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這姑娘一身白衣身嬌體弱, 看着就像寒風中顫抖的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不是白憐兒又是誰?不過能一路安然無恙地找到這裏,仔細想想似乎也并不是看起來那樣柔弱。
眼見白憐兒抹着淚就要往魏修懷裏撲, 青鋒急忙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白姑娘請自重,大庭觀衆之下哭哭啼啼還往男子身上撲,可不是良家女子做派。”
白憐兒從未被人這般說過,以前前身對着她更是分外溫柔憐愛,前身對她的疼寵早讓她忘了自己當初落魄的模樣。
她一時愣在原地,連眼淚都忘記掉了。
“白姑娘來此處找本公子所為何事?”魏修一本正經地問道。
回過神來的白憐兒又抹起淚來,哭哭啼啼地道:“魏大哥,你變了,你從前都喚我憐兒, 如今卻如此客氣。”
“今時不同往日,早前年少無知,不知禮數,讓白姑娘見笑了,我已訂婚自然不能再如以往般不知事。”
白憐兒捂着心口一副病西施樣,不可置信地看着魏修:“魏大哥竟然已經, 你從未告訴我這件事, 難道是家中長輩逼你?”
魏修并不打算再給這位小白花對自己有什麽期待:“并非家中長輩強逼,此婚事是我自己求來, 對方乃無忘島千金,與我門當戶對正當好。”
“你好狠的心!”白憐兒大哭起來,一邊哽咽一邊口齒清晰地控訴他的無情:“你怎能不顧我情意另娶她人?當初渝州城外梅花莊, 我們一同飲酒賞梅,我撫琴你舞劍,那是何等……”
“白姑娘!”魏修打斷她的話,語氣中帶着譏諷:“白姑娘記性不錯,你說我狠心,不知你是否記得,我當初可給過你什麽承諾?我可曾說過要娶你?”
白憐兒一哽,魏修确實從未說過要娶她的話,因為每當他要開口許諾,白憐兒便一副紅着臉羞答答為對方着想的樣子,說什麽類似——魏大哥的心意憐兒都懂,只是我們一個是天之驕子,一個是漂浮在空中的塵埃,我怎能配得上你,只要你對我好,我便心滿意足,這樣的話。
所以最終魏修要說出口的承諾都被她自己給堵回去了,約等于啥也沒說,她自己挖坑自己跳,怪得了誰?
魏修自覺跟白憐兒已經說清楚,不欲再與她多言,前身順手救她是因為她可憐,在救了她之後還給她足夠的銀子投奔親戚,沒想到她沒去投奔親戚反而找到名劍山莊上去。
名劍山莊當家主母陸婉看似溫柔和善,但自小跟随父親兄長行醫濟世走南闖北,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只一眼便瞧出這女子心思不純,當即讓人将她趕走。
不過白憐兒是個能打持久戰的,她用那些銀子雇了個乞丐,成日守在山下,看到魏修出門便跟他禀報,每次都能恰好跟魏修偶遇,再讓她看到自己沒有親人庇護後過得多麽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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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身愛憐香惜玉,自然不會不管她,便給她置辦一個小院子又給了一筆銀子,白憐兒得了救濟,就又能以報恩的借口頻頻邀請前身去她那小院子坐坐。
魏修一去就會給她一筆銀子,仿佛養了個外室,這一來二去,孤男寡女郎有情妾尤其有意的,情愫暗生再正常不過,而白憐兒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看着魏修轉身離開,白憐兒疾走幾步想追上他,青鋒長劍一伸将她攔住,依舊是那一句:“白姑娘請自重。”
白憐兒惱怒道:“魏大哥只是暫時被人蒙蔽才跟我鬧別扭,你一個奴才,竟敢管主人家的事?”
“白姑娘此言差矣,我家主人是少爺,非白姑娘,若你再上前一步,可別怪我不客氣。”
“你敢!!!!”
青鋒冷冷地道:“我乃少爺随身劍侍,便是殺了你少爺如今也不會責怪于我,我為何不敢?不信你盡管再往前一步試試。”
白憐兒到底不敢再往前走,只狠狠地道:“你居然威脅我,我可是你主子的女人!”
“呵,”青鋒鄙夷地看她一眼:“江湖中人盡知我名劍世家家規森嚴,據我所知,我家少爺可沒破你身子,何來他的女人一說,莫不是有人貪圖富貴想攀扯侮辱我家少爺名聲?我家少爺救人是心善,沒想到沒救來一個心懷感激之人,到是救出一個想當主母祖宗的!”
他想了想繼續道:“名劍世家家規,辱主者必殺之!”随後意味深長地看向白憐兒,似乎在認真地想是不是要殺她,在這裏殺還是出去殺?一劍應該能結果了她吧?
青鋒的語氣不似作僞,魏修又已經上樓,白憐兒可不敢賭他的劍侍是否有憐香惜玉之心,聽聞魏家劍侍均是精心培養,想起當初名劍世家主母陸婉對自己那厭惡的眼神,她在陸婉心裏與精心培養的劍侍如何能比?
這劍侍殺了她,她這一條命恐怕也只能讓這劍侍受些小小的懲罰,更甚者連懲罰都不用,他可是打着護主旗號呢!
白憐兒紛紛離去,轉而又故技重施,雇了個乞丐佯作乞讨,實際蹲守在客棧外面等待時機。
魏修半躺在榻上懶洋洋地拿着本話本在看,聽到青鋒開門的聲音問道:“她走了?”
“是的少爺。”青鋒在房中站定,說完這幾個字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我心中有數。”
“少爺英明。”說完青鋒便再不開口。
魏修點了點身邊的茶幾:“喝口茶吧,難為你為了本少爺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今日恐怕将你半個月的話都說完了吧?”
“是。”青鋒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确實說得有些口幹。
“找人盯着她。”魏修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前身給白憐兒的錢不少,但是每回去那小院子找她,她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透露出自己手頭緊的意思。
要知道他每一次給的錢都足夠家境殷實些的普通人家好好花銷兩年,而白憐兒透露出來的樣子像是真沒錢,按理說雇傭乞丐也花不了那麽多銀子,以前給的他不想再追究,卻不願給得不明不白。
白憐兒回到自己暫住的客棧,回到房中呆坐半個時辰後又起身出門,她在房門口左右看看,察覺暗中沒人,才敲響另一件房間的門,輕聲道:“是我,快開門。”
房門立時被打開,裏面伸出一只偏黑的手,一把将白憐兒往屋裏拽去:“你個浪貨,今日去找那公子可爽快了?”
“哼,吃醋了?”白憐兒一改嬌弱的模樣,風情萬種地倚靠在男人身上,一只手指慢悠悠地在那男人胸口畫着圈:“那就是個愣頭青,便是摸個手都要臉紅半天,哪能及得上你半分英武。”
那男人臉上有一道從額角直到下巴的刀疤,正嘿嘿笑着,沖白憐兒攤開手:“銀子可拿到了?”
白憐兒惱怒地道:“銀子?我險些叫那狗屁劍侍殺了!”原本她與那娼妓紅鸾已經聯合好,等待魏修回到渝州城後再行事。
誰知這男人竟将她辛辛苦苦從魏修身上挖來的銀子一夜輸光,害得她不得不冒險前來此處,這可是雲雙那蠢貨的地盤,若是被無忘島的人發現,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刀疤男面色不愉:“怎麽?那傻子開竅了?”
“說是已有婚約,不認我這紅顏知己了,今後要找他拿銀子可不如以往簡單,你以後給我悠着點兒,先會渝州城,等他娶了無忘島那蠢女人,我再好好謀劃,名劍世家的財産是不用想了,最多再撈上一筆,咱們便要離開渝州城。”
白憐兒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原先明明将魏修哄得團團轉,現如今他怎麽突然會疏遠自己,他們以前便流竄在不同的城池用這樣的方式撈銀子,若不是白憐兒釣上了魏四少這條大魚,他們早拍拍屁股跑了。
刀疤男突然将白憐兒推到一邊,白憐兒毫無防備之下險些被他推倒撞上桌角:“你這是發的什麽瘋?咱們以前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以前?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名劍世家跟那些個小蝦米能一樣?這次離開渝州城今後可不知還能不能釣上這樣又蠢又肥的魚了。”
白憐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問道:“那你想如何?”
刀疤男露出奸詐的笑:“無忘島在江湖上不可小觑,咱們惹不起,但那傻子喜歡你,今日這般對你無非是在無忘島的勢力範圍內,他既想跟無忘島結親又擔心跟你親密相處被無忘島的人發現毀了這樁婚事罷了。”
聽到刀疤男的分析,白憐兒也不住回想自己跟魏修相處時的情景與他今日的不同之處,越想就越覺得刀疤男說得有道理,不然如何解釋一個男人突然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如此冷淡?
白憐兒認同了刀疤男的說法:“那你想如何?若他娶了那蠢女人,恐怕今後很難再在他身上撈到如以往那般多的銀子。”
刀疤男一把抱起白憐兒扔在床上:“既然在外面撈不到,那你便在名劍世家內撈!”
“你是說……”
“名劍世家婚前不能納妾,婚後自然可以了,無忘島的手還不能在渝州城遮天,難不成魏修娶了無忘島大小姐就不能再要其他女人?哪個男人不偷腥?只要你在渝州城籠絡住了魏修,做了他的妾室,那銀子還不是大把大把地撈?”
無忘島內,雲雙正積極努力地跟父親請來的繡娘學女紅,她挽劍花挽得那叫一個流暢漂亮,繡花卻繡得,繡得居然還不錯!第一次上手便像是早就學會并且聯系許久的樣子。
“怎麽樣?本小姐厲害吧?”雲雙最後一針完美收尾便要跟貼身丫鬟炫耀,這是一塊繡着青竹的手帕,為夫婿繡的東西雲雙比繡自己的嫁衣還上心。
她的嫁妝自己一個人繡的話,短時間能肯定無法完成,所以是由好幾十個繡女日夜趕工,再加上她自己一同動手。
正在雲雙享受着丫鬟們三百六十度花樣百出的誇獎時,小秀又從外面匆匆走來。
“見過小姐。”
雲雙拿起一根已經穿線的針,開始繡另一樣東西,這可是給魏哥哥做的亵衣,她一邊繡着臉就一邊不自覺紅起來:“怎麽了?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想起小秀上次急匆匆的趕來還是因為魏哥哥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中,莫非這一次……
對上主子閃亮亮含着期待的眼神,小秀心裏發苦,她俯身在雲雙耳邊小聲道:“我聽下面的人來報,那白憐兒追到這邊來了,現就住在距離未來姑爺所住客棧不遠的客棧中。”
“白憐兒!”雲雙手上一用力,那繡花針頓時被拗成魚鈎:“這個小賤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膽子還挺大,竟然敢追到姑奶奶的地盤來,正好讓她有來無回!”
雲雙咬着牙,認真将自己手上正在縫的衣服放好,而後猛地站起身:“走,随我去會一會那慣會裝可憐扮柔弱的賤人!”
小秀急忙攔住她:“我的大小姐!您現在可是有身孕的人,若是貿貿然出去,萬一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怕甚?想我當初一路從名劍世家施輕功到穆伯伯家都無礙。”雲雙不以為意,她自幼習武,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健壯,就算懷了孕也比尋常孕婦厲害才是。
小秀不肯放手讓她去,止不住勸道:“您想想當初您去找那賤人理論,每次都要被她反咬一口,如今您與未來姑爺婚事已定,只要您安安穩穩的待嫁,她翻不出什麽浪花來,何必非要冒險?”
“可是,她竟敢住得離魏哥哥這般近,魏哥哥心善,總忍不住要可憐她,若是讓她那張該撕的嘴胡言亂語該如何是好?”
“那咱們便将她趕出去!”小秀心都要累了,之前魏四少還沒來時,她們家小姐打算得好好的,要穩坐釣魚臺,凡事不輕易出門,只在後面謀劃,今日一沾上魏四少小姐頭腦就不清醒了。
小秀不得不提醒她:“您想想您之前是怎麽計劃的,無忘島勢力範圍內可是咱們的地盤,白憐兒這麽個女人,您一只手指都能将她捏死,我聽說她将未來姑爺堵在客棧,姑爺都沒多理會她,後來她是哭着跑的!”
“此話當真?”雲雙終于順着小秀的手坐下,她方才只是太過着急,當初在渝州城吃過的虧太多,尤其是這個白憐兒,每次她一裝可憐魏哥哥就以為自己欺負了她,總要訓斥自己。
“自然,您啊,穩坐釣魚臺便是,教訓白憐兒這件事情,自有咱們手下的人去辦,我聽說名劍世家的聘禮已經在路上了,想必此時名劍山莊上正在給您跟未來姑爺籌備婚禮呢,您安心待嫁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雲雙一心想暗中教訓白憐兒一番,在無忘島的地盤上她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只是當她的手下帶人趕到白憐兒所住的客棧時,卻發現她已經提前一步離開。
對此,雲雙感覺十分遺憾,不過來日方長,只要這白憐兒還想纏着魏修,她嫁入名劍世家後便能名正言順地收拾她。
正在趕往無忘島的魏凜三兄弟接到魏修的信,告知他已将事情搞定,如今只等兄長們前來替他提親過禮之類,三人當即加快腳步趕去。
半個月後,魏凜三人趕到,魏修便沒再買小院子,他的兄長們都是雷厲風行之人,到達客棧第二日便攜媒人前往無忘島。
一番協商後,婚事定在下月月末,雲雙腹中胎兒已過三個月,但依舊還不怎麽能看出肚子,一個月後穿寬松些的衣服也能遮蓋住,若是再遲肚子就大了,別說名聲如何,便是喜服穿着也不好看。
是以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原本想先訂婚,讓女兒在無忘島順利生下孩子,再拜堂成親的雲茂開不得不對婚期妥協。
收下聘禮定下婚期後,雲雙仿佛吃下一枚定心丸,再聽到白憐兒或是其他魏修之前亂七八糟的紅顏知己的消息也不如以往那般激動了。
原先在确定婚期後魏修便要跟随兄長一同返回名劍山莊,可雲雙聽聞這消息卻是不允,她如今已經學會用自己的肚子造次,其實就是害怕魏修回到渝州又被那些狐貍精給勾搭去。
“魏哥哥,”雲雙拉着魏修的手,死活不放開,這已經是魏修第十一次前來告辭。
魏修無奈道:“雙兒,我已耽誤好幾日,該啓程回去了。”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雲雙扔開他的手,轉而又保住他的腰。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你難道不願相信我?”魏修露出一副‘心愛之人不相信我,我十分痛徹心扉’的表情:“我已發誓此生非你不娶,且只娶你一人,若是你還不相信我,這讓我……”魏修說着便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雲雙急忙道:“魏哥哥我自然信你,但我信不過那些小妖……那些人,她們慣會使狐媚伎倆勾引你,我不在你身邊只怕你防不勝防啊!”
雲雙是真擔心魏修被那些小妖精給吃了,她風度翩翩溫文爾雅身子骨又不太好的魏哥哥,怎能抵得住那些如狼似虎往上撲的女人?知道他要成婚,那些女人還不瘋了地沖他獻殷勤,恐怕都想着他娶了妻,便能納妾了呢!
“小傻子,防人有何難?”魏修面上一派輕松:“只要我不出名劍山莊,外頭的人就是想找我也找不到的,我跟娘說一聲讓她幫我擋着就是,待你入門後,咱家就是你做主,你放心,父親至今無妾,母親不會逼你給我納妾,也不會給我房裏塞人。”
雲雙不好意思地放開手:“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吧,好好籌備咱們的婚禮,得弄得盛大些。”
“好,你一輩子只一次的婚禮,定然弄得風風光光。”魏修松了一口氣,終于能走了,哄姑娘好難啊,還好這姑娘是個能聽得進道理的。
武俠世界,走在路上可能一言不合就能看到打架鬥毆殺人什麽等事,魏修沒有行俠仗義的想法和能力,更不願意青鋒為自己去冒險救別人,一路上便快馬加鞭往家裏趕。
幸好路上一帆風順,沒遇上類似事件,安安穩穩到達名劍山莊,得到他回來的消息,陸婉喜不自禁,魏天成也不在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要訓他。
說是回來籌備婚事,其實壓根沒他的事兒,最後一個兒子要成婚,陸婉早就帶着三個兒媳婦包攬所有事情。
魏修仿佛一個待嫁小娘子,除了不用繡嫁妝嫁衣之外,成日在家無所事事,只能去看劍侍和兄長們練劍,看着看着他到是琢磨出一些東西來。
那些招式雖然由他試出來威力減小,可是那一招一式長久練下去也能強身健體,都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既然用不出其他人那般威力,魏修便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一段時間後即使他的武功內力沒有進步,可他卻感覺自己比之前矯健許多。
以前不小心碰下一個茶杯,他能在茶杯堪堪快掉到地面時撈起來,現在茶杯剛掉下去他就能瞬間撈起,反應速度增加不少,這是個好兆頭,萬一以後老婆家暴他,他也能躲得快些。
嗯,就是這麽沒出息,努力練習只為了今後惹老婆生氣能少挨些打,這個看起來窩囊,可實際上卻非常實用,學了就是他自己的,畢竟誰能保證他下一個任務不是一個被家暴的倒黴男人呢。
一個月時間很快過去,五日前,雲雙便被她的師兄弟們護送來渝州城的莊子上待嫁,這莊子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産之一,距離名劍山莊最近,她便在這裏出門。
成婚這一日,整個名劍山莊張燈結彩,大紅的囍字貼在每一處門窗燈具上,魏修早早便起床,換好喜服,騎上一匹白色駿馬前往雲雙所在的莊子,在一衆狐朋狗友和兄長的幫助下過十三關斬十三将,成功領走美人。
最後繞城一周,再在吉時之前回到名劍山莊,繞城一周是魏修為了讨雲雙歡心提出來的,他說出這想法之後雲雙果然很高興,她就想讓那些小妖精知道,現如今成為魏四夫人的人是她雲雙,讓那些小狐貍精嫉妒死她!
一路喜樂同響鞭炮齊鳴,遠遠的紅鸾便聽到了那喧嚣聲。
白天紅樓不做生意,樓中特殊職業從業工作者都在休息,聽到炮竹喜樂聲被吵醒,咒罵幾聲,在聲音消失後便繼續補眠。
紅鸾坐在窗前看着那大紅的八擡大轎緩緩而過,轎前是騎着白色駿馬的英俊男子,那大紅的花轎原本是她的夢,夢裏坐在花轎裏的人是她,可現實卻與夢境相反。
自得到他回到渝州城的消息,紅鸾便不止一次讓人尋他,去的人卻連他的面都見不到便被打發回來,紅鸾便驚覺事情不對,她再也無法保持魏修去無忘島之前成竹在胸的模樣。
當初無論多忙魏修都會來赴約,有一次原本是大年三十,他知道她一個人過竟偷偷溜出來陪她,而今……呵,果然世間多是負心漢!
紅鸾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待松開手時手心多了幾道深深的指甲印。
“哎喲喲,紅鸾姐姐這是怎麽了?”一個女子妖妖嬈嬈地在紅鸾對面坐下,不經意看到她手心的指甲印驚呼起來:“瞧你這雙白嫩的小手,看這印子深的,若是出了血留了疤痕該如何是好?你可是咱們紅樓的頭牌呢!呸呸呸,哎看我這嘴,紅鸾姐姐明明已經用魏四少的銀子贖身了,正經算不得咱們紅樓的人,是妹妹我說錯了。”
紅鸾冷聲道:“我知道你恨我已經贖身卻不走,占着頭牌花魁的位置不讓,你犯不着來氣我,便是魏四少成婚了又如何?”她扭着身子起身,端得是一個性感妩媚:“我畢竟是他贖過身的,阮妹妹急什麽,過些日子他自然會擡我進府去,雖說只是個妾,可伺候一個男人總比某些人萬人騎的強,呵呵。”
阮姑娘一向與她不對付,便是口頭上也見不得她好,便出言諷刺道:“這還沒影的事兒呢,某些人便樂呵上了,也不知道到時人家家中主母願不願喝她的茶,什麽清館,什麽賣藝不賣身,若是讓魏四少知道,某個身在紅樓卻冰清玉潔的人,實際上卻……呵呵,也不知會如何呢。”
“你!”紅鸾揚起巴掌,阮姑娘卻不懼她,仰起臉往她那兒送口中還道:“來~用力往這兒扇,來扇呀,哼,量你也不敢!”
瞧這阮姑娘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紅鸾不敢大意,她恨恨地放下手頹然坐下“你,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若是無事,請你離開我的房間。”
“聽不懂?果然畜生聽不懂人話呢,”阮姑娘依依不饒:“只可惜了那小丫頭,還未長開便讓人糟踐了去。”她說着便從袖中拿出一枚銀簪,那銀簪攢尖上是烏色的,仿佛沾上什麽髒東西一般。
紅鸾看到這銀簪不自覺睜大眼睛,心跳加速,最終像是洩氣一般暗啞地道:“這東西你是怎麽得來的?”
“怎麽得來的?”阮姑娘掩下心中的恨意,若無其事道:“從屍體上揀來的呗,可憐啊,某個人在那之後成為了頭牌,受達官貴人追捧,武林少俠傾慕贖身,享盡榮華富貴,這銀簪的主人死後卻連副棺材都沒有。”
“你想要什麽?”
“喲,紅鸾姐姐的好東西可不少,這個我可得好好想想,妹妹我先回去了,姐姐好好歇息,待我想好了再來尋你。”阮姑娘将那銀簪在紅鸾面前晃了一圈,便轉身趾高氣揚地随自己的丫鬟出去。
待人走遠,紅鸾用力在桌上一拍罵道:“賤人!竟敢威脅我!”
相對于別人的凄凄慘慘,魏修可謂是春風得意,他的任務列表在司儀高唱一聲禮成送入洞房後,瞬間完成到百分之六十!之前在客棧裏跟白憐兒掰扯之後,他的進度條便完成了百分之二十。
看來結婚威力巨大啊,這一下子就是百分之四十的完成度。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想來那紅鸾應當跟白憐兒一般能占到百分之二十,剩下的應當需要他再拒絕別的女人。
這麽一看,雖然沒有得到前身一生的記憶,這個任務卻并不是很難完成。
然而魏修高興得太早了些,對于完成度的判斷也有些失誤,女人哪裏是那麽容易搞定的?事實上他連一個白憐兒都還沒完全搞定,人家正暗搓搓地想來搞定他。
魏修在查看任務完成度時,順便看了看自己之前發給500的消息,它依舊沒有回複,按理說,這不應該啊,難道是穿去了未來世界?
魏修又給500發去一個消息:“在的話麻煩回個消息兄弟,你這樣讓我感覺很方啊。”等了一個小時,500沒回,他只能先從系統空間空間出來。
婚前,名劍世家家主魏天成便跟魏修說,讓他婚後便跟在兄長身邊熟悉家中營生,名劍世家并不僅僅鍛造兵器,而是真的有礦,其中最大的一個礦脈便是鐵礦。
陸婉心疼媳婦未婚先孕,婚前受了委屈,便跟魏天成商量,婚後七日讓魏修先好好陪陪雲雙,等雲雙熟悉這新環境後再随兄長幹活兒不遲。
雲雙得了婆婆的話,新婚伊始便格外黏着魏修,待七日後他跟随兄長幹活兒定要時不時前往礦區巡查,那時候再想黏着也不成了。
魏修對她挺有耐心,雲雙時常想起某樣好吃的東西便指使他去買,魏修被她指使多了也不生氣,其他人都說四少爺格外疼愛四少夫人,但是只有魏修知道,這并非疼愛,而是一個正在扮演丈夫角色的男人所應該有的責任。
況且雲雙并非故意指使他,她比誰都心疼魏修,只是她也想要丈夫同樣疼愛自己。
更何況懷着身孕的女子時常突然吃不下往常愛吃的,又或者突然想吃一些其他原本不愛吃的東西,前一刻想吃,買回來放嘴裏又想吐什麽的,魏修覺得這挺正常,跑腿也跑得興致勃勃。
只要雲雙不跟一些極為奇怪的孕婦那般鬧着要吃土或者生吃蚯蚓什麽的他都能接受。
這一日魏修親自提着食盒回到他們自己的院子,一進門便招呼:“雙兒,這是我特地讓廚房給你做的烤鴨,都是我親自片好的,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這是新做法吧?”雲雙看着那被片得薄薄的皮肉分明的烤鴨,口水就開始自動分泌,忍不住便要上手,魏修急忙攔住她:“你方才還拿着針線布料呢,怎能直接上手便抓?都多大了還當自己是三歲孩童,須知”
“病從口入,”雲雙接過他的筷子,順便接過他的話:“我知道了,以往行走江湖也沒這般多規矩。”
“可不,咱們四少夫人‘行走江湖’時,也沒少拉肚子,今後可不許沒淨手便直接用手上,知道嗎?”
魏修早跟她身邊的丫鬟打聽過當初她那些行走江湖的事跡,每次都是少夫人當初在某某地路見不平一聲吼緊接着拔刀相助,原本要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只可惜後來不知為何半途吃壞了肚子等等。
魏修想着等孩子生下來後他得找穆神醫問問有沒有什麽打蟲藥,給她治治蛔蟲啥的,應該也有些中藥是打蛔蟲的,比如四君子湯和追蟲丸,只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今後不直接用手。”雲雙滿臉幸福地吃着,說出來的話格外寵溺,讓魏修有一種他才是唠唠叨叨小媳婦兒的感覺,想當初他也是個王者來着。
雲雙可不懂他內心的糾結,吃幾口肉後便嘟囔着有些膩了,要吃些菜清清口,小秀急忙要出去讓廚房快炒幾個菜,雲雙卻将她叫住:“慢着,我還沒說要吃什麽呢。”
小秀不解:“這菜不就這幾種麽?我讓廚房每樣炒一小碟,您看看今日吃得下哪種?”
往常都是這般,不然有時候雲雙原本想吃某一樣,那菜炒好端過來她卻又突然沒胃口,多做幾樣一樣不吃還能選其他的,反正做的量也不會很多,雲雙不吃的魏修一個人就能搞定。
雲雙狡黠地眨眨眼睛:“今日我想吃些別的。”
小秀聞言便轉身回來侍立一旁認真聽她說,魏修則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烤鴨。
只聽到雲雙緩緩道:“前幾日聽聞附近有農家挑着新長出來的地瓜葉售賣,那地瓜葉長得分外水靈,”魏修嚼着烤鴨的動作不自覺漸漸停下。
雲雙繼續道:“你看看廚房有沒有,若沒有買,便差人去看看外面還有沒有的買,買些回來,放入些許酸筍和辣子一同炒,我想吃這個。”
這并不是什麽難得珍貴的菜,小秀應下後便帶着一個小丫鬟出去了,魏修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
雲雙見狀問道:“魏哥哥怎麽不吃了?我一個人可吃不完這一整只烤鴨呢。”
魏修心不在焉地道:“沒事,你先吃着,吃不完我再包圓,方才我烤了不少鴨子,忘記跟廚房那邊說一聲讓她們給爹娘兄嫂送過去了,我再去廚房跟她們說說。”他說完起身快步離開。
雲雙另一個貼身丫鬟小靈疑惑道:“四少爺這是怎麽了?去通知廚房的人使個丫鬟跑腿便是,怎的自己親自去了?”
雲雙道:“你懂什麽?親自去恰恰說明魏哥哥格外孝順父母尊敬兄嫂。”看着魏修的背影轉過拐角消失不見,雲雙露出耐人尋味的笑。
魏修疾步往廚房走去,先跟廚房說一聲讓她們給父母兄嫂送烤鴨嘗嘗,而後便徑直往書房去了。
書房內,魏修坐在桌前,面前攤着一本書,久久未翻一頁,他第一個世界的情感被強制抽離換成積分,可那些記憶還在,在雲雙說出那道菜時,第一個世界的記憶便控制不住地如播放電影一般在他腦海重演。
在重頭到尾詳細回憶一遍,魏修甚至懷疑自己的情感是否真的已經被抽離,不然他的反應為何這麽大呢?只是一道菜而已,只是一道第一個世界任務目标喜歡吃的菜……
魏修靠着椅背,讓自己的意識進入系統空間,他找到自己的積分,積分明細一如以往,寫得明明白白,他的情感已經被拿去兌換積分。
他打開跟500的聊天窗口,現在繼續詢問一下500。
魏修不斷給500發送消息,然而這些消息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回應,魏修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接受能力很強,并且很容易靜得下心來的人,可現在他的心緒猶如一團亂麻,按江湖中人所說,若是修煉武功,這樣的心緒就是站在走火入魔的邊緣。
幸好他武功不高,連走火入魔的資格都沒有。
魏修一去不回,雲雙有些擔心,吃完小秀端來的菜,她便挺着大肚子慢慢往魏修的書房走去。
天色已暗,書房中沒有掌燈,雲雙提着燈籠進去,朦胧中魏修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好像看到楚瑜在叫自己:“魏哥哥,魏哥哥?”
忽然,四周燈光亮起,魏修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容貌,他恍然,果然是幻覺,楚瑜只會叫他魏大哥。
“雙兒,你怎麽來了?”
“魏哥哥你怎麽了?這屋裏連等都不開,也沒人伺候。”
“沒事,是我叫他們出去了,方才在看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