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單元完
這個周末, 湘琴和江直樹回了臺北。
翌日,湘琴難得睡了懶覺, 江直樹倒是八點鐘起來了,神清氣爽。
他早上就輔導裕樹功課,到十一點鐘湘琴起來時, 裕樹都做完功課了。
裕樹看到她, 忍不住說:“豬。”
客廳中沒有別人,阿利嫂還在廚房忙着, 湘琴撸着袖子說:“你這是欠修理!”
“暴力女!”裕樹跑開,她正要追, 還是江直樹拿了杯熱牛奶過來。
江直樹說:“早飯都沒有吃, 小心胃不好。”
她戳了戳他胸膛,接了牛奶, 暗想:昨天他不是忙到兩點多鐘嗎。
欲求不滿真的不分天才和傻瓜, 人類普遍性的生理現象。
新婚燕爾時,與愛人分房在生理心理上真的很折磨少年,他得到滿足, 今天臉色都不一樣了。
下午, 兩人又去飯館看湘琴爸爸, 再見到阿金。
阿金端上自己做的新菜來讨好湘琴讓江直樹不太高興,但是湘琴卻覺得他在認真的學手藝, 而且天分很不錯。
阿金也決定要進鬥南大學去打工,而另一邊在幸福小館兼職當學徒,湘琴聽了他的計劃, 笑道:“阿金,你也很上進呢!”
“上進?”他一愣,又傻傻一笑:“聽着很不錯的樣子。”
“當然不錯了!努力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的,我覺得你會有幸福來敲門的一天的。”
“我的幸福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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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直樹眯了眯眼睛:“金元豐,你的幸福和湘琴有什麽關系,湘琴已經和我結婚了。”
阿金又耷拉下神情,湘琴還是鼓勵他好好學習廚藝,有客人來了,阿金又去熱招待。
江直樹見不得她這個樣子,說:“有什麽好看的。”
湘琴說:“你不覺得他很堅強嗎?”
“能挺過失戀?”他離冷漠人設越來越遠了。
湘琴嘆道:“他是一個很踏實的男生。”
“你覺得可惜嗎?”
“不是,我已經跟你結婚了,我怎麽可能再和他有什麽。”
他看着她笑,兩人湊近親了一口。
江直樹提醒她:“你說過的話,都要負責到底。你要是看上別的富豪家的公子,你就死定了。”
湘琴不禁撲哧一笑,說:“你在想什麽呢!”
江直樹眯了眯眼神:“真當我不知道?那個白小姐一心想把你拐美國去,又想介紹國外精英給你。真不明白,她來拆人婚姻是什麽意思。”
湘琴托着腮看着爸爸在忙着給客人做菜,阿金也努力工作,而她可以與身邊的人肩并着肩同走一條人生路。
她今生還有遠方惦念她的知己,她真的想念“白師傅”那無與倫比的按摩功夫。
湘琴正想念着白惠蘭,又有客人來了,叫着:“老板,點菜!”
“來了!”湘琴見爸爸和阿才都忙,起身去幫忙。
她願享這一場人間煙火,也不想去被別人供着了孤獨兩百年了。
江植樹看到有別的客人進來,也只好起身去幫忙,很有當人家女婿的覺悟。
世上最浪漫的事,和美好的人相伴成長奮鬥,最後一起慢慢變老。
……
十四年後,二零一九年,臺北慈愛醫院。
手術室外候着一群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程家作為在世界都排得上號的名流富賈,在臺灣本地的影響力更加非凡。
程家也是一個大家族,除了程老爺子本人之外,他還有兩個弟弟和兩個姐妹,另外,他一生共娶過四任妻子,生了十個兒女。
程啓文只是其中之一,但是目前,他是最受程老爺子倚重的一個兒子,因為他是最優秀的兒子。同時,也因為程啓文還娶了一個家世顯赫、美貌優秀的妻子——白氏集團下一代的第一繼承人白惠蘭。
饒是如此,倘若這一回程老爺子的心髒移植手術有個意外,涉及財産分配問題,程家的六兄弟和四個外嫁女也得仔細着自己的權益。另外旁支親戚沒有法律上的保障,總也想分到點東西。
這可是500億美元的資産呀,沒有人會不愛錢的。
程家的這些人有多少是真的關心程老爺子的死活的?
白惠蘭坐在椅子上,抱胸看着程家這些親戚等着心焦的樣子,他們想過手術兩種情況結果出來的不同應對方案了吧?
程啓文也等的心慌,白惠蘭知道他沒有那麽超脫,但這時是真的擔心老爺子。如果老爺子手術出個差錯,程氏集團的各家公司股票必定大跌,而且程家股權分散,人心不知能不能合一,他就算是程老爺子指定的繼承人,家族裏的人也不會真的對他心服口服。
白惠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袁湘琴是島內心肺外科第一刀,她說這個手術有八成把握,就差不多是十足把握了。因為她那個人素來深藏不露,總會讓人有新發現,她是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全部本事展現出來的,她說八成,就是肯定比八成要多。”
程太太走了過來,說:“惠蘭,你真的對袁醫師有這麽大的信心嗎?”
這個程太太并不是程啓文的母親,她的親生兒子才八歲,顯然如今是沒有能力繼承家業的,她還真擔心現在老爺子出事,不能保障她和她親子的最大權益。
平日程啓文和白惠蘭的兒子與程太太的兒子雖隔輩份,但年歲相仿,感情還不錯。程啓文也采取拉攏的态度,程太太自己兒子太小,現在上不了位,支持程啓文也是一條路子。
白惠蘭道:“夫人寬點心。湘琴跟我說過,公公是因為冠狀動脈硬化引起的心肌壞死,心髒移植是目前最合适的治療方案。這次的器官捐贈者各方面的條件都與公公符合,湘琴做過不下幾十次這種手術了,她的失敗率極低。”
只不過是移植了之後數年要好好保養,存活率逐年遞減,但是現在能保住性命,就是希望。
……
手術室中,程老爺子處在麻醉狀态,手術主刀、副刀和各醫療人員各司其職。
一身手術服武裝的湘琴全神灌注地觀察指點自己的徒弟副刀給程老爺子開了胸腔,然後才上前接手。
“病人生命指數如何?”
“血壓13770,脈博59,血含氧量95。”
“注意病人的血含氧量。開啓體外循環,現在準備摘除病人心髒。”
所有相關人員都聽令行事,湘琴看一切準備好了,伸出手去:“血管鉗。”
助手将血管鉗交到湘琴手中,她小心精準地先鉗住病人連接心髒的各主要血管,然後摘除病人心肌壞死的心髒……
這個手術一般需要五六個小時,但是湘琴可以在四小時多一點的時間裏完成,這也大大增加了手術的成功率。
手術指示燈在進行了四小時十一分鐘時滅了,程家人在外面不禁都慌了,站起了身等待。
不多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就見主刀袁湘琴和幾位醫師走了出來,程太太第一個焦急地趕了過去詢問程老爺子的病情。
湘琴微微一笑:“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目前病人各生命指數正常,但是還要留心術後的一應排異反應和有可能引起的并發症,需要進一步觀察。”
“謝謝!謝謝!”
程家的幾房兒女、兒媳、女婿還有旁支的人都上前道謝,這時候不表現自己真心關心老爺子,只怕會影響将來的權益。
白惠蘭看看程家的人的表現和袁湘琴現在的風度,竟然又生出否定自己今生的豐功偉績的感覺。
這十幾年來,白惠蘭一直覺得自己比袁湘琴成功。她從臺灣第一名媛,變成了臺灣女首富,然後嫁給了臺灣首富的繼承人。她的丈夫是英俊多金、深情專一的貴公子、名流,在整個亞洲都非常有名。
大中華區人人都說她是人生贏家,贏在起跑線,又跑向了更加成功的終點。
剛開始時,袁湘琴僅僅是按部就班學醫,她和江直樹從臺灣清華本科畢業,升到了北京清華醫學院實踐并讀碩,然後去了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讀博士并在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工作三年,再回到臺灣。在醫學界,有他們的履歷的人也是鳳毛麟角的,在臺灣這個小地方就更珍貴了,臺灣到他們那個級別的人才去了美國的人一般都會入籍,不會回來。
袁湘琴以手快、手準聞名于醫學界,她做手術的時間比別人短,也比別人要穩,她還懂中醫,全是別人難有的優勢。袁湘琴回臺灣一年就有臺灣心肺外科第一刀之稱。
而江直樹是病理學博士,研究分子病理學,這是醫學最前沿的方向。
白惠蘭聽袁湘琴說過,江直樹他讀那個專業的樂趣之一是他總是比袁湘琴先知道一些前沿的基礎研究實驗過程和結果數據,袁湘琴總是要問他,江直樹喜歡被袁湘琴需要。
現在白惠蘭看看自己家的這些親人最在乎的是自己的財産權益和在長輩面前做戲,自己也陷在一切都這樣赤裸又虛僞的環境裏。
袁湘琴卻又開拓了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想今生正大光明地勝過袁湘琴,也許她又勝不了她了。在與自己不同的領域維度中,袁湘琴也是頂級的,或者湘琴又勝了。她是“臺灣女首富”,但是袁湘琴并不是“臺灣女第一刀”,而是“臺灣第一刀”。她這個“臺灣女首富”是接手了大半白家的産業為基礎的,但是袁湘琴的“臺灣第一刀”沒有從她當廚師的父親手中接手任何資源。
唉,真是可怕的對手呀!
白惠蘭上前粉拳輕擊袁湘琴的肩頭,說:“累了吧,你要休息,改日再請你吃飯。”
湘琴微微一笑,說:“好呀,不過你可要早一點。”
白惠蘭道:“為什麽?”
湘琴笑道:“因為我和直樹都接到了清華大學的邀請,打算去那邊帶學生、做研究。”
白惠蘭道:“新竹也很近呀,我可以來找你。”
“是北京清華大學醫學院。”湘琴笑得一臉燦爛得意。
白惠蘭:“……”
“北京歡迎你……”湘琴唱了一句,笑道:“那邊的待遇和天花板我們實在拒絕不了,還有裕樹也在那邊讀博,公公把業務都拓展到大陸了,我爸要在那邊開餐館。我們一家子都過去也都有伴的,你有空來北京看我呀。”
白惠蘭說:“很好,很好,你就飛吧。”
湘琴說:“呀,我老公來接我下班了,不跟你聊了。”
白惠蘭轉過頭,看到一個俊美儒雅的高大男人走過來,看到湘琴就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就算是年過三十,他的氣質仍然幹淨得如少年一樣。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那兩人以為還在演偶像劇呢?白惠蘭看着那一對人仍然含情脈脈的樣子,心中吐嘈着。
她少年時還說要開辦一家醫院請袁湘琴和江直樹來工作的,現在這個目标還沒有完成,可是現在她大約是請不起袁湘琴了。她真創辦出來,又怎麽跟他們現在要去的單位搶人呢?
★★戀上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