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6)
這個消息時心底十分懊惱。
昨日她本來是打算等着他回來商量些事的,但不知怎的沒到多久便困的睡了過去。
這倒好,倆人剛成婚,結果倒是才見不了兩面。
顧卿卿談了口氣,不過知道這也沒辦法。
皇宮裏怕是出了什麽事,這幾日連他們這外頭都有些不安寧。
她先是感覺到府外的侍衛明顯增多了,而後更震驚的是,李國公府竟然被問罪了。
這事在她的記憶裏,那是幾年後才會發生的事,可現今竟然提前發生,這讓得知此事的顧卿卿心頭騰騰的跳。
就像是本來握着風筝的線,現今卻突然發覺自己手中的線早就飛了,便是那線也不知道去了哪,什麽都不在自己的掌控裏。
雖然很多事與一開始出現了偏差,可這李國宮府早了幾年出事這事還是讓她慌了手腳。
更讓人心慌的是,她第二日就未在對面府裏見過她爹,聽廖管家的意思,似是她爹也跟着進宮了。
若是這事提早發生的話,那她爹爹是不是也會受牽連?
壞了,現今她爹已經進宮,她便是想跟她爹說些什麽都沒用了,這一下顧卿卿坐立難安。
腦子裏穿插着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會想到她爹是在宮裏受了刑,一會又是她爹滿身是血的樣子,想的她鼻子發酸。
難受過後腦子倒是清醒了一點。
想起自己現今是李今晏名義上的妻子,就算是她爹真受到了牽連,憑着這身份,李今晏能看在她面子上幫她爹爹一把吧?
這麽一想,顧卿卿便更加坐不住了。
她立馬讓人招來管家,問道:“李……相公現今可還在宮裏?”
管家見她面色焦急,躬身安慰道:“夫人莫要擔心大人,大人吩咐過,宮裏有些事,忙完了大人便會回來了,夫人安安心心的在府裏等大人便是。”
顧卿卿一聽便知道管家誤會了,她心裏倒是有些羞愧,但心頭倒是閃過一些想法,接着管家的話,面上十分擔憂:“這宮裏頭到底出了什麽事,攪的這京城四處都不安靜的,聽着外頭哭哭喊喊的,我這坐在府裏也心頭不安啊。”
她帕子遮到鼻下,有些傷心的樣子:“想想相公一人在宮裏受罪,我卻安安穩穩的在這府裏坐着,這心裏頭就難受的厲害。管家,您看看跟相公通報一聲,讓我去宮裏瞧瞧他吧?”
管家一臉為難的臉色。
顧卿卿見此,狠了狠心,咬了咬下唇,死活疼出了幾滴淚來:“也不知道相公吃的好不好,是不是受涼了。”
管家見此,想起了這位夫人在主子心裏的不同。若是大人知道夫人心疼他,怕是也會開心的吧。
而後,點頭應道:“夫人莫着急,下管這就去安排馬車,送夫人去宮裏。”
“真的!”
顧卿卿一激動,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
在管家瞧過來時,趕忙轉了破涕而笑的神情:“那我可要給相公多備些飯菜。”
這會她倒是有些興慶,自己嫁給李今晏這事。
馬車在皇宮的東門停了下來,本來那守門的侍衛十分不耐的樣子,但而後不知那管家給那守衛的侍衛看了什麽東西,那侍衛态度來了個大轉變,趕忙将她迎了進去。
到得皇宮內時,那侍衛将她送到了一座殿宇,道:“夫人在此稍等片刻,大人稍後便來。”
顧卿卿點了點頭,那侍衛退了下去。
這一等,便是等了大半個時辰,等她都有些坐不住的時候,殿門外終于有了其他動靜。
李今晏今日穿了朝服,暗紅色的官服,配着黑金色的腰帶,将他整個人裝點的十分正派。
他全部的發都被官帽束好,讓他精巧白玉般的下颚顯出一條美好的弧度,看着那張好看的臉,顧卿卿有片刻失神。
直到那人走進她身旁,在她旁邊撩開官袍坐下,扭了扭有些酸楚的脖子:“只不過兩日不見,難不成還傻了。”
顧卿卿趕忙回神,心裏頭嘀咕了一會,面上十分歡欣的樣子,将方才做足準備的話咬牙說了出來:“相公,你看你,怎麽都餓瘦了!”
她說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伸出雙手,摸了摸他的手。
李今晏挑了挑,沒掙脫。
顧卿卿起先的時候動作有些不自然,畢竟這麽親昵的動作她還是不太适應,尤其是跟這厮做,本來她只是想做做樣子的,但摸了一會,倒是發覺這厮手感真不錯。
不光看着修長白皙,便是摸着也說不出的舒服。
但她盡力忽略心裏那十分怪異的情緒,自己給自己解釋,這是迫不得已。
“相公,你看你這手,都瘦了不少,瞧得我心疼。”這話,說的她牙酸。
“哦,是嗎?”
他歪了歪頭,繼續瞅着她,眼底似是有幾分笑意。
顧卿卿撥浪鼓似的點頭:“當然是呀。”
有些不舍的放了那薄骨勻稱的手,她拿起了一直放在桌上的食盒:“知道相公您忙,我就特意準備了些小菜,相公您一定餓了吧?”
現今是午時三刻,用飯早已過了一個時辰,然看着那雙期待的眼神,李今晏有些無奈的嗯了聲。
這一說完,顧卿卿十分歡喜的将食盒裏的飯菜端了出來,一個個的擺在他面前:“我問了府裏的廚娘,她說相公你口味偏清淡。”
“而且這些都是你平日裏愛吃的菜,來。”
她殷勤的将各盤中的菜都夾了一筷子,放到了他碗裏。
李今晏著着筷子吃了幾口,而後蹙眉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顧卿卿動作頓了頓,避開了他眼神,嘴中道:“是呀,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菜軟了些。
李今晏雖然口味清淡,但對于吃食一向挑剔。
幼時他常常餓肚子,這導致他心腹不好,所以這一入口就察覺出這飯菜不新鮮了些,但想到這些既然是她煮的,便是不好吃就不好吃吧。
他蹙着眉咽了下去。
顧卿卿低着頭,心裏頭嘀咕,這厮莫不是吃出來她這菜是剩下的了?
讓她煮她哪會啊,當然是挑着今日廚娘煮剩下的蒸了蒸,就拿過來了。
之後的顧卿卿因為心虛,更殷勤了些。
直接夾了一筷子菜,小心的遞到他面前。
李今晏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她過于殷勤的樣子。
說實話,想必便是瞎子都覺察出什麽了。
然李今晏慣常是臉皮厚的,她敢喂,他就敢吃。
似笑非笑的張了口,那筷子菜入了口。
顧卿卿這邊見目的達到,歡喜的又去夾下一筷子,這邊李今晏盯着她,細嚼慢咽,細膩的脖頸處,喉結滾動。
“說吧,你來是幹什麽的。”
第 62 章
李今晏率先開口問道。
顧卿卿收碗筷的動作頓了下,而後有些不自然的道:“什麽幹什麽,今日我就是來給你送吃的呀。”
李今晏極淺的笑了笑,食指敲了敲桌面,有意逗她:“對了,這宮裏最近添了許多侍衛,聽說那侍衛一個個的,都彪悍的很,皇上還下令,有哪個行蹤鬼祟的,就地立決,絕不姑息……哎呀,這話說遠了,對了,你真沒話跟我說。”
顧卿卿覺得自己的心裏頭的那點想法,像是被他給看出來似的,“我……”
“你真沒什麽事要跟我說?”他沒有看她,顧自用帕子擦着手,像是并未注意到她神情,“我還說剛吃飽喝足心情好,若是你說什麽還想着答應下來呢,當然既然你沒……”
“不,我有!”李今晏正擦手,被顧卿卿一把握住,連着衣袖被她卷進手中。
顧卿卿急急道:“我想讓你救我父親。”
李今晏低頭,望着她握在自己手腕上那只纖細白皙的手,心裏一清二楚,嘴中卻像是沒聽懂似的:“這事從何說起?”
顧卿卿點點頭,望着他那雙眼道:“我爹前些日子不知什麽緣由,被召進宮裏了,但這些日子都沒回府,我有些擔心。”
她看了李今晏一眼,忐忑道:“所以想問問你,我爹可是出什麽事了?”
“這事我倒是略知一二。”顧卿卿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見他瞅了瞅茶,立刻端了茶給他。
李今晏笑了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皇上一個月前身子不适,召了幾個太醫治治,結果沒想到身子是越來越差,到而今,身子怕是快不行了。”
顧卿卿瞪大了眼,沒想到李今晏跟她說了這麽重要的事,不過倒是明白了李國公府出事這事。
前世,李國公府就是在皇上駕崩前出的事,而今這次也是在皇上身子不适前,想來想去也不外乎是些争權奪勢的事。
不過這些顧卿卿雖然知道,但其中也不是很清楚,所以這會只淺淡的想到這麽一層,關于其間種種複雜的關系,卻并未多清楚。
“你也知道,現今李國公府出了事,具體的大理寺那邊還在探查,而這些被招進宮的官員,其一是皇上擔心他去後會出亂子,于是将這些命官都拘在了宮裏,以防出其他亂子。這其二嘛,就是為了排查這群官員裏有沒有與李國公府相幹系的,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他蓋了茶杯,面前的顧卿卿卻不見得有輕松的樣子。
她怎麽可能不擔心,這一排查怕是就能把顧府給查出來,到時候她爹因着那隔了八代祖宗的血緣,可不是要出事。
但這事,她又不好直說:“若這真與李國公府有關,會怎樣?”
李今晏眉目一冷:“直接抄家問罪,禍及親族。”
顧卿卿心裏嘀咕,這親族不知道現今算不算得上他自己。
不過這話她沒敢問,而是道:“這既然是李國公府的事,那怕是與我爹爹也沒什麽關系,不若,你與皇上說說,将我爹放了?”
李今晏淡淡撇了她一眼,顧卿卿卻以為他這是不願幫忙,一時有點心慌。
若是阿爹真出了事,那她真是萬死難則其就。
她立刻站了起來,挪到了他面前,一把就想跪下去求他,被李今晏拉了起來,蹙眉:“你幹什麽!”
顧卿卿沒有站穩,身子撞上了李今晏的胸口。
悶悶道:“這不是求你嘛。”
李今晏聽着她話裏的委屈,嘆了口氣,而後像是終于忍不住似的,探手摸了摸那胸口上的腦袋:“哎,我又沒說不願幫你。”
他本想逗逗她,卻沒想到她竟如此慌張。
這會倒有些舍不得了。
“你放心,你爹不會有事的。”
顧卿卿擡頭望他,有些歡喜道:“你這是想幫我了?”
李今晏挪開注視着那張唇瓣的視線,拉開了與她的距離,“這也是在幫我,畢竟你爹也是我岳父。”
聽他這稱呼,顧卿卿總覺得他說的別別扭扭的,不過得到這麽一個回答,倒是心安了不少:“那我爹,什麽時候能回來?”
他坐下,喝了口涼茶,壓下心口的火氣:“這就不好說了。”
“這怎麽又不好說了?”顧卿卿瞪了他一眼,覺得他方才簡直是尋她開心。
李今晏看出來了,安撫道:“最近皇宮戒備森嚴,尋常不準外人随意進出,尤其是之前招進宮裏的朝廷命官,皇上還等着盤問呢。”
“你不是說會沒事的嘛,這怎麽又有事了!”
李今晏道:“這是皇上那邊的命令,我也做不了主,不過我也答應你了,會保你爹的。”
顧卿卿左右看了他一眼,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嘆了口氣:“好吧,看來只能如此了。”
說實話,有李今晏的保證,她還是有些放心的。
“就是還有一事。”
忽然他又道,聽的顧卿卿立刻揪了心,以為是什麽不好的事,“什麽事?”
李今晏笑了笑,他眉眼生的好,這一笑宛若夏日那開滿枝頭的槐花,絢麗又多彩:“這宮裏的夥食,好像不怎麽樣。”
那神色間,藏着明晃晃的算計。
坐在馬車中的顧卿卿直錘自己腦袋,她也鬧不明白,最後怎麽變成了她每日進宮給他送吃食了,難道這皇宮的禦膳房真的這麽差勁?
想到自己竟然答應下這事,總之顧卿卿一個勁的後悔,直想錘了自己腦袋。
寶香見她動作,趕忙問了問,但她搖了搖頭,什麽話都沒說。
她總不能跟寶香說,自己方才鬼迷了心竅,被那一個笑給迷住了,答應了幹廚娘的活吧,太丢人了。
說實話,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稀裏糊塗就點了頭的。
果真這人啊,就逃不了這皮囊的誘惑。
她嘆了口氣,現在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事,今日這事尚算是辦成了。
雖然只是李今晏的口頭保證,但她心裏莫名巧妙的踏實,總跟個得了特赦令似的。
馬車晃晃悠悠的,伴随着顧卿卿那一聲聲的嘆息,就跟個唱曲似的,直到突然停了下來。
“姑娘,是前方有人攔了咱們的道。”寶香面色猶豫。
顧卿卿這會是真沒脾氣了,她這出去也沒兩次,怎麽次次都被人攔道啊,她這會心情不好,沒好脾氣道:“這回又是哪個府的小姐?”
寶香道:“還是李府的。”
顧卿卿這一瞬覺得自己聽錯了話似的,道:“你沒說錯吧,李府?”
寶香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李府的,還指名道姓要見姑娘您。”
顧卿卿覺得這太陽穴突突的跳,她怎麽就跟李府杠上了,上輩子是因着她們出了事,這輩子,竟然三番兩次的攔她的路,怎麽的,是打算跟上次一樣,再來羞辱她?
不過話說這李府不是出事了嘛,她們家小姐竟然還這麽悠閑?
寶香見她面色猶豫,倒是将管家的話說給她:“管家倒是說了,若是小姐您不想見的話,咱們就直接走。”
這倒符合她的心意,管她哪家小姐,她是真不想應付:“那跟管家說,咱們還是馬上走吧。”
寶香點了點頭,出去了,随後前方倒是争執了一番,馬車才重新動起來。
顧卿卿松了口氣。
不過在離開前,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将車簾掀了開。
只見馬車後,是兩個跪在寒風中的身影,其中一個,瞧着像是上次見着的那嚣張的丫頭和她那嚣張的主子。
見她掀了簾子,似是有些激動的上前來。
顧卿卿手一抖,立刻放了下來,心頭跳的厲害。
之前那丫鬟和她主子可是嚣張極了,不過這才幾天啊,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還真是樹倒猢狲散,人心炎涼。
不過說真的,李府的小姐,來找她是怎麽回事?
不是應該忙着和大理寺周旋嘛。
這事,顧卿卿在第二天鬧明白了。
在給李今晏送完膳食回府的時候,穆婉蓉竟然上門了。
那會她正暗地裏罵李今晏。
她因為她爹的事,可算是使勁的讨好他了,可他真是太不憐香惜玉了,可勁的指使她,不是說腰酸了,就是脖子累了,累的她手都快抽筋了,一個下午,光給他按摩揉背了,真真是慘案。
還好的是,她忍耐力好,沒在他面前露餡。
若是等她爹出來了,顧卿卿覺得,自己可得好好擺擺架子。
她那會被李今晏氣的直罵人,怫一見到穆婉蓉,還愣了會。
自穆婉蓉出嫁後,她都快忘了這人,這回她來見她,一下子就讓她想起了綠水的事,心裏沉了下來。
猶豫了會,才讓下人将她請進來。
穆婉蓉的臉色不好,不用顧卿卿細看,她稍微掃了掃,便瞅見了她眼底那不能忽視的疲倦,以及在看見她時,片刻的怨憤。
“姐姐。”
第 63 章
但她收斂的十分快,等顧卿卿再望向她時,她眼中的怨憤已收斂妥當,只那副樣子,怎麽瞧怎麽怪異:“穆婉蓉,我知道你厭惡我,可你也別拿這幅樣子來埋汰我啊。你這一笑,吓得我還以為你鬼上身了呢。”
穆婉蓉本來面色就不好,這會臉色更難看了。
她哼了聲,收起了那份假笑:“顧卿卿,你沒說錯,我确實讨厭你。”
顧卿卿心情不善,也沒心思跟她繞,直截了當道:“彼此彼此,我也不怎麽喜歡你,所以咱們還是別套近乎了,說吧,你今日來到底是想幹什麽的?”
她這話裏有幾分嘲諷,穆婉蓉當然也聽出來,似有些生氣,然不知為何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我今日來不是來跟你吵的。”
顧卿卿沒搭她話,抿了口茶。
穆婉蓉猶豫良久,故作試探道:“李府的事,你知道嗎?”
顧卿卿瞥了眼她,依舊沒說話,眼神卻有些不耐煩的催促她說重點。
穆婉蓉終于不再繞彎子:“李小姐要我給你帶句話,她讓你救救李府。”
顧卿卿跟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似的:“你沒帶錯話吧?救李府?我何德何能,竟能得李小姐如此看重。若你近日來是說這般荒唐的事的話,那我想就不必了,這事我做不到也應不了,管家,送客!”
說着便站起想走,她覺得自己今日沒有轟穆婉蓉出去,已經算是給她留面子了。
其實一開始她就不該讓她進來,可不就擱着自己了,不過倒是知道了昨日那李金漫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事了。
穆婉蓉見此,有些着急的站了起來:“你難道想逼我去死嗎!”
顧卿卿不懂她這話的意思,穆婉蓉繼續道:“葉府與李府一直關系親近,若是真被聖旨上所說的,被查出,那麽葉府定要被牽連。而我,在外人眼裏,是你的妹妹,但卻因為你夫君将李府送進牢獄,引得葉府受難,你說,葉府會如何待我!”
她這話,滿腔的質問,顧卿卿聽完,好一陣發笑:“穆婉蓉,你說這話,是不是還想着我愧疚?”
之後,顧卿卿沒再管身後的穆婉蓉是什麽臉色,而是直接吩咐了管家,将她請出去後。
她在後院,聽寶香說,穆婉蓉是十分氣急敗壞的走的。
還好的是,之後幾天并沒有其他煩心的事。
除了給李今晏每日送食這件事比較鬧心外,其他日子,倒也算舒心。
皇上駕崩是在第五日。
那會她正在皇宮裏,正跟李今晏争論往後的飯食要不要添湯一事,一個老太監就趕了過來。
等李今晏出去,跟他說了番話後,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你現下便回去,我安排人送你。你記住,若我沒有回府,你便一直都不要出府。”
許是這幾日見慣了他笑的樣子,他這會不笑她倒有些不習慣了:“這是怎麽了?”
李今晏倒也直接:“皇上沒了。”
顧卿卿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沒再問了,點了點頭收拾完東西便想走,再一次被李今晏叫住。
她回頭,他就一直看着她。
直到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時,李今晏笑了笑,走近。
替她将臉側的一縷發挽到而後,他手溫溫涼涼的,惹得她耳朵有些癢。
“別動。”他輕聲吼住她亂動的身子。
而後附在她耳邊道:“你爹,我會護好的,還有,等我回來接你。”
本也沒說,然他這般輕柔的說,莫名便讓她心尖像是暖流捂住似的,直叫她差點紅了半邊臉。
最後顧卿卿“嗯”了聲,咬了唇:“我等你。”
說着,逃也似的轉身走了,聽着身後那笑聲,直覺得臊得慌。
李今晏說的安排人送她,并不是送她回的原來的狀元府,而是行了良久的馬車,等她下馬時,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出了京城。
而李今晏将她安排在了京城外郊的一處宅子裏,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是她想可能是他的顧慮,倒也沒怎麽抗拒。
在這處也好,省得有人上門鬧心。
天寶三十八年,皇上駕崩,五皇子繼位,同年,李侍郎李今晏為輔國大臣之首。
而與四皇子一派世家,不是被抄了家,便是貶了職。
顧卿卿一直在府裏,這應該是她最聽李今晏話的一次。
當然雖然她一直在府裏,但是關于這些事,還是聽府裏采買的小人說過些。
聽說京城一直鬧得厲害,不說朝廷上時有動亂,便是京城各處,都時不時有官兵摩擦。
不過關于這些,顧卿卿也只是聽聽。
這宅子原本她覺得有些偏,而今倒是對李今晏這安排更滿意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讓寶香吩咐小人采買了一批食物,以保證府裏的人一個月內都不需再次出府采買。
就這般,時間倒也過的快。
等她再也打探不到京城裏頭的消息的時候,突然某日,府裏的小人禀報,說是有一批官兵圍住了宅子,聽得顧卿卿渾身都打了個激靈。
她這十幾天過的太舒心,差點都忘了官場上的那些事。
顧卿卿懷着有些忐忑的心,走出了宅子,外頭正中央停着一輛馬車。
那是輛青銅鎏金楠香木的馬車,用四匹健碩的大馬拉着,周圍站着一圈的士兵,瞧的人心頭不安。
顧卿卿正想着自己這是要被抓了,還是怎麽的,那馬車帷幔撩了開來——
李今晏挑眉看了看她,笑道:“為夫來接你了,你就這般喜極而泣?”
第 64 章
李今晏撩開簾子走了下來,侍衛們刷拉拉的跪了下去,陣勢吓的顧卿卿退了半步,被他一把拉住,好笑道:“你慌什麽?”
顧卿卿搖頭道:“我沒有,就是太激動了。”
一臉的嘴硬。
李今晏倒是沒揭穿她,笑道:“夫人說什麽自然就是什麽,那現下夫人可以上馬車了嗎?”
顧卿卿睜着一雙迷茫的眼,問道:“上馬車?為什麽要上馬車,我們是要去哪嗎?”
“還能去哪,自然是與我一起回府了。”
顧卿卿道:“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她轉身要走,卻被人一把拉住的手:“不用,待會讓寶香收拾就行了。”
而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被人拉上了馬車。
李今晏今日似乎是剛從朝上下來,穿的暗紅色的官袍,也不知道為何如此火急火燎的就來接她了。
“你怎麽今日突然就來了,朝堂上的事都解決了?”顧卿卿問道。
李今晏點了點頭:“自然,若不是的話,怎有臉面來接夫人。”
這一聲“夫人”叫的顧卿卿有些不自在,雖然他之前也沒少叫,但那時候話裏總有幾分調侃,她聽完也就罷了。
但這次裏,卻格外溫柔,連同那張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臉,直叫她不敢再望他。
李今晏有意逗弄,笑道:“你緊張什麽?”
顧卿卿立即反駁:“我才沒有!”
“夫人說沒有自然是沒有,不過夫人不用說的這麽大聲,為夫聽的見。”李今晏給她倒了杯水,先握着杯子試了試水溫,才遞給她。
臉上笑意淺淺,若是朝堂上那些人瞧見,怕是能吓得夠嗆。
誰能想到,一貫以冷面出名的李輔國,此刻竟然笑的如此溫善,倒真是一幅謙謙君子的樣子。
顧卿卿接過水杯,低頭抿了幾口,嘴裏嘀嘀咕咕些什麽。
李今晏見她這幅樣子,握拳壓着聲線笑了會,笑聲直往顧卿卿耳裏鑽,車廂內一時倒是氣氛不錯。
半柱香後,馬車停下。
顧卿卿起身要下馬車,李今晏先一步動身,撩了簾子等她,然後向着她伸出一只手。
她想都沒想,便握住了,借着他的力下了馬車。
等下了馬車才反應過來,直覺得今日的李今晏太不對勁。
若是常人做這些那還好,但做這些的人變成李今晏後,就怎麽想怎麽奇怪,整的顧卿卿頻頻看看
他。
李今晏挑了挑眉:“夫人今日已經看了為夫不下十次,難道是為夫今日格外俊朗?”
顧卿卿沒想到,自己偷看竟然被人抓包了,更沒想到這人竟如此厚臉皮:“當然不是,就是……就是你臉上有髒東西而已,我才瞧一瞧的。”
她話一說完,李今晏“哦”了聲,突然湊近了臉。
因為湊的近,那張臉烏黑眸子裏的笑意,差點将她溺進去:“怎……怎麽了嗎?”
顧卿卿因為緊張,手上攥了一把汗。
李今晏道:“沒什麽,為夫只是想借着夫人的眼看看,到底臉上哪沾了東西。”
顧卿卿咽了咽口水:“那你看見了沒有。”
李今晏聽她這話,差點都快笑出聲來了,但到底忍住了:“哎,看來還真是夫人眼神好,為夫怕是比不上了。”
最後見她頭都快低到土裏去了,終于沒再為難她,抓起了她的手道:“走吧,回府了。”
府裏倒是沒什麽變化,小紅小綠一見着她,有些欣喜。不說她們倆,便是管家,都一副激動萬分的樣子,好似她的出現,救了他似的。
然還沒到府裏沒多久,便有下人禀報,說是新皇召見李國輔。
李今晏臨走前,對着顧卿卿囑咐道:“這幾日城裏沒之前那麽亂了,你若是想四處走走,便讓管家給你準備馬車,當然一定要讓侍衛跟着,不許不讓,聽話。”
他這話雖是吩咐,還不如說是擔憂。
看顧卿卿沒嫌他煩,他笑道:“既然夫人如此聽話,那為夫怎麽都該獎勵獎勵夫人。”
他身子往她臉側探去。
經過這麽幾次,顧卿卿自然而然的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就意識到了什麽退了半步搖頭:“不行,人太多了。”
說着示意她看周圍的人,站着滿滿當當的下人,實在是不好意思。
然李今晏這會卻像是十分不懂的樣子,眼裏透着困惑:“為夫是想跟夫人說,岳父現今已經回府了,你若是想他,便可以去看看,夫人以為什麽?”
這般一說完,顧卿卿羞得臉都紅了,暗罵自己這到底是在想什麽。
看了看那人裝的樣子,更是氣,最後一轉身就進屋了。
身後的李今晏還是沒忘了調侃她:“若是夫人想報答我,可以來宮裏給為夫送食,為夫自然滿心歡喜。”
顧卿卿聽到那人走遠了,磨蹭了半天,才敢出來。
雖然只與自家隔着一條巷子,然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開門的廖管家見到她時,有些激動:“小姐……小姐您什麽時候回來的,小的這就去通知老爺!”
片刻後,見到顧明華的顧卿卿差點紅了鼻子,“爹。”
顧明華也有些激動,上前上下打量了一遍顧卿卿,才松口氣:“還好,還好,你沒事。”
顧卿卿聽到他這話,又氣又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倒是阿爹你,之前聽說你被招進了宮裏去了,可擔心死我了。”
顧明華拉住她往堂內走:“說來還是要感謝……李國輔,若不是他的話,想來我未必能出來的這麽快。”
他這話有些唏噓:“你是不知道,宮裏死了多少人。”
就在顧卿卿不在的這大半個月裏,宮裏的貴妃下臺了,李國公府被抄了家。
京城顧府和葉家等和四皇子有牽連的士族貴勳,也都受了牽連,雖不至于抄家滅族,但也貶的貶,降的降。
總之,用她爹的話說,現今在這大梁,最想巴結的人是李國輔。
顧卿卿雖有些吃驚,但不奇怪,畢竟這事只是提早了幾年罷了。
“倒是有些可惜顧府了,畢竟之前幫了我們許多。”顧明華有些感慨。
顧卿卿倒是對顧府沒多大的感情,所以沒多大感觸。
“對了,你和李國輔現今還好吧。”顧明華試探問道。
顧卿卿想及李今晏今日早上做的事,扯了抹笑,道:“還行,怎麽了阿爹?”
顧明華見她面色不錯,就知她沒有說謊:“也沒什麽,就是想說你跟李國輔成親也有一些時日了,是該好好補補身子。”
其實這事本該不是他說的,但奈何顧卿卿的娘親去的早,現今只能他這個當爹的提點提點。
顧卿卿倒是聽的稀裏糊塗,只道自己會注意的。
“廖管家,你讓我進去!”
顧明華正想跟顧卿卿再聊兩句李國輔的事,沒想到杜姨娘硬闖了進來。
杜姨娘進來後,就朝着顧卿卿走過來,然後一把跪了下去,垂着淚道:“阿妤,你可要救救你妹妹!”
顧卿卿自她進來就頭疼的厲害,顧明華先一步站了起來:“廖管家,你還不将杜姨娘帶出去!”
廖管家趕忙上前拉着杜姨娘要走,然外表瞧着柔弱的杜姨娘這會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廖管家,沖到了顧卿卿面前,拉住了她衣擺:“阿妤,你不能這麽狠心,你與婉蓉雖然往日裏是關系不好,但她畢竟是你妹妹,還在府裏與你一同長大,你怎能看着她去死!”
杜姨娘拉着顧卿卿的衣擺,不讓她走,也不人将她拖走,鬧得顧明華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這是在幹什麽!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婉蓉自出嫁後就與我們無甚瓜葛了,再說現今她又不是真要死了,你求妤兒有什麽用!”
杜姨娘哭哭啼啼道:“可是老爺,若是我們不去管,婉蓉就真的只能去死了。”
顧卿卿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方才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杜姨娘哭沒了,果真碰上她們娘倆就遇不上什麽好事。
“說吧,穆婉蓉出什麽事了。”
葉府的二公子本來挂靠着祖父的恩典,在朝堂上謀了個一官半職,雖然職位不重要,但也算是個正經官職。
但因着四皇子一事,立刻被削去了官職。
于是将這番氣發在了穆婉蓉身上,于醉酒後打了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