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阮星舒與霁林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麽,說了一句稍等。
接着霁林就感覺到阮星舒将什麽東西綁在了他的手腕上,霁林手臂一動:“做什麽?”
“別動。”阮星舒道:“山中霧氣太重,咱們綁在一起,以防萬一。”
阮星舒說着将布條的另一端纏在了自己手上,他輕低聲嘀咕道:“我可不想先救了二師弟,三師妹,回頭再救個小師弟,那可真是要把我累死了。”
霁林冷冷道:“誰救誰還一定。”
阮星舒哈哈笑道:“這有什麽不一定的,若是出事,肯定是我救你。”
不等霁林出言反擊,阮星舒就搖頭道:“不對,現在說這話太不吉利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霁林:“……”他已經不想跟阮星舒說話了。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阮星舒似是走的無聊了,扭頭對霁林道:“小師弟,我考考你。你看此處濃霧遮眼,連方向都難辨,那麽問題來了,咱們要怎麽找到那群山匪呢?”
霁林道:“我們找不到他們,可以讓他們主動來找我們。”
阮星舒笑起來,聲音裏滿是贊賞:“聰明,不愧是我一手帶出來的。”
在濃霧中雖看不清對方的臉,霁林還是轉過頭去。這種話阮星舒也說的出口,臉皮簡直比那城牆拐彎還厚。
阮星舒清了下嗓子,竟唱起歌來。
這首歌的詞缱绻細膩,旋律也十分優美,阮星舒清朗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溫柔的味道,歌聲響徹整座虞山。
霁林忍不住駐足,看向身側。
外界的人給阮星舒的評價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天之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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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林自小就認識阮星舒,知道那些不過是假象。
阮星舒此人,肚子裏裝着的全是壞水,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發難,讓人防不勝防。
然而不管霁林心中對阮星舒有多少意見,至少此時,阮星舒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一曲畢,阮星舒問霁林:“好聽嗎?”
阮星舒唱的确實不錯,霁林也不想說違心的話,點頭道:“挺好。”
阮星舒又問:“那你喜歡嗎?”
霁林:“……”
沒有得到回答,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阮星舒輕笑一聲:“這首歌是我前段時間在一個叫雷州的地方學來的,他們那邊婚嫁有個風俗你知道嗎?。”
聽到“婚嫁”二字,霁林心底咯噔一聲,暗道阮星舒怕是又要做妖。
阮星舒:“這雷州人呢,能歌善舞,且十分浪漫。成婚當天,新郎官前往女方家裏迎娶新娘,需要‘過五關,斬六将’,這最後一關就是新郎官要向新娘唱一首歌,曲畢問上一句‘喜歡否’,新娘答了喜歡,新郎官就可以将新娘子接走了。我方才所唱的就是雷州婚嫁之時,新郎所唱的歌曲,他們管這叫求愛曲,也就是情歌。”
濃霧遮眼,霁林卻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阮星舒惡作劇得逞的眼神一般,他瞪着身側的模糊人影,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攥成了拳頭。
阮星舒卻似感覺不到危險,十分欠扁的問道:“小師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你唱的這支歌,你喜歡否?”說完就是一陣喪心病狂的大笑。
“你……阮星舒!”
縱使霁林一直在心裏跟自己說,不要理會,只要他不給出反應,阮星舒的惡作劇就不會得逞,但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失敗了。
什麽婚嫁,什麽情歌,什麽……求愛……
這是堂堂一派大師兄該說的話嗎?對象還是自己的小師弟!
想到阮星舒說的那句“我為你唱的歌,喜歡嗎?”還有前面說的“婚嫁”、“求愛曲”,縱使知道阮星舒只是在惡作劇,霁林俊俏的臉頰上還是忍不住透出一抹薄紅,但緊接着,霁林心底的悸動退去,取而代之的一腔惱怒。
霁林毫無預兆地朝阮星舒攻去,阮星舒卻似早已料到,閃開了。
阮星舒邊退邊笑道:“哎呀,小師弟這是害羞了?啧啧啧,臉皮真薄。這個時候你應該回答不喜歡,滾一邊兒去。”
霁林咬牙不語,只悶頭出招。
縱使霁林平日裏表現的再成熟,他也不過才十八歲,少年心性,不可能真正做到對萬事都冷靜對待。
阮星舒笑的開懷,“嘿,打不到。”
然而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忽覺腕上傳來一股拉力,阮星舒低頭一看,暗道一聲糟糕——他跟霁林現在是綁在一起的。
一番玩鬧,阮星舒早把這事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此時他沒有防備,直朝霁林面前撞去。
更糟糕的是,眼前濃霧厚重,看不清腳下的路,阮星舒腳下不知絆到什麽,撲向霁林的速度更快了。
阮星舒本已做好一頭撞在山上、撞得頭破血流的準備,不想竟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多謝小師弟手下留……”
阮星舒擡頭道謝,忽覺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帶着些許涼意,卻很柔軟,是霁林的……嘴唇?
阮星舒話音驟止,他猛地後撤,霁林也僵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阮星舒道:“咳,多謝小師弟手下留情。”
霁林:“……沒事。”
說完兩人都沉默下來,尴尬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就在此時,一側的山上傳來腳步聲。
阮星舒跟霁林同時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阮星舒出聲道:“什麽人在那裏?”
“嘿,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碰到人。兄弟,我們是趕路的商人,你們也是穿過虞山往柳城去的?”
什麽商人,分明是從山上下來的山匪,且下來的人數還不少。
阮星舒知道這些山匪是被他的歌聲吸引來的,只因此處霧重,不能确定他們的位置,才會出聲哄騙。
阮星舒嘴唇一挑,說道:“那還真是巧了,這山裏霧氣重,也不知會遇到什麽危險。兄臺若是不介意,咱們結伴同行吧。”
“好,你們有幾個人。”
“就我跟弟弟,你們呢?”
“嘿嘿。”原先與阮星舒對話的那人憨厚的聲音一變,變得兇狠起來:“我們這人數可就多了。老實點,把身上的錢財教出來,爺爺饒你們不死。”
憑阮星舒跟霁林的耳力,以判斷出那群山匪将他們圍了個嚴嚴實實。
“什麽?”阮星舒的聲音裏帶上恰到好處的慌張:“你們不是商人,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人?”
這次說話的不僅只是一個人了,數道笑聲響起,其中一人道:“小子,大名鼎鼎的閻王寨聽過沒有?”
“閻王寨?”阮星舒驚道:“你們是……是山匪!不好,有危險,弟弟快跑,我擋住他們!”
霁林:“……”
霁林原本還在為剛剛意外的吻臉紅心跳,見了……不,是聽了阮星舒這麽做作的演技後,心底亂撞的小鹿“咚”一聲,把自己撞死了。
那群山匪嘿嘿笑道:“兄弟情深呀,不過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最終阮星舒,霁林被那群山匪捉拿上山。
跟着那群山匪,确定大概行進路線後,阮星舒與霁林借着霧氣遮掩,悄悄溜走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阮星舒與霁林摸上了閻王寨,但見此處一片清明,不似他處濃霧遮目。
“這地方不錯。”阮星舒與霁林藏身在草叢中,他低聲道:“可惜成了匪寨了。”
他往山上看一眼,就見這匪寨規模頗大,周圍還有巡守的山匪走來走去。
霁林低聲道:“你聽,這群山匪好像不止綁了一位姑娘,山上還有其他人。”
阮星舒凝神細聽,果真聽見從匪寨中傳來喊救命的聲音,很快就被山匪喝止了。
阮星舒對霁林道:“他們人多勢衆,且此處沒有霧氣遮掩,我們等到晚上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