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溫柔/
許久沒來季家人住的別墅, 季眠一時間覺得恍惚。那些往昔的畫面在腦海中如走馬燈一般流過, 遠得像是前生的事情，又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她還記得別墅門口有座噴水池, 只是那噴水池如今不噴水了。
兩邊的花草也不如以往繁茂。
昨夜她思前想後, 還是決定來一趟。雖然看清了季家人的涼薄，但他們終究是養了她十五年, 養恩是大的，她沒忘。
況且季昭孩童心性, 從未想過害她這個“姐姐”, 反而在季心瑤回到季家後，衆人對她冷漠相對時，只有季昭還總是拉着她的手，叫她“姐姐”。
會扯着她的手去買糖葫蘆吃。
她是希望季昭可以過上正常人那樣的生活的。希望他好起來。
來開門的是家裏的李嫂。李嫂是個很會看人臉色的, 季心瑤剛回來那會兒, 李嫂也會跟着偶爾給季眠臉色看。
所以開門時見到是季眠，李嫂白眼都差點翻上天去。
“喲, 我以為是我們家小姐呢, 沒想到不是。”
別人怎麽對自己自己應當也怎樣回敬才是。
季眠姿态高傲, 伸手攏了攏頭發, 露出手腕上的名表, 還有一只百萬的包，全身上下沒一處不是晃瞎人眼睛的。
她今天故意這麽穿着來。
果然，李嫂眼睛都看直了，愣得一時半會兒也沒說話, 眼睛裏全是季眠的一身行頭，心想：可比她家季心瑤小姐氣派多了！還長得那麽好看！到底誰才是真千金？
“季昭今天過生日，所以我過來。你家夫人在家吧？”
“……在在在，你進來吧，夫人說了你會來。”
“……”
季眠擡腳走進去。
ˉ
屋內沒什麽大變化，只是換了吊頂。客廳裏沒什麽人，因為季昭不喜歡見外人，怕生，所以每年季昭過生日，來的人都只是親近的親朋好友，人數也不多。
季眠剛走進客廳，一屋子的人都看過來，她的養母楊惠如最先發現，忙走過來拉了她的手，道：“眠眠你來了，過來，蛋糕正要切，你弟弟等着你一起吹蠟燭呢！”
“……好。”
從前季昭就喜歡和季眠一起吹蠟燭。
楊惠如又道：“你不在，他都不吹蠟燭了，都是我們幫他吹的。”
客廳沙發的正中，坐的是季老爺子，他蒼老了許多，白發滿頭。季眠還記得那時候他說的那些薄情話，心裏是有些抵觸他的。
當然季老爺子應該也不喜歡她，見她來了，也沒怎麽說話，咳嗽幾聲後就回了房間。
季正輝倒是也對季眠态度不錯，過來問了她不少話，什麽過得好不好之類的。
季眠只是一切都說“好”。
她其實挺慶幸當年自己半夜出走的，否則季家人即使給了她一筆錢送她回洪同鎮，那些錢也會被那賭棍男人揮霍一空，不是親生的父母，肯定不會待她好，要是真她去那兒，她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麽別的不好的事情……
但是，她被林戚沉撿了回去。
最後蠟燭點燃，楊惠如拉着季昭，告訴他可以吹了，季昭從幾個人裏邊找到季眠，叫“姐姐”。季眠就走過去，拿出自己帶來的禮物遞給季昭，季昭拿起來看了會兒，沒說話，收好，随後和季眠一起吹蠟燭。
季眠只敢吃一小塊的蛋糕，怕胖。楊惠如看見季眠放在一邊的包了，不是她上回送的那幾個，忙回房裏拿了幾個包出來，道：“那些包你不喜歡？沒關系，我這裏還有，你喜歡都拿去。”
說着就塞了一個給季眠。季眠拿着看了下，“挺好的。其實我不缺包的。你留着吧。”
“那也拿去，我不常出門了現在，拿着也浪費。”
“……”
這番景象看在季心瑤眼裏，非常不是滋味兒。季眠這個冒牌貨憑什麽收她媽媽給的東西？
于是開口質問，“媽！你怎麽不給我呢？！”
“你不是很多包嗎？”
“哪兒多了！不行，你是我媽，幹嘛對她一個外人這麽好？”
楊惠如就很尴尬，拍拍季心瑤的手背，“別胡鬧，去陪你弟弟玩兒會兒吧。”
“他自己那麽大人了我才懶得陪他玩兒！你天天都花那麽多心思在他身上幹嘛？我也是你女兒，他就是個傻子。”
楊惠如瞪了眼季心瑤，又甩開她的手，“你說什麽？！怎麽這樣說你弟弟？！”
季心瑤不說話，恨恨地看了眼季昭。眼神可怕又冷漠，仿佛那不是她弟弟似的。
季眠在一邊看着，想起來五年前的事情。難怪季心瑤會做出那種事情。
因為自私啊。想要父母全部的愛。那樣做既可以把她這個外人趕走，又有可能把季昭吓成真的傻子，一舉兩得。
季眠吃了蛋糕後，和季昭玩兒了會兒跳棋。她輸了好幾回。季昭其實很聰明，只是不愛和人交流。
傍晚天要黑的時候，季眠離開。外邊來接她的是林戚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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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張媽還在準備晚飯。
季眠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撸狗。阿拉斯加又長胖了，胖成一顆球，狗頭重得很，壓在季眠腿上像塊大石頭一樣重。
“阿拉斯加，你胖了。”
阿拉斯加就叫兩聲。林戚沉拍拍它的狗頭，道：“回你的窩，不然不給飯吃。”
阿拉斯加嗚嗚兩聲，耷拉着耳朵轉身出了客廳，委屈得人模狗樣的。
“你幹嘛又趕它出去？”
“它和你撒嬌。”
“……”
也是服了。
林戚沉又說，“我都沒和你撒嬌。”
季眠就笑笑，“那你撒啊。”
“我也想被你抱。”他說了句。
“……”
季眠就去抱住林戚沉的腦袋，摸摸他的頭，“乖。”
“你把我當狗？”
“是你說要和阿拉斯加一樣撒嬌的。我就是這麽寵狗的。你不想就算了。”
“……”
林戚沉也沒舍得從她懷裏把腦袋移走，假裝不介意似的，任由她和摸狗頭一樣摸自己的腦袋。
過了會兒。
“這是人頭。不是狗頭。注意你的手法和語氣。”他提醒道。
季眠笑得不行，笑了會兒才繼續，“乖。”
“……”
睡前，林戚沉又假裝自己走錯了房間，跑去季眠那兒。他還戴着眼鏡沒摘，躺床上後就是扯了季眠到懷裏。
季眠被他抱着，臉朝着他的胸口位置，快透不過氣來。她伸手捶他，“你幹嘛……”
“想抱抱你。”
“哪有你這樣抱的！”
林戚沉松開手，改抱她的腰，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親親她的額頭，道：“今天去那裏，還好嗎？有沒有人為難你？”
“沒有。”
“都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
林戚沉手伸進去，慢慢輕撫，季眠一開始想制止這種流氓行徑，後來作罷。他力氣大得很，想來強的不是沒辦法……
越掙紮他越興奮。……禽獸。
“我看你回來時手裏多了幾個包？”林戚沉又問。
季眠點頭，說話的氣息掃過林戚沉的頸窩，弄得他心神不寧的，聲音都啞了。
但季眠沒察覺出來，說道：“她送的。你說她為什麽忽然對我又好了？以前趕我出……”
她頓住，沒說了。
林戚沉拍拍她的背，“應該是發現自己親生的倒還不如自己養大的好，後悔把你趕出去了。現在又想把你接回去。我家眠眠多好？不要的是傻瓜。”
“……”
季眠蹭了蹭他的頸窩，“你覺得我會回去嗎？”
“不會。回頭草有什麽好吃的？”
“你不也是回頭草嗎？那我不吃了。”
“……”
林戚沉低頭就重重地堵了季眠的唇舌，勾着她的舌，糾纏，發狠似的親了許久才放開，季眠喘着氣息伸手打他幾下，又沒力氣，也說不出話來，就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她被林戚沉掐着下巴。
“吃我這顆回頭草麽？”
“……”
這個男的。反正就是。
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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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已經開始暖和了。
天氣好，人的心情似乎也會跟着好起來。這段時間季眠經常會被楊惠如叫着去逛街購物，偶爾也請季眠到家裏吃飯，季眠很少去吃，購物也少，一是因為忙，二是因為藝人的身份，怕被人認出來。
林戚沉雖然嘴上說着讓季眠別吃季家那回頭草，但也從沒攔着她去季家。
楊惠如似乎真的是後悔當初把季眠趕出去了。
林戚沉問過楊惠如當年在醫院一起生産的有什麽人，楊惠如卻神色古怪的不願意回答，說不記得了。
可是那神情，明明就是在撒謊。也許真的不想季眠回親生父母那兒？既然如此，當初何必把季眠趕出來？
林戚沉一想這些就覺得不爽，他的眠眠當年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被趕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戚沉開始在暗中籌劃，和季眠求婚。
因為季眠無情吐槽過那種傳統的訂個餐廳吃晚飯送戒指跪地求婚的方式很土，所以林戚沉就沒太敢想那種方式。
但追女孩子他是第一次，求婚也是第一次，他沒這種經驗，無從談起策劃一場完美的求婚儀式。
他原本打算求助程耀，但程耀給他提供的方法就是一個字概括形容——土。
比他自己想出來的還要土。
既然季眠不喜歡又燭光晚餐又是小提琴推蛋糕車這些太隆重的，那就是喜歡簡單一些的？
從這個方向着手，林戚沉茅塞頓開，隐約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跑去月江閣多次騷擾一位米其林三星大廚，為了學做一碗面。
大廚被他騷擾得不行，又煩又不敢怒只好決定教他怎麽做好吃又時髦的面條兒吃。
林戚沉還是覺得應該在面條裏邊藏戒指。雖然有被吐槽的風險，但臭丫頭沒準就是吃這套呢？
“對，對，就是這樣，面條煮熟後撈出來，配料你可以自己搭配，對，很好，非常好……煮糊了，重新來謝謝。”大廚忍住不爽，悉心教導。
“……”
最後林戚沉從早到晚學了一整天才學會怎麽煮一碗好吃到想哭的面條兒。
晚上回家後，林戚沉先試着煮了一碗，還吩咐張媽要是季眠問起來就說是她自己煮的。因為訂做的求婚戒指還沒完成，得等幾天。
面煮得不錯，再練幾天應該可以很完美。
季眠遲遲沒有回來，早上就說今天拍戲會拍到十點才收工，林戚沉就在客廳裏一邊撸狗一邊等。
收到一條新信息，楊惠如發來的。
〖我想約你見一面，說說關于眠眠親生父母的事情。還有，我想把自己名下的部分股權轉到眠眠名下。但是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
ˉ
季家大宅。
夜晚十一點了家裏依舊燈火通明。因為季心瑤經常回來得晚，家裏客廳的燈便經常開到很晚才關，有時徹夜都亮着。
楊惠如今天去片場看了季眠演戲，後來又一起吃了飯，季眠給她送了生日禮物。
季心瑤都不記得的事情，季眠記得。
回來後楊惠如越想越覺得，應該告訴季眠關于她父母的事情。
林戚沉這段時間有來問過季眠父母的事情，她沒答，因為她想把季眠接回來，重新做自己的女兒，但曾經把季眠趕出去的事情，她也占了一份，所以始終不敢和季眠開口說那些讓她回來的話。
但季眠有權利知道真相。所以今天回來後，她思前想後，覺得應該告訴季眠。
可又不想直接和季眠說，所以便給林戚沉發短信。林戚沉也說過有消息就告訴他，所以留了聯系方式給她。
楊惠如去照看季昭了，手機落在客廳的沙發上，還亮着屏。
季心瑤回家後，去客廳坐了會兒，發現楊惠如的手機亮着屏，拿起來看了看，越看就越氣，她真想讓季眠徹底消失！
楊惠如明明是她的媽媽，卻對季眠那麽好！她甚至要把自己名下的股權轉給季眠，說是希望季眠以後可以照料季昭一生！
難道她季心瑤不能照料嗎？！憑什麽把股權給季眠？！
季心瑤氣得發抖，顫着手，點開信息，發現了季眠的親生父母居然另有其人。
〖我不該這麽自私，所以現在想說出來。當年和我一起生産的人叫蘇芹。後來她和丈夫去了法國定居。〗
這條短信還在編輯狀态沒發出去。
蘇芹？
她聽過這個名字。VVIGARI的那個珠寶創意總監？丈夫是蘇洪笙，VVIGARI的全球商務總監。
這親生父母家世夠可以啊。
憑什麽季眠什麽都是好的？她偏不讓季眠如意。
季心瑤把還沒發出去的短信給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