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實在欺人太甚
此時,杜府書房之內,司時晖眉頭緊皺,正捏着筆,欲往寫着什麽,只不知為何,卻是遲遲未能落筆,直至筆尖的墨水,滴在紙上,暈染開來,司時晖這才猛然驚醒,将弄髒的紙拿開,提筆落在幹淨的紙上,卻又是頓住,随即深嘆了口氣,将筆擱在筆架之上,自座位上站起身,露出滿面的愁容來。
之前他向夫人問及阿露身體狀況,卻被夫人語焉未詳的搪塞了過來,他本欲去看阿露,卻又被夫人推阻說阿露已經睡下,不便打擾。
夫人乃是如今太醫院院首之長女,自小研習醫書,一身醫術,便是他那岳丈,每每提及,皆嘆其若為男子,定能平步青雲。
可如今,對阿露狀況,卻是如此含糊推诿,怎能讓他不心急如焚。
他本想上書呈禀聖上,參杜家那老狐貍一本,卻又不知該從何寫起,一時間,也只能自悶自愧。
正在司陽晖于書房內踱步之際,門外卻想起了大兒司玉宸的聲音。
“爹!孩兒有事找您。”
“進來吧!”司陽晖也沒多想,開口應道,接着便見門被推開,随即便見披着外衫的司玉宸走了進來,而其身後,跟着的正是被兩個婆子攙扶而入的齊嬷嬷。
“這是……齊嬷嬷!玉宸,你是在何存尋到了齊嬷嬷的,齊嬷嬷這又是怎麽回事?”對于盛蕾身邊伺候的人,司陽晖自然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快走幾步,走到齊嬷嬷身邊,看着其嘴角未被擦拭趕淨的血跡,頓是皺眉連連問道。
司玉宸還未答話,迷迷糊糊的齊嬷嬷,聽到司陽晖的聲音,卻是一個激靈,頓是清醒了過來,她掙紮着脫開身側婆子手,雙膝一軟,直接便倒在了司陽晖的跟前,然後一把抱住司陽晖的小腿,情急之下,倒是叫了出了少時的稱呼,“大少爺,你快去救救小姐吧!杜鶴要殺小姐滅口,你再不快點,小姐她就沒命了。”
司陽晖聞言,頓是和司玉宸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神情,實想不到,杜鶴竟會生出這般歹念,倒是然那個司陽晖不由得慶幸,如今盛蕾已再府上,“嬷嬷,別擔心,阿露已經在府裏歇下了!”
齊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來,“這,老天保佑,這實在是太好了!”
她松開司陽晖的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然後俯身朝着司陽晖便是行了一個大禮,“老爺,我家夫人這些年心裏苦!如今好不容易想開了,您可以要為我家夫人做主啊!”
恸哭聲,牽扯着胸口的傷勢,齊嬷嬷卻是不管不顧,滿心只想着,為盛蕾讨回公道。
司陽晖想要扶齊嬷嬷起來,可攙了幾下,齊嬷嬷也不肯,司陽晖只要揮退了下人,只留司玉宸在屋,然後沉聲向齊嬷嬷問道,“嬷嬷,你常在阿露身邊伺候,可知道,事情為何會落到這般地步。”
齊嬷嬷自是半點隐瞞也無,将這些年來,杜鶴如何寵妾滅妻,縱容鐘氏害盛蕾早産,搶走女兒,并奪盛蕾嫁妝贈予鐘氏之事,樁樁件件,字字血淚,一一言明,聲之鑿鑿,言之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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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聽完,司陽晖已是氣得全身發抖!他猛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近乎咬牙切齒的開口,“啪!杜家,他實在欺人太甚!”
待齊嬷嬷再提及,杜修然生死不明後,鐘氏欲絕其後的種種毒辣手段,盛蕾如何得以保全兒孫之事,以及太醫問診結果,這也讓司陽晖明白,盛蕾為何會選擇這個時候上門了。
他的妹妹,這是被逼着走投無路了,實在毫無辦法這才求到了自己門前。
齊嬷嬷說完之後,一臉緊張的望着司陽晖,生怕其棄盛蕾于不顧,“老爺,您一定要幫幫夫人啊……!”
“嬷嬷放心,阿露是我嫡親妹妹,此事我自會讓杜府拿個交代出來。”司陽晖心中已是怒火澎拜,滿腦子皆是如何将杜鶴挫骨揚灰的念想,對于齊嬷嬷的請求,自然是一口應下。
齊嬷嬷聽得司陽晖的承諾,一直提着的那口氣,頓是一松,她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笑意,随即血沫翻滾出唇線,一直硬挺着的身體,頹然往旁裏栽倒而去。
“嬷嬷!” 幸好司玉宸一直注意齊嬷嬷的狀态,見勢不妙之際,已是上前,在齊嬷嬷軟倒在地時,已将其扶助,然後一手探向其脈。
“爹,只是暈過去了,我讓下人送嬷嬷過娘那裏去。”司玉宸跟着司安氏學過幾手醫術,自然也會探脈,讓司陽晖寬心之後,便向其提議。
“恩!你娘現在在梨花居,你姑姑醒來,若是看到齊嬷嬷,也會極為歡喜的。”司陽晖原本因齊嬷嬷的暈過去的心神一松,點頭應下了司玉宸的提議,并親自去開了書房門,讓之前攙齊嬷嬷過來的婆子進門。
司玉宸又向婆子交代了幾句,這才讓二人将齊嬷嬷送了下去。
“爹,姑姑的事,你打算怎麽做?”待婆子走遠之後,司玉宸這才掩好了門戶,轉身走到書桌旁。
這會司陽晖已經坐在書案後,提筆疾書了起來,聽到司玉宸的話,也不應答,只洋洋灑灑寫滿了一張紙後,又細細塗改了一下其中字眼,最後才慎之又慎的拿出一個奏本,将之前所書,一一謄抄了上去。
這才擡頭看了司玉宸一眼,然後拿出,之前司安氏自盛蕾身上的尋到的錦盒打開,将京中幾家鋪面的地契拿出,遞到了司玉宸的跟前。
“明日,待為父上朝之後,你且帶人去封了這幾家店鋪,把店鋪裏的賬本都拿回來,剛剛嬷嬷所言之事,你也全聽在耳裏,你回去之後,便手書一狀子,多謄抄幾分,明日遞一份到順天府尹,至于剩下的,便送到杜家宗族長輩手裏,杜老匹夫一慣要臉,我倒要看看,此事他待如何!”
“爹,您是打算參杜首輔一本?”司玉宸接過地契,忍了忍,卻還是問了出來。
“內帷不休,何以治天下!況且,聖上因修然之後,欲将杜鶴提至戶部戶部侍郎,如此我自不能讓他如願。”
司時晖自然知曉,便是他參上這一本,杜老匹夫也不會因為折損一二,可杜鶴卻不一樣了,他如今本就挂着的是個閑散職稱,如此一來,休說是升官,便是官途也該是到頭了。
杜老匹夫最是愛護羽翼,他将事情鬧大,到時候杜老匹夫總要顧全一下臉面,自然也就會有所退步,這才是他喜聞樂見的。
“還是爹考慮周全些!那孩兒這邊回去起草狀書,便不打擾爹了。”司陽晖的話,如撥霧見雲一般,讓司玉宸頓是恍然大悟,他收好了地契,向司陽晖行禮之後,便轉身而去。
只走到門口時,卻猛然記起,自己之前來此為何,不由又折返屋內,将齊嬷嬷憑空出現在自己院落之事,告之于司陽晖。
司陽晖亦是苦思不得其解,卻又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只能讓司玉宸暫居別院,同時讓府內的護院提高警惕。作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