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個聲音有點奇怪,既滄桑又中氣十足,充滿了矛盾感。諾亞他們回身看過去,就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另一個通道跳下來,他穩穩地落地之後,站起身怒視諾亞他們:“你們做了什麽?”
他盯着諾亞和奧德裏奇,諾亞也仔細地打量着他。這是一個大約五六十歲的男人,他頭發花白,臉上有一些皺紋,但五官十分挺正,劍眉星目,嘴唇很薄。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非常英俊的人,而且是那種說不出好話的類型。
老人右手拿着一支巨大的法杖,幾乎有一人高,又粗又長,上面鑲嵌着一顆白色的魔法水晶。他穿着黑色的外袍,外袍很是破舊,上面畫滿了稀奇古怪的花紋。一般人是不認識這些花紋的,但諾亞剛好認識。
這是魔法紋路。
巨大的法杖,法杖上的白色魔法水晶,以及他身上畫滿了魔法紋路的長袍,都說明這是一個魔法師。
進一步分析的話,白色的魔法水晶是最廉價最通用的無屬性魔法水晶,通常是給見習魔法師用的。所以他可能是一個見習魔法師。
再進一步分析,五六十歲的年齡了,還是一個見習魔法師,用着白色魔法水晶,身上的外袍估計有十年沒換過了——混得真慘啊。
面對魔法師先生的質問,諾亞攤開手,無辜地說:“我們也不知道。”在神像倒下來之前,唯一的異常就是那枚出現又突兀消失的圓環。不過諾亞和奧德裏奇肯定不能告訴眼前神秘(且混得慘)的魔法師,研究圓環的事也得離開這裏之後再做。
至于這個神像究竟是為什麽會忽然倒下來,裂成碎片,誰都不知道。
白貓從諾亞的手臂爬到他的脖子上,對剛剛出現的五六十歲見習魔法師發出嗷嗷的叫聲。
諾亞:它怎麽見誰罵誰?
奧德裏奇指了指身邊的通道,說:“我們也是剛剛從這裏掉下來的,魔法師閣下。”
他語氣溫和,态度誠懇,比諾亞看上去好溝通多了。魔法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神像的殘骸旁邊,拿法杖對着殘骸到處戳弄。他那根法杖看上去和長棍似的,而且很有分量,諾亞相信拿那根法杖直接朝人的腦袋掄下去,效果和魔法也差不多。
魔法師不愧是對神最不敬的群體,他們宣稱那些神奇的力量并非來自于神的饋贈,而是來自于紋路,公式,自身的精神力和對元素的理解與利用。
在魔法師毫不客氣地扒拉神像的時候,白貓跳到了奧德裏奇的頭上,對魔法師不斷哈氣,雙耳後折,前身伏地,後腳躍躍欲試,充滿了攻擊性。
奧德裏奇感受到白貓的顫抖,對魔法師說:“閣下,神像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自己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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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總是令人信服的。魔法師聞言停下來,他确實在神像上沒調查出來什麽。他收回巨大的法杖,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奧德裏奇解釋說:“我們是寒風城的冒險者,為了完成任務才來到這裏。我們在通道裏遇到了一種怪物,它們沒有實體,卻能攻擊,因此慌不擇路地逃到這裏來,下來之後不久,神像就倒塌了。”
魔法師嘟囔了一聲:“那你們運氣可真好。”
諾亞見他對那些怪物頗為熟悉的樣子,問:“魔法師閣下知道那是什麽怪物嗎?”
“那可不是怪物,而是一種魔法生物。是由魔法創造産生出來的生物,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和不同的元素屬性,具體要看創造它們的魔法是什麽。”魔法師先生滔滔不絕地說,他看了一眼穿着白袍的諾亞,嘲諷說:“物理攻擊和牧師的技能對魔法生物無效,只有魔法能夠對抗魔法。”
“哦?沒有聖殿标志的牧師?”魔法師先生饒有興趣地說:“叛逃牧師?還是假牧師?你來自哪個聖殿?”
諾亞看着他破爛的外袍,微笑着問:“沒有白塔标志的魔法師?你來自哪座白塔?”
魔法師是由白塔培養出來的,不同的白塔有自己的标志,而眼前這位魔法師卻沒有任何代表身份的标志。
在白塔之中,有着嚴苛的等級制度,最低級是見習魔法師,之上便是初級魔法師,中級魔法師,高級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師和大魔導師,再之上便是只存在傳聞中的傳奇魔法師。
一般來說,一個魔導師在白塔之中,已經位于頂點了。
就在奧德裏奇以為他們要打起來的時候,諾亞和魔法師相視一笑,兩人仿佛達成了什麽默契。
“身為一個牧師,居然這麽了解白塔。”魔法師慢慢走過來,他攤開手,顯示自己的誠懇和友善:“沒錯,我不屬于任何一座白塔,我是克拉倫斯·朱利安·克裏斯蒂安,一個魔法師。”
他并沒有介紹自己的魔法師等級,反正介紹自己是大魔導師又不會有人相信。
“我是諾亞·阿布什,隸屬普通冒險小隊,是一個牧師。”
“奧德裏奇。”奧德裏奇并沒有提自己已經被毀滅的家族姓氏,他說:“我是普通冒險小隊的戰士。”
“是我們小隊的隊長。”諾亞強調說。
奧德裏奇頭上的白貓“啊啊”地叫了兩聲,仿佛是在像其他人介紹自己。
魔法師朱利安的目光放在白貓上,面色古怪地問:“你們做任務還帶着寵物?”
“它正是我們的任務目标。”奧德裏奇伸手想把白貓抱下來,不過因為剛才他救了白貓,所以白貓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從他頭上離開。
諾亞說:“找到貓就可以回去了,不過上面還有難纏的魔法生物,魔法師先生似乎很了解那些東西,你有什麽辦法解決嗎?”
“叫我朱利安就好。”魔法師朱利安說:“那些魔法生物用魔法就可以輕松解決了,事實上,我剛才正準備除掉它們,忽然聽見了神像的動靜,就跳下來了。”
根據他剛才跳下來的動靜,看來魔法師先生雖然老了,還混得很慘,但身體非常靈活。
朱利安說:“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從這裏出去。”
諾亞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嗎?”
朱利安:“我也是第一次來啊!”
“你不知道還跳下來?”
“這麽大的動靜,我當然要下來看看。”朱利安摸了摸鼻子,大聲說:“而且你看啊,旁邊剛好有一個能讓我跳下來的刻度,簡直就是在呼喚我。”
諾亞微妙地感覺到這位魔法師有哪裏不對勁。
奧德裏奇問:“朱利安先生你也是從刻度上跳下來的?”
“是的。”朱利安說:“上面的通道是一個圓,只能通往入口,建造聖殿的人倒是非常善良,甚至沒想過要困住貿然闖入的冒險者……”
他注意到剛才諾亞在地上畫出來的圓,稍作思考之後,将自己的跳下來的刻度與方位畫了上去,然後與中心連成一條直線。
“這個圖案,看上去總覺得非常眼熟啊。”諾亞說。
他和朱利安先生盤坐在圓形圖案邊,盯着上面的刻度看了一會,忽然同時擡起頭,異口同聲道:“時鐘!”
白貓:“嗷~”
諾亞笑起來,他飛快地将剩下的三個刻度畫上去,八個刻度,代表現在八時的時間觀念。聖殿每天敲鐘八次,每隔三小時一次,一天就過去了。
這裏總共有八個通道,諾亞朝奧德裏奇點點頭,奧德裏奇便去在每個通道邊用大劍刻下了具體的數字。
魔法師朱利安說:“這整個地下通道就是一座巨大的時鐘,咱們正處在最中心的位置。”
諾亞說:“即使這樣,也不知道具體要怎麽出去呢。”
他和朱利安沉思了一會,諾亞的視線緩緩移到白貓身上。
“咱們是在廢墟外面就聽到了貓叫聲對吧。”諾亞對奧德裏奇說:“如果它一直在這裏,我們是聽不見貓叫的。所以它可以自由出入這座聖殿,它知道出去的方法。”
白貓輕輕地:“啊啊~”
諾亞納悶:“這又是什麽叫法。”
“貓貓高興的時候會這麽叫。”奧德裏奇說。
諾亞盯着白貓:“你知道怎麽出去?”
白貓得意洋洋從奧德裏奇頭上跳下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它一身潔白光滑的毛漂亮至極,幾乎閃閃發光。
諾亞這才注意到,白貓的兩只瞳孔顏色是不一樣的,左邊是深沉內斂的藍色,右邊是絢爛鮮豔的橙色。
白貓把爪子放在他們畫出來的時鐘上,啊啊地叫了幾聲,非常生動詳細地解釋該如何出去。
諾亞:“……”
朱利安:“……雖然你說的很認真啦,但是我聽不懂貓叫哦。”
白貓愣住了,它盯着茫然的諾亞和朱利安,憤怒地拍打着地面。
“嗷嗚!嗷嗚!”白貓沖到朱利安面前,狠狠地咬住他的手:“嗷嗚!”
“等等等等!松口啦!”朱利安掰開它的牙齒,他的手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深深的牙印:“為什麽偏偏咬我!”
朱利安把白貓抱起來,發現對方異色的瞳孔因為憤怒而發亮,雙眼不斷冒出晶體剔透的淚水來,朱利安慌慌張張地說:“是你在咬我,你哭什麽啊。別哭了,我沒見過貓哭啊——你們也別看熱鬧!”
奧德裏奇接過白貓,安撫了一下,說:“它可能是有點委屈……伊芙麗雅,我記得你叫伊芙麗雅是吧。”
白貓哼哼唧唧地趴在他腿上。
“伊芙麗雅剛才的意思是,我們要在正确的時間進入正确的刻度,就可以離開這裏。”奧德裏奇說:“例如現在是第四時的話,我們可以通過代表着四的刻度離開。”
諾亞奇異地看着他:“你聽得懂貓叫嗎?”
奧德裏奇搖搖頭:“怎麽可能……但伊芙麗雅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啊,它想要告訴我們的就是這件事。”
朱利安嘟囔:“哪裏明顯了……”他說話可真不像一個五六十歲混得很慘的老人,諾亞也注意到,他的眼睛非常年輕,淡金色的瞳孔就像融化的太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朱利安:不要再說我混得慘了!!就是很慘,還很窮,有本事倒是包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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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3年英格蘭修道院現史首座砝碼帶機械鐘,13世紀意利北部僧侶始建立鐘塔(或稱鐘樓)其目提醒禱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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