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混

第61章 八兩和林半斤

林敬磊屬于玩起游戲什麽都不顧那夥的，這一玩就玩到了十點多，身邊坐着的嚴子铮期間出去兩次也不知是去幹了什麽，但他能猜到多半是因為由兆宇的事。

從網吧出來後他問：“我記得由兆宇那小子之前追宮玥來着，怎麽奔着你們班主任去了。”

嚴子铮笑了笑：“你對別人的事比對我們的感興趣？”

林敬磊扭頭：“我們什麽事？”

“你不考慮考慮我們在一起的事？”

林敬磊颠了颠懷裏的整理箱，邊走邊說：“在一起個屁。”

如果說之前在回轉壽司店的對話是一杯熱飲，那麽此時的簡直就是一盆冰水，嚴子铮難得的急了，停下來問道：“你什麽意思？”

林敬磊後退一步，歪頭笑看嚴子铮：“你終于不再像根木頭了。”

說完這話後他将懷裏的整理箱摞在了嚴子铮抱着的那個上，撩了下額前碎發，頭一擡眼一眨：“那重新認識下吧，我叫林敬磊，敬愛的敬，磊落的磊，以後就要在一起混了，事先說明，我脾氣不好，也挺事兒逼，能讓就讓，不能讓咱倆就幹一仗，有問題麽？”

嚴子铮看怪物一樣看着面前人，他沒見過這樣的林敬磊，搞怪還臭美，他嘴角勾起：“收到。”

林敬磊袖子一甩走去前面：“那就快走，太他媽冷了。”

嚴子铮看了看懷裏的兩個整理箱，有種又被套路了的感覺。

在路邊打了車他将整理箱放在副駕駛與林敬磊一起坐在了後座。

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撇着臉各看一邊街景，光與影的交錯裏，切換角度能在玻璃上看到對方側影，像兩個調皮小孩般得晃着身子躲來躲去，樂此不疲。

到了堂和區的胡同口後下車一起走，林敬磊沒有偷懶，幫嚴子铮分擔了重量。

嚴爺爺早就睡覺了，屋裏只有他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開了房間的燈後，嚴子铮示意林敬磊将整理箱放在書桌上，随後走出去從冰箱裏拿瓶水回來。

水瓶隔空抛過來落進了林敬磊懷裏，他擰開瓶蓋：“你去外地怎麽又返回來了？”

嚴子铮打開整理箱蓋子往出拿着東西，慢條斯理的說：“趁熱打鐵，免得等我回來你不認賬了。”

仰頭喝水的林敬磊險些嗆到：“那什麽，你收拾吧，我回去了。”

嚴子铮轉過身靠着書桌站好，将向外走的人拉到跟前：“親一下再走。”

“親你妹啊，”林敬磊擡肘做撞擊狀，“松開。”

嚴子铮身子前傾，重重在林敬磊的臉上親了一口，笑道：“你不親拉倒，我親我的。”

林敬磊笑了，推開人調頭：“切，神經病。”

他一路摸黑出來，臉上的笑可能是被凍僵的，否則怎麽保持那麽久。

去了趟廁所掏出鑰匙開門回到家，林泰還沒睡，坐在書桌前不知在看着什麽，見他回來，身子一側裝作沒事人一樣了。

林敬磊瞅了眼桌上新添的玻璃缸：“你又買魚了？”

林泰翻白眼：“哥，這是水母。”

“給你零花錢你就貢獻給水族店，這玩意兒挺貴的吧。”

林泰擺出說書的姿态：“喜歡什麽是不會計較的，如果計較了就不是真正喜歡，你花那麽多錢給麥穗買貓糧貓砂的，你算計過麽，心疼過麽。”

這麽一說還真是這回事，林敬磊無言以對，他麻利去洗漱，回來後想起了什麽般的對林泰說道：“你那還有多少錢了，借給哥點呗。”

“幹啥？”

“資金暫時周轉不開了，明天要安裝網線，等到下月我再給你，成不。”

林泰想了想：“哥，老實說吧，你是不是戀愛了？”

“這跟戀愛了有什麽關系，你唐善哥過生日，我的錢都砸到要送給他的吉他上了，啧，就說借不借，哪那麽多廢話。”

林泰縮縮脖子，從書包裏抽出錢包扔過去：“下次你還是直接來搶吧，借錢還那麽橫。”

網線安裝很順利，第二天一大早林敬磊跟嚴子铮一起去營業廳辦理手續，不到中午就有工作人員上門安裝，下午就正式通了網。

嚴子铮本以為家裏有了網，林敬磊就不會惦記着往外面跑，可晚飯前他過來敲門找人一起去洗澡，林泰卻說他哥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

“不知道，他沒說。”

嚴子铮拎着浴筐從大院出來沒走出多遠，身後就有人跑過來重重的拍了他後背一下，他以為是林敬磊，回頭道：“去哪野......”

面前長相白淨的丹鳳眼少年笑嘻嘻揮揮手：“這麽巧，又見面了。”

嚴子铮片刻遲疑，想了一會兒才知來者何人。他送嚴子晴回來在擁擠車站找位置候車，好不容易等到附近有人起身檢票，他走過去還沒等坐下，一個書包就隔空先于他的屁股落在了座位上。

就是這個人，不會記錯的，後來上了車，沒座的他也是站在這人座位旁邊的。

嚴子铮并沒開口問“你怎麽在這”之類的話，少年卻不問自答：“我放假來姥姥家，沒想到見到你了。”

嚴子铮敷衍的笑笑，身後的人仍在跟着他走：“我叫程放，你叫什麽。”

自來熟的人對于向來不愛交際的嚴子铮來說是不讨喜的，他沒有回答，腳步很快的拐進了公共澡堂。

在臺球廳玩着的林敬磊中場休息查看手機時有個未接電話，是嚴子铮的，他打回去後對方卻無人接聽，就将手機扔去了一邊接着玩了。

處于學生寒假期，這種小型娛樂場所擠滿了半大孩子，林敬磊時不時看看隔壁桌的熱鬧，發覺他的年齡在這裏都算大的了，現在十三四歲的到處瞎逛比他們還甚，他開始慶幸他舅媽不對他進行管制，要是換做林校長，一天會問一百八十遍他在哪，煩都煩死了。

最後一杆黑球進洞後，跟他對陣的小哥氣的直跺腳，換了個身邊的同伴上來。

正要開球，進來幾個聲勢浩大的人，旋風一樣把屋裏人的眼光都吸了過去。

林敬磊還以為是來了什麽美女讓這些男生躁動了，整了半天是幾個大男生，還都是他眼熟的，最前面的正是大搖大擺一臉霸道的高格昭，旁邊的都是他那些狗腿子随從，極其認真的在找着地方。

林敬磊收回注意力繼續打球，尋思着再贏十塊錢買杯奶茶喝，也不知是對手輸怕了，還是真的跟剛進來那幾個人熟，直接嚷着讓高格昭他們過來這裏玩。

高格昭一眼就看到了握着球杆站在那的林敬磊，邊走過來邊笑着說：“這不是小學弟麽。”

林敬磊點點頭後掃興的将球杆扔到桌上打算走人。

“別走啊，來一局呗。”

林敬磊擺手：“不了，你們玩，我玩好幾局了，還有事，先走了。”

高格昭攔住人：“你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是怕了？”

林敬磊直視高格昭：“我會怕你麽。”

高格昭身後有人起哄道：“不怕那就玩一局呗。”

林敬磊重新拿起球杆：“來吧。”

他是真沒想着要贏，也不知高格昭是确實菜還是有意讓，完全處于下風，最後輸了個狗血淋頭卻笑的特別真誠：“輸了輸了，還是小學弟厲害。”

一幫小青年聚在一起除了稱兄道弟就是幹壞事情，一個人拿出煙，就等于周圍人都有了煙，到最後誰都不玩了，全都或蹲或站的湊一塊兒聚衆吞雲吐霧。

林敬磊也不知道煙是誰的，接過來就着旁邊人的火點燃，而後靠在牆上邊吸着邊聽着其他人說話。讨論來讨論去跑不了那麽幾樣，游戲，吃喝，女生，性。

眼看着外面天要黑，林敬磊打算撤了，臨走前跟高格昭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奔着燃點去。

他有一陣沒過來了，因為跟唐善鬧了別扭更是沒現身，他是想問問過兩天唐善生日怎麽過的事，可燃點竟然是鎖門的。

這種情況幾乎從來沒有過，冷輝以這裏為家，哪怕白天不營業，也會是待客狀态。

林敬磊只好改變路線到了大齊工作的修車行，在室內一輛車底找到人後他蹲下來詢問情況。

“燃點關了有兩天了，輝哥有事出門就順便給夥計們放了假。”大齊費力的爬出來說道。

“唐善呢，這兩天你看到他人了麽。”

大齊聳聳肩：“那小子慘了，前天晚上我們接了個活動，正在臺上唱着他就讓他爸拎走了，估計又得禁足幾天了。”

林敬磊站起身就走：“那行，我知道了。”

他來到唐善家是在十多分鐘後，是厚着臉皮過來的，這個時間點唐善他爸他媽應該在家，唐善就算想趕他出去也得憋着。

在計劃之中，按了門鈴唐善媽來開的門，迎他進去時還囑咐唐善不能出去玩。

“沒事阿姨，我就是來看看他。”林敬磊陪着笑。

唐善聽到林敬磊的聲音推開房間門後欲言又止，只得留了門轉身回屋。

林敬磊進來後看看栽在床上的人：“挨打了？”

唐善哼道：“來看我笑話的？”

“我可不敢。”

坐在床邊後見唐善遲遲不搭理他，林敬磊繼續道：“咱倆這麽多年交情，你都不信我？”

唐善掃了林敬磊一眼：“信你什麽？”

“我沒撮合嚴子铮和沈菱，那只是個巧合，我哪知沈菱會親上去。”

“那沈菱看上嚴子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敬磊點頭：“是，我是早就知道，我沒告訴你不是怕你鬧心麽，她看上誰你能怎麽的，讓那個人消失麽？”

唐善被噎住，哼唧了聲：“那你也得跟我說，咱倆不是最好了麽。”

林敬磊笑了：“承認咱倆最好了？”

“滾，別給你點笑臉就嘚瑟。”

“說真的，你沒啥可擔心的，嚴子铮不會看上沈菱的。”

“你咋知道。”

林敬磊猶豫後開口：“我說了你可別不信，更別嫌棄我也別嘲笑我，我就是跟你才沒顧慮的說。”

唐善被揪住了好奇心，坐直了身子問道：“咋了，這麽鄭重其事。”

“就是吧，嚴子铮跟我現在關系挺好的。”

一句話頓成了好幾句，山路十八彎的語調涵蓋了字面之外的意義，唐善聽後皺眉：“哪種好，是像你跟我這種還是像卡卡和阿浪那種。”

林敬磊的手緊緊捏着床單，下了很大決心回道：“更傾向于後者。”

“我靠，你瘋了？”唐善瞪眼道，“什麽潮流玩什麽？”

“啧，我沒玩，我真的是對他有意思。”

唐善的八卦之魂徹底覺醒：“什麽情況，什麽時候，什麽進程。”

林敬磊撇撇嘴：“能不說這個事了麽，我到現在也還懵逼呢，我過來就想跟你說說話，讓你別生氣了，你要是因為個女的跟我絕交那可就愚蠢了。”

唐善聲音不大：“我也想要找你來着，誰知出不去了，我爸我媽這次特生氣，把我吉他都給砸了。”

“砸的好。”

唐善擡腿一腳：“你放屁，我心疼着呢。”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昨天給你訂了一把新的作為生日禮物，鑒于你暫時出不去屋，等明後天貨到我先取回來放我那，你有空過去拿。”

“卧槽磊子，你真他媽太夠意思了！”唐善一把圈住林敬磊胳膊，頭剛要像以往鬧着玩的貼過來卻觸電一樣彈開了。

林敬磊疑惑：“怎麽了？”

唐善嘿嘿一笑：“以後我跟你鬧得悠着點了，我可打不過嚴子铮。”

“滾蛋，就你戲多。”

晚飯是在唐善家吃的，說句實在的，唐善他媽做飯真的難吃死了，林敬磊不知那爺倆這些年都是怎麽面不改色大口下咽的，反正他沒吃多少。

回家路上買了大份炸雞柳邊走邊吃，到家還剩半袋都給了林泰。聽說嚴子铮來找過他，在網上喊了一聲就把人叫了出來。

倆人跟集合似的在大院中間堆了雪的花壇相聚。

嚴子铮開篇就問林敬磊是去了哪這麽晚才回來，聽林敬磊流水賬的說完，他面色沉郁道：“別跟高格昭走的太近。”

放蕩不羁愛自由的林敬磊一聽頓時覺得是種束縛，他橫眉道：“你別是以為咱倆好了就可以管東管西了吧，我跟誰說話與誰接觸都得跟你打報告麽？”

說完話他連停頓都沒停頓轉身就摔門進了屋。

不歡而散。

這脾氣又着了，嚴子铮深吸一口氣按亮手機看時間，順便看到了由兆宇還在跟他抱怨着第一次做就慘不忍睹的事。

他從鼻子裏輕哼，真想說他這邊也沒好哪去，第一天就吵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