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當天晚上, 她們采取了“深入”交流的方式來慶祝徐串串小說将要出版的事。
房間裏開足了暖氣, 但是空氣很幹, 慕容詩想拖徐串串去洗澡, 徐串串動也不想動,無尾熊似的趴在她身上, 緊緊抱着她的腰,哼唧着:“不要洗了, 好累啊。”
慕容詩習慣了事前事後洗澡, 被她抱得動彈不得, 無奈地笑道:“跟你在一起久了,我也變得越來越懶。”
徐串串毛躁的腦袋蹭了蹭她胸和脖子, 笑嘻嘻地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慕容詩好氣又好笑, 把她放到一邊,拿過床頭櫃上的紙巾幫兩個人仔細清理下面。
清理完畢,兩個人蓋着被子, 一面回味一面聊着天。
“在聯系你之前,羅莎就提前跟我打過招呼了。”慕容詩用手幫她搭理亂糟糟的頭發, 慢吞吞地說, “我确實跟她說過, 如果出版社不肯的話我就自費幫你出。”
“自費?”徐串串錯愕地看着她,“那這次……”
“我也很意外。”慕容詩笑着打斷她,“這次的事跟我關系不大,應該是出版社那邊看上了你的才華。”
“我哪有什麽才華。”徐串串嘴上謙虛,心裏倒是挺美的, 嘴角不自覺上揚,“羅莎跟我說,因為我是第一次出版,名氣一般,所以首印量很少,不賺錢。”
“那你心裏高興嗎?”
徐串串忙不疊點頭,說:“我不在乎錢多錢少,只要能出版我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網路小說盛行,網文作者的地位漸漸被看重,作為一名小說創作者,誰不希望自己辛苦寫出來的東西被出版呢?這是對個人能力的肯定。
徐串串也有虛榮心,她每次聽到安祭小說出版的消息,心裏都羨慕得不行。這回終于輪到自己了,她興奮得整個人飄飄然。
後來,進一步交談之後,羅莎明确告訴她,慕容詩算是她的舉薦人,但真正讓出版社看中,則是因為那本《被讀者掰彎後》兩次風波帶來的熱度。一次是在火爆推薦上被人黑,另一次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抄襲事件。
兩次風波給徐串串帶來了不少負分和差評,但與之相伴的是超高人氣的關注度。目前這本小說才寫到一半,收藏已經破五萬,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完結時破十萬不是沒有可能。
十萬的收藏量,在百合小說裏只有像安祭這樣的大神才能達到。如此漂亮的數據,不出版真的可惜了。
徐串串知道自己寫的小說沒有什麽很強的故事性,羅莎卻很喜歡她這種有趣甜蜜的戀愛小故事,說看了之後很治愈。
這樣的作品在實體言情那邊是很吃香,但由于百合小說太小衆,一般不是大神的作品都很難出版。
除此之外,羅莎很看好她其他已完結的小說,誇她文風穩定,題材一致,适合圈粉。如果一本賣得好,其他的銷量也不會差。
銷售這個問題徐串串不敢想,她滿心歡喜地覺得,只要能出版就好。
她一向不貪心,給點甜頭就能美上好幾天,安祭因此取笑她,說:“你得把目光放長遠一點,說不定哪天你就成了一個暢銷書作家。”
暢銷書作家?多麽令人神往的稱謂。徐串串閉着眼睛意淫了五分鐘,睜開眼睛夢就醒了。
徐串串:“我聽慕容說,你現在搬去和方沁住了?”
安祭:“只是暫時的,過不了幾天我就要回去了。”
徐串串:“這麽快?什麽時候走?”
到底什麽時候走,安祭心裏沒底。但她知道自己終歸不屬于這裏。
安祭沒想好怎麽回答,愣怔間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她忙把手機收起來。
方沁推門而入,看到房間裏黑漆漆的,動作一頓,變得輕手輕腳。
“沒事,我已經醒了。”安祭在黑暗中提醒她。
聽到這個的聲音,方沁一上午的疲憊一掃而光,拔了鑰匙,開燈,看着懶洋洋靠在床頭櫃上的女人:“怎麽不開燈?”
安祭半真半假地說:“幫你省電費。”
方沁莞爾,提着打包盒過來,說:“洗漱了嗎?快下來吃點東西,我給你帶飯了。”
安祭搬進來這幾天,方沁如同往常一樣上班,只是每天中午都往回跑,說是回來休息,其實不過是想多看一眼安祭。
除了鐘點工阿姨,安祭從來沒有被人這麽伺候過。看着方沁忙碌的背影,又是疊被子又是收拾垃圾,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說:“本來我想醒了再做這些的,沒想到睡過頭了。”
方沁審視她的臉,目光掠過她因失水變得殷紅的嘴唇和那雙紅血絲明顯的眼眸,說:“昨晚看你睡得不好,我就把你鬧鐘關了。”
“……難怪我沒聽到鬧鐘響。”
收拾好後,方沁去洗了個手,出來跟她一同用餐。
吃的是外面的營養快餐,方沁怕她膩,每天給她帶的都不重樣。冬天飯菜冷得快,好在方沁住的地方離公司不遠,打開包裝還是熱氣騰騰的。
方沁把一份蘿蔔牛腩湯遞給她。
安祭看到裏面躺着幾顆紅棗,皺了皺眉。只一眨眼的工夫,眼前多了雙筷子,方沁把另一份湯裏的紅棗夾到她碗裏,笑盈盈看着她:“多吃點。”
安祭眉心糾結了一下,決定跟她坦白:“我讨厭吃紅棗。”
方沁愣了愣,說:“我是看你臉上沒什麽氣色,所以想你多吃點。”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安祭也不能不領情,擋住她伸過來的筷子,說:“既然是為我好,那我就給你個面子吃了吧。”
“不用太勉強。”
為了表示自己不勉強,安祭吃了一顆紅棗,甜絲絲的,入口即化。不是她喜歡的味道,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
“看我幹嘛,你也吃啊。”
方沁垂眸,清淺一笑,說:“好。”
兩個人默默吃了起來。
安祭早就餓了,又拉不下臉吃得太快,她總能感覺到方沁灼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拿她下飯似的。
安祭停下來,掀了掀眼皮,三分懊惱地說:“有這麽好看嗎?”
方沁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專注又不失溫柔地看着她,說:“以前你總是故意躲着我,現在好不容易住在一起,我總覺得看不夠似的。”
沒有直白的誇獎,也肉麻兮兮的情話,安祭卻被她看得面頰發燙,喝口湯掩飾,說:“我總覺得,每天這麽麻煩你不太好。”
“我并不覺得麻煩。”方沁趁她不注意把一塊鮮嫩的魚肚上的肉夾到她碗裏,“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很開心。”
面對突如其來的表白,安祭心裏咯噔一跳,表面裝得很鎮定的樣子,幹笑兩聲,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你就不用去上班了。”
“我确實這麽想過。”
“想過什麽?”
“你對我總是忽冷忽熱、忽近忽遠,我每次睜開眼睛,看不到你在身邊,都會想你是不是一聲招呼不打就偷偷跑了。”
“……”安祭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定了定神,“我哪有這麽缺德。”
方沁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說:“不是缺德,我是怕你太清醒。”
安祭無言以對。
方沁一只手悄悄伸過來,覆蓋住她的,眼神勾着她雙眸,懇切地、小心翼翼地說:“唐欣,答應我,就算你要走,也要提前跟我說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好嗎?”
如果不是方沁今天回來得及時,安祭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和徐串串聊天的內容。
安祭父母不在這邊,家裏還有三只貓一只狗等着她回去喂養,她只不過是來這邊暫時“避難”,總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可是當方沁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着她,用這種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出那番話時,她似乎聽到心口堅硬的地方被什麽重重錘了一下,“哐當”一聲,裂開一個小口。
心跳驟然快了起來,安祭往嘴裏塞了口米飯,輕描淡寫地說:“太冷了,現在懶得出門。”
方沁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想表達的意思,面上一喜,重新拿起筷子,說:“多吃點。”
吃完午飯,方沁又得馬不停蹄開車回公司。
等她走後,安祭在房間裏無聊地晃來晃去,給那幾條魚喂了點吃的,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麽,換下睡衣,抓着錢包和手機出門。
公寓附近商鋪林立,安祭漫無目的地走着,走到了之前她們看電影的地方。想起那天的場景,她忍俊不禁。
她出門時穿的太少,被冷風一吹鼻子都凍僵了,加快腳步走進商場。
一個人逛商場最沒勁了,安祭在裏面待了不到半小時就出來。雖然逛的時間短,卻收獲頗豐。她消費了兩千多塊錢,買了一個烤箱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站在風口等出租車。
方沁五點鐘下班,打完卡給她打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麽。
安祭思考片刻,不答反問:“你平時喜歡吃蛋糕嗎?”
方沁不明所以,老實回答:“還好吧。你想吃?”
“我……我吃飽了。這些扔了好浪費,要不你回來把它們解決了?”
“什麽東西?”
半小時後。
方沁開車回到出租屋,一開門就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那味道是從小廚房方向飄過來的,她連外套都來不及脫下,走近一看,目瞪口呆。
“你在幹嘛?”
單間空間有限,小廚房本來就小,料理臺因為平時沒人使用一直很幹淨,此時此刻,上面卻被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了。
雞蛋殼掉了一地,安祭彎腰在撿。
“一個人無聊,想試着做點蛋糕餅幹,沒想到技術不行,第一次試驗失敗了。”安祭把雞蛋殼丢進垃圾桶,端起一盤顏色古怪的東西,“喏,晚飯我就吃的這個。雖然賣相很爛,但是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方沁幾乎沒有遲疑,說:“好啊。”
“那你拿去外面吃吧。”安祭把盤子遞給她。
方沁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攤開掌心看了看,說:“我沒洗手。”
“那你先去洗。”
方沁沒動,說:“太餓了,現在就想吃,你喂我吧。”
洗個手能有多久?
“……”安祭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卻經不住她軟聲撒嬌的語氣,脫掉手套,用幹淨的手抓起蛋糕往她嘴裏喂。
喂了兩口,安祭就把盤子給她,不自然地說:“你自己慢慢吃吧,我還要忙。”
方沁靠在門邊看她:“你還要做什麽?”
安祭繼續研究買烤箱時贈送的一本糕點制作食譜,頭也不擡地說:“蛋糕不做了,想做點餅幹送給讀者。”
“怎麽突然想到送這個?”方沁不是很能理解。
安祭聳聳肩,說:“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當打發時間。”
方沁往裏面走了幾步,看着認真工作的側臉,問:“你覺得在這裏很無聊?”
突然的靠近迫使安祭擡起頭來看她,想了想,說:“其實也不是因為無聊。在上海的時候,我答應給她們送些自己做的餅幹,可是沒來得及做。”
方沁眉心舒展,笑了笑,打趣道:“我也是你讀者,而且還是狂熱的那種。”
得知安祭寫小說後,方沁在慕容詩的指導下下載了晉江APP,每天拜讀安祭的小說,給她寫長評,可惜安祭無動于衷。後來方沁摸到安祭的微博,通過置頂那條微博找到實體書購買網址,一口氣把安祭出版過的十幾本小說全部買了回來,為此還專門買了個書架放置那些小說。
安祭剛搬進來時看到了那個書架,震撼的同時心裏還挺感動的。
她大大方方地說:“等我做好了,也送你一份。”
方沁把吃了一半的蛋糕連同盤子放在料理臺上,與她四目相對,直截了當地說:“餅幹我不要,我只想要你。”
“……那也得等我忙完。”
方沁和安祭的“同居”生活似乎過得很充實,徐串串怕打擾她們,就減少了和安祭的聯系。
一月底,Linda和她老公的婚禮在S市某五星級飯店舉行,徐串串和慕容詩受邀參加。
做伴娘的事是慕容詩和Linda合夥騙的徐串串,目的是為了把她騙去試婚紗。不用當伴娘,徐串串也樂得輕松,和慕容詩坐在底下觀禮。
同桌的是公司裏其他同事,他們都不清楚徐串串和慕容詩的那層關系,只當她們都還是單身,她們不敢開慕容詩玩笑,就對徐串串下手。
有人問:“小徐,你和你男朋友什麽時候結婚?”
哪有什麽男朋友,不過是為了堵住公司裏其他人的嘴撒的謊。徐串串面不改色地說:“這個急不來。”
陳麗娜說:“結婚的事确實急不來,小徐才二十六歲,也還好。”
最八卦的許小美說:“怎麽從來沒見你男朋友來公司找過你?”
“他啊……他被他們公司調到上海工作去了。”
“那不就成異地戀了嗎?”許小美忙說,“異地戀很冒險,小徐你可得把他看緊了,不然的話,要是被別的女人勾搭走就……”
許小美說那句話時,徐串串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正被慕容詩緊緊攥着。因為握得太緊,徐串串被那兩枚戒指弄得有些疼,她卻并沒有感覺到不适,美滋滋地說:“謝謝,我一定不會讓她跑掉的。”
婚禮的高.潮是新郎新娘宣誓之後熱情相擁親吻對方,賓客紛紛站起來鼓掌道賀,徐串串也跟着站起來。她和慕容詩戴着戒指的手舍不得放開,兩個人各騰出一只手來擊掌。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舞臺上新郎新娘身上,她們兩個人搞怪也不用擔心被看到。
慕容詩一偏頭就看到徐串串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心裏喟嘆一聲,附耳對她說:“我們也會跟他們一樣幸福的。”
随着年關将近,徐串串緊張起來。羅莎每天催她寫稿子,她一刻也不敢懈怠。但碼字對她來說是件愉悅的是,她只是害怕回去後又要面對徐爸。
過了這麽久,徐爸對她們的态度還是沒有任何扭轉,徐串串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他都不聽,幹脆就不勸了,父女倆一直冷戰。
安祭要回去過年,離開S市之前,她們幾個人一起吃了一頓飯。
“以後還會來嗎?”走出那家餐廳時,徐串串偷偷問她。
安祭回答得很輕松:“沒什麽事就不來了。”
“那方沁怎麽辦?你舍得?”
安祭就不說話了。
方沁親自開車送安祭去機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別太傷感,四十分鐘的車程,兩個人各懷心事,幾乎沒怎麽交流。
機場道別時,方沁表面維持的冷靜分崩瓦解,她将排隊中準備過安檢的安祭拖出來,拉進洗手間,兩個人擠在狹小的隔間裏,忘情擁吻。
分開時已是氣喘籲籲,怕被人聽到,方沁湊在她耳邊,低聲說:“有空我就去找你。”
“找我幹嘛?”安祭似笑非笑。
方沁警告性地咬她耳朵,說:“別忘了,那天晚上你已經答應做我女朋友,以後不許和任何人玩暧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作收好像都不動,你們誰去戳一戳它?
馬上要完結,再不戳你們就看不到我了,确定要一夜情嗎?(雖然這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