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蘋水扁舟幸相逢
“少爺,您還是把衣服披上吧,這天可寒着呢,到越州還有好些日子,千萬別着了涼啊。”宋小童邊說着邊把大氅遞給立在船頭的年輕男子。他着一襲白衣,清素而無其他修飾,眉宇幽致。“好,知道了。”男子淺淺一笑,接過大氅,問道:“小童,你去看看船家,為何遲遲不開船。”
小童應了一聲,尋那船家去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少爺,這兒往越州就咱們一條船了,有位公子要坐船去越州,想托船家帶一程,船家接了咱們的生意,不好答應人家。”男子笑了一聲,走向那船家,道:“船家,這位公子要去越州和坐我們的船便是。”又轉頭看向那位公子,只見他一身藏青色繡着暗紋的長袍,腰間佩一把帶鞘的劍,英氣的眉宇透着一股桀骜,帶着江湖中人特有的俠氣。“少俠若不嫌棄,便和我們同行如何?”“那就多謝了。”說罷,兩人相視一笑,向船艙走去。
白衣男子道:“在下顏卿,少俠如何稱呼?”“戚禦風。”說罷放聲一笑,“你我如此相逢也是緣分,我看咱們就以兄弟相稱吧,我年二十四,你?”顏卿道:“輕戚兄一歲。”戚禦風執起手中的茶盞,道“這裏沒有酒,我便以茶代酒敬卿弟一杯。”顏卿欣然對飲,也不再拘泥于什麽禮節。在官場沉浮了幾年,處處謹慎自保,很久沒像這樣自在過。正如戚禦風所說,這,該是一種緣分吧。
入夜,江上只剩幾盞漁火,船随波輕晃,船內的人卻也悠閑。小童起身道:“少爺,我出去給船家搭把手,也好快些到越州。”戚禦風道:“你還會撐船?”顏卿笑道:“你可別看他年紀小,撐船駕馬可是精熟,平日瑣雜之事也盡攬了,虧得這孩子我才能安然度日啊。”說罷取下身上的大氅遞給小童,小童哪肯要,便道:“少爺還是你披着吧,你身子骨打小就不好,別又生了病。”顏卿剛想說什麽,戚禦風便将大氅塞進小童手裏,又把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了顏卿身上。對小童說:“你就聽你家少爺的話吧,別讓他操心了。”小童只好披了衣服出船艙去幫船家撐船了。
顏卿想脫下戚禦風的外袍還給他,好歹自己也是堂堂男兒,哪那麽弱不禁風的。但戚禦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替他将外袍又攏緊了點道:“我可是習武之人,自然比你們讀書人耐寒。”顏卿剛想反駁,自己可是将門之後,自然也是會點武的。卻突然轉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危險,不能連累了他人。且在官場的多年自己一直謹慎小心,從不給他人露一絲破綻,但面對戚禦風,卻是怎麽都起不了防備。戚禦風又接着道:“你可別推脫,不然就見外了。雖然你我相識不久,可我覺得你我該是成為兄弟好友的。”顏卿不知如何應答,只好回以一笑。
戚禦風自是灑脫之人,行事不羁,無所拘謹,這點,也是顏卿所歆羨的,塵世紛雜,難得有如此一汪清泉,肆意流淌,不像自己,心在春蕪外,卻擔着這般重任,不得不去惹那朱門勾鬥。只嘆一聲天意弄人罷了。
“卿弟這是要去越州做什麽?”戚禦風見顏卿眸中染了一抹黯淡,便随意找了個話問道。顏卿望向戚禦風道:“去越州任知州,便住在越州府衙。只是不知何時,才能過個清閑日子。”戚禦風心中略略了然,怕是顏卿實在不願居于碌碌官場,卻又有無可奈何的原因,只是個中原由,又難以同他人說,戚禦風便也不做他問了。
戚禦風執起茶杯,滿飲一口,壓下心中疑問,道:“我往越州處理些瑣事,等處理完了也想游游那江浙山水,就在越州住一陣子。”顏卿生出一絲欣喜,卻也不自知。“戚兄既然留在越州,閑暇時便找小弟一敘吧,我這是頭次去越州,也無故交遠親,戚兄在,也有個人陪我說說話。”戚禦風當然欣然應允了,自己也是難得遇到一個想要親近的人。
同船的幾日,顏卿和戚禦風相談甚歡,戚禦風自不必說,連顏卿也放開了許多,還是如往常嘴角總揚起一抹笑意,只是昔日多逢場客套,如今是會心歡愉,不必時時設防的滋味,的确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群:歸鶴齋 647710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