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寺回到家已經是晚上。
白家人休息得早,白亭剛剛給楊希弄好夜宵,這會兒正巧在樓下和傭人說明天給楊希準備什麽孕餐,她看着白寺進門說:“能耐了,現在出國也不打個招呼,丢了不用找是吧。”
白寺聽着就知道沒生氣。
他心情也好,晃着膀子過去,膩歪地喊了聲:“姐”。
忽然樓上傳來聲響,白寺擡頭,看到Bingo抱着鴨子從卧室裏出來。小孩還沒走廊的欄杆高,踮着腳從欄杆上方露出兩只亮漆漆的眼睛,嘴唇緊抿地盯着白寺。
目光和白寺撞上,他立刻扭頭跑回屋,再跑回來把門拉上。
“這麽晚了Bingo還沒睡?”白寺說。
“Bingo算我兒子,我就告訴你為什麽。”白亭說。
白寺上樓。
卧室裏的Bingo就坐在沙發上,糯米團子似的裹在卡通睡衣裏,一張小臉繃得特別嚴肅。
Bingo是跟自己的,到白家第一天就一直和自己睡,但白寺也知道自己在Bingo眼裏什麽也不算,功能差不多是個陪吃□□陪玩的。
他看Bingo這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嚴肅得不能再嚴肅,但其實生氣又委屈的模樣,不太确定地說:“你專門在等我?”
“你……”Bingo氣得有點小結巴了,“你沒有給我換枕頭。”
“讓姆媽給你換啊。”白寺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扭頭準備喊傭人。
“你說,你要給我選的!”
Bingo氣呼呼的,表情更嚴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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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寺心說我什麽時候說的啊,他看Bingo這副模樣,突然有點不太确定。平時說太多屁話了,尤其哄小孩說出來的話,哪句該上心他自己都沒譜。
于是他把話題又重置回原點:“你專門在等我?”
“你,你兩天沒有陪我練習棒球了。”
Bingo板着臉還在磕巴,明明滿肚子委屈,每次還是克制着只說一件。
白寺忍不住笑,把他抱起來說:“我去見爸爸了。”
Bingo的眼神立刻亮了,委屈忘得一幹二淨,說道:“爸爸好嗎,你為什麽不帶我去見爸爸。”
“爸爸挺好的。”
白寺當時完全就是刺激得氣血上湧,什麽也顧不上,直接半夜飛過去的,想帶着Bingo也不好帶。
這會兒他趕緊說:“你要上課,你爸爸也要上課,我要先告訴爸爸,你想見他,提前讓爸爸準備好,隆重接待我們的Bingo。”
正巧傭人拿着那三罐蜜漬檸檬上來詢問怎麽處理,白寺順勢說:“看,這是爸爸送給你的。”
Bingo立刻掙開白寺,走過去把蜜漬檸檬全部抱進懷裏,挨個在蓋子上親了一口,然後吭哧吭哧往桌子的方向走。
白寺連忙改口:“是送給我們的!”
Bingo扭頭說:“你要跟我道歉。”
白寺不知道自己該道歉什麽,Bingo已經又說道:“我接受了你的道歉。”
白寺恍然大悟:“你把這些拿走,就算原諒我這兩天沒陪你?”
Bingo看了他一眼,并不說話,只是明顯心情變得很好了些,表情也不繃着了,繼續挪着身子去放蜜漬檸檬。他的東西,他是要親自安置的。
白寺哭笑不得,這口是心非又什麽借口都能找的脾氣,怎麽就這麽眼熟呢。還是清清好,從來不這樣。
白寺洗完澡出來,Bingo坐在床上,下半身在被窩裏,困得搖搖晃晃的。等得這麽明顯,白寺忍不住嘴角上揚,覺得最近怎麽都是好事呢。
他掀被躺到床上,Bingo卻沒往他的懷裏鑽,只是把小枕頭挪了挪,背靠着他躺下來。白寺忍不住說:“你哪裏是嫌枕頭不好,你是缺個靠背對吧。”
Bingo困得迷迷糊糊的,說了句“媽媽晚安”就睡着了。
小小一張臉上,小鼻子小眼睛變得安靜了起來,睫毛長長,唇瓣呈精巧的菱形,粉粉嫩嫩的,別提多像宋清致了。
白寺親了親他的額頭,自言自語說:“你爸爸也能像你這麽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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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Bingo對自己的依賴,白寺別提多高興了,走哪兒都要揣着崽。
白家這一輩都還沒有子嗣,如果不是白寺插隊,白亭和楊希這對異性AO的孩子将會是老大。
一些朋友及往來的合作者倒是有和Bingo差不多的大的孩子,但白寺一直沒正式負責商業上的項目運作,本身和這些人的關系很淺,不可能帶着Bingo去瞎轉悠。
這也就看出來,宋清致在出國之前給Bingo報興趣班是明智之舉,Bingo現在靠自己的社交能力已經成為班上的人氣王了。
Bingo一周只要上兩次棒球課,白寺會特別把時間挪出來全程陪着,其它的時間裏他還要去補學校的課程,那就是Bingo陪着他了。
說白寺不學無術,他自個兒是覺得冤的。
就說考上TOP大學這件事,他上的高中在國內首屈一指,有很多別人考滿分都拿不到的國內外名校的面招名額,但他還是本本分分去參加了統招考試,并且考上了。原因無它,就是覺得考個高分不難。
只不過他考上之後就變了個人,完全就是無心學習的樣子。
然而以他的身份背景,即便不是每位老師都主動給人情,也至少每學期都有那麽幾位老師給他拼拼湊湊出來一個及格總分。尤其調研實踐類,戳個白氏集團的公章就能拿滿分。
大學考不及格,也挺難的。
現在白寺主動提拿全A的事,也不是沖動說出來的。他有眼睛,看得見宋清致對蔔克力的态度,即便不是傾慕也一定是向往的。
蔔克力或許不是宋清致的目标,但至少一定是特別重要的階段性目标,不管是成就、地位或者學識而言。
簡而言之,一個本科生在宋清致面前只能老老實實喊“老師”甚至“Dr.宋”,而白寺想喊的是老婆。
網課是極為方便的,能登上論壇就能學習,不需要挑時間和場合。但網課只有一部分課程可以抵算學分,其它的學分還是需要在校通過上課及考試去争取的。
白寺申請了延畢和跨年級重修。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一年半內,他不需要準備畢業論文之類的事情,只需要專心上課,所有課程重修完畢就能随時畢業。
當然畢業只是一個順便的階段性目标,真正目的是得到宋清致的主動親吻,以及下一級段的讀碩。念碩的時候,怎麽都不能還是單身父親吧,所以條件可以暫時定一個扯證。
單身父親把自己接下來的三年規劃得特別美好,洋溢着幸福的粉紅泡泡。為了方便,他還是住在離學校近的那棟小公寓裏,一周回一次本宅,領着Bingo和白家幾位長輩吃飯。
小公寓除了之前的管家,另外也安排了一位保姆,負責照顧Bingo的日常起居。
之前Bingo和宋清致視頻,Bingo喝牛奶灑了點出來,也沒濺到哪裏,旁邊的傭人看見了立刻過來一通忙活,替Bingo擦臉擦手還要把衣服換了。
宋清致看了全過程,當時沒說什麽,後來就和白寺說,有些事情可以讓Bingo自己去做。
白寺沒覺得傭人的舉動哪裏不對,于是他留意了兩次。
Bingo年紀小,短胳膊短腿的,動作還沒達到利索的程度,磕磕絆絆就顯得很經常。哪怕是摔一跤,Bingo爬起來就繼續往前走,臉色都沒變一下。
但換成傭人去插手,先是看哪兒跌傷了要不要請醫生,再是換衣服安慰的,沒事也得有事,更何況小孩大多都是嬌慣着養。
而且Bingo還沒意識到這些是服侍自己的傭人,起先都會咬着字說:“沒有關系的,我自己可以。”
後來見沒有用,就有點不開心了,他一個行李箱都自己決定放哪些東西進去的小孩,哪裏樂意別人管這些他都不放在心上的事,抿着嘴也就不吭聲。
白寺最見不慣委屈往心裏憋,和Bingo住小公寓的時候就先和管家、保姆說好了,除了打掃、餐食這些日常事物,其它的都不用插手,Bingo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Bingo也記得小公寓,而且還記得每次不是宋清致帶自己過來住,就是自己剛到這裏沒多會兒宋清致也來了。
他對住哪間房得心應手,沒任何猶豫就把行李箱擱在了白寺的卧室裏,然後仰着頭問:“爸爸會來嗎?”
白寺心說你爸爸學位到手前都沒回國探親的打算,嘴上則說:“這裏就是爸爸住的地方啊,他想回來就回來的。”
Bingo慢吞吞把鞋脫掉,歸置到鞋架上,然後打開冰箱把蜜漬檸檬塞進保鮮室,小身板挺得筆直地說:“爸爸才不住這裏。”
白寺平時在學校,不管上課還是自習,都會帶着Bingo。
起先當然嘩聲一片,各路流言沸反盈天,但白寺不在意,漸漸大家也就習慣了他整天背着書包抱着崽,走出大殺四方的潇灑樣。
Bingo跟宋清致跟出來的習慣,當大家安安靜靜的,他也就安安靜靜的,要麽睡覺要麽自己玩,甚至上課還能全神貫注盯着老師看半天。
這天因為才一點,Bingo午覺睡貪了還沒醒,白寺就把他放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
也就上臺做了道微積分的功夫,扭頭回座位,白寺一時沒找到自己的座位在哪兒,因為Bingo不見了。
白寺一貫喜歡坐後排,但後排一直沒幾個人,他顧不了那道微積分的對錯,拔腿就沖出了教室,同時打開定位兒童手表的軟件。
十分鐘後,白寺在研究生宿舍樓找到了Bingo。
Bingo站在宋清致曾經的宿舍門口,正和一個蓬頭垢面的beta大眼對小眼,他義正言辭地說:“這裏是我爸爸住的地方。”
“你說我是你爸爸?”那個beta掐了掐自己,覺得午覺還沒醒。
逮誰都是爸爸,偏管親爸叫媽,白寺憤恨地走過去,提着Bingo揣進懷裏,二話不說就要轉身走。
Bingo在他懷裏忽然嘴角一撇,眼角也耷拉了下去說:“這裏就是爸爸住的地方。”
“是,就是,你說是當然必須是。”
白寺腳下一轉,重新走回宿舍門口,沖着那個蓬頭垢面beta說:“聽見了沒,這裏以後就是我的地方了。”
“啊?”beta覺得自己在做夢中夢,不太搞得懂劇情,而白寺已經揣着Bingo進屋了。
客廳除了明顯變邋遢之外,大多東西都沒變,beta住的是另一間卧室。他本來就是宋清致的室友,只是過去一年一直在做野地調研,這學期剛回來。
白寺另外申請了宿舍,然後和這位beta對調,他和Bingo各自拖着行李箱住進了宋清致的宿舍,美名其曰回家。
白寺的狐朋狗友盯着白寺發布的“搬家”照片,忍不住噫了一聲,給白寺發消息說:“‘築巢’不是omega在孕期內特有的行為特征嗎,怎麽,阿寺你……懷了?”
白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怒了:“我這是父愛!父愛!!父愛恩重如山委曲求全!!!懂嗎!你們懂個屁!沒有對象的垃圾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