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簡柯從沒有在性這件事上這麽緊張過,他在洗澡時茫然地想,我要當受了嗎?我為什麽會當受?我到底做了什麽讓池信以為我想當受?他茫然過後又想,天啊,池信願意為了我當攻,他是真的喜歡我!池信都下了那麽大的決心了,我要是跟池信說我不想當受的話,他會不會覺得我對他的愛只是嘴上說說?
簡柯糾結成了一顆麻花,難道他要為愛當受了嗎?
他一想到等走出浴室等門後他就要躺平當受方,就不太想出門了,幹脆在馬桶上坐個天荒地老得了。但一想到那個要攻他的人是池信,他又覺得他必須當這個受,否則池信會對他們的感情産生動搖。
太難了,簡柯想,談戀愛真的好難啊!
簡柯沖澡沖得皮膚都皺了,這才抱着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心态出了浴室門,池信已在床上等着他了。
池信正襟危坐,捧着一本劇本在看,但他明顯心不在焉,劇本都是倒着拿的。
簡柯抽走池信手中的劇本,俯身和池信交換了一個吻。
吻得漸入佳境,池信一把推開簡柯,抹了下唇角,說:“不對,我們今天的任務是我來當攻方。”
簡柯試探地問:“池信,你就那麽想攻我嗎?”
池信想說并沒有,我一點兒都不想攻你,但他怕這麽說會傷簡柯的心,就硬着頭皮說:“嗯!我想完全擁有你。”
簡柯只覺天都塌了,池信這麽想攻他,那他除了當受之外還能做什麽呢?他什麽都做不了。
這就是愛情啊!
簡柯渾身僵硬地躺好,咬緊牙關仿佛要奔赴刑場,池信本已做好了心理建設,這下也被簡柯的緊張給傳染,緊張了起來。
池信跨坐在簡柯的身上,說:“大可愛,我們開始了。”
簡柯梗着脖子說:“來吧!”
池信學着簡柯平日裏愛-撫他的方式去對待簡柯,然而他的做法并沒讓簡柯放松,反而讓簡柯的肌肉崩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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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在這件事上向來合拍,這麽別扭遲遲無法進入狀态還是頭一次。
簡柯緊閉的雙眼睜開,用一種仿佛看淡人生的語氣說:“池信,在GAY裏面總是0多1少,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那些本來當1的人因為好奇心驅使做了0之後,就做不回1了,所以才遍地飄零。”
這話過于無厘頭以至于池信沒搞清簡柯想表達的是什麽,他說:“啊?你想說什麽?”
簡柯說:“你說要是你攻了我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純0,那以後咱們家就是兩個小受了,生活上可能會不太和諧。”
池信說:“……不會吧?”
簡柯說:“我沒有當受方的經驗,萬一呢……池信,要是我真的變成純0了,你願意日後一直都當攻嗎?”
池信忙不疊從簡柯身上跳下來,動作飛快地穿好睡衣,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
讓他為愛做攻一次他還能忍,次次做攻,那他這輩子還有什麽樂趣可言?!
兩個人面面相觑,都分外尴尬。
池信洩氣地說:“簡柯,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以為我能夠克服本能為了你當攻的,但我真的不會,我……”
簡柯坐起來,抱住池信的腰,說:“我明白,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是想要給我安全感,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嘗試。”
池信捧起簡柯的臉,在他的眉間親了一下,又在他的眼睛上親了一下,說:“簡柯,我知道你因為初戀的原因,在感情中很難得到安全感,但請你相信我,我既然提出了和你談戀愛,就會認真地對待這段關系,疼你寵你愛你,把你捧在手心裏,我不會無緣無故離你而去,也不會到外面去拈花惹草,多給我一點信任好嗎?”
簡柯沒想到能得到池信這樣一個承諾,他了解池信,池信一旦許諾了什麽,就一定會做到,他就是那種有着沖勁兒和執念的人。
簡柯的心一霎那就脹得滿滿的,像是溫柔的風吹進了他的心間,讓他變得暖洋洋的,柔軟得不像話。
簡柯說:“池信,也請你相信我,我認定了你就不會再做改變,以後我的生命裏只會有你,我會滿足你一切願望,将最好的全都給你。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寫一份合約,白紙黑字……”
池信打斷簡柯,說:“戀人之間不需要合約,我相信你。”
兩個人額頭相抵,眨眼時連睫毛都會碰撞到一處。
然後他們親-吻,宣洩着對對方膨脹的感情。
這感情是那麽洶湧,那麽濃烈,山呼海嘯般将他們淹沒在彼此的心間。
當然,為了日後生活各方面的保障,攻受雙方的立場維持不變。
自那天雙方的剖白之後,簡柯的粘人度果然大大下降,池信起初還有點兒不習慣,過幾天之後,他們都習慣了這個步調,調整到了最舒适的戀愛狀态。
當兩個人都有工作時,他們便各自努力工作,休息時就黏在一塊兒,即使是做些毫無營養的無聊事也會感到開心。
其實這個相處模式和他們是金主情人關系時相差不大,但彼時和此時兩人心境都完全不同,收獲到的快樂成分自然也不同。
簡柯以前只把池信當做他寵愛的一個情人,沒有把對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他自認為他給予池信的歡愉是一場施舍;
池信以前只把簡柯當作是給他開工資的金主甲方,與對方在一起時都當是工作內容,無論做什麽都從來不走心。
他們那時候會有虛假的快樂,卻不會為了對方展露出心底的笑容。
現在他們成了戀人,只要一對上視線,就會不約而同露出傻傻的笑。
像兩個傻子,這是池信對于他自己和簡柯現階段的評價。
簡柯的粘人行為有所緩解之後,池信就從漫天的劇本中挑出了一個感興趣的。
一部搞笑電影,沒有大制作,也沒有大導,開出的片酬在衆多劇本中只能說是中等偏下,但池信很喜歡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是笑點,而個個笑點中又蘊含着對現實的諷刺。
算是一部披着搞笑電影皮的諷刺電影,挺有意思。
這樣的電影要拍好對演員的演技要求很高,有喜劇效果但表現不能太浮誇,因此每個微表情都必須做到位才行。
對池信來說拍這樣一部片子很有挑戰性,在咨詢過簡柯的意見後,他選定了這個劇本。
池信本不喜歡簡柯對他的工作指手畫腳,但那是在他們确認關系之前。沒有确定關系,簡柯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比陌生人強點的熟人,自是沒資格插手他的工作。可兩人如今是戀人,讓戀人給自己的工作內容提出意見那就是很合理的一件事了。
池信讓張家權去聯系了劇方,很快張家權帶來了劇方的回複,劇方對于他的加入感到高興,再過一個月就需要進組,很期待與他的見面。
張家權說:“對了,我還打探到一個消息,廖明旭會客串這部劇裏的一個小角色,你要是不樂意跟他合作,我就跟劇方反應這個情況,讓他們換人。”
池信說:“不用了。”
自古偶劇拍攝結束後,池信還沒有和廖明旭見過面,不到一年的時間,兩人的境遇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初廖明旭空降謝一元的劇組擔任男主角一職,拿走了池信本有可能得到的男主之位;現在池信是大男主電影的男主角,而廖明旭則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男配角色。
這部電影光是演員配置,都充滿了濃濃的諷刺意味呢。
簡柯在得知廖明旭也會是這部電影的演員之一後,支持的态度立馬反轉了。
簡柯說:“不可以,那個廖明旭對你心懷鬼胎,你不能再跟他合作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生出什麽龌龊心思!”
池信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廖明旭不是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麽你就來了嗎?他得到的教訓已經足夠了。”
簡柯說:“呵,要不是謝一元說什麽惜才放廖明旭一條生路,他在娛樂圈早就沒有影子了。”
池信說:“他罪不至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盡管知道廖明旭在這部電影中沒什麽戲份,就是一個打醬油的,進組最多也就一兩天,拍完了就會走,簡柯還是不同意,他的訴求就是要麽池信換一部電影要麽就撸了廖明旭的角色。
池信跟簡柯說來說去說不通,火氣蹭地就冒出來了。
池信說:“簡柯,尊重我的意見對你來說就那麽難嗎?”
簡柯說:“我怎麽沒尊重你的意見?要是我不尊重你的意見我直接就把廖明旭給處理掉了而不是來問你的意見要怎麽處理!”
池信說:“你這叫做問我的意見?你這是讓我做選擇題!”
簡柯說:“你跟劇組還沒有簽約,不演了對你也沒什麽損失,廖明旭反正就是個配角,趕走他對這部電影也沒什麽影響,這個選擇題有什麽難做的?”
池信說:“這個選擇題不難做但我不喜歡做選擇題,我的工作安排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來插手。”
簡柯說:“我怎麽就不能插手了?我這是為你好。”
池信說:“你這種所謂的為我好我不需要!”
簡柯說:“我是你男朋友,對你好是我的職責,你憑什麽不需要”
池信說:“一味的插手我的工作把你自己的意志強加給我并不是對我好!算了,跟你說不通,咱們先各自冷靜下吧。”
這是兩個人談戀愛來第一次吵架。
他們在熱戀期,每天都蜜裏調油似的,都快忘了他們在實際的相處中有多少東西需要磨合。
簡柯習慣了給池信做主,雖然他反複提醒自己他和池信已經不是金主和小情兒,但有時候他還是會不自覺地展現出屬于金主的強勢一面;池信在自己的事業方面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以前會聽簡柯的話那是因為簡柯給他提供的工作比演藝工作的酬勞更豐厚,現在他不給簡柯打工了,簡柯再用以前那套來對付他,他自然是煩躁炸毛。
兩人分別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直到睡覺前都誰也沒理誰。
簡柯先熬不住了,抱着枕頭去開池信的門,結果池信把門給反鎖了。
簡柯這下就不高興了,心想你居然為了廖明旭跟我生氣,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簡柯找了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了一句話,重重地貼在門板上,又抱着枕頭回房。
過了會兒,池信的房門開了,池信撕下了那張便利貼。
便利貼上寫着:【往左邊看。】
左邊就是簡柯的房間,池信看過去,就看到簡柯脫得幹幹淨淨的擺了個沉思者的姿勢。
池信無語地說:“你這是在做什麽?”
簡柯說:“我在想,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不生氣。”
池信沒繃住,笑了,說:“過來睡覺。”
簡柯忙又抱起枕頭,推着池信進了屋,很快,屋裏就響起了暧昧的聲響,其中夾雜着簡柯的問話。
“寶貝,你還生我的氣嗎?”
“……不生了。”
“那就生個孩子吧。”
“神經病啊!”
那暧昧的聲響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