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高中的日常生活

第19章 由打架引起的後續（上）

在經歷了和好友哈利胡鬧，被逼到跳樓；又經歷了一時口誤，朝自己想追求的人喊爸爸等種種倒黴囧事後，維尼筋疲力盡地覺得，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去了，也許，明天就能轉運了。

然而，離開面包店，回家後，他親愛的姐姐格溫，卻遺憾地告訴他：這多災多難的一天，并沒有結束。

“你下午不在的時候，彼得把湯普森給打傷了。”

這個漂亮的金發姑娘，憂心忡忡地對他說：“你沒去的那堂體育課上，他倆突然就起了沖突，打起來了。我聽在場的幾個同學說，似乎是因為你。”

“我？”維尼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喊：“我整個下午都不在啊！”

“對，就是因為你不在，所以，湯普森到處和人打聽你。”

格溫聳了聳肩膀，轉述着那些聽來的新聞說：“大家都知道，彼得和你是好朋友，所以，他找上了彼得。然後，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麽，一下子就打了起來……最神奇的是，這次打架，居然是彼得占上風。哈利起初還想幫忙，但都沒能插上手。我聽說，彼得一拳就把湯普森打飛了……假如這不是誇張流言的話，那我不得不說，他可真是深藏不露。”

“什麽？彼得？你确定你說的是彼得，而不是什麽超人一類的玩意兒嗎？他那個宅男，把湯普森一拳打飛？怎麽可能啊？湯普森不會是故意裝的吧？”

維尼頗為不可思議地說了一連串後，才繼續追問：“後續呢？”

“湯普森被送醫院，輔導員找了彼得的家長。目前學校方面，是要求彼得負擔湯普森的醫療費，同時，還被罰寫檢查和做社區服務。”

格溫嘆着氣回答：“前提是湯普森不追究，如果湯普森執意追究，彼得還可能會被記處分。”

“見鬼了！湯普森平時欺負同學、作威作福的時候，學校怎麽沒這麽積極負責過？”

維尼憤憤地說：“彼得他怎麽樣？”

“看起來不太好受。”

格溫誠實地回答：“我下課，經過走廊的時候，隐約看到，他正和他叔叔吵架。”

“不行，我得去看看彼得。”

維尼想了想，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喂，你才剛回家。”格溫試圖阻止他。

“格溫，親愛的！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因為我……”

維尼轉過頭，認真地說：“我都不能在兄弟倒黴的時候，放他一個人承擔。”

“天啊，你們這些沒事就喜歡講什麽哥們義氣的男孩子！”

格溫無奈又感動地說：“好吧，我不攔你了，但你路上務必小心。有消息記得發短信給我，我會幫你打掩護……唔，我回頭告訴爸爸媽媽，說你去哈利家寫作業了。”

“謝謝，格溫，你真是天使！”

維尼開心地拉着她的手，探身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轉身一瘸一拐地跑起來。

“你慢點兒，慢點兒！小心腿，別又扭了。”格溫追在他身後喊了幾聲。

但維尼頭也不回地繼續一搖一晃地跑着，還伸手朝後頭随意地擺了擺，她只能好氣又好笑地原地跺了跺腳。

“什麽？找彼得？好巧，我也在找他。”

彼得的叔叔本打開門後，這麽諷刺地說了一句。

維尼茫然地望着他。

“我也挺想知道，彼得在哪的！”

本叔氣呼呼地對他重複說：“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叛逆期到了嗎？我給他打了十多個電話，可他一個都沒接。”

“抱歉……我不知道。”

維尼眨眨眼，有點兒手足無措。

“本，別亂說話！”梅嬸從後頭一把按住自己生氣的丈夫，責怪地說：“你吓到孩子了！”

然後，她才重新轉過頭，一邊和藹地微笑，一邊思考着說：“維尼，你怎麽突然來了？快進來，喝點兒果汁嗎？”

“謝謝，梅嬸。”維尼乖巧地順着她的意思，走進屋子，坐到了客廳的沙發裏：“其實……”

因為本叔特別生氣的樣子，他試着想幫彼得做出合理的解釋，但又有點兒猶豫地含糊說：“本叔，雖然我今天下午不在場，但彼得打架不是沒有緣故的，他可能是因為維護我……湯普森他……他不喜歡我。”

“這是你幫他想出來的新借口嗎？”

本叔側着頭，露出一副‘你們是瞞不過我的，這都是我玩剩下的’那種很精明的樣子，還故作嚴肅地說：“小子，我年輕的時候，也會這麽講義氣地幫朋友扯謊。”

哪怕是心裏忐忑，但維尼還是忍不住被老人那個追憶往昔的驕傲表情逗地勾起了唇角。

但他還是盡力的解釋說：“不是，不是扯謊。只是我……我和別人有點兒不太一樣。本叔，湯普森不喜歡我這樣……他可能會覺得，我不該存在……這有點兒複雜……”

然後，他又一次停頓了，不确定是不是應該直接把自己是gay的事情說出來。

可考慮到這種事情，有時候換成年輕人都不一定能接受，更何況是本叔和梅嬸這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維尼很為難。

他很少隐瞞自己的性向，但也不會刻意去宣揚。不過，一般面對陌生人，選擇坦誠其實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完全不需要考慮那些陌生人的感受。可當面對自己在乎的人時，比如，最好朋友的長輩，卻會由于心存忌憚，反而患得患失地不敢說真話。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本叔卻轉過了頭。

這位善良、說話還帶着點兒風趣的老人，目光包容地望了過去，非常體貼地打斷了維尼接下來的話語：“孩子，如果是很難開口的秘密，你有權利不說出來，這沒什麽不對。”

然後，他走過來，溫和地拍了拍維尼的肩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別為這個發愁。至于彼得打架的事情，和你無關。事實上，我對彼得生氣，并不是全都是因為打架，而是因為他自身的不成熟。孩子，你要知道，不管打架的原因是什麽，一個人應該首先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最低也應該做到不讓我們……我是說，他的親人和朋友們一起坐在這裏，為他這麽晚不回家而擔心……”

“本，別聊了。你們在等彼得回來之前，可以先吃點兒東西，填飽肚子。”梅嬸系着圍裙，笑着從廚房裏端出了一個裝滿食物的大盤子，盡職盡責地熱情招待客人。

她一邊走過來，一邊親昵地用手肘朝本輕輕捅了一下，提醒地說：“別總對着客人說教，本，這不禮貌。”

本叔辯解了一句：“我沒說教，好吧，也許是有那麽一點兒……抱歉，小子，別理一個老頭子偶爾讨人嫌地唠叨。”

“不，您說的很有道理。”維尼笑了起來。

“你瞧，我就說嘛！多聽聽老人的話，是有幫助的。”本叔立刻露出了得意地表情。

他朝着維尼頑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誇獎說：“你可比彼得聽話，也識貨多了，好孩子。”

維尼被他逗笑了。

他突然有點兒羨慕彼得，雖然同樣沒有父母，可能夠擁有這樣可愛的親人們，也挺好的。

于是，當彼得終于回家，打開門後，就看到了維尼和自己的叔叔嬸嬸坐在餐桌前，‘一家三口’歡快談笑、其樂融融的幸福場景。

但是，當三個人看到他的時候，笑容立刻沒有了，就好像他才是外人，是多出來的、破壞氣氛的‘莫名闖入者’。

wtf？？？？？

彼得鴨梨山大地望着他們：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不道歉嗎，彼得？”本叔率先打破了沉寂：“我們都在等你，擔心你。”

彼得心情差透了，低聲自言自語：“擔心？我真沒看出來……”

“彼得，你在嘀咕什麽？”

“我在道歉。”彼得強撐着疲憊，擡起頭：“我道歉，不該這麽晚回家。但是……”

因為實在沒辦法對本叔發脾氣，心煩意亂的他，轉而沖着維尼喊起來：“你為什麽在我家裏？”

但本叔立刻不滿地指責說：“彼得，你這是什麽口氣？質問嗎？難道你看不出來，你朋友在擔心你？”

維尼覺得有點兒尴尬了。他光想着應該陪伴朋友一起度過困難的時期，卻沒想過，也許朋友這時候只想一個人待着，并不想看到自己。

于是，他語氣有些弱地解釋說：“呃……我聽說了下午的事，所以……”

“上帝！”

彼得用手捂了一下額頭：“為什麽我打個架，全世界都知道了！維尼，你到底來湊什麽熱鬧？”

“彼得。”

本生氣又失望地望着他：“你朋友關心你，你就是這種态度嗎？”

“關心我，專門跑到我家，把留給我的蛋糕和晚餐吃光，是來關心我？”彼得指着桌子嚷嚷說。

維尼眨眨眼，反射性地回答：“……我明天還你一個蛋糕？”

“為什麽要還？彼得，蛋糕和晚餐都是我做的！我樂意給誰吃就給誰吃！”

梅嬸率先忍不住抗議說，但她又舍不得彼得委屈地補充了一句：“彼得，你想吃，我還可以再給你做。”

“不，重點不是蛋糕！天啊……”

彼得胡亂地揮着手，語無倫次地好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本無語地看了一眼妻子和維尼，重新把話題拉回正軌：“聽着，彼得。也許你是處于青春期，或者叛逆期什麽的問題，但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麽事情，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胡亂遷怒于人。這話本應該由你的父親來說，但現在他沒辦法告訴你，只能我來告訴你……”

“ok，你說的很對，說的很好！但我爸爸在哪裏？”

彼得怒氣沖沖說：“既然本應該他來告訴我，那你就停下，讓他來說！你又不是我父親！”

“彼得，你怎麽能這樣？”本的臉上閃過一抹受傷。

但下一刻，彼得目光倉促地掃過所有人，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他不是有心的，本叔，我保證。”

維尼匆匆站起來：“我現在就去找他回來，讓他給你道歉。”

“我和你一起去。”

本拿過一邊的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卻又絮絮叨叨地替彼得解釋起來：“你也別在意他剛才的話，孩子，他絕對是氣急亂說的。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有心的，我了解那孩子的善良。哪怕他剛才真的試圖用語言來傷害人了，可在他的內心，肯定已經愧疚的要死了。維尼，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沖動和怒火，帶來的往往是一把雙刃劍。”

然後，這個性子倔強的可愛老頭子又轉過頭，開始若有所思地反省起來：“其實……”

他遲疑地問：“我剛才是不是應該在他的朋友……也就是你面前，給他稍微留點兒面子？”

維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