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裝死碰個瓷兒
趙嬸子絲毫沒有半點糾結,伸出比盛蕾大了近一半的手掌,就要試圖将盛蕾給撥開,“那奴婢也只能對不住老夫人您了。”
只……,盛蕾整個身體,就像是風中的浮萍一般,趙嬸子的手才剛拍到盛蕾身上,還未用力,盛蕾已順勢倒在了地上。
“老夫人,老夫人您,您這是怎麽了,您別吓老奴啊!”齊嬷嬷也是沒想到竟會這樣,吓了一跳,頓是撲了上去,推搡着盛蕾,盛蕾卻全然沒半點反應。
齊嬷嬷頓是臉上一白,顫抖着伸出手去,探向盛蕾的鼻息,只一探之下,鼻息全無,頓吓得齊嬷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喃喃自語道,“沒,沒氣了!”
“不可能!”趙嬸子下意識反駁道,可見齊嬷嬷的模樣,又不像是哄騙自己,一臉驚疑的走上前,伸出手,向齊嬷嬷一般,探向盛蕾的鼻息。
沒有呼吸!怎麽可能?
趙嬸子表情驚恐的咽了咽口水,仍不死心的又試一次,還是沒有呼吸。
這次趙嬸子終于信了,腳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腦子裏更是空晃晃的。
“你還我家夫人,你還我家老夫人命來!”齊嬷嬷眼眶紅紅的,惡狠狠的瞪着趙嬸子,眼淚鼻涕一把,嘴裏哭嚎着,就往趙嬸子撲了過來。
只她那身段,趙嬸子那身段,還不等齊嬷嬷挨上趙嬸子,趙嬸子已經伸手,一把齊嬷嬷給推搡到一旁,然後一骨碌從地上給爬了起來,踉踉跄跄,倉皇無措的逃離而去。
“老夫人,我可憐的老夫人啊!您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齊嬷嬷又是嚎啕了兩句,然後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一臉決然之志,“老夫人您別怕,老奴我這就過來陪你。”
說着,便是爬去身來,垂着個腦袋就往旁裏的梁柱子上撞去。
“可憋死了!嬷嬷,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而其身後,原本倒在地上,已氣絕身亡的盛蕾,确實一骨碌從地上給坐了起來,喘了口粗氣,連忙朝正準備尋死的齊嬷嬷喊道。
“老夫人,您沒死?”齊嬷嬷聽到盛蕾的聲音,腳下一頓,一臉不敢置信的扭過頭,望着鮮活鮮活的盛蕾,腦中頓是卡了殼。
“嬷嬷,娘親只是想诓走趙嬸子而已!”倒還是杜嘉石看得明白,忙向齊嬷嬷解釋了盛蕾的用意,不過說實在的,盛蕾剛倒地的時候,他也是吓了一跳,不過馬上就又想明白了。
“聰明!但不适合演戲!”盛蕾贊許的點了點頭,然後朝齊嬷嬷伸了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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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嬷嬷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掉了臉上的狼藉,然後走過,将盛蕾扶了起來。
“嬷嬷做的不錯,多虧你,這才這麽順利将人給吓走了!”盛蕾為免齊嬷嬷尴尬,想了想,又誇齊嬷嬷一句,倒是讓齊嬷嬷越發不好意思了來。
不過,好在盛蕾倒沒主意這個,她這會一臉興致勃勃的盯着杜嘉石手上的斧子,要不是她這身子骨兒太弱了,她都想提了斧頭,上去耍耍威風。
“嘉石,看你的了!”
杜嘉石面有無奈,可既然來了,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提着斧子,走到庫房門口,刷刷刷,幾斧子劈下去,那挂鎖便摔落在了地上。
盛蕾頓是眼前一亮,也顧不得身上的疼,快走幾步,走到庫房前,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齊嬷嬷。
齊嬷嬷頓是會意,上前一步,将庫房的門打開,露出了裏面攤放得整整齊齊的一堆巷子。
盛蕾從懷中掏出嫁妝單子,然後一分為三,一人遞了一份,“嬷嬷,嘉石,你們拿着,一個一個給我點清楚了!”
“是,老夫人!”
“是,娘親!”
齊嬷嬷和杜嘉石忙伸手接過,然後照着盛蕾的吩咐,一一查驗着庫房內的東西,是否和嫁妝單子對的上,盛蕾自然也不停着,只越應證下去,盛蕾的心便越發拔涼拔涼的。
按着嫁妝單子上的物件,這庫房內,當真的是十有八空,所以待齊嬷嬷和杜嘉石各自驗證完手上的那一份之後,都有些不敢直視盛蕾的視線。
“還剩多少?”不過,盛蕾這會已經有了心裏鋪墊,倒也不怕再壞的結果了。
杜嘉石和齊嬷嬷對視了一眼,這才有些怯怯的回道,“只餘三成!”
和她猜想差不多,盛蕾這會倒也放平了心态,朝二人伸出了手,“少了物件,可都标注好了?”
“都點出來了!娘親,你……”杜嘉石将手中的嫁妝單子遞還給盛蕾,目光中有些擔心,他就是知道嫁妝對一個女子意味着什麽,所以才怕盛蕾會想不開。
盛蕾知道杜嘉石要說什麽,她也不想向杜嘉石再多解釋什麽,只伸手,堵住了杜嘉石的話,“你爹和鐘姨娘也該開了,你先回去,換條路走,免得惹上一身騷。”
“那娘親你……!”杜嘉石有些躊躇的望着盛蕾,府內的情形,他自然看得明白,如今一身是傷的盛蕾,如何鬥得過爹爹和鐘姨娘,他怕盛蕾到時受挫,會想不開。
“哼,我就怕他們弄不死我。”盛蕾冷笑,語氣更是顯得陰恻恻的,這模樣,反倒是讓杜嘉石放下來,也不再勸盛蕾避讓一二,而是依着盛蕾的吩咐,帶着斧子,從另一條路,離了這裏。
“老夫人,您,您這又何苦呢!這都已經忍了十多年了!您再忍忍,或許便過去了。”齊嬷嬷看着盛蕾走路都有些打顫的身形,再想想,這幾日遭的罪,原本心中因為盛蕾立起來的高興感,頓是煙消雲散,化為滿臉心疼。
“再忍忍,只怕我主仆二人只能黃泉再見了!此事我自有主張,你無需再勸。”盛蕾卻是斷然否決了齊嬷嬷示軟的意思,她冷眼旁觀了這麽久,已經看明白了!
就是因為原身太弱了,所以杜鶴,鐘姨娘欺辱得那般理所當然,以致于後面,将原身踩到了塵埃裏,還不忘将其壓榨得一幹二淨,心如死灰。
她本來是想,等身體好轉之後,再慢慢籌劃,收拾這渣男賤女,可如今看來,這二人明顯有打算,趁自己病,要自己病,即使如此,那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齊嬷嬷如何不知,只一向逆來順受慣了,只一直心存妄想罷了!
如今被盛蕾撕了皮面說事,那潑天的委屈,頓是洶湧而來,讓其泣不成聲。
“我可憐的夫人啊!”
盛蕾有些頭痛的看着齊嬷嬷淚眼朦胧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抽出手絹,親自動手,将其臉上的奶淚痕抹掉,“以後都莫要哭了!免得讓人看輕了去。”
“是,老奴記住了!”齊嬷嬷點了點頭,極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雖還時不時有抽噎的聲音,但至少眼淚卻止住了。
盛蕾将手絹塞到齊嬷嬷手裏,将手中一分為三的嫁妝單子重新收入懷中,然後擡步,出了庫房門,緊接着便聽到一氣急敗話的聲音,傳來了過來。
“你這婦人,這是又打算鬧什麽幺蛾子!”
盛蕾看着一臉陰沉模樣杜鶴,語氣淡淡,“心血來潮,來清點一下自己的嫁妝,不行嗎?”
只将視線挪到鐘氏明顯失落的臉上,倒是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些諷刺,“怎麽?看到我沒死,很失望吧!”
“姐姐說什麽呢?見你無狀,妾身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失望呢?”鐘氏忙收斂臉上的神情,化為一臉擔憂的望着盛蕾,只咬牙切齒的聲音,雖然溫柔,卻還是洩露了她此刻的不甘。
天知道,她得下人禀告,盛蕾斷了氣時,她有多高興,可現在,她的心情,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炭火星子上。
“高興就好!我怕等會,你會更失望。”盛蕾并沒有再搭理鐘氏,而是徑直走到杜鶴身邊,然後伸出了手。
“拿來吧!我的東西,該還給我了!”
站在這個地方,庫房的門大打開着,還能看到裏面的箱籠未關上的模樣。杜鶴這人只是在感情上糊塗了一點罷了,這個牽絆,還是能想得明白的。
盛蕾要的是庫房的鑰匙,可這鑰匙,他早就送到了鐘氏手裏,面對盛蕾質問,杜鶴下意識裏,氣短了幾分,可又不願在盛蕾面前失了威嚴,頓是拔高聲音,“什麽你的東西,你又發什麽瘋!我看你現在是病得不輕了!齊嬷嬷,還不快些送夫人回去。”
齊嬷嬷在這府上,只聽盛蕾一個人的話,對于杜鶴,恨得挫其血肉,那裏還會聽他吩咐。
“拿不出來嗎?堂堂杜首輔的二公子,竟然淪落到了要靠一個女人嫁妝才能維持府上生計,這話要是傳出去,想來有些人,很樂意聽聽這個樂子不是。”
杜鶴神情一滞,随冷笑一聲,威脅盛蕾道,“行啊!有本事,你就去鬧!我杜家臉面丢了我也認了,只怕到時候你司家也別想脫了幹系!”
盛蕾臉上頓露出幾分糾結的神情來,她死死的盯着杜鶴,眼眶也慢慢的泛紅,“杜鶴,你竟無恥到了這般地步,好!好!算你狠!算我瞎了眼,竟然嫁給了你這麽個狗東西。”
這話的意思!杜鶴聽出了盛蕾不願追究的心思,頓是松了一口氣,語氣也是緩和了起來,他上前一步,本想要将盛蕾的手握在手心裏,可見盛蕾腫得跟小蘿蔔似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随即便放棄了這個想法,“你我夫妻一場,總還是有些情分的,如今修然不在,我早已被諸事攪弄得焦頭爛額,疏忽了府內一些事,自然也是難免的,還請夫人多多體諒一二。”
威逼之後,又曉之以情!在盛蕾得到的記憶裏,杜鶴便就是用這一招,哄騙了原身一次又一次!若她是原身,也許她還會隐忍了下來,只可惜她不是!在她眼裏,什麽臉面都是虛的,唯有真正握在自己手裏的,這才是實實在在的。
“若你還記得我們是夫妻,我又如何會落得這般……唉!”盛蕾眼中泛淚,似乎被杜鶴感動了一般,只話說到一半時,目光哀泣的望了一眼旁邊的鐘氏,随即嘆了口氣,露出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
“罷了!嬷嬷,我們回去吧!”
“這……,老夫人你……我……!”齊嬷嬷被這突然的轉折,弄得是滿頭霧水,下意識要問,卻見盛蕾伸手于背後,朝其揚了揚手,她頓是閉了嘴,上前扶住盛蕾,往來路而去。
杜鶴見狀,表情放松了下來,露出了幾分得意,這蠢婦,果真是好騙的很。
看着盛蕾遠去的背影,鐘氏一臉不甘心走到杜鶴的身邊,貼上了杜鶴的身子,一臉哀怨的望着杜鶴,“相公,就這樣算了?”
美人入懷,杜鶴的心情,越加好了幾分,他湊到鐘氏頸窩,聞了一口美人香,随口道,“那你還想如何?”
鐘氏聽的杜鶴語氣,便已知事情穩了大半,她纖白的手指劃過杜鶴的心口,微攢着柳眉,一臉委屈模樣,“姐姐一向誠心禮佛,不問府內諸事,如今竟生出了這樣心思,妾身以為定是有人唆使,相公,您覺得呢?”
“你是說齊嬷嬷?”杜鶴的語氣有些不确定,畢竟在她印象裏,這齊嬷嬷跟她主子一樣的蠢。
“除了她,還能有誰呢!姐姐在府內,也唯她親近些!相公,妾身不管,妾身就要那齊嬷嬷的身契嘛!”撒着嬌兒的腔調,酥到骨子裏的聲線,讓杜鶴那裏還有心情再想別的。
“妖精,你這是将相公往火盆裏推啊!”杜鶴伸手捏了捏鐘氏的下巴,語待抱怨,可面上的神情,更多的卻是興奮。
“相公,只要你肯應了妾身,妾身什麽都依你。”鐘氏揚起頭望着杜鶴,吐氣如蘭,臉上帶着幾分怯怯感,這模樣,甚是取悅了杜鶴。
杜鶴喉結一滾,望着鐘氏那張嬌豔欲滴的臉,便是呼吸都沉重了幾分,他俯身,一把将鐘氏抱起,然後大步流星的走進庫房之內,伸手一把将庫房門帶上,一時間嬌聲鹂語,春光乍乍,此間風情,自不能與外人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