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日
黎凝請的人不多,都是老相識,繞餐桌一圈正好不多不少。準備的是火鍋,肉卷菜蔬水果涼菜擺滿了桌面,輔佐的是涼茶和橙汁,大家全憑自己喜好選擇。持續涮肉的痛快勁一上來,氣氛想不熱烈都難。
秦縱開了罐涼茶,聽人閑聊。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隔間裏的鋼琴,知道黎凝這些年一直沒間斷練習。
“寶寶打算什麽時候開口,”秦縱問,“散了之後?”
“原本定在吹蠟燭的時候。”阮肆說,“又擔心黎凝尴尬,就改到了散場。”
“請示領導。”秦縱笑,“我們到時候站哪兒?”
“二十米之外,孔家寶的安全範圍。”阮肆看他,“要真成了,黃金孤狼組織可就得托付給你了。”
“那真是寂寞。”秦縱看夏婧在阮肆另一邊,偏頭對阮肆道,“今晚要送夏婧嗎?”
“當然得送。”阮肆說,“前幾天事多,一直沒怎麽和她說上話,今天怎麽說也得送到她家樓下。”
“拜托你把持住。”秦縱說。
“正經人。”阮肆看他,認真地說,“我對姑娘幹過什麽出格的事兒嗎?”
“沒幹過。”秦縱嘆氣,“都幹在我身上了。”
阮肆被橙汁給嗆着,“你這小火車開得越來越奔放了。”
“一般一般。”秦縱給他抽了紙巾,“那我在哪兒等?”
“不等了。”阮肆折上紙巾,“一塊走。”
“不想一塊走。”秦縱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不想一塊走,”阮肆指了指肩膀,“那我背着你回去嗎?”
“路燈夠亮了。”秦縱說,“就不需要再來個燈泡了吧?我先回,體貼你澎湃的戀愛欣喜。”
“不行。”阮肆記着陳麟那事,就怕離了人,回去一看他又跟人幹了一架,“我謝謝你體貼,但今晚不需要。”
“非得秀給我看?”秦縱低頭對他露了點委屈,“單身狗也有尊嚴。”
“這麽說吧。”阮肆說,“我送她回了家,自個再往回走,路上獨自遇着什麽變态殺人狂,你可靠的發小就跟你生死永別了。”
“等等。”秦縱說,“咱家跟她家就隔了兩棟樓,五分鐘的路程,你繞個彎我趴陽臺上都能看得見。”
“啊,”阮肆自己先笑出來,“就五分鐘怎麽地吧。”說完又“啧”地坐直身,“你是不是經常趴陽臺上看我?摸得挺熟啊。”
“可不是。”秦縱輕彈了下空罐,“時刻操心變态殺人狂會尾随我可靠的發小,能不趴着看嗎。”
“慌。”阮肆抱肩,“偷窺我多少次了?”
“也就百十來次吧。”秦縱謙虛道,“不多,挺克制的。”
阮肆:“……”
孔家寶把字條背了很多遍,等唱生日歌的時候還是虛得慌。他順着胸口對阮肆囑咐,“一會兒我要不行了,你記得把我背回去。”
“就那幾句話。”阮肆說,“來,背一遍給我聽聽。”
“黎凝。”孔家寶咽了咽唾液,端着廣播腔抑揚頓挫地說,“我,一位深深迷戀你的少年,在今夜唐突而來,只為……”
“這誰寫的詞?”阮肆樂不可支,“這詞真是……你就這麽對黎凝說?”
“嗯啊。”孔家寶擦汗,“背了老半天了。這詞是我寫的,傾注了我的全部愛意,是不是特真誠,特動人。”
“特缺心眼。”阮肆說,“一會兒別磕巴。”
孔家寶深呼氣,“我感覺我期末考都沒這麽緊張過。”
他喜歡黎凝不是秘密,但真要他正經地表達出來,胖子還是挺虛。吃蛋糕時還惦記着小紙條,巴不得阮肆給他貼胸口,到時候一磕巴還能瞅兩眼。
“我蹲哪兒好?”出去的時候秦縱繞路燈轉了一圈,“這都亮的跟白天似的。”
“跟哥蹲一塊。”阮肆說。
晚上有風,夏婧穿着條連衣裙,抱肩站一遍看着有些冷。阮肆把外套遞過去,夏婧穿上時聞着點洗衣液的香味。
“好香。”夏婧抱着袖子,“你們男生也用薰衣草味啊。”
“我媽愛用。”阮肆頓了頓,“秦縱也愛用。”
秦縱靠路燈下邊,摸出顆薄荷糖,先遞給夏婧。夏婧接過去禮貌地道謝,阮肆對秦縱吹了聲口哨,攤開手招了招。
“沒了。”秦縱說,“留一顆給孔家寶。”
“看得清嗎?”阮肆把手臂挂在他肩頭,跟他一塊往樓前看,“不喊燈怪黑的。”
“黑點他不緊張。”秦縱偏頭,“你壓得好重。”
阮肆也偏頭,“就一條胳膊……你這一股薄荷味。”
“剛咽下去。”秦縱說,“沒你的了。”
阮肆這麽近在咫尺的看秦縱,那烏黑的眼裏含星帶笑,薄荷味一直繞。嘴唇應該是才舔過,看着顏色很好。
“行吧。”阮肆放下胳膊,神使鬼差地別開眼,一個勁地往樓前望。
顏色很好。
特別好。
好得讓人想……咳。
阮肆忽然有點難以名狀地心虛,還好秦縱只靠着燈沒再回頭。阮肆覺得哪裏熱,他摸了把後頸,發現自己在剛才短暫地觀察中出了些汗。
孔家寶跟黎凝站樓底下足足說了半個小時,帶着被蚊子叮出的胞,一臉失魂落魄地過來。不等阮肆開口,他先摸了把汗,定定地把三個人掃視一遍,沉重地說,“同志們……”
“老班長。”阮肆接道。
“我失敗了。”孔家寶掩面往阮肆肩頭拱,“黎凝說明年要考試,畢業再回複我。你說這是答應嗎,啊?我怎麽辦,我還能繼續追她嗎!”
“看你這勁頭。”阮肆說,“不怎麽傷心啊。”
“誰說我不傷心啊?”孔家寶擡臉憤怒道,“我的心已經碎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阮肆回答,“那這還是有點戲。”
“萬一她中途被別人追跑了怎麽辦?”孔家寶憂傷地捏着腰上的救生圈,“二中帥哥還是挺多的。”
“最帥的都站在這了。”阮肆笑,“別的更沒希望了。”
“黎凝說要備考,那就是真備考。”夏婧安慰道,“趕着高二,不敢分心也是正常。”
“我明白。我就是,”孔家寶捂心,“還是難過得不能自己。”
“早備着了。”秦縱抛了顆糖給他。
孔家寶接了糖,道,“敢情你們都覺得我不會成功啊?還就用糖來治愈我,太敷衍了。”
“分明是準備留着給你慶賀的。”阮肆拍他肩頭,哄道,“回去睡一覺,明天還是照舊。”
“不能照舊了。”孔家寶嘆氣,“心傷難調整。”
“這太好辦了。”夏婧躍躍欲試,“我給你送兩本高考數學題,做完之後保證你脫胎換骨,如獲新生。”
孔家寶悲傷道,“……你怎麽這麽殘忍啊小姑娘!”
孔家寶傷心欲絕地回家了,阮肆送了夏婧回去。到單元門前時,夏婧轉頭對阮肆說了聲謝謝。
氣氛挺好。
阮肆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秦縱,對夏婧說,“上去吧。”
夏婧沒走,她似乎有話要說,抱着阮肆的外套欲言又止。
“嗯?”阮肆撐着膝彎腰看她,“怎麽了?”
夏婧被這個角度擊中,紅臉退了一步。
阮肆垂頭笑,剛準備說點符合氣氛的話,就聽夏婧鼓足勇氣,大聲道,“我、我們分手吧!”
阮肆:“……”
他說:“等等……”
“我覺得孔家寶說得對。”夏婧胸口怦怦直跳,她抱緊外套,表情糾結,“我覺得你不太缺女朋友。”
“我不缺女朋友?”阮肆說,“誰給你……”
“我爸爸也覺得你不太缺。”夏婧把外套送回阮肆懷裏,“我其實上星期就想說了……我挺喜歡你的……但我總覺得……”她躊躇道,“我老像個電燈泡。”
“哈?”阮肆一臉莫名,“你爸爸也覺得?”
“就是這樣。”夏婧一個深鞠躬,飛快道,“對不起!希望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阮肆:“……”
“我長了一臉不缺女朋友的樣子嗎?”阮肆對鏡子說。
“沒有。”秦縱刷着牙。
“所以?”阮肆撐着洗手池,依然在左右打量自己,“所以怎麽就突然分手了?”
秦縱漱口,扯了毛巾,“可喜可賀,黃金孤狼成員大團聚。”
“沒理由對不對?”阮肆擰眉。
“我說對也沒用。”秦縱對着鏡子擡頭,正擦着後頸,阮肆忽然擠着他貼在牆上。
“我說認真的。”阮肆撐了一只胳膊,靠近說,“這臉不帥嗎?”
秦縱無比真誠道,“帥的不得了。”
“帥吧。”阮肆又問,“這麽壁咚你什麽感覺?”
“聽實話嗎?”秦縱說,“确實不怎麽樣。”
“什麽叫不怎樣?”阮肆說,“這身高角度和氣氛——”
秦縱探手到他背後,倏地用力按下來。兩個人鼻尖距離急劇縮小,連胸口都貼在一起。滾燙的、結實的軀體緊密相挨,讓原本如常的呼吸瞬間被點燃。
顏色很好的唇就在幾厘米之外。
“耍流氓的時候太客氣。”秦縱手掌緊緊按着阮肆,“那多不刺激。”
“你什麽時候愛刺激了?”阮肆雙手撐他兩側,直視他的眼睛,“你再用力按,我都該趴牆上去了。”
秦縱松了力,阮肆忽然偏頭湊到他脖頸旁,鼻尖雖然沒有真正蹭上他脖頸,卻已經讓那隐約的觸感順着溜一圈。羽毛似的騷動伴随着發絲擦過耳尖的觸感,秦縱喉結滾動,阮肆伸手從他褲兜裏摸出顆薄荷糖。
“你這不是撩妹,你這是真耍流氓——這不是還有一顆糖嗎?”阮肆剝了糖紙,“你對誰耍流氓呢?”
秦縱張口,阮肆把糖塞進他嘴裏。
“弟弟。”阮肆指尖像逗貓似的搔了下他光滑的下巴,“尾巴別翹太高。”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啊互撩。
騷包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