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混

第56章 子底下就是路

期末考試最後一天學放的特別早，随之到來的寒假讓老師們也格外欣喜，本來主任的意思是過兩天卷子批完再聚餐的，結果臨時改成了今晚。

把人鎖在門外三天，除去一天假期 ，剩下的這兩天來鄒景都沒看到在其他考場考試的由兆宇，那小子沒再像平時那樣死皮賴臉的主動來招惹他，莫非是生氣了。

正想着這事的他拿着監考收好的卷子走出教室後就看到了靠在走廊牆上站着的人了。

由兆宇跟男人之間隔着個走廊的寬度，那寬度裏斷斷續續有背着書包路過的學生。

“又睡完了整個考試？”鄒景看到少年額頭上的印記後邊走邊問。

少年跟上來：“明天就放寒假了，今晚一起吃飯怎麽樣？”

走到教務處門口鄒景才回道：“教職工晚上有聚餐。”

由兆宇不得不在老師們出沒的地方停下來，鄒景進去送卷子他就在附近無聊的踱步子，不知是該繼續等，還是投奔在大門口等他的嚴子铮。

用最快時間處理完卷子的鄒景跟屋裏其他幾個老師聊了幾句就出來了，想着要是由兆宇還在外面等，那他就跟主任說臨時有事不參與聚餐了。走向門口的那段路他帶着期待，希望門外那個熟悉的身影能給他一個可以說謊的機會。

推開門一看，走廊裏的那個少年，已經沒了蹤影。

鄒景在那刻握着門把手心裏涼了個透，他在怪自己剛剛非要拿着面子，要是說聲聚餐可以不去就好了。

看得出是真的放假了，往校門口去的都一臉笑意，也先別管考的如意不如意，考試後就應該先輕松起來仿佛成了不變的定律。

林敬磊蹲在校門口附近的大理石臺階上，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嚴子铮：“到底還去不去？”

“再等一分鐘，他不出來咱們就走。”

嚴子铮的話音剛落，由兆宇就從大門出來了，表情不太歡快：“走吧。”

嚴子铮吹了聲口哨叫上低頭玩手機的林敬磊，而後扭頭問由兆宇：“他拒絕了？”

“他說他們老師有聚餐，”由兆宇嘆氣道，“我怕我跟着那等再讓他煩，就出來了。”

林敬磊跟過來後三人并肩走，他沒聽明白那倆人在說啥，他的注意力都還在手游上。

在由兆宇看來，林敬磊跟着去上網的他們同行并不唐突，人家倆一個院住着，最近基本一起上下學，偶爾還去學近身格鬥，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好朋友了。他對這事挺欣慰的，他知道嚴子铮什麽毛病，典型的不愛社交，長這麽大除了他之外也沒什麽知心朋友，他不止一次吐槽過這小子空耗了本該好交好為的年紀，也浪費了本該花草相擁的顏值，他以為嚴子铮這輩子都這個德行了，沒想到還能有長進。

可能是學生放假的原因，網吧爆滿，他們到了極光後沒有位置，想走的時候有兩個送外賣的小哥因趕着去交班下了機。怕到附近別的網吧也沒有位置大冷天白折騰，他們就先把這兩個空位占了。

三人兩位置倒是沒出現哄搶現象，到了跟前嚴子铮眼神示意道：“你們玩，我看着。”

由兆宇脫下外套往沙發椅上一搭，掉出來盒東西被剛坐下的林敬磊彎腰撿了起來。他笑道：“靠，我還以為是煙呢。”

由兆宇搶回那盒東西重新揣進了外套兜：“煙要是有草莓味的還好了呢。”

笑了一聲的是搭坐在中間沙發扶手上的嚴子铮，他抱臂看向由兆宇：“草莓味的，我服了你了。”

由兆宇哼道：“那怎麽了，個人愛好。”

之前一起在飲品店喝東西喝時林敬磊就注意到由兆宇喜歡草莓味了，沒想到這人竟然愛的這麽癡迷，連避孕套都買草莓味的。他在等電腦開機的時候加入了對話，問道：“随身帶着是好事将近了？”

嚴子铮笑着接過了話，語氣和眼神裏都是他跟由兆宇之間的心知肚明：“吃了虧就知道有備無患變得意義重大。”

林敬磊想問問是不是宮玥來着，又怕不是會打由兆宇的臉，他臨時學會了尊重隐私，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由兆宇見這倆人都在笑，煩躁道：“還玩不玩了。”

“玩啊。”林敬磊邊快速輸入身份證條上的數字邊說。

“你是不是也玩這個？”由兆宇将鼠标放到了一游戲圖标上，“切磋麽？”

“行。”

“你玩哪個區。”

林敬磊哼笑：“我哪個區都有號。”

說玩就玩，這倆人登陸了游戲，選了區，報了位置，集了合。嚴子铮坐在那看着，并沒覺得左右應接不暇，他的視線基本上都是在右面林敬磊的屏幕上。

這算是他第一次這麽光明正大的看林敬磊打游戲，怪不得能操作那麽靈活，這小子的手速絕對是甩了由兆宇幾條街。

由兆宇是那種玩輸了就要罵娘的類型，兩局下來完全激惱了，非要拒絕組隊再來單挑一局。

剛要開局，游戲卻斷了，嚴子铮掃了眼其他人的機器，都是一個問題。

林敬磊确認情況後說道：“是網斷了。”

“卧槽，”由兆宇摔着鼠标，“還能不能行了。”

周圍人也都幾乎和由兆宇一個狀态，擱誰都很難淡定，正玩得好好的被打斷是最難接受的了。

很快的，那戴眼鏡的網管小哥通知說是主機電腦發生故障，讓衆人最鬧心的是，他說他修不好。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都是直接叫我們老板回來修的，”網管小哥也急了，語調很高，“可她電話怎麽打都沒人接。”

大部分人一看這情況都起身穿衣服罵罵咧咧掃興的打算轉戰到別地去。由兆宇問道：“咱們也撤？”

“哪都人多，”林敬磊伸了個攔腰，“別折騰了。”

“那還玩個屁。”由兆宇嘆氣。

林敬磊站起身拍了嚴子铮一下：“讓開，我出去看看。”

等林敬磊一走，由兆宇坐在那不爽的跟嚴子铮抱怨：“我他媽也太背了吧，鄒景不跟我吃飯，游戲也不讓玩。”

嚴子铮完全沒在聽，他看着林敬磊走到了前臺，也起身跟了過去。

林敬磊敲敲前臺桌子道：“我看看。”

那網管小哥病急亂投醫，投來期待的目光：“你會修嗎？”

“我試試吧。”

“可是有密碼，登不上去。”

“沒事，”林敬磊坐到了座位上，“應該能破掉。”

跟着嚴子铮身後過來的由兆宇将手搭在嚴子铮肩上問：“他要幹什麽？”

嚴子铮目不轉睛的看着電腦前的林敬磊：“等着看不就知道了。”

站在林敬磊旁邊的網管小哥也是半信半疑的看着林敬磊，相對于他這種平時只是收費，遇到問題多半靠重啓解決的來說，這男生的操作确實看起來值得信賴多了。

屋裏已經不剩多少人，有玩手機耐心等的，有抽煙閑談的，還有的圍過來看熱鬧的，站的靠後的看不清林敬磊在捅咕什麽，只聽那網管小哥驚喜的大聲道：“行啊你，密碼對了！”

林敬磊點開主頁面後認真的看了看，用鼠标圈着一小塊區域道：“好像是有人入侵啊，程序運行被破壞掉了。”

“誰這麽缺德，”網管小哥繼續道，“前兩天也有這種情況，是叫我們老板回來弄的。”

林敬磊皺眉：“子瓊姐那麽專業，應該知道加固一下系統安全指數會解決，怎麽還能允許再被入侵呢。”

“她說什麽要等下一次再原路摸回去。”

林敬磊擡頭：“那是等她回來處理還是現在就讓系統正常運行？”

“當然現在就運行，還要做生意呢，等不起啊。”

得到了網管小哥的允許後，林敬磊便鼠标鍵盤并用的在屏幕上輸入着什麽，附近的人都好奇的看，明明亂碼七糟毫無章法，這人卻像是很熟悉似的，完全不猶豫。

由兆宇感嘆道：“卧槽，牛逼啊。”

嚴子铮沒說話，只是嘴角帶着淺笑的看，別人都在看電腦屏幕，他卻是在看林敬磊凝眉沉靜着的臉，幹什麽都像是在随便玩玩的人認真起來讓他移不開眼。

林敬磊花了兩分鐘調好了界面，他指指屏幕對着網管小哥說：“你把這頁拍下來留給子瓊姐看她會知道怎麽回事的，一會兒藍屏後重啓就能正常運作。”

網管小哥很激動，緊緊抓住林敬磊的手：“哎呀真是太謝謝你了！”

林敬磊尴尬的點點頭側身從前臺出來，找到嚴子铮和由兆宇後說道：“我不玩了，回家。”

嚴子铮：“那我也回。”

由兆宇：“你們走吧，我再玩幾局。”

那倆人走了五分鐘不到，章子瓊就回來了，在前臺那跟網管小哥說了會兒話後找了過來。

“這個位置的人呢？”

由兆宇忙着打游戲，卻還是認真的回答：“剛走。”

章子瓊在由兆宇旁邊位置坐下：“我的網管說經常來的眼睛有點藍色的，就是你們那個朋友吧，他叫什麽呀。”

“林敬磊。”

“年近輕輕有兩下子，小夥長得也挺帥的。”

由兆宇看過來：“相中了？那你放棄鄒景去追他吧，他沒女朋友。”

“我可不喜歡吃嫩草，”章子瓊笑道，“倒是你，對我們鄒景有點意思吧。”

由兆宇視線再次回到屏幕上，打算不理這個笑容不可測的女人。

“姐姐還是得提醒你呀，按照他以前的眼光來看，你可不是他的菜。”

由兆宇徹底放棄了游戲，轉過身子問：“什麽意思？”

林敬磊是突然覺得沒勁才不想玩了的，又或者說他是餓了，自從搬到堂和區後他很少不回家吃飯，原因是在外面吃沒他舅媽做的好吃。

他跟嚴子铮是打車回來的，下車後走進胡同手機來了條消息，還沒等看，就有電話打了進來，“奶茶妹”三個字在屏幕上閃動。

林敬磊不用接都知是什麽事，鄭巧音前兩天就來找他說寒假要他幫忙拍飲品店宣傳海報，這個電話他不打算接，直接按掉了。

對方倒是很執着，又打了進來。口袋的狹窄空間放大了震動聲，伴随着他的腳步聲怎麽聽怎麽有節奏。

進了大院後，手機徹底安靜，林敬磊也忘了查看消息。回屋前他對嚴子铮說：“網線你到底安不安，不安的話這寒假多沒勁。”

嚴子铮點頭：“安。”

“這麽痛快？”林敬磊有些不相信的問，“沒想着再占我點便宜？”

嚴子铮挑眉：“你很想被我占便宜？”

林敬磊冷笑了兩聲，算他話問的有毛病。他掏出他舅媽昨天給他新配的鑰匙去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室內熱氣迎面而來，他聞到了他愛吃的酸菜炖土豆的味道。

一只腳剛踏進去，就聽到了屋裏的某個聲音，他想都沒想就轉身退了出來。

然而屋裏的人還是看到了他，眼看着有人出來，他立馬大步跑到了還在門口開門的嚴子铮身旁，急促道：“快點！讓我去你家躲躲。”

嚴子铮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但還是打開門将林敬磊讓了進去，關門前看到隔壁出來個兩個女人。

“我剛看到敬磊了。”

“是嗎？”

林敬磊進了門後直奔嚴子铮房間：“有人來找的話，別說我在這。”

嚴子铮跟進了房間，站在那看着找地方藏的林敬磊，說道：“那我去吃飯了。”

林敬磊甩甩手：“去吧。”

林敬磊認真的聽着外面動靜，沒一會兒就聽到嚴子晴哭了，聲音大的很，他探頭出來向着嚴子铮招手，等那人進來他就問道：“你妹在哭什麽？”

嚴子铮還端着碗筷，回道：“年後報特長班的事。”

林敬磊是真餓了，看着嚴子铮碗裏的飯菜：“你家也做了酸菜？”

“想吃？”嚴子铮将碗筷向前送了送。

“大爺的，就不能給我盛一碗新的麽？”嘴上是這麽說着，他還是接過了嚴子铮手裏的碗筷扒了兩口，邊嚼邊說：“她想學什麽？”

“畫畫。”

“小姑娘學畫畫以後搞藝術多好啊。”

“我打算讓她學芭蕾。”

林敬磊又扒了一口飯：“就不能讓她自己選嗎？”

嚴子铮沒回答，像個機器人似的轉身出去了，幾秒鐘後又回來了：“各讓一步，我讓她學畫畫，她也同意學芭蕾。”

林敬磊停頓片刻：“就是都學了呗？”

“對。”

“你這哥真是煩死了。”

正說着話，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林敬磊連忙将手中的碗筷塞給了嚴子铮。

“不吃了？”

“噓！”林敬磊邊說邊爬到了床下，“別說我在這。”

嚴子铮站在那看着他深藍主色調的床單一點點在下滑，将碗裏的飯菜夾起來用看熱鬧的狀态接着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