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光
姜淮被怪老頭拉着在院內的石桌前對弈，大林不敢随坐，規規矩矩地與長松站在一旁，只是眉眼間的焦慮洩露了他此時焦躁不已的心情。他時不時朝廚房的方向看去，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憂心。
姜淮倒顯得氣定神閑，歪着腦袋，一手手肘放在石桌上閑閑地撐着，一手悠哉哉執黑棋慢悠悠與怪老頭對弈。不過，他似乎沒專注在棋盤上，黑眸靜谧無聲，似是落在棋盤上，又像是透過棋盤看着別處。
直到對面“啪”一聲落子，他方又回過神來，靜靜看了眼棋盤的走向，将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盒中，嘴上依舊是謙遜恭敬：“弟子輸了。”
怪老頭翻了個白眼，嘴角小胡子翹着，氣呼呼的樣子與孩童幾乎無異：“一年也不來老夫這裏一次，來一次心思也不在這裏，可不得輸嗎？”
說罷，斟了盞涼茶，一飲而盡。
姜淮按了按沒心，無奈笑着說：“是您說讓學生少來別惹您生氣的。”
怪老頭：“……”
“哼！我看你這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能不氣嗎？”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盞涼茶，結果那杯茶被姜淮伸手端走了，他正要狠狠瞪他一眼，卻聽他說：“天色晚了，老師您少飲些涼茶。”
怪老頭涼涼瞥了他一眼，沒再争辯，而是瞅了瞅廚房：“是晚了，也不知何時能吃上這晚飯。”
……
說話間，一股淡淡的、有着些許甜味的肉香漸漸飄了過來。怪老頭深深吸了口氣，咂咂嘴，一臉陶醉其中的樣子。
彌漫在空氣中的香味持續了好久，久到隐隐約約聽得見腹內擂鼓，怪老頭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終于，廚房門被推開，許閑香端着托盤出現，肉香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怪老頭故作鎮定地在石桌旁坐着，眼睛趁着其他幾人沒注意，時不時瞟着那托盤。
短短幾步路，硬是走出了幾年之久的漫長感。
許閑香走到石桌旁，大林眼疾手快地趕過去幫忙，将托盤中的菜一一擺在石桌上，并放好碗筷。
她輕輕為怪老頭介紹：“老先生，這盤是紅燒肉，這盤是涼拌筍絲，這一碗是小米綠豆粥。”
怪老頭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一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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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子天未全黑，深藍的天空殘留着夕陽餘晖，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然感。
怪老頭湊了前去，方才看清：
紅燒肉赤色鮮亮，赤醬色的豬皮透明迷人，泛着誘人光澤，肉香與甜香交織融合沖入鼻腔，深吸口氣仿佛吃到滿腹肉塊，唯有滿足幸福可言。大小均勻的肉塊緊致且富有彈性，盤子放在桌子上時，裏面的肉塊不由得微彈幾下。
另一盤涼拌筍絲，晶瑩剔透的嫩綠色筍絲上鑲嵌着點點紅椒，細細筍絲挂着些醬色汁液，與那紅燒肉恰有種相得益彰的美感。
而他眼前放着的那碗綠豆小米粥在這兩盤菜的夾擊下略顯普通了些，黃澄澄的米粒中翻滾着點點綠豆，有一種屬于家的熨貼感。
怪老頭正欲動筷，便聽見許閑香接着說道：“因着天晚了，不宜吃過于油膩的，紅燒肉您可淺嘗兩口看看是否符合您的胃口，如若可以的話我可以改日白日再為您做一遍。涼拌筍絲可解油膩，小米綠豆粥可解暑氣，還望您能喜歡。”
聽聞她如是說，怪老頭不免多看了許閑香兩眼，個頭不大，眼睛很亮，如他上午見的那般，是個美人胚子。
他淡淡接道：“有心了。”
随後，他指了指姜淮道：“三虎，送他出去。”
……
“砰！”一聲，姜淮和長松被強行關在門外。
長松猶豫地看向姜淮，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他遲疑地說：“二爺，您看現在？”
“走吧。”
他就看到，姜淮搖着扇子擡步走了，竟是不再關心院內如何了。
沒了姜淮在一旁虎視眈眈，怪老頭拿起筷子先夾了一筷子紅燒肉。軟軟糯糯的五花肉在他口中緩緩化開，甜而不膩，香而不柴，肉皮微彈，輕咬一口，爽而利口的甜與肥而醇厚的香相映成趣，它們肆意地在他口中舞蹈。
吃肉予他快慰滿足，而吃上這一口紅燒肉，更是在快慰滿足中得到了一絲絲不止于肉的甜香。
一口肉，解百日憂。
大抵如此吧。
怪老頭連着吃了四五塊紅燒肉，每吃一塊便閉着眼回味，臉上是舒服滿足。待他再要去吃的時候，竟被許閑香攔着了。
像是被搶食了一般，他氣狠狠道：“老夫在自己家吃肉，哪還有被人攔着的道理？”
許閑香并未強行與他解釋晚上吃太多紅燒肉會不好，而是将那盤嫩綠的筍絲推至他面前。怪老頭還要發脾氣，看着這盤青嫩的筍絲，卻也偃旗息鼓。
他恨恨夾了一筷子筍絲，嘴上嘟囔着：“吃菜哪裏比得上吃肉？”
誰知，筍絲酸爽清脆利口，方才口中還有揮之不去的甜味，這會子全被筍絲蓋了下去。清脆的筍絲吃着脆爽，多吃了兩口才發覺後舌根似乎染了些辣意。但這辣意不惱人也不燥人，無意之間使得那莽莽撞撞的酸有了回味，酸中帶辣，辣裏有鮮，脆脆爽爽。
雖然肉沒吃上幾塊，這菜也讓人吃得痛快，他吃着吃着，不自覺地執勺喝了幾口粥。粥略顯黏稠清香，綠豆清爽、小米軟糯中有幾分粗粒感，想來是熬煮了許久，粥中并未放糖，保有着配着筍絲吃剛剛好。
吃了許久，怪老頭放下碗筷。
除了那盤紅燒肉，筍絲和清粥全被吃得幹幹淨淨。
他站起來時下意識扶了扶肚子，慢慢地在院子中踱步。末了，他看着許閑香問道：“小丫頭，買老夫的房子你打算用來做什麽？”
終于來了！
許閑香眼睛亮亮的，輕輕軟軟的聲音裏，誰能想到會藏着一個日後的美食帝國呢。
她笑着說：“老先生，我想經營一家食鋪，做百種吃食，讓來往食客有朝一日嘗遍百味。”
怪老頭定定看了許閑香一眼，輕哧一聲：“小小年紀，口氣不小。”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買個房子這麽久還沒好，心裏好捉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