幫忙的人。”
“是。”
“還有這神策軍的牌子,也給你罷。”蘇靖柯起身,朝謝以行道,“朕先行一步,剩下的你解釋清楚吧。”
片刻的寂靜過後,還是趙嘉敏看向謝以行。
“師兄,這到底。”
“其實我也沒搞懂。”
謝以行望着蘇靖柯離開的背影發呆,本以為轉告謝斌的話,蘇靖柯行事會更加謹慎保守,沒想到他卻反其道而行,徹底将權利和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聖上最近動靜很大。”趙青沉聲道,“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他雖然沒有上朝,但是不少動靜,他也聽得清楚。
謝以行點頭,“我家老頭子也這麽說。”
“那丞相。”
“他才不會做什麽。”謝以行輕笑,“謝家最擅長的,就是自掃門前雪。”
“所以。”趙嘉敏看着桌上兩塊令牌,無奈道,“這個年節又不能好好過了嗎?”
“郡主這說的什麽話。”謝以行糾正道,“只要回來,那就是好事。”
趙嘉敏心緒一動,“那小鞠。”
“小鞠啊。”謝以行頓了下,繼續睜眼說瞎話,“她還在蘇南呢,和師父一起過節。”
“哦。”
看着趙嘉敏略顯失落的神情,謝以行心裏有些生氣。
鞠婧祎命暗門最後傳來的消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将此事告知趙嘉敏。
這死丫頭,怕趙嘉敏擔心,就不怕他擔心嗎?
這死丫頭還真不怕他擔心。
被剿匪的大軍困在山上已經一個星期,精神的壓力加上食物的減少,不出鞠婧祎所料,大當家與三當家吵了起來。
三當家以為是大當家的人引來提督注意,大當家以為三當家的人去截唐門才讓提督發覺,兩人吵的昏天黑地就差上家夥。
二當家也不幫忙,就在一旁看戲。他早就看三當家不順眼了。
又吵了兩天,三當家終于氣急,帶着自己的人去了另一座山頭躲避。
鞠婧祎朝裴清使眼色,機會來了。
“大當家。”
鞠婧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