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的回複
翌日,唐婉第一次來尋唐辭。
她在待客廳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手裏的帕子都快被她攪成花了,可見她心中的糾結。
好一通等,唐辭才出來。見她第一面,姑娘就笑了,“姐姐,你來做什麽?”
唐婉還因為昨天的那個深吻而心情複雜了,聞言慢慢擡頭。因她的心情,她的面上神情也極為嚴肅。
于是唐辭的笑容一收,面容跟着她一起變得嚴肅了,“姐姐,你是因為昨天的那個吻,發現你愛上我了嗎?”
“……”唐婉張口結舌,雪白的臉蛋一瞬間就染上了紅霞,還一路紅到了脖頸。她美眸閃爍,聲帶顫抖,“妹妹,你胡說什麽呀……”
“我沒有胡說,”唐辭手捧胸,一臉憂郁地望着唐婉,“姐姐,我突然發現我愛上你了。這可怎麽辦?你和我一起私奔吧!”
“……”
明光從外頭練劍回來,看到桌上還留着溫熱的茶水,方才坐在那裏的唐婉姑娘已經不見了,而自家姑娘歪在榻子上正吃着茶。明光看眼唐辭,唐婉姑娘人呢?姑娘把人家給怎麽了?
嗯,沒錯,經過一系列事情對比,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自家姑娘的人身安全了——他實在想不出世上還有什麽人能欺負了自家姑娘去。 唐辭則興高采烈地把剛才唐婉的到來跟明光描述一遍,最後還特別疑惑,“她都坐一早上了,我以為她要說什麽呢,怎麽就突然跑了呢?”
明光特別淡定,“她是被姑娘你吓跑了。”
相信唐婉姑娘在嘉定運籌帷幄,一心想登青雲頂,幾次三番地阻唐辭回嘉定,一定想不到唐辭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唐婉姑娘那點兒心理素質,在唐辭面前,被秒成了渣渣。
從此後,唐婉幹脆不肯見唐辭了。不論唐辭怎麽找她,她都能找到各種理由躲出去。幾次下來,明光都覺得哭笑不得:唐婉姑娘是真怕自家姑娘看上她,要跟她私奔吧?
蛇精病的話怎麽能信呢!
唐辭好煩,“不能調戲可愛的姐姐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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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看着她:所以你果然是故意的!
唐辭垂眼,百無聊賴道,“哼,姐姐如此負心,也不要怪我狠心了。既然嘉定已經無趣了,我這便結束這一切,我們才好快些離開這裏。”
她起身,“走,明光,咱們要開始大幹一場了!”
吩咐魏雲,“唐老夫人那枚棋子該動一動了!”
明光:果然你是玩完唐婉姑娘後,覺得沒意思了,終于要對唐婉姑娘下手了嗎?
當夜,嘉定十三門望族,都接見了一位姑娘。
這位自稱來自唐家的姑娘是說服他們發動起義,合起來進行兵變,壓下唐家在嘉定百年的統治地位。
其實壓下唐家,對這些望族來說,哪個不心動呢?可是如果那麽容易成功,唐家也不會是唐家了嗎?
這位來游說的唐姑娘言笑晏晏,“唐家後天會發生一場變亂,讓唐婉姑娘的掌權地位動搖,這就是你們的機會了。”
對方繼續猶豫。
姑娘又道,“林家的人已經答應了。”
說罷,再不理會這家,往下一家去了。
于是這家人紛紛打聽:林家動了?快去打探一下!
林家的人也在打聽:那個白家的老狐貍在召人回嘉定啊!不行,咱們不能落于人後!
張家的也坐不住了:這麽多家都動了,嘉定新勢力開始重新瓜分了啊。一定要主動找到那位姑娘合作,寧可讓一些利益,也要和那位建立更穩定的關系!
一晚上,明光目瞪口呆中,唐辭已經輕描淡寫地把嘉定的各大勢力都集中了一遍。姑娘和他總是逛茶樓的優點終于在這個時候顯出來了。
同一晚,唐老夫人和唐婉大吵一架。原因是以前大家只悄悄說唐老夫人偏心唐辭,這一晚的說法突然爆發。唐婉坐不住了,去尋唐老夫人要魏雲,言人手緊張,需要魏雲一用。
唐老夫人自然拒絕。
唐婉一分的心疑頓時上升到七分了,“祖母,你不會真的想把家主的位子給唐辭吧?”
唐老夫人氣,“老爺一日不醒,我一日不會許下你們家主位子!我有無偏心小辭,我自有說法,不勞姑娘你猜來猜去。”
唐婉冷笑,“對家主的選擇,你已經開始不公了,就不要怪我了。”
旋身離去前,她甜蜜一笑,“老夫人,你猜爺爺跟前的唐德是誰?他是十七年前被你們抛棄的孫兒!”
老夫人抿着唇不語,面色卻煞白,像是天塌了一般倒坐下去。耳邊嗡嗡嗡的,聽唐婉吩咐,“老夫人要照顧爺爺,把這院子封起來吧。”
她得不到老夫人的支持,唐辭也別想得到!
魏雲當晚就偷偷潛回姑娘身邊,把唐德的真實身份告知姑娘。
唐辭只驚訝一下,揚眉笑一笑,卻沒說什麽。
明光憂慮道,“這不會對姑娘的計劃有影響吧?”
唐辭胸有成竹,“不會。”
魏雲又道,“我方才過來時,見到二爺和唐婉姑娘在園子裏吵了許久,唐婉姑娘氣得臉都青了。我看唐婉姑娘那眼神,我覺得,”他頓一下,“唐婉姑娘不想留二爺了。”
唐辭道,“好機會。”
第二日,嘉定各大勢力的不安變動,便被唐家察覺了。唐婉心中不安,派人去警告了一番,心底更是冷笑:看來他們知道她近日要掌家,紛紛坐不住了。好吧,攘外必先安內,她得把家族裏的不安分因素全都剔除了。
本來按照唐婉的習慣,她是第一個要對付唐辭了。因為唐家就兩個姑娘啊,有身份跟她奪權的,就一個唐辭啊。但經歷了之前唐辭告白的事,她本能不想見唐辭。于是就在大腦裏先把唐辭排到一邊,決定先對付二叔唐宴。
唐宴還不知情,他如往日一般,跑去調戲唐辭。
在花園裏的花廊裏,他見唐辭走進來歇腳,一把從後面把她抱個滿懷,笑嘻嘻地言,“小辭,有沒有想二叔啊?”
這是他第一次對唐辭動手動腳,因為之前兩人的相處中,唐辭暗示過她不介意這些。
唐辭回頭,沖他一笑,笑容冰冷。
唐宴一僵,覺得有什麽不對,正要退開時,後頸一麻,眼前發黑,人就緩緩倒下了,額頭上往下滲出血滴子。
唐辭擡眸,看着站在唐宴身後面無表情的明光。她嗔他一眼,“我只是讓你把他打暈,你好像把他打死了?”
“他冒犯姑娘,”明光冷聲,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姑娘。”
“……”唐辭面對明光,第一次啞口無言。
她在明光心裏是什麽樣子的?
是像聖女一樣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嗎?
明光垂下眼,壓抑自己的怒氣。他接受姑娘大部分的胡鬧,但他不能接受姑娘這樣毫無底線的胡鬧。她明明可以避開,怎麽能讓人随便抱?
抱可以,那親也可以,去床上也可以?
可在明光這裏,是絕對不可以的。
明光心想,如果姑娘守不住她的底線,那他幫她守。
唐辭詫異地笑:幹嘛?要幫她建立新的人生觀嗎?
她溫柔道,“別怕,明光,随意幹涉我的人生,在我這裏你可以暢所欲言。”
明光深深看她一眼,“當然可以暢所欲言了,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會聽的。”
唐辭笑得更驚訝了:居然已經這麽了解她了。
和姑娘的調侃告一段落,明光冷靜下來,才想起被自己一掌拍死的唐宴,又心虛起來,“……我是不是給姑娘惹麻煩了?” 唐辭蹲□扒開唐宴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看了兩眼,“不是,你能給我惹什麽麻煩。不就死一個人麽,你殺一百一千個,我都能給你兜得住。”
“呃。”他不是殺人狂魔好吧。
黃昏時刻,唐婉剛和一家望門的族長談完,心事重重地坐馬車回家。天下着小雨,天空陰暗,已經快要黑了,什麽都看不大清楚。她靠着馬車壁想心事,外面馬一聲長嘶,前行的馬車突然失控,向前沖去。
唐婉的頭“咚”地撞上車壁,她聽到外頭車夫的驚慌聲,一直努力地拉馬,罵罵咧咧的。
也許是被撞了一下,唐婉頭昏昏沉沉的,心底的不安被放大了一萬倍。好像在這樣的雨夜,一定要發生點什麽似的。
等馬車終于停了,唐婉跳下馬車,卻見那車夫的臉色還是慘敗,沖着她打哆嗦,“大、大、大姑娘,我們撞死人了!”
“什麽?!”唐婉的心一突,跟着車夫一起去看。
那個被馬車撞死的人血肉模糊,面目不堪。可是唐婉猛地蹲□,扯過那人腰間的玉佩。
那上面刻着一個“宴”字。
車夫看到大姑娘的臉色一下子白如紙。
好一會兒,才看到唐婉起身,聲音強作鎮定,“挖個坑,把他埋了。”轉眸冷眼看車夫,“記住,你什麽都不知道。”
“是、是。”車夫立刻照唐婉吩咐的去做,而跟着唐婉下馬車的侍女已經徹底吓呆了。
唐婉煩惱地看他們一眼,垂着眼。看來回去後,得想個辦法把這些人都弄死了。
好在,死的人是唐宴,除了她,應該沒人看出來。
唐婉心中可惜。
她本來就想殺唐宴,唐宴果真死在她手裏,這是天意嗎?
重新坐上馬車回去的唐婉,心神依然不寧:她雖然想殺唐宴,但她還沒來得及布置,唐宴那裏要是留有什麽諸如她的把柄之類的後手,那她就糟糕了。
她恨恨地想着:唐宴死的真不是時候!得想個法子先把事情給兜過去。
而黑夜雨中,一閣樓上,明光披着漆黑雨衣,默默看着那輛馬車遠去。他站在黑暗中,一點兒聲息也沒出,根本無人察覺這個雨夜,他也同樣在現場。
第二日,唐宴失蹤的消息,就傳遍了唐家。唐婉趕去議事廳,剛進門,就換來人不冷不熱的發問,“婉姑娘,聽說二爺死了,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唐婉道,目光将這裏面的人看一遍,“你們找我來,是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是不是玩笑不是憑姑娘你随口說,”那人冷笑,拍手讓一人進來,“清晨時,我的人發現姑娘你的人偷偷摸摸要處死一個人。處于好奇,我便把人救了下來,然後……呵呵諸位,你們知道麽,我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唐婉眯眸看他,“三爺,我知道你也一直肖想家主的位置。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信口雌黃。二叔昨天不還好端端的,怎麽今天就死了?焉知不是你動的手?”
對方微笑,“我便知道婉姑娘慣會倒打一耙,”他拍手讓人進來。
唐婉眼眸一暗:竟是昨天的車夫和侍女,都沒死!
當然沒死,有明光武功那麽好的人在暗處相助,他們自然死不了。
這車夫和侍女到了這時候,自然也知道唐婉姑娘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要殺自己。見到這麽多平時見不到的大人物都在,登時吓傻了,對方問什麽,他們就答什麽。
唐婉的面色,在一問一答中,一點點白了下去。最後緊緊抿着唇,指甲掐進手心的肉裏。
衆人一同跟着車夫,把昨天的死人挖了出來。那人确實是唐宴,雖然被馬車壓得看不出人形了,可唐家人自然有千百種法子認出自家人。
諸人望着唐婉,心冷意灰,“我們早知道近日婉姑娘和二爺不和,可以為只是吵兩句,誰知姑娘你竟然狠下心殺人!你連唐宴都敢殺,我們這些人,你豈不是要啥個遍?!”
“婉姑娘,這個家主位子,無論如何都不适合你坐了。”也有人幸災樂禍,連唐老夫人都被隔離了,唐婉真是把自己逼到絕路了。
唐婉渾身顫抖,卻一句話都反駁不得。
正此時,有人匆匆來報,“不好了,林家人馬悄悄過了城東街!”
“什麽?他們不是跟唐家承諾絕對不過界嗎?!”
又有人來,“張家的人把我們安排在那邊的探子都打了出來……”
“……”
內憂外患,所有人都急了。
唐婉直直地擡目,看到不遠處的桃樹下,紫衣姑娘嫣然含笑,溫柔地看着她。
唐、辭。
唐婉身子冰冷。
她好像什麽都明白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
她氣得咬牙:以為這樣她就會認輸,把家主位子讓給唐辭你?做夢!唐辭你做夢!
唐辭揚眉:你能怎樣?
唐婉漸漸定下來,眼底浮上一抹冷笑:她手裏有一條唐辭的大秘密,這個秘密,只要她說出去,唐辭就別想在唐家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