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曾是宇宙第一直男
# 06 假裝我們在戀愛
“言言!”
謝斯言聽到一聲輕柔的聲音拍在他的耳邊,仿佛說話的唇即将咬上他的耳朵,他驀地睜開眼,看到了的陸立申的辦公室天花板,而他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言言!”
他又聽到一聲,轉過頭發現陸立申蹲在沙發前面,像只在觀察主人的貓,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他揉了揉太陽穴想不起為什麽他會睡在陸立申的辦公室,他頭疼地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謝斯言倏地慌了,他瞬間坐起來瞪着陸立申,驚恐地問‘他怎麽了,怎麽不能說話了?’可是唇在動,仍然沒有聲音。
可是陸立申不慌不忙,臉上還帶着笑意,突然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抵在沙發靠背上,不再像之前和他說話時那樣面無表情,而是帶會着他在會上,和客戶談話時的那股仿佛渾身都閃着光的氣勢。
“你不需要說話,聽我說就行了。”
謝斯言愣住了,陸立申離得太近,近得他稍稍仰頭就能親上去,他想推開陸立申,可是陸立申的雙手像鉗子夾在他肩上,他一絲一毫都推不動。他慌張地又動了動唇,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言言,你不要緊張!”陸立申的一條腿跪到了沙發上,恰好地落在謝斯言的兩腿之間。
謝斯言渾身都緊張起來,這個姿勢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得就像他們下一步要進行不可描述的事。
然而,陸立申就在幾乎親上他的時候,突然伸手拉住他的領帶,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領帶歪了。”
“卧槽!”
謝斯言的一聲嘶吼響徹了整個辦公室,他像發射火箭似的從位置上彈起來,然後發現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盯着他,并不是陸立申的辦公室,而是開發部,前前後後都是一起加班的同事。
他尴尬地笑了笑說:“我剛夢到我快要幹掉boss的時候斷電了!”
十個程序員九個宅,對謝斯言的夢表示很理解,然後都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工作上,謝斯言卻沒辦法若無其事,他重新坐下來,後知後覺地想——他到底被什麽洗腦了!
謝斯言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領口,還好他沒系領帶,然後抱着腦袋趴在桌上,有種想哭的沖動,他到底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的?他怎麽能把那麽正直熱心的陸立申夢成這種樣子!陸立申怎麽可能會這樣?一定是他想多了!
從那天陸立申送他回家開車繞了小區三小時,這幾天謝斯言的意識裏總是繞着一股陸立申很奇怪的念頭,可是他又找不出陸立申奇怪在哪裏,越是找不出來他越是想找出來,而陸立申這幾天又雷打不動地天天熬到12點,好像和他們一樣忙似的,然後再順路送他回家。
終于,謝斯言連做夢也離不開陸立申了!他想不通陸老板不去應酬,不去飯局,成天下班在辦公室呆到12點,還沒事關心他們一下飲食狀況,又送晚餐又送夜宵,這到底是忙還是閑。
“喲西!搞定了!”
安靜如斯的辦公室裏突然爆起項目組長歡呼的聲音,頓時辦公室裏的氣氛都放松下來,響起各種各樣的發洩聲,有罵世界的,有罵別人老媽的,還有對小姐姐表白的,也把謝斯言從一長串的想不通中拉出來。
他伸了個懶腰也松了一口氣,他負責的一段一小時前就已經完成,只是在等測試,現在測試通過,也就是說可以下班了。他看了下時間,今天還比前幾天早了一點,才剛過十點。
“今兒,哪兒?反正明天周末!要不然一起去開黑?”
項目組長恨不得把電腦全扔到窗外地遠離了辦公桌,在屋中央扭起秧歌,陪加班的項目經理突然坐在椅子上滑過來,嚴肅地看了所有人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陸總說,今晚随便吃,他負責刷卡!”
整個辦公室沉默了片刻,突然又暴起一陸歡乎的聲音,有感謝陸總的,有感謝黨的,還有感謝小姐姐的。還有為今天的加班餐平反的,原來那跟下午茶一樣的分量是為了帶他們去吃好的!
項目組長就是那個離不開小姐姐的,大名文毅,外號文藝中年,也是公司八卦圈的骨幹。他趁其他人準備下班的時候,挪到謝斯言旁邊,勾着謝斯言的脖子問:“小謝,你跟陸總熟,給師兄透個底,陸總他是不是每天晚上專程留下來監工的?”
謝斯言幾天以來頭一回想到這種可能,搖着頭說:“陸總他,應該是怕我們猝死,留下來等着叫救護車的!”
“滾你的,你才猝死!”文毅倏地地扔開謝斯言,沒問到八卦,不開心地轉身走了。
“陸總。”
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謝斯言轉過頭去,看到陸立申站在門口,兩手揣在褲兜裏,雖然西裝穿得一絲不茍,仍然顯出了一身潇灑。陸立申并沒有看他,仿佛沒注意他也在似的,他猛不疊地又想起他剛做的夢。
一定是因為陸立申辦公室的沙發太舒服,他坐了一次就念念不忘了!謝斯言安慰自己,腦子裏卻充斥着陸立申那午夜電臺男主持的聲音,不同于和他說話那麽毫無起伏,現在每個字都說得聲情并茂,扣人心弦。
“大家辛苦了,我在和芳居訂了位置,雖然知道大家辛苦了幾天想要放松一下,但是加班傷身,今天就喝點湯養養胃,這一頓我記着,下周不加班的時候,随你們高興。”
頃刻間開發部的辦公室上空飄蕩着各種各樣的腦電波,陸總這老媽一樣的關懷實在讓一衆單身宅男都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雖然他們更想去喝啤酒撸串,或者找個小姐姐一起撸。
謝斯言也由心地覺得陸立申真是老板界一朵清新別致的奇葩,當然這是褒義,他所有同事的朋友圈在聽到他們公司設立了一個加班定時送餐,并且按時吃有獎利的福利後,都統統問‘你們公司還招不招人!’
事實上,陸立申這老板确實當得快能拿諾貝爾了,和芳居是他們這個塊比較有名的中餐廳,以各種養生湯聞名,人均最低消費無限接近四位數。而這個時間正常已經快要打烊,基本已經不接客了,陸立申能把位置留到現在真靠的不是面子,而是人民幣,因此又無限地增加了人均消費。
謝斯言抱着小市民的心理,操着老媽的心,故意走在最後,等着陸立申一起,好糾正一下陸立申這鋪張浪費的消費态度。
“言言。”陸立申突然走到謝斯言的位置旁邊,“我,明天——”可以請你吃飯嗎?他好不容易擺平的心态對謝斯言開了個頭,結果剛開頭就被謝斯言無情地打斷了。
“陸總,你這樣太浪費了!”謝斯言的眼裏,陸立申已經成了小學裏那種沒有朋友,趕着送錢去和別人做朋友的小白癡,“你辛辛苦苦發展到這一步容易嗎?雖然你現在賺錢了,可是想想當年住在筒子樓裏的日子,劉阿姨天天早出晚歸的!當然我不是說錢賺來不花,可是不能這麽浪費啊,和芳居你要請大家吃飯什麽時候不能去,一定要在這個時候?”
陸立申啞口無言,他想告訴謝斯言他其實是想帶他去吃,心疼他每天都沒好好吃飯,擔心他的胃傷了,可是他說不出口,只好拖着整個部門的人一起。突然被謝斯言這麽一說,他感到無盡的委屈,言言一點都不理解他,言言一點都不感動,言言一點都不喜歡他!
于是,他什麽也沒說,連表情都沒變地轉身走了。
謝斯言瞪得兩只眼睛快要追着陸立申而去,心想他是不是說太多了?管了不該他管的事?陸立申自己賺的錢想怎麽花都是自己的事,确實跟他扯不上關系。況且,從這幾天陸立申給他們點餐的鋪張勁來看,陸總是真的不差錢,和當年在筒子樓裏撿礦泉水瓶換錢給他買冰棍的那個陸立申,不能同日而語。
正當謝斯言決定一改他瞎操心的大媽風格,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擡眼一看,已經不見陸立申的身影,只能看到陸立申發來的信息。
——言言,我錯了,以後只帶你去。
謝斯言又被陸立申的腦回路擊得呆若木雞,他想的和陸立申認錯的方向完全對不上前後邏輯,不對,是陸立申幹什麽要向他認錯!他并沒有真的要當陸立申‘老媽’的意思!
他連忙地追出去,結果沖出門跑過了,陸立申背靠牆立在門邊,面無表情地望着他,望出了望夫石般的效果,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言言。”
面對陸立申那直得如果直接捅進他眼裏的視線,謝斯言下意識地心跳突了兩下,他感覺陸立申似乎真的生氣了,雖然并沒有表現出來。他不得不拿出拯救世界的親和力,搭上陸立申的肩膀,笑道:“陸哥,你別放心裏去,我就是心疼你拼了這麽多年!我這人天生話多,是我奶奶傳染給我的毛病,你還記得她有多唠叨吧!”
謝斯言心疼陸立申是真的,他知道陸立申一直保持全年第一的位置不是因為天才,知道創業有多累,他爸開個門市,一開始都天天熬到淩晨,別說這麽大的公司怎麽從零開始。
“嗯,記得。”陸立申的視線終于轉了彎,落在謝斯言的領口處。
謝斯言慶幸這麽多天終于成功地開啓了一次回憶殺的話題,正準備再接再厲把話題引向更加深遠的記憶,陸立申突然手伸向他的脖子。
他倏地往後退開,反應迅速得如同武林高手,然後梗着脖子說:“我沒系領帶!”
陸立申沒理解地偏了偏頭,然後指着自己一邊的衣領說:“衣領上粘了線頭,我想幫你拿下來。”
謝斯言低頭一看,發現他的襯衣領上确實有一條黑色的線,不過不是線頭,是不知什麽時候被筆畫上去的墨跡,他倏地眉頭一皺,卻不由地笑起來,把筆跡看成線頭的陸立申是不是有點——萌?
“可以洗掉的。”陸立申又湊過來,認真得像是對待幾千萬的合同。
謝斯言有點受不了陸立申這二四八月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的态度。而陸立申越湊越近,他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夢,猛地将陸立申一推,往後退了兩步半,然後說:“沒事兒,洗不掉也能穿!”
“我們一起。”
謝斯言沒明白陸立申說的是什麽一起,就見陸立申突然抽出随身的鋼筆,在衣領上和他同樣的位置,畫了一條同樣的黑線,他們的衣服都是白色偏藍的色系,襯衣的樣式也都差不多是那個樣子。
陸立申畫完後,看了看謝斯言的領口,又看了看他的,在心裏想:裝作這是我和言言的情侶裝!
謝斯言詭異地瞪着陸立申一系列地動作,最後嘴角還露了一絲十分明顯的笑,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陸哥哥,你的病情是不是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