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是最後一天。
醫院終于确診了病情,是因為長期熬夜勞累過度引發的心髒問題,解釋了一大堆學術名詞,唐勻也聽不懂,只是聽明白了一樣。
發現的早,沒有生命危險,保持心情平和,配合醫院治療,很快就能康複。
秦山聽着大大松口氣。
唐勻的心卻提起來,整整一天,若不是醫生的囑咐,唐勻恨不得挂在秦山的褲腰帶上,被果果和老爺子笑也厚着臉皮跟着一起去衛生間。
秦山無奈,由着他胡鬧。
等太陽落山,唐勻更是緊張,拉着秦山的手不放,一遍遍确認:“你晚上哪兒也不許去!”
“嗯。”
“去衛生間也要叫上我。”
“好。”
“不,你少喝點水……還是吃安眠藥好了,直接睡吧。”
秦山拍拍他的頭:“你怎麽了?疑神疑鬼的?”
唐勻眼眶一熱:“就今天晚上,你聽我的好不好?”
這句話略帶暧昧,秦山紅了耳朵,一本正經保證:“嗯,我什麽都聽你的。”
過了十點半,唐勻還是睜着眼睛,秦山躺在陪護椅上,一只手被他抓着。
秦山有些無奈,小聲道:“我真的不會走,你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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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看着你睡。”唐勻堅持。
秦山無法:“……那我先睡了。”
等秦山呼吸平穩睡着,唐勻還不敢睡,扭頭看另一邊,老爺子睡的香甜,果果……果果沒睡。
這一天神經緊張,唐勻也沒顧上果果,這會兒看到小女孩圓圓的眼睛,想到秦山說的話,心情複雜。
果果沒那麽多心思,見他看過來,仍舊露出笑臉。
唐勻狠心,沒有回個笑臉,将頭扭回去,過了一會兒,偷偷去看,果果正目不轉睛盯着他,神色失落,見他扭頭,立刻笑的眼睛眯起來。
“……”
我真是個傻逼。
唐勻狠狠罵自己一句,對果果笑了下,小聲道:“別看了,睡覺吧。”
果果點點頭,将被子拉高,蒙住臉,悶悶的聲音含糊不清:“哥哥別怕,我幫你看着……”
唐勻沒有回話。
過了不知多久,眼皮越來越沉重,連看一眼時間的力氣都沒有,他感受到手裏抓着人,心裏踏實了些,又堅持了一會兒,沉沉睡去。
這次又聽見秦山的聲音,遠遠的,帶着焦急:“唐勻!唐勻!快醒來!”
好好好我現在就醒。
唐勻睜開眼,四周黑漆漆的,秦山的聲音似乎在耳旁,又似乎在天邊,忽遠忽近:“唐勻!別相信他!快醒過來!”
不相信誰啊?我不是和你說過,說話一定要簡單明了直截了當,我最讨厭猜來猜去了。
不耐煩的睜開眼,意識到剛剛是在做夢,這個相同的夢做了兩次,唐勻終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
………
秦山呢?!
唐勻翻身坐起,捂住胸口深呼吸,病房裏只剩果果還在睡覺,老爺子的床空了。他立刻下床,沒走兩步,心髒猛然一疼,承受不住蹲下,單膝跪地。
“秦山……”咬牙切齒擠出這兩個字。
“唐勻!”
雙臂被猛然握住,力道大的唐勻感覺自己臂膀都要斷了,他費力擡頭,見秦山好好的,滿臉焦急,心頭一松,整個人向前栽去,被秦山抱個滿懷。
等那陣疼痛過去,唐勻問道:“你……去哪兒了?沒出什麽事吧?”
秦山為了扶住他,人跪在地上,緊緊摟着他,頭埋在唐勻脖子裏,悶聲道:“你吓死我了……”
“對不起……你去哪裏了?”唐勻又問一遍。
秦山許久沒回答,半晌,才道:“老爺子走了。”
“出院了嗎?”
秦山擡起頭,重複:“他走了。”
唐勻愣住。
秦山繼續說:“昨晚走的,今天一早護士發現了,通知了老爺子的家人,我過去幫幫忙,看你睡的挺沉,也就沒叫你。”
秦山邊說邊扶他起來,拉了幾下沒成功,彎下腰将人一把抱起,放在了病床上。
唐勻很茫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不對……”
秦山摸了下他的頭,輕聲道:“唐勻,沒事了。”
“不……”
哪裏不對。
不,是對的。
老爺子的病撐不了多久。
他下意識的去看一旁的果果,果果睜着眼,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對他虛弱的笑一笑。
秦山沒有出軌。
他阻攔成功了。
盡管心情還是很低落,但是唐勻忍不住輕松起來,秦山去詢問手術相關事宜,他在床上躺了會兒,有些怪怪的,回身一看,果果就站在床邊。
唐勻坐起來,果果還沒有床高,仰着頭看他:“哥哥……”
“怎麽啦?果果。”
“哥哥,你也會走嗎?”
唐勻摸摸她的頭:“不,我不會走。”
果果思考了一會兒,手扒着床,似乎想爬上來,唐勻彎腰,将她搬到床上,這一拎起來,發現果果右腳上有根紅繩。
唐勻呼吸停了一瞬:“果果,你……”他看着那條紅繩子,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果果疑惑的“咦”一聲,笑了:“這是我的寶貝,有了這個,壞人就帶不走我了。”
“……”
果果的紅繩子,怎麽會和秦山出軌對象的一樣?
下一刻,唐勻就明白了。
果果彎腰,将紅繩解下來,握在手裏,以獻寶的口氣,笑眯眯道:“哥哥,我把寶貝給你,你就不會被帶走了。”
唐勻身子一震,未等他反應,果果已經轉過身,拉開被子,自顧自的将繩子綁在唐勻腳踝:“哥哥,你不要怕,我的寶貝會保護你……”
不。
不對。
怎麽可能是我。
唐勻掀開被子下床,果果坐在床上,茫然的看他跑出去,唐勻跑到樓梯間,那裏有一面大鏡子,鏡子裏照出他整個人。
蒼白的皮膚,亞麻色頭發,還有腳踝處的紅繩子。
鏡子裏那個人不可置信瞪大眼。
唐勻想到什麽,撩起衣服,背過身,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後腰處,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他從不知道,自己後面有塊胎記。
秦山,秦山一定知道。
他跑出去,茫然無措,四處找秦山的身影,來來往往的人驚訝的打量他,還有人對着他指指點點,這一切唐勻都看不到,只是跑,找。
找到秦山。
“秦山!!!”
這一聲嗓音撕裂的喊叫,令前方的秦山回身,他靜靜的站在那裏,等唐勻跑過來,嗓音溫柔:“唐勻……”
唐勻身子發抖,他抓住秦山的手臂,聲音也在顫抖:“秦山,秦山,我後腰那裏,以前有沒有塊紅色胎記?”
秦山溫柔的微笑,漫不經心的回想了下。
“有啊。”
石破天驚。
唐勻緊緊抓住胸口,額頭冒汗,疼的五官變形。
下一刻,他向後倒去。
朦胧中看到秦山,手插口袋,靜靜的站着,溫柔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
直到意識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真的……在寫短篇……沒想到越寫越長……不過也沒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