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連柳億一都覺得言霁對她很好？
盛绾绾雖然嘴上不敢承認, 但心裏還是開心的。
她人生中第一次陷入反複揣摩對方心思, 把自己激動的肝顫, 但對方卻絲毫不知道的境界。
直到某一天, 她和言霁有一場難得心平氣和的戲。
那是洺莜知道言霁篡位成功之後的第五天。
她經歷了暴怒，怨恨，懊悔, 自憐, 最後萌生死志。
臨死之前, 見了陸堇一面，說了三個悔，最後決然赴死。
戲是跳拍的，前兩天還在拍她黏着陸堇不依不饒的細節, 今天就已經是你死我活了。
現場設備還在調, 調度也沒走。
她和言霁一人拿着一個劇本，默默背詞。
盛绾绾背着背着, 眼神就飄到了言霁身上。
他穿這身水藍色的外挂可真養眼。
劇組實在是有錢, 光是言霁的衣服, 都能開個古裝大秀了。
言霁背着一只手, 垂眸, 輕微動唇，專心致志的揣摩着劇本裏的情緒。
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下颚緊繃，在心中模拟着對戲的場景。
直到身邊的目光實在難以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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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霁停下來，借着餘光朝盛绾绾的方向掃了一眼。
盛绾绾抱着劇本, 看着他的臉發呆。
這時候她正沖着陽光，皮膚被照的亮白，連睫毛尖都閃着金色。
言霁心裏漏跳一拍。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盛绾绾又又又又看着陸堇發呆了。
只要他換上古裝，演出戲裏的模樣，盛绾绾絕對是一副看着初戀的眼神。
他恨不得直截了當的問出來，你多大了，還喜歡這種言情小說裏的冷冽霸總？
但畢竟是在現場，盯着的人太多。
言霁輕咳一聲，在盛绾绾眼前打了個響指。
“看什麽呢？”
盛绾绾吓了一跳，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藏，耳根頓時就紅了。
偷看也就算了，竟然還被當事人當場戳穿。
她恨不得找個龜殼背在身上，但現在沒有龜殼，她只能默默把劇本舉起來，蓋住了自己的臉。
言霁眯了眯眼，手指捏住她的劇本一用力，就讓她無處遁形。
“我好看嗎？”
盛绾绾咽咽口水，扯了扯自己的劇本，卻沒扯動。
她用了點力氣，掙紅了臉，喏喏道：“還有私生看着呢。”
言霁不依不饒，竟然又湊近了些。
他身子一傾，盛绾绾又聞到了那股薄荷味兒。
言霁大概是最讓合作方舒心的代言人了吧，産品真是天天用啊。
她以前自己用的時候，沒覺得這款止汗露有勾魂攝魄的效用啊，怎麽在言霁身上，就能這麽......讓人口幹舌燥。
言霁壓低聲音，揶揄道：“私生只會以為我們在對戲，哪怕我現在親你，她們也......”
“啊？”盛绾绾突然擡眸，懵懂又拘謹的望着言霁。
言霁的眼神顫了顫，目光微微下移，落在盛绾绾的唇上。
盛绾绾下意識繃緊了唇，手指死死扣住劇本，屏住呼吸望着言霁。
她幾乎以為言霁真的要親下來了，但她的第一反應卻不是躲開。
好在言霁凝視了片刻，慢慢拉開了和盛绾绾的距離。
“你很期待和陸堇有吻戲？”
盛绾绾咬住了下唇，眼神情不自禁的躲。
“沒，沒啊，劇本上又沒有要求。”
但言霁看她的神态，卻明白她還是期待的。
行。
盛绾绾不僅垂涎陸堇，還想親陸堇。
言霁壓了壓心裏的不悅，松開盛绾绾的劇本，垂了垂眼，淡淡道：“好好背詞吧，省的一會兒NG了。”
盛绾绾愣了片刻，這才遲鈍的把劇本抱在了懷裏。
她明明感覺到，言霁差點就親下來了，但他很快又變得冷冰冰的。
這人......變臉比變天還快呢。
她趕緊清了清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像言霁說的那樣，認真的準備起戲來。
這是她難得走的比較深的戲。
稍微表達不到位，在怼臉拍的鏡頭下都會顯得不自在。
她作為新人，跟個被業內公認有靈氣的男演員對戲，稍稍不用心，就會被比較的特別慘。
這段戲的确難，盛绾绾和言霁整整拍了十多條，才算是達到了導演的要求。
這種臉上繃着，心裏跌宕起伏的狀态特別雷人。
盛绾绾拍完之後，只覺得心力交瘁，連言霁的臉都不想多看了。
言霁也并不比她輕松多少，他低着頭，解開衣服的紐扣，露出裏面穿的白色短袖，讓皮膚多接觸新鮮空氣。
他單手叉着腰，閉着眼，靠在窗邊輕輕喘氣。
導演給了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大家都呆在現場的角落，默默恢複精神。
偶爾有幾個工作人員插科打诨，閑聊兩句。
盛绾绾緩了一會兒，獨自一人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沉了。
僅僅一場戲，他們都快從下午拍到了傍晚。
盛绾绾打了個哈欠，将身子靠在牆壁上，讓凸起的棱角按摩着她發酸的脊背。
她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雖然心裏一直想要逃避，逃避奶奶的去世，逃避火化，辦喪事這一系列瑣碎。
但......還是要問問那邊的情況。
電話接通了。
盛绾绾背着手，低着頭，喃喃叫了一聲：“媽。”
白嬈的嗓子有點啞了：“绾绾啊，今天下戲早嗎？”
盛绾绾咳嗽了兩聲：“沒呢，我中途休息，奶奶已經......”
白嬈深深嘆了口氣：“已經送去火化了，這兩天來了不少親朋，你爸在招待，你小姑看着靈車走，又哭暈過去了，才醒過來不久，我正開解她呢。”
盛绾绾凝了凝眉：“我理解小姑，她肯定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白嬈頓了頓，才道：“不接受又能怎麽辦呢，還是得好好活啊。你姑父今天還說過來幫忙，但你小姑沒讓，我就想幹脆讓她趕緊回家吧，她又不想走，說這裏還有你奶奶的氣息。”
盛绾绾眼睛裏又有點濕。
可她小姑再這麽下去，非魔障了不可。
“嫂子，是绾绾吧，讓我跟她說兩句。”盛莎白那邊啞着嗓子，帶着哭腔道。
白嬈只得把手機交給盛莎白，還囑咐盛绾绾：“你幫着勸勸你小姑。”
盛绾绾低聲道：“小姑。”
盛莎白抽泣了一下，但在小輩面前，她還是保持着起碼的穩重。
“绾绾，小姑知道你不喜歡言霁，你媽媽已經跟我說了。”
盛绾绾睜大了眼睛：“啊？”
盛莎白擦了把眼淚，嘆息一聲：“我已經想通了，以前是我太執念，太好強了，你奶奶走後，我突然覺得什麽都沒意義了，要那麽多錢沒意義，要那麽大的權力也沒意義。其實我追求那些東西，還是想讓身邊的人過的更好，讓你奶奶過的更好。”
盛绾绾的嘴唇抖了抖：“不是，小姑你......”
盛莎白強撐笑意：“你的意願最重要，其實讓你嫁過來，或許并不比我的處境更好。言家的幾個管事的肯定看不上你，你夾在裏面會很難做。我已經跟你姑父說了，你們的訂婚儀式就取消吧。”
她停了一下，又自嘲的笑道：“或許根本不用我取消，你姑父就沒有準備過，他一直當我開玩笑，他從來就沒想讓你嫁給言霁。”
盛绾绾急的扯了扯發套，臉皺成一團，委屈又焦急道：“其實我也沒......”
盛莎白失落道：“如果連你姑父都覺得你配不上言霁，那就算了，我的侄女，也不必送到言家受苦。”
盛绾绾用掌心拍了拍腦門，急的出了一身汗：“小姑，你是不是跟姑父吵架了，你們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啊？”
盛莎白默默流淚：“沒有誤會，真的是我想明白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要嫁給江衛栖。現在想想，還不如當初留在平城，留在你奶奶身邊。绾绾，小姑現在才知道，什麽男人不男人的，都不如媽媽。”
盛绾绾：“小姑，我覺得你有點偏激了，要不你緩幾天再考慮考慮？”
盛莎白：“绾绾，你選的這個職業真好，我看了，基本上沒幾個女演員三十歲之前能嫁出去的。這我就放心了，嫁人哪有單身自在。”
盛绾绾意有所指道：“......我們這個職業，也有挺多适婚年齡結婚的哈。”
盛莎白：“她們都不紅，你不一樣，你要做獨當一面的獨立女性，給自己争氣，永遠不用依靠男人。”
盛绾绾摳摳手指，鼓着臉：“我覺得愛情關系裏，都是相互依靠的，不存在一個人全部依靠另一個人。”
盛莎白：“你将來結婚，一定要找個跟自己門當戶對的，千萬不能是言霁這樣的，差距太大，別人也會給你眼色。”
盛绾绾：“呃......其實我覺得言霁，沒有給過我眼色啊，而且他......”
盛绾绾眨眨眼，想起了言霁陪她在醫院度過的那一夜。
那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難受的一天，卻也是最特別的一天。
她那時候突然明白，如果非得讓她依靠什麽人，她希望那個人是言霁。
盛莎白一錘定音：“绾绾，小姑知道你是為了我，你想幫我，但這件事真的算了，我不能把你搭進來，也無法接受有一天言霁因為不喜歡你，帶其他女人羞辱你。”
盛绾绾仰頭望着天，後腦勺抵着牆壁，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現在也沒法跟小姑說，她喜歡上言霁了，訂婚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想想當初跟父母義正言辭說的話，盛绾绾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女人啊，怎麽就這麽容易變卦呢？
她想跟言霁訂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