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關于宋清致,了解他的人并不多。
倒不是說beta完全不受歡迎,相反宋清致就算只是根雕塑也會有一堆人圍過去拍照。
他是博士生,除了醫務室的工作,偶爾的代課,還要做實驗出數據,從早到晚都在忙,生活和工作有大面積的重疊,旁人反而沒辦法知曉更多生活上的事。
幾天沒見面,白寺以為自己早把宋清致給忘了,然而牛若初剛說了個名字,白寺的眼神就過去了。
是在跑馬場的會所。
騎馬跑了兩圈,大家的筋骨散開,天太熱,回來沖了澡披着浴巾就坐在遮陽吧臺上聊天打屁,白色的冷凝水汽從地磚底下冒上來,絲絲涼意沁人。
白寺的腿上坐了個omega,omega點着煙送到白寺的嘴邊,白寺沒動,omega立刻倒了杯酒送到白寺的嘴邊,得空還在白寺的身上蹭蹭按按。
這是跑馬場裏的omega,相當盡職盡責,三兩下就把白寺服侍得像個殘障人士,癱在沙發上說不出是要睡呢還是漫不經心,眼睛半眯着。
隔了一個空檔,就是牛若初,因為白寺誰喊都沒反應,他就扭頭跟其他人聊天,忽然手機響了。
牛若初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瞬間換了張臉,肅然起敬地說:“宋清致。”
他抓起手機,連聲調也換了:“宋老師,什麽事呀。”
聲音說不上嗲,但絕對是故意的,白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宋清致在那頭說了什麽,牛若初一個勁兒地點頭說“嗯”,仿佛等着老師布置作業的乖學生,完了電話一收,站起來拍掉粘在自己身上的omega的纖細小白手。
白寺盯着他,他也不知道白寺是個什麽意思,兩個人的眼神對上,牛若初歡快地擺擺手說:“阿寺,我先走了。”
然後搖曳着雙層下巴,頭也不回地歡快換衣服去了。
旁邊一個alpha不明就裏,咋舌說:“小牛這是戀愛了?随叫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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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牛若初對誰都是随叫随到,但他随叫随到的原因裏有一點讓人很嫌棄,白寺說:“他不一直都是單方面戀愛麽,不是,做|愛。”
牛若初一走,白寺就覺得心裏不是滋味了,但不夠滋味在哪裏,白寺又琢磨不出來,問就是牛若初過于倒貼,太丢alpha的臉,他恨鐵不成鋼。
就這麽堵心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收到牛若初的短信,白寺才反應過來……他媽的宋清致給牛若初留了電話!
宋清致召喚牛若初倒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他習慣通過電話做工作上的聯系,可以交代得更清楚些。
但牛若初把它當成了大事,且鄭重其事地去辦了——
期中考就快要到了,因為時間上跟專業證書的考核很接近,宋清致傳達教授的意思,讓牛若初這個課代表在學生中間做個民意調查,期中考的形式是想測試還是論文。
牛若初慎而重之地去搞了個問卷,還從教務系統裏下載了所有選修ABO雙理課學生的聯系方式,生怕大家沒有及時看郵件,以短信地方式再次提醒了一遍。
所以白寺也就毫無意外地收到了。
連課都不去上的人,怎麽會在意一次考試。
白寺翻了個白眼,把手機随便一扔,半露香肩站在浴室門口楚楚可憐望着白寺的omega立刻迎了過去。
跑馬場的地點比較偏,來一次夠折騰的,常常大家都是一喊一群人,一待就是五六天,玩夠了才離開。
白寺住了三天,換了兩個omega。
在跑馬場做事的omega,不僅經過條件篩選,也要接受訓練,一舉一動甚至一個微表情都無可挑剔,但白寺就是覺得乏味。
做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宋清致。
先前兩個晚上的場景在眼前交融,一會兒是宋清致在電梯裏勾着腿,一會兒是宋清致趴在講臺上。耳邊也是宋清致的喘息,不帶任何刻意的甜媚,只是純粹的克制不住的釋放。
那通該死的電話,他只聽到了名字就回憶起了所有的細節。
白寺沒了興致,抛下omega去沖澡,第二天跑馬場就給他換了個omega。心情稍微好了些,在跑馬場玩了一通之後,終于又把什麽宋清致抛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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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寺再次見到宋清致,是在期中考之後。
白家和學校一直是長期深度合作,白家提供各項資金,學校提供人才和技術,二者推出的特效藥在國內外市場上占據着極大的比重,是白家産業中重要的一環,也由白家掌權人直接負責。
一場關于新藥研發的評估會上,白寺見到了宋清致。
宋清致是校方藥研組的成員之一,穿得正式但不過于隆重,清冷裏透了股引人入勝的矜雅。
白寺是集團評估團的老板之一,穿着高檔西裝顯得特別人模狗樣,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清致,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白亭瞥了弟弟一眼:“你笑什麽呢。”
“我沒笑啊。”白寺無辜說。
于是白亭笑了,笑得如沐春風,和校方代表們一一握手。輪到宋清致的時候,她說:“第一次見面。”
白亭,白寺的姐姐,28歲的女alpha,白氏集團市場部的總負責人,連續五年負責新藥評估會,已婚。
宋清致看着她,不慌不忙地說:“宋清致,博士在讀,加入研發組七個月。”
在實驗室搬磚打雜幾年的博士生成百上千,不到一年就能成為團隊核心骨幹之一,白亭不禁仔細打量他,饒有興趣地說道:“就由你來彙報吧。”
宋清致沒有驚慌,也沒有回絕,點了點頭,卻不着急去做準備,直到寒暄結束才配合集團那邊的秘書将材料發下去,接着拿起文件走到臺前做內容演示。
他實在是賞心悅目,白寺的目光在顯示屏上走神,頻頻落到宋清致的身上。
評估會在白家的酒店裏舉行,為期三天,時間很緊迫,睜眼就是開會,開會就是吵架,集團方咄咄逼人,藥研組也寸步不讓。
藥物研發的資金難以估量,一旦哪步出了錯,不僅多年投入打了水漂,也會影響集團的未來市場布局。
白寺出席的原因和過去一樣,知識不漲,見識總要漲的,于是他見識到了宋清致有別于課堂和床|上的另一面。
他咋咋舌,摸摸下巴,完全不介意自己肆無忌憚的視線成為這場會議裏對宋清致而言最大的困擾。
因為白亭指名道姓讓宋清致做彙報工作,一天下來宋清致承擔了幾乎全部的口水和壓力。直至晚上九點散會,衆人才松了口氣。
多層有休閑室和自助餐廳,酒吧則在地下室,洗完澡換下正裝,大家各自挑選心儀之地。有白亭在,白寺也不敢太過火,在酒吧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喝酒。
他過去,自然也有人要跟上,于是一拉二二拉三的,倒是圍了四五個人。後來的人過來了,瞧見眼熟的不免要打招呼,七七八八的,其中就有宋清致。
他坐得遠了些,在白寺的斜對面,大半身子都在暗處,偶爾被不知道哪裏來的迷離燈光掃到,神色頗為疲倦。
白寺直直地向他看過來,他恹恹地避開視線,片刻後不知道怎麽想的,又對上了。
白寺就扯了扯嘴角,心裏也在發笑。
晚上酒店的客人吃完飯,基本都會來吧臺這邊坐坐,夜越深,人越多。宋清致飲盡手中不知誰遞過來的雞尾酒,站起來說:“我先回去了。”
旁邊走道上新加了很多座位,穿過去仿佛翻山越嶺,反而熟人圍起來的地方間隙頗大,于是他斜斜走向白寺,從白寺的旁邊穿出去。
兩個人的身體輕碰的瞬間,宋清致的手指在白寺的手背上劃了一下,帶着一竄細細的電流。
這一次白寺很篤定,宋清致就是故意的。
幾分鐘之後,他放下酒杯,起身也離開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