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妹夫
第二章 妹夫
自從裴素變成了妹夫,鄭小侯爺便有了理由時時找裴素來府上做客。像老夫人想念義女要女兒女婿回府一敘,或者家鄉有土儀到京要勞駕妹夫親自到小侯爺家中來取,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總是信手拈來,二人因此時常相見。鄭小侯爺心情如何暫且不說,裴小公子的心情卻着實有點複雜。
雖說鄭小侯爺眼光不差,阿雲的确貌美如花溫柔可人,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永遠是至理名言,阿雲還在侯府時,裴小公子思念佳人簡直相思入骨,鴻雁傳書到陳倉暗度,輕憐□□不忍片刻分離,每次分開都如一場生離死別,可是裴小公子從來沒想過要把這個美人娶回家。哪怕被捉奸在床,大不了就是引頸就戮,牡丹花下死,死了也是風流鬼,可是如今這樣,裴家本宗嫡親的公子被迫娶個小侯爺不要的女人,對裴家而言真真是奇恥大辱。裴家上下自然對這門親事頗有微詞,對阿雲也橫眉冷對,可憐阿雲已被小侯爺抛棄,嫁入裴家也無依無靠,只能仰仗裴小公子愛憐,因此裴小公子心裏再不痛快也不敢露出來,在人前人後還要擺出情根深種溫柔款款的模樣,以安撫衆人,真真是疲憊不堪,唯一能露出真面目的時候,反而是與鄭小侯爺相處之時。
鄭小侯爺文不成武不就,含着金湯匙長大的日子裏學的全是吃喝玩樂的本事,且樣樣精通,而裴小公子雖然外表上溫良端方,似乎是個氣質清雅的世家公子,但本質上也是個熱愛吃喝玩樂偷香竊玉走馬章臺的風流少年,和鄭小侯爺年齡相當,興趣相投,相處起來着實輕松快活,因此即便初次會面的情形頗為尴尬,去侯爺府的次數還是漸漸多起來。
鄭小侯爺身邊的人免不了提醒一下小侯爺,這裴小公子已有前科,如此放任他時時登堂入室,豈不是自家望自家的帽子上抹綠漆?小侯爺聽了卻似乎毫不在意,道:“裴小公子已是我妹夫,自然不會再做出對不起我鄭家的事情,你們只管放心。”卻不曉得這信心從何而來。
說實話裴小公子自己的信心都不大足,這鄭小侯爺府中美人環肥燕瘦應有盡有,而且似乎各個獨守空房,都是那般如狼似虎,瞅着裴小公子的眼光簡直像在扒衣服,讓裴小公子如何抵擋得住?可鄭小侯爺如此相待,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戲,裴小公子也只得忍了。
酒酣耳熱之餘,裴素倒也趁着小侯爺酒醉問過他一句關鍵的話:“那時為甚放我一馬,還将阿雲贈與我為妻?”
小侯爺醉眼乜斜答道:“裴君如此風流秀雅,我見猶憐,何況阿雲?”
裴素琢磨這句話琢磨了很久,頗覺心慌,可是想想小侯爺府中諸多美女,終于釋然。小侯爺才學有限,随口亂說用錯了典也是有可能的。
小侯爺那一日假借酒醉試探了一下,見裴素反應平平,便收了手。他耐心好的很,既肯花錢,又肯花心思,還肯拿出水磨工夫慢慢磨,陪吃陪玩陪小心,興致來了還肯跟着裴素練練字,大半年下來竟也練得有模有樣,鄭老夫人因此對裴素千恩萬謝,真真将他當做自家的嬌客寵着,如此這般終于把裴素磨得沒了半點戒心。
其結果是裴小公子某一日酒醒之後發覺身邊躺了個心滿意足的小侯爺,小侯爺手裏還攥着他的命根子,睡夢中笑得春花般燦爛。
裴小公子自然大為惱火,可是小侯爺本事确實非凡,可上可下,可攻可受,一陣揉搓,裴小公子便軟成了一灘水,一番颠鸾倒鳳下來,竟感覺比之前快活無數倍,便默默地從了,悄無聲息地與小侯爺做成了一對,動辄把臂同行,同起同卧,大被同眠,很是甜蜜。
其時世風豪放,男女雜處原是葷素不忌的,可是一個是鄭小侯爺,一個是裴小公子,實在招人眼目,這事終于傳到了今上耳朵裏。
今上大怒,責人徹查此事,竟把當初阿雲那檔子事翻了出來。
堂堂侯爺府的小妾與外人通奸,奸夫□□還把通□□形畫了春宮圖,然後侯爺竟把小妾賞給了奸夫,這還不算,侯爺最後還與奸夫滾在了一張床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家顏面不可輕亵,小侯爺竟為了這件事被褫奪爵位,貶為庶人,流放房州。
三千裏流放本是個苦事,房州更是苦寒之地,可老侯爺原有不少故舊,對小侯爺多方照顧,小侯爺竟一路舒舒服服到了房州,雖然家財散盡,不能再鐘鳴鼎食,好在衣食無憂。
小侯爺是個心大的,安生下來又開始東游西逛,四處結交閑人。
房州僻處塞北,是軍鎮要地,時常要與塞外的鞑靼人打上一架,因此本地人人挎刀佩劍,好勇鬥狠,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與京師的細膩精致決然不同,小侯爺大感興趣,也學着留起胡子,騎着馬挎着刀,與本地幾個好鬥的子弟混在一起,還拜了把子。
昔日煙雲,小侯爺并非全不留戀,尤其舍不得的便是那個知情識趣的裴小公子,可惜東窗事發後,裴小公子整個人便失了蹤跡,小侯爺只道他大約被今上悄悄殺了,無人處時常暗暗垂淚不止。
幾年後,房州附近的奚人叛亂,被安東都護府強力鎮壓,京師來了天使頒旨嘉獎,天使的名字竟然讓小侯爺分外眼熟。
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