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重而甜蜜
小白卷叫了媽媽。楚敏的肩膀上多了一份沉重而甜蜜的責任。她再不能僅憑同情施舍來養着他，随着責任而來的，是她必須付出更多的愛，耐心和寬容。
日子開始變得不容易且充實了。楚敏過去的28年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孩子。她開始學習怎麽做一個負責人的成人年。
因為不能帶着小白卷出門，她上網買了許多兒童衣物和用品。她只買有口碑，信譽良好的牌子。
小白卷有十幾身漂亮合身的衣服，有最流行的玩具，有自己的小枕頭小被子，甚至客廳的一角還有他的小吊床。小白卷最喜歡在早晨抱着自己的小枕頭小被子在小吊床上睡個回籠覺。
楚敏四年的積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為了養兒子，超市不能再幹放着了。她十分為難，因為她不敢把小白卷帶出門，她怕他的怪異會被人注意，被歧視，被欺負，甚至引來某些人。但她也不能把小白卷放在家裏，那樣就沒人照顧他的生活，她也爬他亂跑。
但楚敏也很清楚，她不能一直把小白卷關在屋裏。她想讓他改掉那些怪異的習慣，學着做一個正常的小孩，融入社會生活裏。
這是楚敏的責任。
小白卷吃完飯，喜洋洋還沒播出，他踮起腳尖，扒在窗戶沿上看院子裏的小花園，有人的時候看人，沒人的時候看花花草草。
楚敏在一旁看着他，他小臉蛋上的向往是那麽明顯。
“想出門嗎？”楚敏輕輕彎腰，問他。
小白卷歡快地轉頭看她，冰藍色的眼睛軟萌萌的，他很開心，對她發出一串輕快歡樂的小呼嚕。
但很快，楚敏表情煩惱地對他說，要出門就絕對不可以離開她身邊，他要直立着走路，寧可不說人話，也不能發出呼嚕聲。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絕對不可以攻擊別人，哪怕是發出威吓的聲音也不可以。
楚敏要求他學習做一個正常的小孩。
小白卷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他很傷心地低下頭。他沒想到出門要遵守這麽多‘規則’。他趴在地上，像只靈巧的蜘蛛般爬回沙發前，趴下團起，悶悶地吭一聲：“不要。”
小白卷鬧脾氣，楚敏是頭疼又心疼，她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自從當了‘媽媽’，她就見不得孩子受一點點委屈。她也不希望小孩出個門就要遵守這麽多條條框框，但她不得不這樣做。
小白卷委委屈屈地哼唧，楚敏坐到他身邊，輕輕地環抱他，在他白色的小卷毛上親了好幾口。雖然只有短短的五日，但自決定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那天起，她就是真正地愛他。
“媽媽愛你。”楚敏親他的小白卷毛，心道，正因為愛你，才不能把她的擔心宣之于口，只能帶着他盡量規避危險。
小腦袋被親了好幾口，小白卷總算挪動小屁屁，趴到楚敏的腿上，他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卻仍然願意親近她。
楚敏憂愁又甜蜜地嘆了一口氣，小白卷擡頭看她，她摸了摸他的臉頰，心想，她總要讓他未來有個好生活。
第二天，楚敏起來看了眼床旁空着的兒童床，打着哈欠起身，走出房間看到小白卷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在跟一雙小涼鞋做奮鬥。他兩只細爪子抓着小涼鞋，怎麽都不能正确舒服地套上自己的小腳。
聽到腳步聲，小白卷轉頭看到楚敏，冰藍色的眼睛軟萌萌地向她求助，“出，門。”
楚敏的眼睛一下子就濕熱了。
=====
吃過早飯，楚敏抱着打扮一新的小白卷出門了。她本來想給他戴假發和帽子，但是考慮到他不能天天塗睫毛膏出門，遮遮掩掩更引人注意。索性就大方地說小白卷有白化病，只希望鄰裏新鮮一陣子就視以為常。
小白卷穿着一身海軍短袖短褲休閑童裝，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的喜洋洋帽子，背着一個小書包，小書包裏有他喜歡的玩具和楚敏給他準備的奶瓶。他把家裏的遙控器也放到小書包裏面了。
打扮一新的小白卷被楚敏抱着，清秀軟萌爆了。但因為瘦得太吓人，楚敏被幾撥熱心的婦女老太太攔住，質問她是不是虐待孩子了。
楚敏無語又欣慰，這年頭還是熱心的好人比較多。再三地解釋，大家認出她是門口開超市的，将信将疑地讓出路來。
超市六天沒開門了，楚敏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她把小白卷放在收銀臺上，問他能不能乖乖坐在這裏不亂跑？小白卷抱着自己的小書包坐在收銀臺後的靠背椅上，因為太瘦，他像個膚白貌美的小骷髅。
小白卷乖乖點頭，為了表示自己會乖乖不亂跑，他從小書包裏掏出自己的奶瓶放一邊，再把電視遙控器拿來出按着玩。
楚敏在看到電視遙控器的時候沉默了一下，心裏萬馬奔騰，她是真的不知道小白卷是什麽時候把家裏的遙控器裝進他的小書包！
看小白卷自己玩遙控器玩得津津有味，楚敏也開始大掃除。她從廁所盛了一盆水，擦完收銀臺和兩臺冰箱，當她擦貨架的時候，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在響。回頭一看，是小白卷的玩具小汽車。
收銀臺上的小白卷趴着，嘴裏叼着奶瓶嘬飲，手裏拿着遙控車的遙控器，遙控車亦步亦趨地跟在楚敏的身後。
小白卷冰藍色的眼睛跟着她的身影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