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齊鳴哈氣連天走進化妝室的時候, 裏面擠得連個過人的地方都沒有。
今天有個大群戲, 來趕通告的小角色太多, 化妝師都要用不過來了。
這邊剛化好一批人, 另一批又快速的頂上。
一些有點名氣的老演員，也在老老實實的排着隊，邊玩手機邊聊天。
其實助理提醒過他要早起了。
但齊鳴昨天晚上哄秦總的女兒半天, 讓秦總女兒帶着後援會來劇組給他做應援, 撐場面。
作為報答, 他給秦總女兒唱晚安曲，唱的口幹舌燥，直到淩晨三天才睡。
齊鳴疲憊的皺着眉，擠開排隊的小演員, 到立馬去找他的化妝師。
剛走沒兩步, 他就發現化妝師正蹲在一個箱子面前，挑選佩飾或劍穗之類的小玩意兒, 似乎找了半天都沒有合适的, 正在着急。
他連妝都沒化, 總不會是給他找的。
這說明化妝師又沒等着他, 在給別人化妝。
齊鳴的臉色沉了沉, 低頭看了眼手表。
六點半，他來的根本不算晚。
助理知道他有點起床氣，于是遞給他保溫杯，裏面裝着沏好的綠茶。
齊鳴煩躁的把助理的手撥開，沖背對着他的化妝師喊道：“那個什麽美儀, 過來給我化妝。”
他不記得人家的名字，但這不重要，對方肯定知道他在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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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化妝師連頭都沒回，只是敷衍的說了一句：“齊哥嗎，您等一下，我這邊還沒化完。”
她在兩個劍穗間猶豫不決，一個黑色，一個淺藍色。
淺藍色的飄逸靈動，正配言霁的那把銀白色寶劍。
但黑色似乎更符合陸堇這個人物的性格。
她正在琢磨，齊鳴一直壓抑着的起床氣騰的冒了出來，他大跨步走到化妝師身後，指着她的後腦勺：“你讓我等......”
化妝師突然轉過臉來，滿臉笑容的望向言霁：“言哥，還是用這個藍色的吧，你用這個好看。”
齊鳴的話說了一半，嗓子一滞，把後半截吞了下去。
他的手指還停在化妝師臉前，就聽言霁輕聲道：“好，你是專業的你說了算。”
齊鳴的手指僵硬的縮了回來，方才的氣焰頃刻間被撲滅了。
化妝師掃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問：“要不我讓言哥等一會兒，先給您化？”
齊鳴的臉憋得通紅，他把手插進兜裏，繃着唇，半天憋出兩個字：“不用。”
他怎麽敢讓言霁等着。
化妝師看着齊鳴吃癟，心裏十分痛快，但她依舊擺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哦好，主要今天小侯哥在給绾绾化，我就幫忙給言哥弄弄頭發，齊哥你下次早點來就不至于倒不開人手了。”
她說罷，也沒等齊鳴給個反應，就小跑到言霁身邊，把劍穗系在了那柄道具劍上。
齊鳴沉了沉氣，四下看了一圈。
沒人閑着。
柳億一的化妝師一邊幫她理頭發，一邊天花亂墜的誇她如何美。
化妝師一看就是她的粉絲，當初也是積極争取了負責柳億一妝容的機會，恨不得把她每根頭發絲都理順撫平。
還有言霁的化妝師小候哥，因為水平很高，又是臻言介紹來的，基本屬于言霁身邊的工作人員，但現在卻在給盛绾绾上妝。
他手中化出來的盛绾绾，比以前更精致。
盛绾绾換上了戲服，長裙一路漫到地上，又長又濃密的黑發披下來，被小哥梳的整整齊齊。
蓋在頭發下的，是白皙颀長的脖頸，她低着頭，認真擺弄手機，時不時忍俊不禁的笑。
齊鳴納悶。
言霁怎麽會把自己的禦用化妝師讓給盛绾绾呢？
這倆人也不是一個公司的吧。
難道言霁來的晚了，盛绾绾先把小侯哥給占了？
這也太沒眼色了。
誰不知道小侯哥化的最好，但又有誰敢去跟言霁搶人。
果然新人就是沒分寸，以言霁的地位自然不會跟個女生較真，但心裏的別扭怕是埋下了。
再加上之前盛绾绾口不擇言那句“約到就是賺到”，恐怕言霁現在煩她煩的要死。
齊鳴至今都以為，是盛绾绾死皮賴臉的想要勾搭言霁，所以才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昏招。
化妝的插曲很快過去，大家分散到各個組拍攝。
言霁在A組和柳億一拍攝半天後，坐車來到棚裏，跟盛绾绾補拍一個之前甩掉的花船相會情節。
花船才剛做好，漆昨天才徹底吹幹。
船就搭在棚裏，用綠布罩着，景致和湖水都要靠後期P。
言霁剛過來的時候，盛绾绾正靠在花船邊，跟導演讨論調度的問題。
這場戲洺莜全程輕紗遮面，以鄰國歌姬的身份來接近陸堇。
這時候她已經對陸堇有所懷疑，但私心裏又不願相信他會造反，所以才想要試探陸堇，看他會不會接受來自“敵國”的援助。
言霁背着手走過去，站在導演對面，聽他們說話。
盛绾绾見他來了，眼神顫了顫，聲音小了下去。
她多少有點心虛。
她和言霁也是接過吻的人了，但這個秘密除了他們和楊金餅之外，沒人知道。
導演還興致勃勃道：“哎言霁，你看洺莜今天的妝是不是比以前好看？”
言霁一本正經的看過來，眼底沒有一點多餘的情愫，仿佛看着普通同事。
他淡淡道：“嗯，還不錯。”
盛绾绾卻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
導演往後退了退：“你們先走一邊，我大致看看感覺。”
“哦。”盛绾绾抿唇咽了咽口水，将輕紗罩好，垂手站在了言霁的對面。
她瞄了一眼劇本上的臺詞。
“陸王爺果然器宇軒昂，王者氣度，連我都要為您折服了。”
言霁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也垂眸去看臺詞。
“姑娘說話要慎重，我只是個外姓王爺，怎麽能有王者氣度呢。”
盛绾绾蹭到和言霁更近的地方，佯裝撒嬌，去晃言霁的衣袖，但因為是走戲，她的動作并不到位，很快把手縮了回來。
“我不是你們大祁的人，王爺和我說話，也要這麽小心嗎？”
言霁挑眉，淡淡道：“哦，那姑娘是為了什麽來的。”
盛绾绾擡起一只手，擡到言霁面前，然後五指一張，從掌心落下一枚令牌，系着令牌的紅繩挂在她的中指上。
“當然是替我們大王助王爺一臂之力了。”
那是調動敵國暗探的密令，有這張令牌，就可以指揮潛伏在大祁的殺手刺殺皇帝了。
可言霁只是随意掃了一眼，輕描淡寫道：“可惜本王不愛江山，只愛美人。”
戲對完了，盛绾绾心虛的抽回了手，看向導演：“您覺得呢？”
導演點點頭：“我覺得不錯，那咱們一會兒就......”
“我覺得不夠。”言霁淡淡道。
“啊？”盛绾绾一愣。
她覺得可以了。
劇裏的陸堇畢竟已經有了喜歡的茶女，不可能對一個敵國歌姬真的動什麽心思。
陸堇早就察覺出歌姬有問題，所以順勢将計就計，反而讓洺莜徹底消除了對他的懷疑。
導演一向尊重言霁的意見，立刻問道：“你覺得哪裏不好。”
言霁皺眉看向劇本：“陸堇懷疑歌姬，總要讓觀衆看出來。他不可能一開始就懷疑，不然也不會到花船上來，一定是他在和歌姬交流或接觸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麽，才決定将計就計。我覺得接觸的不夠。”
導演皺了皺眉：“那你說怎麽接觸？”
“這樣。”
他說罷，突然攥住盛绾绾的手腕，一用力，将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裏。
盛绾绾還沒反應過來，踉跄一下，差點撞上言霁的下巴。
緊接着言霁的手就扣在了她的腰上。
他的目光放肆且露骨的掃過盛绾绾遮着輕紗的臉，凝眸看了片刻，指腹在她的手腕內側暧昧的摩擦着。
“可惜本王不愛江山，只愛美人。”
說罷，他突然低頭，伏在盛绾绾肩頸交界處柔軟且細嫩的皮膚上，用嘴唇狠狠夾了一下。
盛绾绾頓時感到那裏酥麻麻的微痛，那股麻意伴随着言霁濕熱的呼吸，傳到她身體的每個角落。
她無法控制自己出戲，言霁一湊過來，她緊張的呼吸都困難了。
言霁慢慢的擡起頭，眼睑輕顫了一下。
盛绾绾那塊皮膚，被他啄出一點淺淺的紅痕。
明明沒怎麽用力的，居然作用這麽大。
他不動聲色的松開盛绾绾的手腕，微笑着對導演道：“這麽演，陸堇能分辨出洺莜一直用的香料，而且洺莜沒推開他，反到身體很激動，也顯得古怪。畢竟敵國派來的歌姬，不會真的對他動情。”
導演琢磨了片刻：“也行，你這麽一解釋反倒合理了不少，那就這麽改吧。”
盛绾绾才緩過神來。
她用手捂住頸側，眼底泛着羞澀的潮意，懵懵道：“就這麽......改了？”
導演伸着脖子找人：“我去跟攝影說一聲。”
他說完，就匆匆跑走了。
“喂......”盛绾绾欲言又止的望向導演，随後小聲嘟囔道：“這就叫大牌的劇本改編權吧。”
如果她也說出一套合理的演法，導演多半不會采納。
其實陸堇這個人本身就心思深沉，很難相信別人。
反正怎麽說都有道理。
她嘟囔的聲音再小，也架不住言霁耳朵好。
言霁擡手，把盛绾绾捂在鎖骨的手扯了下來，低聲說：“你說錯了，這叫吃角色的紅利。”
反正陸堇是他演的，沒什麽不好意思利用的。
盛绾绾的手還被言霁攥着，她擡着眸，眼睛睜得又大又認真，不解道：“吃......什麽？”
言霁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她被親的地方，聲音柔的像羽毛，輕飄飄反問道：“你說吃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