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承恩公大喜:“好!那你便試上一試,有什麽需要配合的便跟外祖父說。”
“多謝外祖父,那麽我便不客氣了,請外祖父幫我找一張您能找到的最硬最大的紙,還有,讓人查探一下渭河兩岸何處距離對岸最近,準備好之後再派人去對岸跟楚譯笙約個談判的時間。”
承恩公聽着他的要求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談判便談判渭河要在河岸談?還要找距離對岸最近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對方暗箭射殺,更有可能會被趁機挑起兩方争端,若是被挑起争端恐怕連如今僵持的局面都維持不住了。
不過看着魏修篤定的眼神,承恩公便讓人按照他的要求準備起來,雖然魏修說他的計劃一定能成,但是計劃總歸會有風險,既然想要這個計劃所帶來的好處,這風險自然也要有承受的心理準備,只要此計劃利大于弊就是可以實施的。
沒幾日,一切準備就緒,楚瑜聽說魏修要去跟她哥哥談判,都想好等他帶着自己一起去時該如何說了,結果,魏修沒帶着他去,等到他跟楚譯笙說好的時間,單槍匹馬地帶着準備好的東西就去了。
楚譯笙來到他們預定好的地點看到的便是一個人蹲在河邊鼓搗着一張極大的紙張,聽說那人是大梁六皇子,楚譯笙看到他敢單槍匹馬前來心裏還挺欣賞這小子,他也不着急,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請舉妄動之後便在渭河對岸等着看魏修到底想耍什麽把戲。
只見魏修把簡陋的臨時大喇叭卷好,然後對着河岸氣沉丹田,大喊道:“楚将軍我是你妹夫!有空過來聊聊啊?”然後他東西一扔,在楚譯笙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跑了。
等他們回過神只能看到對岸幾乎消失的背影。
楚譯笙:“……”
一直跟随他的手下知道妹妹便是楚譯笙的逆鱗,如今這大梁六皇子竟敢用他妹妹來威脅他,事情恐怕不妙。
楚譯笙也是被魏修氣着了,馬鞭一甩便想騎着馬往對岸沖,然而他們之間還隔着一條河,他的手下趕緊死死将他攔住:“将軍息怒息怒,您千萬不可沖動,萬一中那大梁皇子的計就糟了,待咱們回營整頓兵馬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也不遲啊将軍。”
在手下的勸阻下,楚譯笙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調轉馬頭回自己的大營,正當他的手下們躍躍欲試着想打到對岸大顯身手時,楚譯笙拉長着臭臉,冷靜地道:“派人去跟對面說,我要跟那六皇子好好談談,我讓瀾依跟着。”
“可是将軍……”
楚譯笙擡手制止他未說完的話:“不必多言,本将軍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那六皇子既然敢那般說,自然是有極大的把握,若是他膽敢糊弄本将軍,本将軍可不會再顧忌恩師的面子。”
軍營外,遠遠看到遠處塵土飛揚,一隊人馬氣勢洶洶而來,楚瑜有些忐忑地坐在魏修身邊,看着這大帳中清一色的男子,覺得有些別扭,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士兵進來禀報地方将領親自前來,如今正在門口等着。
楚瑜聞言不自覺地往被簾子折着的門口望去,可惜什麽都看不到,只能在心裏嘆氣,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畢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即使她将要有自己的家,可畢竟是血脈親人,若他不是魏大哥的敵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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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随我到門口迎一迎。”魏修牽着她的手走出去,一眼便看到被警惕的部下簇擁着的楚譯笙,他笑道:“楚将軍,別來無恙,諸位無需緊張,今日只是跟你們楚将軍聊聊天而已,請進。”
楚譯笙定定地看向魏修身邊的女子,太像了,簡直跟他的母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用魏修介紹甚至不用身邊的衛瀾依辨認,他幾乎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楚将軍?”魏修做了個請的姿勢,楚譯笙看向衛瀾依,衛瀾依對他微微點頭,兩人便帶着親信一同随着魏修走進帳篷裏。
坐下後,楚譯笙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先跟承恩公寒暄一番,承恩公雖然覺得這個弟子行造反之事太過叛經離道,可他也知道大梁如今已是江河日下,便是沒有楚譯笙定然還有其他枭雄想将這天下分一杯羹,只是楚譯笙的能力更為出衆。
師徒二人寒暄之後,被楚譯笙介紹為自己結發妻子的衛瀾依主動道:“我巧對面這位妹妹有些眼熟,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
這大帳內就兩個女子,在衛瀾依進來之後楚瑜感覺沒之前那麽別扭,之後她便一直在關注着衛瀾依,此事聽到她這麽說,楚瑜看着她似乎也感覺自己仿佛在哪裏見過她似的。
魏修道:“這是我的王妃,楚瑜。”
楚瑜斟酌着道:“我也覺得你看着有些眼熟,”
衛瀾依柔和地笑道:“那咱們實在是太有緣分了,我想起來了,王妃跟我從前遇難時遇到的一個小姑娘有些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不知王妃是否去過南州?我記得我遇難時被将軍所救,後來發現原本跟我關系比較好的小姑娘不見了,王妃便跟那小姑娘長得有些相像呢,她當時說自己叫小魚。”
楚瑜聞言頓時想起,面前的衛瀾依雖然與當時瘦弱的樣子不同,但是也能看出相似之處:“你是小藍?”
衛瀾依狀似激動地站起來道:“小魚你還記不記得你有一塊刻着字的玉?”“玉?”楚瑜搖頭:“我自小家貧,在嫁給魏大哥之前從未有過玉,只是有一塊看着像是玉的石頭,但那不是玉也并不值什麽錢。”
“是不是這一塊?“這一次說話的不是衛瀾依而是楚譯笙,他手執一枚看着像是玉的石頭問道。
楚瑜看了看魏修,她想上前仔細看看,魏修了然地點頭,陪着她上前,她仔仔細細地觀察那一枚石頭,雖然不識字可石頭上的字楚瑜自小便牢牢刻在心裏,她聲音中帶着失而複得的激動對魏修道:“魏大哥,是這塊石頭沒錯!”
楚譯笙拿出屬于自己的那一枚石頭:“小瑜,我是你哥哥。“堂堂七尺男兒說完這句話竟然留下淚來。
“将軍…“他的屬下有些擔心,楚譯笙卻深吸一口氣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可是……”
楚譯笙眼淚一擦嚴肅道:“這是軍令!”
屬下無奈只好應下:“是,屬下遵命!”
承恩公見狀也讓他與魏修的手下都出去,敞篷裏便只剩下他們五人,他是魏修與楚譯笙的長輩,剛斟酌好勸說楚譯笙效忠魏修的話,便聽魏修對着楚譯笙直言道:“你是個當皇帝的好苗子。”
除了楚瑜聽不太懂,其餘三人皆是一驚,楚譯笙本就有奪位的心思,只是如今妹妹嫁給了魏修,他這幾日便一直在想,若是魏修沒騙自己,那麽他退一步跟大梁皇帝跨江而治不是不可以,而現在,魏修說這句話有何用意?
“不用懷疑,這是實話,你帶領部下辛辛苦苦打下半壁江山,便是你願意幫我,你的部下也不可能答應讓你把自己打下的天下白白拱手讓人,我并沒有當皇帝的心思,這輩子只想守着瑜兒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我覺得這便是解開渭河困局最好的方式。”魏修認真地道:“大舅子上位,總比一些亂七八糟,無時無刻想要我命的兄弟上位安全多了,你考慮好了說一聲便是。”
楚譯笙沒震驚多久便恢複了往常的冷靜:“都城如今是皇貴妃與她兒子的天下,只等皇帝一咽氣,他們便能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能助我上位?”
魏修牽着楚瑜的手又坐回他們的位置,緩緩道:“憑什麽?就憑我的母親是明媒正娶的皇後,而我的外祖父手握大梁幾十萬大軍、我妻子的哥哥也将表示會支持正統,而我便是大梁正統!”
大梁都城,原本的琉璃瓦被大雪覆蓋,宮道上一行人步履匆匆往最大最顯眼的宮殿走去,還沒進門便聽到裏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而後便是一個含着悲痛的尖厲聲響起:“皇上,駕崩了!”
“皇上!”
“父皇!”
一行人急忙快步入內,而後便是一聲大過一聲的哭嚎,皇城上許久為被敲響的鐘在時隔十幾年後又被敲響。
路上頂着寒風行走的百姓紛紛停下腳步:“這鐘,十幾年前皇後娘娘薨被敲響一次,這一次……九聲。”
‘咚咚咚’的鐘聲一共響了九聲,鐘聲悠遠地傳向都城的每一個角落,許多人家都急忙回家讓家人找出白布。
由于之前皇帝的病情被皇貴妃死死瞞住,突然傳出駕崩的消息,讓一衆大臣,尤其是張丞相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在給皇帝辦喪事時,皇貴妃趁機暗暗将張丞相請去,兩人不知做了何種交易,第二日,皇帝原本給皇貴妃之子和張丞相女兒準備的賜婚聖旨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張丞相轉眼便從六皇子一派變成皇貴妃一派的人,在他的協助下,皇貴妃之子趁魏修這個嫡子遠在渭河,便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打壓住其他在都城的皇子,登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