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杯奶茶
宋棠不知道他這笑容是什麽意思，但她仍揚起頭，朝他點了點打招呼。
荼茗走向她，明朗的笑容讓她緩了适才的不耐煩，又想起他替自己在微博上澄清，雖然這件事實際上算是他們的錯，但會願意在風口浪尖上承擔錯誤，她倒也重新看待了他。
好半晌，她輕輕說了句：“謝謝。”
他明顯愣了一下，才問：“謝什麽？”
“視頻的事。”
他輕輕一笑：“份內之事。”
“其實你大可不用解釋，冤有頭債有主，是姓謝的該負責。”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怎麽能讓女孩子被罵呢？”他轉頭看她，“那些人這麽說你，你不難過嗎？”
“習慣了，這就是公衆人物的生活，平時拿了多少贊美，就要承受多少诋毀。”她淡淡地說，“我已經跟你哥談好了，放心吧。”
荼茗的表情明顯很意外，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哥沒告訴你？”
“不常碰到，但還是謝謝你。”
她沒有多問，料想蘇禾安一向對類似的事反應很快，或許是先處理了沒來得及跟荼茗說吧。
“你要去哪裏？我載你一程？”他微笑詢問。
“我要去附近一個酒吧，走路就到了。”她說，“就是前面巷子裏的Relax。”
“真巧，我也是要過去那找朋友。”他左顧右盼了幾秒，“我們走進商場吧，從C門穿過去，就剛好是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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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酒吧，老板熱情的迎接，看到他們同時走進來，忍不住滿臉吃驚的問：“唷？你們認識？”
“唔，算不打不相識吧，行了別廢話，我要的酒呢？”宋棠立刻轉移話題。
“酒？你跟我要酒啊姐？你這是來踢館的吧？”老板比了比荼茗，調侃，“你帶個比過世界調酒比賽的家夥來我店裏，不是讓他來給我調酒？你這擺明就是來踢館的！”
宋棠挑眉，詫異地擡頭看荼茗，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居然有這樣的經歷？這不是一件很榮耀的事嗎？即便是身份不好說，但這也太過低調了。
“陳大哥，說好不提以前的事了。”他笑得腼腆，轉頭看向宋棠，“你先随便坐一下，我等等去找你。”
宋棠抿唇一笑，轉身就往旁邊的位置去了。
荼茗把陳大哥帶進後面的小廚房，陳大哥的妻子剛好從後門走進來，微笑打招呼：“你要回來給我們幹活啦？”
他忍不住輕笑道：“嫂子又開玩笑，我現在哪都去不了。”
“怎麽就去不了，你還有眼睛有手有腳呢，就算你沒了舌頭，你還是能調得好，奶茶店現在不就挺火的。”陳太太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安慰一下你大哥吧，最近生意不太好，他成天唉聲嘆氣的。”
荼茗笑了一下，看着這位忘年好友，記憶中他總是充滿熱情，笑臉迎人，很難得看到這樣消極的樣子，他拿起一旁的水壺，替陳大哥倒了杯水。
“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時你已經拿了冠軍，最後被取消的時候，是怎麽熬過來的？”
聽到這問題，荼茗沉默幾秒，慢慢地說：“沒有真的熬過來，否則我也不會時好時壞。”
“你還是……嘗不出味道嗎？醫生怎麽說？”
“總是那樣，說我身體沒事，認為只是心理作用。”他說，“可我不想放棄，因為我找到了立足的價值，也許我嘗不出味道，可我身體還記得，我腦子裏還有着配方，我的眼睛還看得出顏色。”
陳大哥笑了一下，雙手敞開抱住荼茗：“行，看到你這麽有志氣，我也不該放棄。”
“陳大哥，那個……”
“怎麽？”
“我之前放在這的材料，還剩一點吧？”
“有，你今天想上場？”
“我想招待跟我來的姐姐。”
“宋棠？”陳大哥瞪大眼，“你們倆怎麽認識的？”
“我認識她很久了，只是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系，最近又再碰上了。”他笑了笑，“不過她應該忘記了，所以你也幫我保密，就當作現在認識的吧。”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花樣多。”陳大哥無奈地說，轉身走出去。
宋棠本來坐在沙發區滑手機，走來一個服務員說請她到吧臺前面坐，她不疑有他的走去，就看到陳大哥朝她招手：“坐這。”
“怎麽突然給我換位置？”
“有人吩咐，要給你來段表演。”陳大哥意有所指地說，“拖你的福，我也很久沒有看到荼茗調酒了。”
這時荼茗已經走出來，圍了一條圍裙，非常熟練地從調料櫃裏拿出幾個小盒子，再拿出煮茶工具，在她面前烹起茶來，幾分鐘後便茶香四溢，在這本該充滿酒精的地方格外的清晰起來。
她看他把茶與奶倒入銀色的雪克杯裏，開始上下搖晃，帥氣且富有節奏感，他前手臂的線條肌肉呈現出力與美，每個動作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她屏息，舍不得移開眼。
宋棠情不自禁地拍下他工作時的模樣，意外發現在鏡頭下的他，什麽角度都能駕馭，充滿了魅力。
“好了。”他夾了幾片小餅幹放上，最後一手捧起小托盤放到她面前，她此刻已經迫不及待想喝了。
上層有雪白的奶泡，透明杯身看得到完美的漸層，奶泡上撒了點餅幹碎片，旁邊還有兩塊四葉幸運草形狀的餅幹。
宋棠本想吐嘲說來酒吧喝什麽奶茶，但是她一入口後，馬上就瞪大眼睛看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眨了兩下眼睛，望着她吃驚的表情，調侃道：“你這反應不新鮮了。”
她又再次喝了一口，滑順的奶泡喚醒她的交感神經，順流而下的溫熱奶茶渾厚而甘甜，味覺像是經過一次舒壓的洗禮，她喝得出來裏面大有文章，這調和的太過美妙，雖然融為一體卻又嘗得出細節，每一口都是驚喜。
“你是用什麽糖？”她好奇地問。
“糖漿主要是用決明子跟大麥調配的，紅茶加黑糖煮過，茶葉原産地是北方高山上的私人茶園，産量不多，所以這奶茶不在菜單上，因為可遇不可求。”
宋棠凝視着他，他說起專業時的表情非常吸引人，一雙眼睛漂亮且深邃，長長的睫毛像是蝶翼般輕輕扇着，随着他說話的語氣而飛舞，越是盯着他看，就越容易被他提及熱愛事物時眼中凝聚的光彩給緊緊攫住，嘴角上揚時的弧度與他眼角皺起時的小紋路一樣，給了她一股寧貼的感覺。
若說手上的奶茶是頂級的藝術收藏，那眼前這男人或許能稱為奶茶界的達芬奇，要做出這樣豐富層次口感的特調茶，若沒有精準的拿捏或技巧，任何一點點的不準确，這些美好就無法做到最好呈現，他必須要同時具備奶茶顏色的視覺藝術，甩動時的節奏力學，還有原料比例的數學。
“我運氣真好。”她換手拿起杯子，把杯沿碰上嘴唇，唇角含笑，“我本來是真想喝酒的，還覺得你要用奶茶打發我，現在我認錯了。”
這時他突然伸出手，把她一處不聽話的頭發給別到耳後，他溫熱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耳沿，最後食指停留在她耳垂的位置幾秒，才收回手。
不過是短短數秒，卻讓她感覺到他的細心——自己那撮頑皮的頭發本就有些不受控，他是确定頭發真的有塞好在耳後才放手，以免一下又回到前面，掉入奶茶裏。
“謝謝。”
“不客氣，你慢慢喝，等等我送你回去。”他溫柔一笑，拉開距離給她空間，讓她慢慢享用。
陳大哥這時候一邊擦着杯子，慢慢走過來，好奇地問：“怎麽不喝啦？”
“剛好想點事呢，荼茗怎麽不在你酒吧工作，要去開個奶茶店？”
“他啊，有些身不由己的理由，不然一般人比過賽也還是會繼續做下去，可他沒辦法，我總想起以前跟他一起工作的時候，他女客人可多了，他還會專門給熟客訂制調酒，那時我就不該慫恿他去參加比賽，沒想到他就被斷了路。”
“能有什麽原因，要把得過冠軍的孩子給藏起來？”
“這事我也不方便說，就個人因素跟家裏因素都有。”
宋棠聽得出陳大哥有難言之隐，暫且作罷不問了，但還是非常好奇這件事，以至于在車上時一直沒說話。
“你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停紅燈時，荼茗轉頭看她，“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喝完我的奶茶，表情是這樣的。”
宋棠吸了口氣，想了幾秒才開口：“我說你，是不是碰上什麽麻煩？”
“我？什麽麻煩？”
“我剛剛跟陳大哥聊了一下，以你的資歷，為什麽放棄調酒了？”
他明顯一愣，笑容有些凝結，無奈地說：“沒什麽，就是不想做，煩了。”
“要是我沒喝你的奶茶，我就信了你。”她沒好氣地說，“但你做出來的東西，跟你現在說出口的話完全是兩回事。”
他吸了口氣，并不想騙她，只得想辦法轉移目标：“你怎麽就關心我了？我還以為你還沒氣消。”
“我看起來這麽小氣？跟個小孩我計較什麽？”她無所謂的聳聳肩。
他輕笑出聲，繼續開車。
半小時後到了目的地，她下車前轉頭說：“謝宇書的事，我們再找個時間跟見面談一談。”
“明白了，你快上去吧。”他揚起笑容，對她揮揮手。
宋棠點了頭，目送他的車離開後，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訊息跟未接來電都爆炸，好幾通是黎墨的電話，她回撥後，黎墨先是哀號兩聲，才說：“你剛在哪啊？電話怎麽都不接？”
“跟奶茶店長見了一面，剛到家。”
“你說那個小帥哥？他送你回家？”
“是。”
“哇，這進度可以啊！小帥哥這套路果然是高手呢。”
“你說什麽呢？”
“平常你多注重隐私，可你讓他送回家，不就知道你家地址了嗎？”黎墨說，“還是你快三十了，想要了？”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結論。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後來】
N次之後，小帥哥送老板回家這件事已經習慣了。
有時候黎墨人手不足，會偷偷打給小帥哥求支援。
老板會罵自己不要找他過來，拖了大家進度。
黎墨趁機跟荼茗說：老板其實是舍不得你辛苦。
小帥哥笑得開心沒說話，女人一喊他又乖乖去提燈了。
然後休息時間，黎墨不小心看到老板被摁在牆上吻。
而那個小帥哥說：剛那男模特碰你了？
黎墨：……原來是來盯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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