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之後的一周,沈慕沅都住在楚默的公寓,早出晚歸,恍惚間就像是回到了兩人同居時。不過,這次比較的慘的是再沒有一人一間的待遇了,兩個大男人被迫同擠一張雙人床。
楚默對同床這件事的态度也從一開始的極力抗拒到後來平靜接受再到最後完全習慣。兩人一同睡得時間久了之後甚至故态萌發,把沈慕沅當成了抱枕,三次裏面有兩次,早上他是在沈慕沅的懷裏醒來的,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一條腿還大張着跨在大腿上,像只樹袋熊一般緊緊抱着。一開始還會尴尬,但次數多了之後厚臉皮的楚默也就習以為常了,還能面不改色地道聲早。
這天醒來,楚默發現自己又把沈慕沅當成了抱枕,而沈慕沅正側躺着,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大腦還沒完全清醒,楚默打了個哈欠,又把懷裏的“抱枕”用力抱緊了一些,又把沾着眼屎的臉埋在沈慕沅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蹭了蹭,嘴裏還哼哼唧唧嘟哝着聽不懂的外星語,撒嬌的小性子和巧克力如出一轍。
突然,身子被翻轉了九十度,楚默迷迷糊糊看着突然出現在視線裏的天花板,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視線又一黑,與此同時,嘴唇覆蓋上一片柔軟的觸感。
“唔……”楚默下意識一聲哼吟,嘴巴張開了一些,結果反倒方便了那條靈活的舌頭。
一個窒息的吻終于喚醒了楚默沉睡的大腦,但因為缺氧,又陷入了另外一種暈乎乎的狀态。
一吻結束,沈慕沅擡起身子,雙手撐在楚默的耳邊,定定看着楚默,黝黑的眼睛覆蓋着一層若隐若現的欲/望。
楚默頂着一團漿糊的大腦與他對視,眼神還是散的,習慣地扯着沙啞的嗓子道了聲:“早。”
于是,不出意料地收獲了清晨的第二個吻。
等楚默下床已經是十分鐘後了,慘遭蹂/躏的嘴唇腫得跟香腸似的。而罪魁禍首,已經精神奕奕地出門上班了,徒留已經恢複清醒的楚默邊刷牙邊在心裏把人罵了個十七八遍。
關于他和沈慕沅的關系,楚默現在有些茫然。要說是戀人,可誰都沒說過喜歡這個詞,甚至在他讓沈慕沅盡快找個女朋友時對方也同意了;可要說什麽關系都沒有,除了最後一步,戀人間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倆都做了,就在十分鐘前,他還被沈慕沅壓在床上接吻。
這個問題困擾了楚默很久,但他無法求助身邊的人,就連陳朵朵都不行,于是病急亂投醫的他求助起了網友。他把自己的困擾發到了一個情感論壇裏,很快就得到了不少的回複。
“這還不明顯嗎?明晃晃的暧昧期啊,都接吻了還想自欺欺人是朋友嗎?樓主,建議你趕緊找個時間告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吧!”
這條回複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最近正值暑假,學生黨們在家裏無所事事,便古道熱腸地幫楚默籌劃起了表白大計,羅列出了十幾種表白方案。
楚默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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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在發帖求助之前心裏就有了答案,只是心懷着最後一絲僥幸想得到不同的答案。只可惜,天不遂人願。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否認對沈慕沅的感情,但是真如網友所提議的那樣大膽表白他也是萬萬不敢的。所以,在糾結了一天一夜後他最終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天,沈慕沅有應酬,比平時回來得晚了一些,到楚默公寓快晚上十點了。打開門就看到楚默背對着他坐在客廳的地上,面前放着兩個大行李箱。
“有工作?”沈慕沅走進屋。
“回來啦,喝酒了嗎?”楚默轉過身觀察沈慕沅的臉色。
“就一杯。”沈慕沅走到沙發邊坐下,端過楚默的水杯喝了一口。
楚默張張嘴,想告訴這是自己喝過的,但是晚了一步,只好接過空杯子重新接了一杯。
“陳朵朵給你接了什麽工作?”沈慕沅繼續剛才沒得到回答的問題。
楚默回答:“是之前接的國際彩妝品牌下一季的廣告拍攝,K市,去一周左右,明天出發。”
沈慕沅點點頭,沒繼續問。
楚默邊折衣服邊随口問道:“對了,你公寓的冷氣系統還沒修好嗎?”
沈慕沅先是一愣,随後嗯了一聲。
楚默撇了撇嘴:“你找的哪家維修公司?這效率不行啊,都一個多星期了還沒修好,可以去投訴了。”
“秘書找的,我不了解。”沈慕沅毫不關心道。
“那你要繼續住我這裏?”
“你是主人,這事不該問你嗎?”沈慕沅把問題抛回楚默。
楚默糾結了半晌才很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就繼續住吧。”
“什麽?”沈慕沅問。
楚默清了清嗓子,忽略了微微發熱的耳朵,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那就繼續住這裏吧,正好幫我照顧一下巧克力,它最近情緒不太高,不放心把他寄養在寵物店。”
沈慕沅答應了:“明天幾點的飛機?”
“十點,朵朵八點過來接我去機場。”
“嗯。”
當天晚上睡覺前,楚默又被沈慕沅壓着親了五分鐘。楚默都已經習慣了,不掙紮不反抗,等他親完便跟個沒事人一樣被子一裹開始醞釀睡意,不過微喘的呼吸和紅彤彤的耳朵都出賣了他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沈慕沅假裝沒看到,把床頭燈一關又把裝睡的某人的抱進了懷裏。
前胸貼後背,能清晰地感覺到沈慕沅跳動有力的心髒。
黑暗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耳背。
“晚安。”
楚默無聲哀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沈慕沅這幾天越來越出格的舉動是為了什麽。他不過想逼他先開口,無論是質問還是抗拒,只要他開口了,他就會按照計劃把隔在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捅破。所以他只能揣着明白當糊塗,不給沈慕沅開口的機會。
第二天,楚默就帶着經紀人和助理踏上了去K市的飛機。拍廣告比拍電視簡單,楚默怎麽說也是拍了部電視的,雖然演技不見得多精湛,但拍攝幾段時長十分鐘的廣告還是綽綽有餘的。
拍攝計劃比計劃地順利。因為楚默代言的是一整套的系列彩妝,從粉底到口紅,所以拍攝的産品廣告也大概有十條左右。為了保持最好的拍攝狀态,品牌方人性化地允許楚默一天只拍一到兩條,順利的話基本上半天就能拍完,餘下的都是私人時間。
K市是座旅游城市,楚默是第一次來,在飛機上就被旅游宣傳冊吸引了,對這座被稱為“人間仙境”的城市大感興趣,因此一周來,拍攝之餘就帶着經紀人和助理各個景點轉悠。
“今天去哪裏?”陳朵朵一邊幫楚默塗防曬一邊問。K市的夏季很熱,太陽又毒,為了不讓幾條廣告膚色差別太大,陳朵朵幾乎隔兩個小時就要給楚默補一次防曬,出門也必須全副武裝。
楚默伸着一條手臂讓陳朵朵幫着塗防曬,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旅游手冊,仔細閱讀了一番後,指着一處說:“今天去這裏吧。”
小助理湊過來看了一眼:“小默姐,你想爬山啊?”楚默手指的是一處名叫雲梵山的自然景區。
楚默笑眯眯地點點頭:“上面說這裏是避暑勝地,而且山頂還有一處小天池,運氣好能看到虹光。”
“什麽是虹光?”小助理問。
“就是空氣的水霧通過陽光折射形成像彩虹一樣的七彩光圈,出現概率很低,十個人裏只有一個能看到。”
“這麽神氣啊,那我們去看看吧。”
“我沒意見,”陳朵朵塗完防曬霜又幫楚默補妝,想着既然是避暑勝地那應該是不太容易曬黑,于是道,“就去那裏吧,小蔡去安排車。”
“好!”小助理跑到一邊給司機打電話。
楚默收起旅游手冊,摸了摸胸前的長發,癟着嘴問陳朵朵:“我能不能把假發摘了?好熱啊。”
“想都不要想!”陳朵朵斬釘截鐵地回絕,“在K市的這段時間,你別想讓這頂假發離開你腦袋,還有只準穿裙子,敢拿男裝出來我馬上給你扔了!”
楚默沉重地嘆了口氣。因為這一套彩妝主打輕熟風,所以為了能讓楚默的氣質與彩妝更加符合,同時也是為了給品牌方一個好印象,自從下了飛機,陳朵朵就再三警告他不能以男裝示人。于是,時隔多月,他又一次戴起了大波浪卷發,穿起了長裙高跟鞋。
很快,小蔡安排好車子回來了。
“司機十分鐘後到酒店來接我們。”
“知道了,”陳朵朵拍拍楚默的肩膀,“去換身衣服吧,既然是去爬山,穿裙子和高跟鞋也不合适。”
楚默眼睛一亮,陳朵朵又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我只是讓你換身舒服的衣服,可沒允許你穿男裝。”
楚默嘴一癟,一臉遺憾,最後還是換了身偏休閑的女士常服。
十分鐘後,司機準時到達酒店樓下,楚默全副武裝下了樓,剛坐上車,微信的消息通知響了,掏出來一看。
是沈慕沅。
自從來K市後除了第一天報了個平安,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聯系過了。
聊天界面幹幹淨淨,只有“我到了”“嗯”這麽簡簡單單的都算不上完整的對話。
楚默點開聊天界面,發現聊天數變成了三條,字數也成功突破了五個字。
【我在K市,工作結束給我電話】
楚默撓了撓下巴,把這條內容翻來覆去看了五遍,心裏只有一個疑問,他來K市幹嘛?
由于他盯着手機看了太久,陳朵朵也不由地好奇,問他:“誰給你發消息?”
“就是一個普通朋友,不怎麽重要。”楚默把手機揣回衣袋裏,“我們走吧,我查過資料,今天能看到虹光的幾率很大。”
司機發動車子。
一小時後,車子到達山腳。開到這裏車子就開不出去了,三人下車徒步往山上走。
雲梵山的海拔比海女峰要高很多,沒三四個小時根本爬不到頂峰。楚默第二天上午還要拍廣告,為了保持體力最終三人選擇了坐纜車。
纜車半個小時就到了山頂,因為是暑假,游客有些多,陳朵朵和助理就像兩位保護神,一左一右站在楚默兩邊,寸步不離,同時充分發揮了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的技能,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向。不過,游客們忙着拍照,并沒有人注意到楚默。
一路游覽到小天池,如網上說的一樣,池面雲霧缭繞,只能看到一角碧綠湖面,卻也有別樣的朦胧美。不過今天,楚默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對眼前的美景并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反而頻頻看向手機。
“在等電話?”陳朵朵問。
“沒有。”楚默心虛地捏緊手機。
陳朵朵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自從看了微信之後你就心事重重的。”
“有嗎?”楚默繼續裝傻,“我很好啊。”
“我還不了解你,”陳朵朵斜眼,“就差把有心事三個字寫臉上了還說沒事,老實交代,到底怎麽了!”
楚默沉默不言,須臾,他終于做出了決定:“我先打個電話。”
楚默捏着手機,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做了大半天的心裏建設才撥出了沈慕沅的電話。嘟嘟的盲音只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對方沒說話,楚默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才道:“你現在在K市?”
“嗯。”
“什麽時候到的?”
“一小時前。”
“出差?”
“嗯,談個生意。”
“現在在哪?”
沈慕沅報了酒店名,楚默回憶了一下,發現離自己的酒店就隔了一條街,還挺近的。
沈慕沅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楚默繼續問話,只好接過提問棒:“你在哪?”
“我在雲梵山,K市的一處景點。”
“今天沒工作?”
“今天的任務結束了,酒店待着無聊,就出來逛逛。”楚默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欄杆。突然池面的雲霧逐漸四散開,露出了天池全貌。清澈碧綠,如同一顆通透瑩潤的翡翠。楚默不禁驚呼一聲。
“怎麽了?”沈慕沅在電話那頭問。
楚默心情大好地說:“看到了一顆特別特別大的翡翠。”說完,空中又出現了一個一個圓滾滾的五彩小光圈,臉上的笑容不禁又加深了,補充道,“還有很漂亮的虹光,想不想看?”
不待沈慕沅回答,楚默已經挂斷了電話,又點開他的微信,發了個視頻通話。很快,視頻接通了,手機裏出現沈慕沅一如既往英俊淡漠的臉,楚默對着鏡頭笑着揮了揮手,随後切換了攝像頭。
沈慕沅的嘴角還挂着淺淺的微笑,視頻裏的楚默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泉彌漫着雲霧的碧綠湖泊,以及無數游移在湖面上空的小小光圈。
手機拍出來畫面色彩有些失真,但依然掩不住绮麗風光。
這時,楚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語氣驕傲:“我的運氣還真好,一來就看到虹光了。網上說了,能看到這景象的人特別少,看到的都是天選之人。”
沈慕沅笑容有些無奈,正想說話卻喉嚨一癢,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楚默一愣,趕緊看向手機屏幕,不過沈慕沅在第一時間就把鏡頭蓋住了,所以他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咳嗽這種東西咳起來就很難停下,楚默有些擔心:“你生病了?”
大概過了十幾秒,咳嗽聲總算停了,手機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沈慕沅才重新出現在鏡頭裏,臉沒什麽血色,眼角有些紅。他喝了口水,努力壓制着喉嚨的癢意,說:“前段時間江城降溫,有些感冒。”
楚默這才發現沈慕沅的聲音有些沙啞。
“有沒有吃藥?”
“吃了,”沈慕沅調轉攝像頭,拍了茶幾上的藥瓶。
楚默放心了些,但很快又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生病了還出差?什麽生意這麽重要,不能換個人來嗎?”
沈慕沅把鏡頭對回自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可以,不過我不想。”
楚默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心裏有些氣,腹诽不愧是工作狂,就聽沈慕沅又說:“你在這裏。”
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楚默嘴巴嚅嗫着,臉都憋紅了也沒憋出一句話。
最後還是沈慕沅先給了臺階:“明天拍攝什麽時候結束?”
“下午兩點。”
沈慕沅嗯了一聲:“我還有事,就先聊到這兒吧,明天我去找你。”
楚默想說還是別找了怪尴尬的,但到最後都沒說出口,既不敢也不想。
被沈慕沅一攪和,楚默也沒了繼續逛的心思,匆匆走完了所有景點就回了酒店。回去後不久陳朵朵就被品牌方叫去商量的明天的拍攝計劃了。楚默在房間裏和小蔡玩游戲,但心不在焉,大失水準。
當“game over”又一次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時,助理哀嚎一聲,扔了游戲手柄,生無可戀地躺到了地上:“小默姐,這已經是你第十次踩陷阱給對方送人頭了。”
“抱歉抱歉,剛剛走神了,我們重新來過,這一次我一定認真打。”楚默朝助理不好意思地笑笑,重開了一局。
這一次楚默決心要一雪前恥,于是打起了精神,暫時把其他有的沒的都抛到了腦後,專心打游戲,終于順利通關了。
楚默長處一口氣,心裏卻一點都不高興,反而更加心事重重了,于是在助理問他要不要再來一局時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然後把手柄一扔,開始捧着臉發呆。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姐,你怎麽了?”
楚默搖搖頭。
小助理不明所以,苦惱地撓撓頭,突然啊了一聲說:“姐,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叫沙拉?”
郁悶的心情突然豁然開朗,楚默擡起頭對助理說:“小蔡,你去跟酒店借一下廚房。”
“姐,你要燒什麽?”小助理提醒他,“你最近要保持體重,朵朵姐不允許你吃重油重鹽的。”
“不是我自己吃,”楚默說。
“那你給誰燒?”
楚默不答,只是一個勁地催促:“你就別問了,快去跟酒店說。”
沈慕沅捂着嘴低低咳嗽了一聲。
“真的不用去醫院看一下?”身旁金色頭發的年輕人擔憂地問道。
“不用,”沈慕沅清了清嗓子,“只是感冒,小毛病,吃點藥就好了。晚上的飯局我就不去了,你代替我好好招待徐總。”
“我知道,這些你就不用管了,快回去休息吧,對了,要不要幫你準備些清淡的飯菜,你中午就沒怎麽吃。”
沈慕沅擺手:“不用了,我沒胃口。”
金發男人更加不放心了:“你這樣不行啊,要不我把向雪叫來照顧你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沈慕沅動作一頓:“向雪?她也來了?”
“嗯,聽說你生病了,不放心硬是要跟我來。”金發男人正是孫向雪的二哥孫向庭,他跟他大哥孫向威一樣,一直想撮合自家小妹和沈慕沅,但奈何妾有情郎無意。
沈慕沅語氣冷淡道:“不需要。”
孫向庭幹笑一聲:“可是她已經過來了。”
沈慕沅冷冷瞥了他一眼。孫向庭抵抗不住,氣勢比剛才虛了一些:“你也知道向雪那脾氣,也不是我能勸得住的。”
沈慕沅不欲多說,站起來就往外走。
“诶……不等向雪嗎?”孫向庭還想挽留,結果沈慕沅走得更快了。
孫向庭嘆了口氣,咂咂嘴,自言自語道:“小妹,別說哥不幫你,哥無能為力啊。”
沈慕沅覺得今天的感冒藥藥性好像有些強,不過是剛吃完腦袋就開始發暈了。從酒店大堂到房間短短兩三百米的距離他卻走了很久。腦袋越來越沉,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整個人都天旋地轉着,沈慕沅隐隐覺得有些不對,但是昏沉的大腦不允許他做深入思考。好不容易回到房間,最後幾乎是踉跄着躺上了床,随後就像大腦關機了一般,再無意識。
孫向雪站在沈慕沅的房間門前,身旁是一個身着職場套裝的小個子女人。
孫向雪看也不看她,伸出了手:“門卡呢?”
小個子女人恭敬地雙手遞過備用門卡。
孫向雪滿意一笑,接過門卡又斜睨了女人一眼,語氣不怎麽友好道:“你可以走了,今晚發生的事不準對任何人說!”
“我知道知道。”小個子女人忙不疊答應,又踩着高跟鞋小跑離開。
小個子女人走後,孫向雪拿着門卡沒有急着進去,對這門板做了幾番深呼吸。
一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孫向雪緊張地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買通沈慕沅身邊的秘書給他水裏下安眠藥,又偷那房卡潛進他的房間。她明知沈慕沅最讨厭被背叛被設計,偏偏全占了,可是一想到他和楚默恩恩愛愛的畫面她就嫉妒地快發瘋了。
她從十五歲開始喜歡沈慕沅,這麽多年心裏除了他再裝不下其他人。明明他和沈慕沅才是最門當戶對的,可到頭來他寧可選擇一個暴發戶的私生女也不肯選擇她,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論相貌論家世論才識論能力,她哪一樣不是完勝楚默!
孫向雪對沈慕沅的愛從來都是偏執而瘋狂的,這麽多年來,她不折手段解決掉了所有對她有威脅的女人,只為了确保自己永遠是能出現在沈慕沅身邊的唯一女人。可是沈慕沅永遠只把她當成妹妹,這讓她如何能忍。特別是之前的酒會上,沈慕沅摟着楚默親吻的場景就像是噩夢,每晚糾纏着她,讓她又恨又羨慕。一想到沈慕沅吻楚默時臉上溫柔的表情她就堅定了無論如何要得到沈慕沅的決心。
即便是不折手段。
只要能懷上沈慕沅的孩子,他就不信沈慕沅不會屈服。
只要能懷上孩子……
這般想着,孫向雪用門卡打開了沈慕沅的房間門。
屋子裏一片漆黑,孫向雪脫了高跟鞋,蹑手蹑腳走了進去。因為太緊張,都沒注意到房門并沒有關嚴。
走進卧室,孫向雪終于看到了沈慕沅。沉睡中的沈慕沅卸下了所有防備,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再加上生病,因為不适而眉頭微皺的模樣更多了幾分脆弱。孫向雪不禁看入迷了,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手指停在半空虛虛描繪着沈慕沅的眉眼,眼神癡狂而熾熱。
“慕沅哥?”孫向雪試探着叫了一聲,意料中沒得到回應。她放心一笑,指尖不再滿足于隔着空氣,直接落在了肌膚上,一寸一寸,從眉眼開始游移。
孫向雪癡癡的笑着,手指也随之從喉結往下游走,最終停在了襯衫的扣子上。纖長的手指在紐扣上緩緩畫了個圈,随後食指輕輕一勾,輕松挑開了。
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孫向雪似乎是得到了激勵,神情激動地準備接第二顆。然而,手指剛放上去,身後突兀地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
“孫小姐是想趁人之危嗎?”
孫向雪一驚,瞬間收回手,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楚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