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4)
了笑:“叫那麽大聲幹什麽,我聽着呢,賈小姐您一個商賈之女,直呼當朝正六品嫡女其名,不覺得犯上嗎!”
她話說的重,賈小姐臉色有些難看,但确實顧卿卿她爹是朝廷命官,就算官不大,但是至少是她不能比的,一想到這,賈小姐臉色就更難看了,她咬了咬下唇,臉色有些白。
顧卿卿卻繼續道:“再者,你敢說接近我,心裏頭沒點鬼嗎?”
賈小姐不敢,她心裏頭何止有鬼,簡直就全是算計。
所以賈小姐只是“你”了兩下,恨恨的別過頭去。
一時間車廂內有安靜了下去,顧卿卿淡淡的別開眼,眼睛只盯着窗外,她此刻心情煩躁,自然也沒心思再理會她。
馬車突突的行徑,她的思緒飄遠了去。
她理不清方才為什麽寧小侯爺說要幫她的時候,自己為什麽沒有直截了當的接受,她理不清。
說是喜歡吧,又覺得莫名其妙,一想起會是這個緣由她就不想接受,她覺得自己定是因為太讨厭那人了,但由于沒有法子擺脫那人,所以一時聽見有人能幫自己,所以才會産生猶豫,畢竟怨恨那人,才更理所應當。
但她隐隐之中又覺得并沒有如此簡單。
這一會她想的多,越想越覺得頭疼,然怎麽理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一下心思就更煩了。
卻不想這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頓住不動了。
她蹙眉,寶香倒是先出去看了看。
進來後臉色有些不好看:“小姐,方才有輛馬車進巷子了,堵住了咱們的路,這巷子小,咱們過不去。”
旁邊賈小姐有些坐不住了,氣沖沖道:“過不去難道不會讓他們先退退!”
寶香卻搖了搖頭,只對着顧卿卿道:“對面是餘府的馬車,瞧着好像是沖我們來的。”
餘府?
顧卿卿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但一時又似乎想不起來似的,待一會才想着,這餘府是什麽。
第 53 章
可她心裏頭不太敢确定。
旁邊賈小姐倒是先開了口:“咱們先進來的,哪有讓我們退出去的道理。怎麽,你這官家小姐的身份,這時候沒用了?”
賈小姐說這話,一大半是嘲諷她方才拿身份說事。
顧卿卿沒理她陰陽怪氣的話,而是對着寶香道:“你再出去瞧瞧,若是實在不行的話,咱們的馬車就先退出去,讓對面馬車先過吧。”
賈小姐哼了一聲,似是十分看不起她這般退縮。
顧卿卿心裏倒一點沒覺得羞惱,只是撇了一眼她,故作委屈道:“沒辦法,誰叫人家是李國公府的人。”
“什麽?!”
賈小姐似乎被吓到的樣子。
不過還沒等賈小姐說什麽,外頭就響起了一陣吵鬧聲,隔着帷幔,她隐隐約約聽到,寶香似乎說完可以讓對方先行的話後,對方仍舊不肯擺休。
對面馬車響起的,是個丫鬟的聲音:“……你們顧小姐有這麽見不得人嗎,還藏着不出來,這馬車裏別是藏着個男子吧!”
丫鬟的話嚣張又盛世淩人。
寶香有些被氣到了,但那丫鬟繼續道:“我們家小姐說了,若是你家小姐真心讓路,便自己出來與我們說,別躲在馬車裏,縮頭縮腦的,我們家小姐可不跟丫鬟說話……”
寶香似乎想辯解,但那丫鬟瞧着是個不饒人的性子,完全沒給寶香回嘴的機會,繼續踩高氣昂的說着:“派個丫鬟出來,怎麽,你們小姐就這般金貴,連人都見不得?是覺得我們小姐好打發?”
顧卿卿這邊扯了抹無奈的笑,悠悠道:“看來這一趟,咱們不好走了。”
她說完便撩開了車簾,含笑道:“好嘴利的丫鬟呀。”
外頭是輛貴氣的馬車,那馬車前,站着個挑眉昂頭的丫鬟,正昂首挺胸的對着寶香,就差将指在寶香鼻子上罵了。
這會見顧卿卿出來,收了手,插腰瞅着出來的顧卿卿,十分傲慢的上下打量了她兩下:“呦,顧小姐這是終于敢出來了,顧小姐您這架子可夠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公主呢。”
顧卿卿狀似看不見這丫鬟似的,對着寶香道:“寶香,我說你這怎麽半天也不進來傳話,原來是被條瘋狗給咬上了呀。”
那丫鬟被她這話愣了一下,但應過來瞬時氣得臉色通紅,胸口起伏的厲害,指着顧卿卿的鼻子怒道:“你說什麽!你竟敢罵我是狗!”
顧卿卿卻攤了攤手,有些無辜似的:“我可是沒這麽說,話是你自己說的。”
那丫鬟這一下,更氣了,直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竟敢這麽跟我說話!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我看你才是活膩了。”簾子被挑開,賈小姐不知怎的,出來了,她也沒看她,指着顧卿卿對着那丫鬟道,“這是朝廷命官之女,你算個什麽東西,就是一賤奴之身,還敢這麽跟我們說話,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賈小姐平日裏嚣張慣了,身上自然帶了別家貴女不曾有的氣勢,“這年頭也是稀奇,狗也會說人話了,不過坊間有有句話說的倒是挺對,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什麽象牙來呀。”
她這話說完,那丫鬟雖然氣,但似乎拿不準她的身份,漲紅着臉局促了半天,憋出了句:“你是哪位?”
賈小姐卻沒理這丫鬟,當然她也沒理顧卿卿,看得出來,出來幫顧卿卿這件事,她還有些不适應。
想必還記着方才的仇。
顧卿卿倒是有些吃驚,看了眼別扭的賈小姐,挑了挑眉,對着那丫鬟說道:“這位是誰不要緊,主要是今日的事,若你們家小姐是誠心只是路過,那小女就給你們讓個路,若是其他的話……”
她沒說完,對面簾子被撩開了,正主也終于出來了,還巧,對面也是兩位。
“呵呵,這位小姐倒是好口才,只是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對面馬車簾子終于撩開了,露出一張豔麗的臉出來,她眉目微翹,上調時帶着滿滿的傲慢之氣,這會倒是可以看出來,那丫鬟為何能如此嚣張了,畢竟有這樣子的主子。
“姐姐跟她廢什麽話,我識得她,她就是京城一富商的女兒罷了,平日裏給姐姐你提鞋都不配。”
随後出來的一張臉顧卿卿很熟悉,就是上次那藍衣小姐。
賈小姐聽她這一句,有些忍不住了,但被顧卿卿先一步截了話:“李小姐,真是巧,想不到今日咱們的馬車又撞上了,真是緣分啊。”
她話裏看不出對上次事件的記恨,一時之間讓餘金枝拿不準她打什麽主意。
自上次她讓葉蘭兒吃了暗虧後,她就不敢小看她。
不過這會她看了看旁邊的餘金漫,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看着顧卿卿的樣子,重新得意起來:“是呀,真是巧,怎麽也想不到,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她笑得不懷好意,怎麽都看不出來,是碰巧撞見的。
但就在顧卿卿盯着她看的時候,感覺到另一道更敵意的目光,是方才她小姐口中的“姐姐”。
李金漫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顧卿卿,看完後有些不屑,嗤道:“啧啧,這瞧着也不怎麽樣嘛。”
顧卿卿不解她的意思,李金枝下一句緊接道:“姐姐別瞧着她長得不怎樣,但那勾人的本事可卻是了得呀。”
她說完,那豔色女子似是想起了什麽,眼神恨恨的看了她一眼:“這倒确實。”
顧卿卿不知道自己這是哪招人恨了,不過看着應該是那李金枝說了什麽。
“這位小姐,我們之前可相識?”
她自認語氣和善,但那女子卻冷哼一聲,高擡着下巴道:“你還沒資格知道本小姐。”
一句話說的顧卿卿無奈了,自己這葉問她名字呀,她覺得再說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于是打算速戰速決:“車夫,我們先往後退吧,等兩位李小姐過去了,咱們再行。”
李金枝這次就是專門找顧卿卿麻煩的,怎麽會讓她這麽容易就得逞,見她的馬車要退下去了,有些焦急的看着李金漫。
李金漫瞪了一眼顧卿卿,喊道:“慢着!”
見前方馬車不聽自己的,李金漫急得搶過了自家車夫手裏的鞭子,一鞭子甩了過去。
她的動作突然,顧卿卿雖然注意到了,但躲開還是有些狼狽,差一點就被那鞭子揮到了臉上,這下子,顧卿卿的氣忍不住了。
她看着那豔色女子,方才臉上的笑頓了下來,冷冷道:“李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李金漫見她這會終于看着自己了,又哼了一聲:“什麽意思,當然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告誡顧小姐一聲,這打狗呢還得看主人。”
她手上拿着鞭子,像是掐住了對方的尾巴似的,撫了撫,瞧着像是下一刻就要甩過來似的。
顧卿卿見了,扯了抹笑,微微眯了眯眼:“若是早知道這狗主子這麽狠,方才倒确實是不該多廢話,是我錯了。”
顧卿卿看了眼車夫,嚷道:“直接沖過去,我倒要看看,這最後難堪的是誰!”
車夫有些驚詫,有些不敢,最後被她瞪了一眼,才閉了閉眼擡起手,狀似要揮馬的動作。
李金漫原本以為她是開玩笑,但她臉上的神情太嚴肅,不像是作假,這才有些急了。若是顧卿卿她們馬車沖過來了,自家馬車會不會翻不好說,但是自己鐵定好不了。
“你敢!”
然她沒想到,方才瞧着還軟和的顧卿卿,這會子像是吃了秤砣似的,冷冷道:“那李小姐就看看我敢不敢了!”
這一下李金漫豔色的臉上瞪圓了眼,胸口也起伏得厲害,手上的鞭子蠢蠢欲動,但因為被對方壓制住了,不敢有所行動。
場面一時有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候,街巷口子出現了第三輛馬車,那是輛古樸精巧的馬車,馬車上的鈴铛瞧得顧卿卿蹙了眉,而李金漫在瞧見那馬車時,眼底浮現了歡喜之色。
第 54 章
“顧小姐?”
那輛馬車裏出來一張并不陌生的臉,溫和的眉眼上,有意外之色,似是對于在這裏見到顧卿卿,十分意外。
而後又看了看她對面拿着鞭子的李金漫,蹙了眉:“這是發生什麽事嗎?”
李金漫在他眼神掃過去時,便收斂了臉上的嚣張,瞬時放下了鞭子,此刻輕咬下唇,有些嬌羞的喊了聲:“餘大人。”
見他視線仍舊停在自己的鞭子上,急忙解釋:“我和顧小姐有緣在這裏遇上,方才便聊了兩句。”
說着,瞪了眼對面的顧卿卿,示意她小心說話。
顧卿卿見李金漫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那一雙眼睛從餘聞京出現後,就一直盯着他看,怕是沒有人看不出來她中意她吧。頓時她也知曉了今日李金漫為何會為難她,想必是記着前幾日餘聞京救了她的事。
只是想明白後更覺得無奈,自己這招誰惹誰了,莫名就招了人恨。
而此刻罪魁禍首正滿臉無辜的望着他,等着她開口。
顧卿卿看見對面李金漫時不時飄過來的敵意,笑了:“如李小姐所言。”
餘聞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金漫,心裏一點也不信。
方才的一切,他不說盡收眼底,但瞧着她們倆人的架勢,心裏也知道了一二,只是見這會倆人都選擇心平氣和,他當然不會選擇拆穿。
溫潤的臉笑道:“原是這樣。”
李金漫的臉仍舊是一副嬌羞的樣子:“自是這樣,不然餘大人您以為漫漫這是欺負她嗎。”
她這話說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餘聞京像是聽不出來似的,眼神沒多在她身上停留:“不敢。”
“只是方才見顧小姐的馬車在此,便想着過來瞧瞧。”
這一下李金漫的臉色有些僵。
不過不說她心裏不舒服,便是顧卿卿自己都暗自叫苦。
這餘聞京遲鈍,可她看的清清楚楚呀,這一下,她覺得這李金漫怕是要與她沒完沒了了。
不承想,餘聞京比她想的還要遲鈍,竟對着李金漫直接道:“我有幾句話要與顧小姐說,想問李小姐這會可是說完話了?”
他面上雖然毫無驅趕的意思,但這話裏明擺着就是讓她快些走,李金漫的笑挂不住了,她強撐着略微僵硬,虛假的笑:“這顧小姐已定了親,這怕是不妥吧,不若小女在旁,大人放心,小女絕不多說話。”
李金漫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她刻意在“定親”這兩個字上咬重讀音,然餘聞京仍舊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多謝李小姐您的關心,只是若因此耽誤了李小姐您正事,餘某便愧疚難當了。”
李金漫随後又說了幾句,但餘聞京就像是鐵了心的讓她走,最後她見他的眉頭煩躁的蹙起來時,恨恨的剜了一眼顧卿卿。
最後她只好柔着身子,對着餘聞京是一副嬌弱的樣子:“既如此的話,那小女這邊就先走了。”
她說完,有些不舍的望着餘聞京,期待他能說出一些寬慰自己的話,但他只是低垂眼簾,毫無作态。
邊上的李金枝有些不甘心,她想說些什麽。對于這般輕易就放過顧卿卿,她自然是十分不甘心的。
但這不甘心在看到李金漫沉到底的臉色後,最後還是咽回到了肚子裏,最後跺了跺腳進了廂內。
李金漫最後離開時,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餘聞京,纏綿悱恻。最後轉向顧卿卿,那裏頭的恨意壓都壓不住。
倒是餘聞京,仍舊一副君子謙謙做派,半點也沒看出來對于李金漫方才的行為有過多在意。
啧啧,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不過現在她還是考慮自己比較好。
“顧小姐,可否上來一聚。”等李金漫的馬車完全消失後,餘聞京才對着顧卿卿道。
不同于對于李金漫的疏離,這會語氣有幾分親昵。
顧卿卿對于餘聞京沒什麽其他的想法,在她心裏,這人之前也算是搭救了自己,說來說去算是她半個救命恩人,所以這會她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但這卻讓邊上的賈小姐開始翻白眼了。
餘聞京車廂內與他這個人十分相符,淡雅清素。
顧卿卿想起之前的事,真誠的跟他道了個謝:“這兩次都是托公子相救,小女子實在感激,多謝公子。”
她想向他行個謝禮,單倍餘聞京惶恐的攔住了:“這都是我……舉手之事,況且顧小姐此前也幫過我大忙,實在不用如此。”
他本想自稱“下官”,但開口莫明覺得疏離,于是臨時改了口。
見他不願,顧卿卿也沒繼續,順勢坐了下來:“餘大人可有什麽話與我說?”
餘聞京沖她笑了笑,淺淡的梨渦微現,這讓他看起來比方才親切些:“這次我其實也沒旁的事說,只是來向顧小姐你告個別。”
顧卿卿這才想起他馬車後頭,放着的那幾個箱子:“餘大人要走?!”
餘聞京道:“此次回京,是為了處理之前赈災銀兩的事,現如今事情已處理完畢,所以是時候離開了。”
他原本要去北城赴任,這一趟是因為之前赈災銀兩被貪一事才擱置了下來,而今皇上下了旨,他也是時候離開了。
顧卿卿這才知曉,人家這是想跟她告別:“原是這樣,既如此,願大人此趟順遂。”
說完,車廂內安靜了一會。
餘聞京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跟她說些什麽,只是在街上看到了她的馬車,便急急的讓小厮駛了過來,然現在,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覺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往日裏,任何事都不需要他多想,所有的行為舉止都向他規劃好的那樣作為,但現今,他覺得往日裏應付旁人的那一套,不該應付在她身上。
顧卿卿見他也不說話,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她有些坐不住了。
在餘聞京車廂內待太久,那賈小姐怕是更會想偏了,于是道:“既然餘大人您要走,小女也不耽誤你趕路時辰了。”
她說話的意思,餘聞京很清楚,他心裏雖然有些與平日裏不一樣的情緒,但是他沒有挽留,只是在那人撩開車簾時,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顧小姐可滿意皇上賜下的親事?”
問出後,他自己先呆住了。
餘聞京一直盯着那人離開,直到那身影完全隐沒在晃動的車簾下,直到前方馬車動起來,他才久久的對着車馬外的小厮道:“啓程吧。”
心裏卻又一股揮之不去的煩悶,像是那些常常困擾他的懸案。
他從小記性好,于是熟讀四書五經,弱冠後十分平順的便入了朝堂,似乎他這一輩子不會有什麽得不到的東西,況且他好像平生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他以為自己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在該走的地方走完,然現在,他好像有些他想要的東西,但是他又理不清。
他理不清自己想要什麽,他理不清自己現今有些失控的情緒的緣由,這莫名的感傷情緒,他覺得迷茫,他覺得自己應當失去一些東西,但似乎又有些興慶,興慶自己并未太過于執着。
他還記得那人的話。
“小女,願意。”
這句話在他腦中回蕩,充斥左右。
也許這會是一副永遠解不開的疑問,但也許,他會知道答案。
回到馬車,賈小姐再也沒跟顧卿卿說過話,只是那沖着她哼哼的下巴,怕是能翹到天上去。
直到回到府裏,賈小姐才沖她說了一句話:“顧小姐,雖然我說話您可能不愛聽,但是我還是想說,女兒家的,還是要自重些。”
一聽便是嘲諷她先是寧沉,後是餘聞京只見的牽扯。
賈小姐說完就走了,也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顧卿卿倒也沒執着于她誤會的事,嘆了口氣回了府,發生這麽多事,她也不想啊。
卻不想,剛一回到廂房,便有小厮送過來一封信,說是侯府上的人交給她。
她接過,有些困惑,寧沉不是剛着過她嗎,怎麽又送信給她?
顧卿卿猶豫了會,最後剛打算拆的時候,看完信後,外頭的寶香禀報,說是李今晏來了,吓得她一下子就将信壓進了枕頭下。
第 55 章
正當顧卿卿吃驚于他什麽時候回來了的消息,廂房的門同時開了。
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衣袍,發飾也素淨的厲害,只別了一根白玉簪,将他的發全部牢牢的收攏于玉冠內,發尾處略微有些濕漉,瞧着像是剛出浴的樣子。
“你,你怎麽進來也不先敲敲門呀!”
李今晏回來的太突然了,她這恍一會見到他,還覺得有些驚奇。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只是暗惱的是,她爹竟然就這麽放心,讓他自己進來見她了。
李今晏挑了挑眉,道:“顧小姐看到我反應這麽大,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你這是歡喜壞了。”
顧卿卿翻了翻白眼,僵硬的笑道:“是‘歡喜’壞了。”
她刻重在“歡喜”兩個字上。
李今晏倒像是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似的,反倒笑了笑,他擡步跨進了門檻,顧卿卿見此,身子繃了繃,趕忙擡了手道:“等會!站住!你別進來。”
李今晏當然沒有停止,相反,他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見她這般,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這麽激動,難不成是心虛了?”
顧卿卿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關門,不過确實,想起方才那封信可能是寧小侯爺的,她就覺得莫名的心虛。
“什麽心虛不心虛的,我聽不明白。大白日你關什麽門呢,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幹些什麽呢!”
卻不想她一說完,那人嘴角的笑越發盛了,握拳捂唇:“怎麽,你想跟我幹點什麽?”
他這話裏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勁,顧卿卿臉側被他說的一紅,登時惱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寶香寶香呢!寶香你進來!”
李今晏回道:“你別叫那丫鬟了,她不會來的。”
看他這樣子,寶香怕是真的不會進來的。
既然他如此篤定,要不就是支開了她。她便也停下了喊人的心思,只是身子随着他越走越近,繃的也越來越緊:“你……你要幹什麽?”
李今晏走至她的身前,半彎了身子,倒沒真幹什麽。
只是那張過于妍麗的臉貼近她,狹長的眼尾微挑,眸色深邃如深淵,似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顧卿卿有一瞬間的恍惚,待反應過來時,十分懊惱,登時側過了他,撞到床簾的流蘇,晃動不已。
她故作淡定的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扣了個杯子,裝作喝水的樣子。
“你今日來,到底是要說什麽事?”
她告誡自己,莫要在這人面前慌了手腳,好叫人拿捏住自己。
李今晏在她走開時,已站直了身子,此刻側對着她,單手垂于身後,另一手摸了摸晃動的流蘇。
從她這邊看去,只能看到他嘴角扯了抹笑,不知在笑誰。
李今晏摸了兩把流蘇,便轉頭盯着她看,視線移轉到她光潔的脖頸,喉結微動,含笑:“為夫沒事就不能來瞧瞧‘夫人’了?”
顧卿卿嘴裏的一口茶差點被他吓的噴出來。
她看着面前這個人,像是不認識他似的。
實在是今日的李今晏太不對勁了。
往日他這人冷的厲害,可今日不管是說話還是動作,她總覺得怪怪的。
要不是她确信這是他,她都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顧卿卿餘光往李今晏臉上掃去,那張臉還是如以往一般,左看右看,臉側也沒什麽易容的痕跡,瞧來應該也不是別人扮的。
她眼神太奇怪了,李今晏當然察覺到了,只不過他沒什麽不自在的,反倒掀了衣袍,在床沿邊坐了下來,雙手撐在兩側,好一派惬意。
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一只手正好置于藏信的枕邊,她的心提了起來:“我瞧你方才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
他盯着她,那雙烏黑的眸子裏似是想從她眼裏看出些什麽。
顧卿卿又喝了口茶,壓住自己過于緊張的喉嚨:“我能幹什麽。”
卻不知自己過于奇怪的動作已經出賣了自己,李今晏微微眯了眯眼,那雙狹長的眼尾像是卷翹着某個弧度。
最後笑了。
李今晏手向外擴了一寸,離枕越來越近,顧卿卿瞧的也緊張:“沒幹什麽?那我瞧你方才在這做什麽呢?”
他邊問,手伸向了枕下,像是下一刻,就要将那封信掏出來,顧卿卿騰的便站了起來。
那封信裏雖然沒有什麽,但是被名義上的看到自己與其他男子互通書信,好像怎麽樣都不太對勁。
而且那信,她還沒來得及看,若是些對他不好的話,那被他見着她可就不好受了。
她“哎呦”了一聲,裝作摔倒的樣子。
向着他摔了過去,本來計劃的很好,但是床沿邊的腳蹬擱到了她的腳,這一下子,假摔倒成了真摔了。
李今晏手瞬間就去接她,攬住了她的身子,在瞅見她後背的床榻時,本定住的身子一下子就松了松,微微了眯眼,這下子可好,倆人一同倒在了床榻上。
顧卿卿在下,身上壓着一個分量不輕的人,而且是一個陌生男子的氣息,她的臉瞬間就紅了。
“你……你……起來。”
顧卿卿側着臉,一下子也不敢動。
她雙手搭在那人肩上,向外推了推,但那人卻分毫不動。
忽而,顧卿卿感受到那人胸腔發出的震動,耳邊是他的悅耳的輕笑:“顧卿卿,你這算是投懷送抱?”
這一下子,顧卿卿是又氣又惱。
她登時便伸腿去踢,但她沒想到,自己這姿态,被就于下風,再者,那人的力氣,可比她重。
李今晏半蹲,夾住了她的雙腿,很輕松的便禁锢住了她的動作,同時,她的雙手也被他攥緊手腕,置于上方。
“你放開我!”
因為身上的分量,這話她說的有些氣喘籲籲,傳入身上那人耳裏,眸色開始轉深。
貼近她幾分,隔着幾個呼吸的距離,顧卿卿甚至察覺到了他噴在她臉側的呼吸,灼熱又溫厚。
那人的呼吸越發濃重,在掙紮間,她甚至察覺到那人身上某處,一瞬間僵硬了,她這下子是真的不敢動了。
她不光不敢動,她差點被吓哭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咱們有話好好說。”
李今晏耳邊聽着她這軟糯的求饒,喉嚨間宛若燒了火。
無奈的想到,自己這哪裏是在為難她,明明就是在為難自己。
終于收了心裏,修長的兩指從松軟的枕下夾出了一封信,聲音有些啞:“那麽這是什麽?”
那是封還未開封的信,上頭“卿卿親啓”幾個字,宛如鐘鼓敲在她心裏。
還是被發現了。
第 56 章
顧卿卿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不過她這會心裏急,沒想過這人是怎麽發現的。
“這,這是什麽?”
她一臉迷茫,瞧着李今晏。
見此,李今晏倒是差點笑了,論裝傻充愣的功夫,倒是沒人比她厲害。
他一字一句讀了一遍那字,面色冷漠,裝作生氣的樣子:“寧侯府?我記得寧侯府倒是有位小侯爺,你與他……”
“哈哈,你說什麽,記錯了吧,那是誰,我不認識。”
他挑眉:“我有說你認識嗎?你着什麽急,難不成是心虛?”
顧卿卿閉了嘴。
“這信是他送你的?”
“李大人說笑呢,這信不是我的,我都不知道他怎會出現在我枕下。”
李今晏看着她,像是要從中辨認出她是否在說謊。
顧卿卿睜大了一雙眼,差點把眼淚給眨出來:“李大人,要不您還是先站起來?”
李今晏卻沒先回答,而是道:“既然不是的話,那我要不拆開來瞧瞧。”
“李大人,這是旁人的信,就這麽擅自拆開,怕是不好吧?”
李今晏說的一本正經:“就是因為是旁人的信,才更要拆開,如此才能證明顧小姐你的清白。”
這還是不要了,這拆開可不更難解釋了。
今日那寧沉還與她說了關于婚事,這若是他在信裏寫了,還不知道這位主會怎麽着。
看到那人拿着信封要繼續的動作,顧卿卿一臉難看,急忙道:“慢着!”
李今呀看着她,眼裏透露着“你是不是心虛”了的眼神,顧卿卿急中生智,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好像是寧夫人給我的信。”
李今晏微微眯着眼,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你方才不是還說不知道這封信,怎麽現下又知道了。”
“這不方才忘了,現下想起來了嘛,哈哈。”
顧卿卿打着哈哈,完全不敢直視那人過于深邃的眼神,每看一次,想來很久前的事,她就覺得發慌。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更應該幫你拆了。”
“這寧夫人的信,你怎麽也拆啊!”
“這寧夫人是長者,寫的應該都是祝賀咱們成婚的事,咱們一起看也沒什麽。”
說到這個,顧卿卿就氣的胸口發悶,她不知道李今晏為什麽會想娶她,她可不認為,這是皇帝臨時起意。
那日皇宮,皇上來的那麽及時,還剛巧帶着他,一瞧便不正常。
她心裏其實一直好奇的要死,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不敢問,而今這般境地,咬了咬下唇,小聲問道:“你,為什麽想娶我。”
她望着上方的人,像是要從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但是那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并沒有看她,反而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似的,只盯着手裏的信封瞧:“你說,這到底寫些什麽呢?”
見他沒答,顧卿卿是不敢再問了,不無好氣道:“這寧夫人寫給我的,我看你還是別看了。”
李今晏倪了她一眼,道:“咱們是夫妻,想來寧夫人也不會介意。”
說着又道:“我這看你死活不讓我拆,難不成真有什麽秘密。”
他這般說了,顧卿卿只得尴尬的笑:“這怎麽可能。”
“既如此的話,那我就自己動手了。”
他手放置于信封開口,那邊用紅泥打了印,眼瞧着信就要被打開了,顧卿卿捏住了他的手:“我瞧着,要不還是別拆了。”
撇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他笑道:“顧小姐這般主動,瞧的我都不舍得這般簡單的就拆開了。”
然下一瞬,裏頭的信紙就被抽了出來。
顧卿卿臉色大變,再想去攔,他卻已閃身避開,站于她面前。
好笑的撇了她一眼,修長的食指,翻開了信。
她再想去攔,已然來不及。
也不知道裏頭寫了什麽東西,卻見他看了後,嘴角的那抹笑淡了下來。
這一下顧卿卿是徹底覺得這信裏大概說了些不好的話,不然的話,這人臉色怎麽會變得這麽難看。
她一邊緊張的時候,一心裏又好奇的要死:“寧夫人可是說了些什麽?”
其實心裏大概知道,這信應當是寧沉寫的。
這會又有些埋怨那人,你說好好的,之前不是聊完了嗎,這會又寫這些引人誤會的話幹什麽。
心裏打定主意,等會他若是質問的時候,她就說自己以為是寧夫人的,才會收下的。
這邊顧卿卿心驚膽戰的看着他,那邊李今晏已經看完了信,收了起來。
他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開口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