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就無理取鬧了! (1)
海潮沒有想到快樂的日子這樣短暫, 她星期五放學時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責令她先回肖家去。這時肖明誠也來接她了, 肖明誠告訴她肖太太知道這件事了,但是他會堅持下去的。
海潮仍然惴惴不安, 到了肖家後,見肖明朗和趙紫绫也在場,是肖明誠找他們回來幫忙鎮場子的。
紫绫也有點緊張, 她搓合了人家這麽久,能不能讓肖明誠和海潮這輩子跟虐戀說拜拜,就要看他們能不能抵禦風雨了。
肖偉也讓王叔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但是看得出他非常拘謹, 他一見肖明誠牽着海潮進屋來, 就起來疾步過去, 拉開了兩人。
王父看着肖明誠, 眼中有幾絲異樣的波光,說:“大少爺,我很抱歉,海潮還小,不懂事兒, 你不要跟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計較。”
肖明誠道:“王叔, 不是這樣的,我和海潮是真心相愛的。”
王父低下頭,眉頭含着一種憂郁自卑和無奈相結合的複雜情感,說:“大少爺,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是你和我們家海潮真的不合适。”
海潮說:“爸……”
“你閉嘴!”王父喝斥一聲,說:“你從小就沒有媽媽,但我一直以為你很懂事的,你真是教我太失望了!你這樣走出去,不就是讓人說你沒有媽教嗎?你跟先生太太發誓,不會再和大少爺來往。”
肖明誠說:“王叔!你不要輕易就這樣下決定,這是我和海潮之間的事,關系到我們未來的幸福,感情的事,長輩也不能做主。”
王父說:“我是做不了大少爺的主,但是海潮是我女兒,她就得聽我的。”
海潮說:“爸,我喜歡明誠,明誠也喜歡我,我不想和他分開……”
王父甩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王父自己也是眼淚湧了出來,一邊還撲上去打她,邊打邊哭。
“我還教不好你了!我從小教過你,來了肖家要守本分,你小時候都很聽話的,長大後怎麽會變成這樣……”
肖明誠跑過去擋住王父,抓住他的手,喝道:“夠了!你要打就打我,是我喜歡海潮,是我追了她,論罪也是我更重。但是我确實不知道,我們只是相愛罷了,這是什麽罪。”
王父看着他,說:“大少爺,總之,你們倆就是不合适,你另外找個女朋友吧。”
肖明誠看向肖太太和肖俊馳,說:“爸,媽,我是認真的,我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女孩,你們接受或者不插手,那麽皆大歡喜;你們不接受,我也沒有辦法不喜歡海潮。”
肖俊馳說:“其實,我……我也沒有說不行……”
肖太太肘了一下肖俊馳,肖俊馳才啞了口,他在商界确實是一個非常難得的自律的人,大約和他年輕時也跟肖偉一樣當過兵一樣,所以他還是很尊重老婆的。肖太太除了偏見之外,她在別的方面也有閃光點。
不但年輕時風華絕代——不然也難生得出兩個妖孽帥哥。而且因為當年顧家的糟心事肖太太十分倔強強勢,像是老母雞一樣保護媽媽,守護顧家的家業,一個個說服要散夥的股東。她當年做事堅忍不拔,不輕易言棄。所以肖俊馳就對她一見鐘情,再見兩次就完全栽進去了。肖俊馳不喜歡一味嬌嬌柔柔的姑娘,就是喜歡當年肖太太的雷厲風行和勇敢精明火辣。所以,肖偉說了一句“就許我兒子栽你身上”,真不是亂說的。
可惜,便如《射雕》裏的俏黃蓉,在《神雕》裏看着就像個反派一樣,歷史總是在重演。
肖太太道:“老王,你也在我們家做了幾十年了,我們肖家也沒有虧待過你。其實我們也沒有要怪你女兒的意思,年輕人血氣方剛的,大家都明白。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不是你兒女一個人的錯,也不是明誠一個人的錯,甚至這也不是什麽錯。我只是說不合适,沒有別的意思。”
王父道:“太太,你說得對,我明白。我回去好好跟女兒說,好好教育她,我保證……”
肖明誠道:“媽,有什麽不合适的?喜歡的才是合适的!”
紫绫架着二郎腿,抱着胸,道:“大哥這話說的沒錯,老婆當然娶自己喜歡的了,不喜歡的,對着一輩子就糟心一輩子。媽,你自己是嫁了爸這樣的如意郎君,天天對着,開心得像老鼠,就偏讓大哥配個不喜歡的女人嗎?大哥又不是種馬,由你這個主人牽着給主人心儀的母馬配種。如果是那樣,大哥的人生充滿了悲劇。幸好我們家明朗不願意當被你牽着亂配種的種馬,你看我多疼他,他喜歡我,跟了我、遂了心,天天都快樂。”
在場的人三觀有點崩潰,肖太太說:“你這個粗俗的丫頭!”
紫绫聳聳肩,說:“我就算換些華麗的詞藻堆砌,道理還是這個道理,不是嗎?兩情相悅是多難得的事,常常是一個人喜歡,一個人不喜歡。這天下有多少失落的心,錯過的情,多少時光和青春流進沙子裏。時光如逝水,青春不常在,人活一生,終成黃土。為什麽就不能讓大哥活得開心一點呢?”
肖太太說:“他現在樂意,以後就會看清,就會後悔……”
肖明誠說:“我不會後悔的!”
紫绫說:“媽,後悔就後悔了再說嘛!今天吃下的滿漢全席,明天全變成臭不可聞的屎,明天拉屎時把自己熏死,你心裏會後悔嗎?那今天你選擇吃飯還是不吃?人怎麽可能因為不想拉屎而不吃飯呢?”
肖偉咳了一聲,說:“紫绫,能不能找恰當一點的比喻?”
紫绫攤了攤手,說:“爺爺,媽現在正在鑽牛角尖,我只能用最常見的最淺白的比喻,她不需要太多腦細胞的運轉就能聽明白,這才好說服她。”
肖太太怒道:“我一點都沒有被說服!你自己問題毛病一大堆,就不要在再摻合明誠的事。”
紫绫點了點頭,說:“那麽媽趕快給明誠哥找一個女的配了,可別誤了海潮。剛好我在央視也認識了一些精英,什麽京大、青大的青春洋溢的學生,普林斯頓的精英碩士,我可以給海潮安排相親,讓她早點嫁出去,免得大哥惦記,媽也安心,也算我對你的一片孝心。海潮才十九歲,這樣的樣貌才華,到哪找不到男人?”
肖太太道:“我叫你閉嘴!不關你的事!你一個小輩插什麽嘴!明朗,你管好你老婆!”
肖偉說:“婉儀,紫绫……說的,也沒有什麽不對。我也早說了,你不能為了反對而反對,你得自己拿出更好的方案。紫绫負責給王家姑娘相親,這就是擔責任,實幹派呀,你在這裏反對,你有沒有什麽好的方案?明誠總是你負責給他相親吧,要相他喜歡的。”
肖太太看向肖俊馳,肖俊馳摸了摸額頭,說:“這個……我不太懂,你看着辦……”
紫绫說:“媽要是沒有合适的人選,那大哥也太可憐了吧?大哥還是出去泡女明星吧,交什麽正式的女朋友呢,結什麽婚呢。要當種馬,當然也是當一匹自由配種的快樂種馬,而不是被人拉着強行配種。”
肖明誠的臉變成了豬肝色,但是仍然忍住了,免得傷害“友軍”——他都懷疑那貨是不是“友軍”。
肖明誠說:“我只喜歡海潮,沒有想泡女明星。”
紫绫道說:“那麽,媽給大哥找個霸道女總裁,幾百億身家的那種。年紀大一點沒有關系,有錢就好,大哥求老婆關照總比求岳父關照容易。大哥當個小甜甜,一出‘霸道總裁愛上他’,日子過得不用這麽費腦,體力養好,去日本‘進修’幾個月就行了,好好侍候霸道女總裁。”
肖明朗不禁撲哧一笑,說:“當小白臉呀?”
紫绫說:“大哥還是有顏值當小白臉的,沒準找個霸道女總裁,女總裁年紀大些,早點死了,大哥繼承財産,肖家財富排名就猛然向前沖了。多好呀!”
肖明誠暗道:怎麽我那麽想掐死明朗的媳婦呢?
肖太太說:“誰說我要給明誠找什麽女富豪了?”
紫绫道:“陸玉齡就算了吧,就她呀,在我手上過不了一個回合。”
肖太太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粗俗不堪嗎?”
紫绫說:“那麽按照你的封建思想來看好了,陸玉齡在加拿大長大,現在也快二十四歲了吧,國外十二三歲就亂七八糟的,非常開放。媽,你覺得你要給大哥找傳統一點的媳婦,還是找奔放一點的?你真的了解陸玉齡嗎?你覺得你的朋友可信嗎?我不否認有許多很優秀的千金大小姐,但是陸玉齡是嗎?你真的找一個非常好的女人給大哥,大哥真心喜歡了,海潮還有自己的戰場嗎?媽,你先做到,我必帶着海潮走得遠遠的,她再不進肖家大門。”
肖太太捂着心口,胸膛起伏,肖俊馳才說:“紫绫,現在你不是當事人,你少說幾句,好嗎?”
紫绫這才沉默下來,起身走到海潮面前,說:“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海潮看看她,又看看肖明誠,忽說:“肖老、先生、太太,我從9歲左右就進了肖家住,我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和明誠在一起。我很感謝肖家當年對我的包容,今天發生了你們期望之外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你們家真的不必因為我而困擾,畢竟你們才是強勢的一方,而我的人生并不需要你們負責。如果你們希望我和明誠分手,一個星期後讓明誠跟我說清楚,我不會糾纏不休。你們說服不了他,是你們的問題,你們說服了他,我絕無二話。今天打擾府上了,告辭。”
海潮抹起眼角的淚痕,看了父親一眼,說:“我先走了,你不用擔心我。還有,請不要再打我,畢竟我并不喜歡自己的親生父親給我多一分難堪。”
王父想說什麽,卻只有一雙眼淚落了下來,喉頭哽着,發不出聲來。
……
紫绫帶着海潮先回了她自己家,寬慰她說:“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天也塌不了。但凡遇上了問題,需你解決問題,說明事情都是積極的。只有不需要解決問題時,才是最大的問題。你也看到了,就肖太太固執了一點,爺爺心底是不反對的,那個家說白了,不是肖太太一個人說了算的。”
海潮道:“我也早料到了需要面對這樣的現實,與肖太太的态度相比,我更操心的是我自己是不是足夠優秀。”
紫绫扶着她的肩膀,說:“潮潮,你很優秀!”
海潮道:“我上周看你的比賽,你那種才叫優秀,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站在我仰望都費勁的高峰上了。”
紫绫說:“我們是在不同領域裏,不能這麽比的。總之,你不要太過憂郁了,大哥那種人在認真地追你之前,難道他會沒有預料到這中間的困難嗎?他肯定是想清楚了才會跟你認真,如果他只是想要泡泡妞,沒有必要這樣。所以,你也得等他,給他機會,給自己機會。我是認識了一些新的優秀的男子,可以介紹給你,可是再優秀的男人也比不上自己的心頭好,不是嗎?”
海潮微微一笑,紫绫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撫了撫她的頰,說:“你也不要怪王伯,他其實是一個樸素的聰明人。”
“什麽樸素的聰明人?”海潮奇道。
紫绫微微一笑,說:“當時如果他不責備你、打你,怎麽賭住肖太太的嘴?來自于她的高高在上的指責,才是最侮辱人的,才是對你更大的傷害。而且,你再想一想,肖家反對你們,王伯若拼命巴着這門親事,而不做足氣勢表明反對,那女方的姿态就太低了。你要是真的跪進肖家大門,在肖家的地位尊嚴氣勢也低了到塵埃,這可是一輩子的遺憾。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兒家是最尊貴的,這不叫矯情。這婚姻之事本就該讓男子求一求的,男子本該受岳父三分‘刁難’的,而不是只有女方受婆婆的刁難。只有男人自己好不容易從岳父手中求去的女人,他才更加心愛,這世俗人心的微妙,誰也免不了的。我猜王伯心底是高興肖明誠當他女婿的,但是這個‘惡人’他必須當,他可真是為了你好才反對。像你我這樣的寒微出身,王伯他給不了你別的,只能給你這種樸素的無法說出口的父愛。”
海潮雖然聰明,心思玲珑,但是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看着紫绫,說:“紫绫,原來你在人情世故上也懂得這麽多。”
紫绫微笑道:“那是當然,還有,你可別告訴肖明誠這一點。好事多磨,等一等也無妨,若不是有情人,就讓他‘被磨掉’吧。你還年輕,大好前程的。”
紫绫拍了拍她的肩膀,海潮這時眼眶卻濕了,說:“我之前心底還有幾分怪爸爸。”
“怪幾分才好,不怪的話,就假了。王伯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太不孝了。”
“以後,等你和肖明誠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再好好孝順他不遲。”
海潮長嘆一口氣,又說:“紫绫,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從小到大,爸爸有時也不會太理解我,除了他之外,你對我最好了,什麽都為我想。可我卻不能為你做什麽。”
紫绫道:“因為你值得,你夠好。兒時朋友不需要多,有你一個就好了。”
雖然一切都變了,可是原來的王海潮對趙紫绫真的不僅僅是滴水之恩了,是完全改變了她悲慘的命運和殘酷的生活。
肖明誠當晚就打了電話給海潮,他堅定地告訴她:他不需要一個星期以後再做決定,他現在就告訴她,他要和她在一起,他只愛她。
海潮不禁淚流滿面。
……
全國大學生英語演講比賽的決賽首播時間在上周六的晚上,陸玉齡本來是沒有看這樣的電視節目的,但是許詩蕾向她抱怨,當時肖家兩個女傭,說起那個趙紫绫得了冠軍。陸玉齡這才特意從網上看了片斷比賽,看趙紫绫在電視上口若懸河,英語圓潤優美流利,命題即興演講在決賽選手中一騎絕塵,那個難度陸玉齡也自知不如。
陸玉齡一聯想到當她還沒有嫁進肖家前,她跟肖明朗回肖家吃飯,她在她面前半一半中文一半英文的,她還嘲笑她。
這之前,陸玉齡還可以自我安慰那是趙紫绫的嫉妒,只能抓着不是問題的問題進行阿Q式回擊,但是現在見識到她的英文水平和全國冠軍的戰績,只覺臉都被打腫了。
所以,肖明朗——肖家的神童,法學碩士和心理學博士,投資高手,他又怎麽會真的喜歡一個出身貧寒、能力低微的真青銅呢?這是王者。
陸玉齡一想到自己在那個女人眼裏就像個小醜,那個女人又害得她沒有在肖明誠那裏獲得好印象,她就恨得要死。然後,再聯想到王海潮,她居然連一個傭人的女兒都不如嗎?相對的,她則又更恨王海潮一些,畢竟趙紫绫和她不是直接的競争者。
星期六時,陸家的一大家子會一起吃飯,現任的陸太太就問她慈善基金賬目上的一些事,讓陸玉齡感到幾分難堪。
陸家女兒一個月的十萬塊零花錢是不夠她花的,她只有從慈善基金裏套,但是這個基金陸太太才是理事長,要想瞞過她的眼睛就比較困難。
陸大少聽了父親的妻子這樣讓陸玉齡下不了臺來,只不過微微哂笑,帶着不屑。
陸總看看妻子和女兒,還是偏向現任妻子的,女兒畢竟不是她身邊長大的。
陸總說:“玉齡,你錢是不是不夠用?你不夠用就問我或者問太太,不要自作聰明,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不好聽的。”
陸玉齡只有向父親服軟,說:“其實,前頭我也只是想要買一幅畫送人……”
陸總說:“聽說肖太太對你很看重,現在怎麽樣了?”
陸玉齡卻又不敢說實話,笑道:“肖阿姨和媽咪是好朋友,所以我回國來,她才處處提點我。我真的要好好感謝她。”
陸太太道:“是嗎?肖明誠還沒有結婚吧?要是兩家結親,那才好了。”
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現任陸太太能從陸玉齡的母親手中奪夫,心計豈是淺的?她早從陸玉齡的态度和她整天的時間安排、穿着、神采中猜出她不得肖明誠喜歡了。
陸玉齡說:“我也還年輕,我不太想要嫁人。況且,我對肖明誠也不太來電,我在國外長大,審美有點不同。”
陸總吃着飯,過了一會兒,才說:“女孩子年輕氣盛,錯過機會不要後悔,不要說爸爸沒有提醒你。還有你要是不想這麽早嫁人,又不太會管基金,那你以前念設計的,你有什麽發展的想法,早點做吧。女人不相夫教子,總要有點事情做的。”
陸玉齡一陣心慌,嘴上應了話。
深夜時分,加拿大是白天,母親打來了電話,又問起她和肖家的事。
原來肖太太已經和朋友說了可能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委婉的拒絕。
“我說了,你最好的前程就是嫁給肖明誠,你怎麽這麽沒用?!”母親在電話中質問她。
陸玉齡說:“媽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
母親冷笑:“不能勉強?不勉強的話,你最後什麽都沒有!你以為你爸爸會留多少錢給你嗎?你要是嫁進肖家,能借肖家之勢,你還能得兩億嫁妝,以後有肖家傍身,生了孩子,你還怕什麽?”
陸玉齡說:“肖明誠就有那麽好嗎?”
母親道:“那麽還是你當年那個男朋友Peter好?你為他跳河也沒用!他玩玩你就是玩玩你!要不是有我給你收拾首尾,你一生就完了!”
陸玉齡下巴都在顫抖,母親訓道:“玉齡,你争氣一點!當年我為什麽要嫁給你爸爸?還不是輸給了顧婉儀(肖太太)!我就是太矜持了,才錯過了肖俊馳,後悔時也來不及了。這事顧婉儀不知道,要不是為了你,我現在還要對顧婉儀陪笑臉、讨好于她?”
陸玉齡不禁有些崩潰了,說:“媽,你別逼我了!肖明誠他也不喜歡我……”
母親沉默了半晌,說:“好,你就認輸吧,你就好好在陸家當剩女惹你爸爸和那賤人的嫌!你以為女人再過幾年還能嫁得什麽好人家嗎?或者你回加拿大,跟我們一樣開一個餐館,你想嗎?”
陸玉齡當然不想那樣,當然想在國內風光無限,榮華無雙。
母親說:“辦法總是想出來的,但是放棄了,青春不會等你的。”
……
陸玉齡看看眼前的男人,她覺得十分可笑,一個司機的兒子居然敢喜歡她,卻又不敢說出口。她是初中時出國的,在她母親和父親離婚之前,李銘就喜歡她,只要是她想的,他都會為她實現。
陸玉齡落下了一滴淚,說:“現在也只有你能陪陪我了。”
李銘道:“玉齡,是不是陸太太又欺負你了?”
陸玉齡道:“在那個家,我總像一個外人,從前還有你在,現在大家都長大了,你也在外工作了,我一進那個家,就覺得很冷。我原來覺得在外頭不開心,回家了就好,可是不是的,阿銘,你知道嗎,我真的快要崩潰了。為什麽大家都要這麽對我?”
“媽媽希望我嫁給她好朋友的兒子,我不想她失望,我終于喜歡上他,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突然就跑出一個女生,就像太太當年從媽媽手中搶走爸爸一樣。這像一個噩夢……媽媽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我想忘記他,可是我現在做不到……”
陸玉齡淚流滿面,伏在李銘肩頭哭泣,李銘咬了咬唇,說:“我也希望看你笑,你笑着多好……”
李銘永遠也忘不掉,他母親去逝的那一年,他極不願和人交流,他住在陸家,一日放學後,那個小女孩讓他去抓回她的波斯貓。從前,大小姐是他不能靠近的人,但是那之後,他們常常一起玩,他就是她的小跟班,她讓他做什麽事,他都願意,而她有什麽東西,也願分享給他。她笑起來,好像冰冷的世界都溫暖起來。
……
海潮表明了給肖家一個星期來說服肖明誠,這個星期她也不見他。
紫绫便決定這一個星期好好的陪海潮,至少每餐吃飯和晚自習時都會陪她,而男人暫時都走開,不要煩她們。
肖明朗覺得自己非常冤枉,十足十的躺槍,可是老婆覺得自己是海潮的天使,他有什麽辦法?
肖明朗工作之餘,晚上就把火氣發洩在肖明誠的頭上。
找了他陪他玩劍道,本來他是和老婆在星期三晚上,星期天上午會來劍道館玩的,兩人原來都是“武林人士”,在現代也只有這項對戰競技和他們從前接近一些。
肖明誠本就不的擅長此道,結果被肖明朗一連串的劈刺,整得夠嗆。眼見時間都快到十一點半了,肖明誠連喊着不玩了,被虐的時間也到了。
忽然,肖明朗的手機響起,他聽出是老婆的電話鈴聲,忙接了起來。
“二少爺,是我……紫绫出事了……”
……
海潮正在學校醫務室外來回走着,她實在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們念書非常刻苦,所以晚自習也是比較晚的那一批人,當時林蔭大道上行人較少,有也是三兩個結伴,相隔較遠的。
她們結伴要返回宿舍區,王子軒就突然從樹後跑出來了,對着她破口大罵。
當時她們全神戒備着王子軒,紫绫還警告王子軒不要接近她,可是沒有想到背後還有一個人,突然朝她們潑強酸。
幸好紫绫機警,抱着她滾倒在地。那突然出現的歹徒也沒有潑準她們的臉,冬天的衣服比較厚,潑了好一些在紫绫身上。
歹徒終于潑完了強酸,就拿着一把水果刀攻擊,當時海潮完全吓傻了,她也不會武功。紫绫是千鈞一發之際将她撲倒,手上擦傷,腳也扭傷了,最可怕的是當時強酸澆進冬日的衣服,非常痛。
紫绫強撐着對付狠狠朝她進攻的歹徒,海潮拼命的呼救,然後王子軒朝她撲過來,抓住她的頭發要把她的臉往灑在地上的強酸上按。
海潮被扯掉了很多頭發,怎麽也掙脫不了王子軒,紫绫顧不了那個歹徒的攻擊在千鈞一發時來救她。她拖着傷抓住将王子軒的手臂一扭就咔嚓一聲,王子軒痛倒在地,可是那歹徒也在紫绫背上劃了一刀。
之後,學校保安趕來,幾個校友也路過,另一個歹徒逃跑,而王子軒被紫绫擒住。
海潮坐在椅子上還是忍不住落淚,這時三個警察來向她問話,她向警員簡要說了經過。
這時肖明朗和肖明誠就趕到了,肖明朗抓住她,問道:“紫绫呢?紫绫怎麽了?”
海潮也是蓬頭垢面,眼淚湧了出來,說:“紫绫她傷得很重,是強酸,還有刀傷……都是我沒用!我怎麽就那麽沒用!是我連累了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肖明朗說:“你的賬,我再跟你算!”
肖明誠說:“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憑什麽怪海潮?”
肖明朗怒道:“我老婆是多強悍的人,要不是有人拖後腿,她能受什麽傷?”
“那我也不許你罵海潮!”
肖明朗才懶得理會他們,看着急診室內有人,在門前想要敲門,又怕影響到醫生處理,只急得手足無措。
肖明誠只抱着海潮安慰,說:“你沒有受傷吧?”
海潮說:“我沒有什麽重傷,當時王子軒抓了我,要毀我的容,紫绫為了救我,才被那歹徒劃了一刀。”
肖明朗道:“王子軒?還有一個人是誰?張彬?”
海潮搖了搖頭:“那個人跑了,但是應該不是張彬,身材不一樣。他蒙着面,我看不到他的臉。”
肖明朗道:“你們學校的安保工作是怎麽一回事?”
海大白天時并不會禁止游客進入,只不過一般不讓外來車輛進入,前門後門大門小門好幾個門,确實難以統計。白天的時候,各大校警處都有人,但是到十一點後,值勤的人就很少了。
肖明朗喃喃:“我不會這麽算了的,真當我是什麽人呢,敢動我老婆……”
海潮說:“王子軒的目标是我,紫绫是我連累的。王子軒是徹底恨上了我,不然不會想用強酸毀我的容。”
肖明誠心頭後怕,說:“這件事,也足夠警方将他定罪坐牢了吧?”
急診室的門終于打開了,醫生說紫绫的強酸燒傷已經被清水和中和劑沖洗,背上的劃傷被清洗止血,現在要送往醫院進一步治療。
紫绫爬在病床上被推出來,急救車已經到了,肖明朗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肖明誠和海潮跟在他後頭。
紫绫淡淡一笑,和肖明朗說:“哎喲,讓你看笑話了,本姑娘‘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是充話費送的,一兩個小蟊賊都對付不了。”
肖明朗道:“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紫绫說:“你妹的!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嗎?不怪犯罪嫌疑人的變态,怪受害者不小心?人家有壞心,我小心有用嗎?”
肖明朗柔聲勸道:“你好好休息,不要那麽多話。”
紫绫罵道:“我怎麽不能說話了?本姑娘正值此關鍵時刻,醜話跟你講清楚!我背上、腿上要是留疤,你也不許偷看別的美女的美背、美腿,不然我閹了你,然後自己養鴨子過!”
肖明朗說:“我豈是那種人……養鴨子也挺燒錢的,你現在也沒錢……”
紫绫叫嚷着:“我不管!我不管!離婚!分割財産!我要包養鴨子也不要被你嫌棄!”
肖明朗說:“我的姑奶奶,我要是有一分二心,你也拿強酸把我潑了就行了。”
“不行!潑了你,我不是要負責任了嗎?對着一個毀容醜男一輩子,不如抹脖子算了!”
“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肖明朗就差一點跪下了。
紫绫道:“暴露了你的真實內心了吧?七年之癢提前那麽多?你對我沒有愛了,只有不耐煩的敷衍!負心漢呀,陳世美呀,花心大色狼呀,我的命好苦呀!離婚吧,你這個花心大色狼我不要了!我要找真愛去,我剛剛認識幾個北京的帥哥。你簽字吧,別耽誤老娘的青春……”
肖明朗說:“你說的都是哪跟哪?是不是你在外面認識了什麽帥哥,有了外心,借題發揮?我告訴你,公子我什麽人沒有見過,為了不牽連無辜男子,你少給我打這種主意。”
紫绫正被擡上了車,幾個家屬朋友都跟了進去,紫绫還哇哇大叫:“你吼我,你吼我……沒有愛的婚姻就是這樣的……海潮,聽姐一句話,前車之鑒,肖家的男人都是沒有良心的,沒有愛的婚姻要不得,你看看他那種嫌棄原配的陳世美的嘴臉……”
海潮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紫绫,其實肖明朗也沒有見過。紫绫穿越多少世,除了死亡之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她都是自信從容的。
這時候一方面意外打擊了她對現代的身手的自信;一方面她是絕世美人自然也愛惜容顏和身體的,她是真的傷心,可是她傷心的表現不是哭;一方面她真的很痛,她忍了很久了,所有痛苦和抑郁需要發洩出來;最後一方面,她不想海潮花時間在自責上面。
反正,她現在就要無理取鬧,要老公任打任罵,還要對她寵寵寵。她既不需要老公保護,也不需要老公養,更不需要老公給她事業鋪好一切的路途,老公這時不能任打任罵也要疼愛她,她還嫁人幹什麽?抱只鴨子過日子又差哪裏了?
紫绫說:“肖家的男人皆薄幸,結什麽婚呢,悔不當初……我一個如花少女,為啥想不開,聽了幾句甜言蜜語,就甘願當已婚婦女了。好景不長,男人又在外面偷腥了!”
肖明朗握着她的手,俯下身,哄着:“老婆,真的沒有!在我眼裏,你是最美的。”
紫绫道:“老娘天下最美,難道這不是事實嗎?只有在你眼裏是最美的,就是說你覺得這不是事實……”
肖明朗說:“是事實,可你也不在乎別人看你美不美吧?你只在意我怎麽看。”
紫绫說:“誰說不在意了?負心漢,現在連哄我都這麽力不從心、心不在焉、文辭淺白、自相矛盾,男人真心假意也就如和尚頭上的跳蚤了……”
肖明朗跪在床沿,說:“老婆,你現在受傷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都沒有耐心聽我說話了……”
“不是,那你說吧。”
“都叫我說,你是根本沒有話對我說的?我這熱臉貼冷屁股……”
那邊護士實在冷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紫绫說:“護士姐姐都笑我嫁了個陳世美。”
護士道:“我不是。”
肖明朗道:“老婆,你要鬧就鬧吧,總之,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永遠是我的最愛,唯一的愛,我真的沒有看過別的女人的背和腿,以後也不看。我要是看了,我要是有花花心思,那就讓我當個瞎子。瞎了,什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