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占/有】
亞瑟和崔冠找到小霜的時候, 看到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臺下, 拿着手機發呆。
亞瑟連忙走過去問：“怎麽了小霜,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小霜怔了怔, 才回答他說：“子申他……他沒有通知我，就一個人走了。”
旁邊的崔冠聽到這話, 不由露出一臉“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他搖了搖頭，道：“那個家夥去哪裏了？”
“我也不知道，說是他坐私人飛機走了。”小霜低着頭說, 抓着手機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亞瑟擰着眉頭, 忍不住在心底大聲呼喊, 那麽就讓他走吧，我現在可以打拳可以養活你了，不需要你再委屈自己去付出什麽！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小霜就先說道：“我……我得去找他了，你們先回去吧。”
“你去哪裏找？”亞瑟一驚, 連忙問，“洪子申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會想辦法問別人, 亞瑟, 麻煩你幫我照顧好爸爸。”小霜叮囑完畢，便焦急地朝外奔去, 亞瑟想要追上去攔住她, 可是小霜卻已經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進車裏飛馳而去。
亞瑟只好無聲地站在深夜的漆黑街道，看着小霜遠去的情景，心中再度被一種無力和失落感所包圍。
身後卻在這時傳來了崔冠的聲音：“你現在就算攔住她，也沒有用。你還沒有那個讓她留在你身邊的資格。”
亞瑟聽完這話，卻忽然蹙起眉頭，扭頭神情略顯冰冷地看向他，低沉地問：“你剛剛為什麽在臺上對小霜那麽親密？”
崔冠微微一挑眉，說道：“有嗎？親密了嗎？我只是在幫我的老板宣傳而已。”
“請你以後不要那麽對她，小霜不是那種随便的女孩子。”亞瑟嚴肅地說。
崔冠勾唇一笑，道：“那如果我說，我也像你一樣看上她了，你會怎麽辦？”
“你——”亞瑟登時憤怒地沖了上來，抓住了崔冠的衣領，緊緊地瞪着他。
“生氣嗎？想打我嗎？”崔冠悠哉地說，“那你也得打得過我才行啊。我今天一分鐘不到就放倒了自己的對手，贏得比賽，可是你用了多久呢？”
亞瑟漸漸松開了對他的鉗制，心裏明白了什麽，崔冠是故意用小霜激将自己，想讓他更加努力地訓練嗎？
“你放心，我早晚有一天會超越你的。”亞瑟認真地說，“可是以後，請你不要再用那種輕浮的态度對待小霜，你得尊敬她。”
崔冠笑着搖頭道：“你放心吧，我的心裏只有拳擊，對其他人其他事都沒有興趣，不會跟你搶的。”
另一邊，坐進出租車裏的小霜先是再度撥通了洪子申助理的電話，想要問清楚他到底去了哪裏，可是卻依舊沒能得到答案。她焦急地想了半天，最後只好把電話打給了錢秉，正在睡夢中的錢秉聽到這事兒，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也幫小霜四處詢問，然而還是沒能知道洪子申去了哪裏。
錢秉在電話裏對小霜滿含歉意地說：“大嫂，這個，我幫你問了，但是洪哥聘用的那些機組人員口風很緊，什麽都問不出來，應該……應該是洪哥叮囑他們，不讓他們告訴你他在哪兒。你們到底出什麽事兒了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鬧得這麽兇？”
小霜聽得心裏一沉，勉強壓抑住酸澀，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我……”
錢秉一聽她語氣不對，也不敢繼續追問了，生怕把小霜問哭，連忙道：“你、你別着急，我再幫你向別人打探一下，十分鐘之後給你電話，好嗎？”
“恩，謝謝你了。”小霜連忙道。
電話挂斷之後，小霜對前排的出租車司機說道：“麻煩您先開去機場吧。”
“好的，女士。”
幾分鐘之後，小霜的手機再度響起，她連忙接通了電話，焦急地說：“怎麽樣，錢秉，你問到子申去哪兒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兩秒，才開口道：“我是郝滄。”
小霜一怔，連忙去看手機屏幕，才發現來電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重新把手機貼在耳邊，說道：“郝先生，你……你好，你打給我是有什麽事嗎？”
“你不是問洪子申的下落嗎？錢秉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郝滄語氣平淡道，“洪子申跟我用的是同一家私人飛機運營公司，我幫你問到了，他去了夏威夷。”
小霜一怔，連忙說道：“謝……謝謝你！”
“沒什麽。等會兒我把他住的酒店名發到你手機上。”郝滄道，“你現在就要去找他嗎？”
“恩……他、他生我的氣了，我得去跟他道歉。”小霜咬着嘴唇說。
“那就去吧，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郝滄說道，“有什麽需要的，随時給我電話。”
“我……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霜感激地說。
“不客氣。”
郝滄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挂斷了電話，而下一秒，小霜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他發來的短信，上面不僅僅有洪子申住的酒店名和房間號，還仔細列出了從機場到酒店的交通路線，和其他注意事項。
小霜怔怔地看着這一長串信息，忽然覺得，郝滄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不近人情。
她回複了一句“謝謝你”，然後便抓緊了手機，焦急地看向窗外，希望機場可以快一點到。
·
第二天下午。
洪子申自夏威夷一家五星酒店的高級套房中昏昏沉沉醒來，神情恹恹地盯着房間裏豪華的布置。他的眼眶下面有一層淡淡的青灰色，那是長久沒有睡眠的結果。
其實他也試過睡覺的，在飛機上，在住進酒店之後，可是卻一直心情沉重沒有睡意。最後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硬是灌了自己一瓶紅酒，才勉強睡了過去。
此時此刻，正是夕陽西下，一層橘紅色的陽光從酒店的窗外灑進來，給整個房間染上一層溫暖的氛圍，可是洪子申看着這樣的景象，心底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坐起身，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動了動手指想要開機，卻又在最後一刻停住了動作。洪子申不由心想，萬一自己開機之後，沒有收到小霜發來的只言片語，那他該如何自處？
她會不會到現在都沒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她現在是不是正拉着亞瑟和崔冠在一起慶祝，慶祝他們的拳擊賽取得了勝利？
洪子申明白，小霜把她的俱樂部看得非常重要，他也理解她想為爸爸完成這個夢想，可是當事實擺在眼前，他發現自己沒有俱樂部重要的時候，心底還是忍不住失落。
在飛機上洪子申沒有吃東西，來到酒店之後也一直沒有吃，現在他稍稍有些餓了，洪子申站起身，正想叫個客房服務要點吃的過來，套房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裏面傳來酒店大廳經理的聲音：“洪先生，您好，抱歉打擾到您休息。不過現在，有人正要送一份禮物給您，她希望您能立刻站到房間的窗戶旁邊去看看。”
洪子申不禁一愣，是誰？大廳經理說的“她”是誰？
腦子裏還沒有分析過來，可是身體卻先一步行動了，洪子申快步走到落地窗旁邊，低頭朝下看去，然後眼睛頓時就睜大了——
因為小霜正站在樓下的草坪裏，而她四周的草坪上，用幾十個煙花擺放出了一個愛心的形狀，小霜就站在這個燦爛燃燒的愛心形狀煙花裏，擡着下巴緊張而不安地看着他。
洪子申只怔了一秒，接着就猛地轉身拔腿跑出了酒店房間。
他以最快速度奔出酒店，來到了外面的那片草坪上，小霜站在那裏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四周的煙花還在不斷燃燒，她的大眼睛被煙花的光亮襯托得愈發晃動不安。
洪子申氣喘籲籲地來到小霜面前，看到她做了個深呼吸，開口說道：“子申……如果你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忽視你而生氣的話……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面前的男人就沖過來将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小霜的眼睛在這一刻赫然瞪大，洪子申身上那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包裹住了她，讓她竟然産生了一種倦鳥歸巢的安全感。她的眼圈不由紅了起來，沙啞地開口道：“對不起……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戀愛……”
“我知道。”洪子申一邊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耳畔，一邊低聲道。
“我……我的媽媽……她在我爸爸受傷之後就離開了他，重新投靠了一個富商……”小霜鼓起自己全身所有的勇氣，将她心底最不堪最厭惡的回憶說出了口，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所以自那以後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我不是故意不在乎你的，子申，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明白了。”洪子申珍惜地親吻着她帶着淚珠的臉龐，在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他心底積壓的那些失落和委屈頓時就都不算什麽了。他用力抱緊了懷裏的姑娘，說道：“沒關系的，你不相信愛情，我來相信就好了。”
“可我如果永遠都學不會相信呢？”小霜哽咽地看着他。
“那也沒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了。”洪子申摸了摸她的臉頰，心疼地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後悔而自責地說，“對不起，我不該一聲不吭就走，你找我是不是找的很辛苦？”
小霜輕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用雙手環繞住了他的腰，把頭靠在了他的胸口，小聲地抽噎着。
洪子申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道：“你餓不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回房間一起休息好嗎？”
小霜一路追過來也是什麽都沒吃，聞言便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将地上燃燒完畢的煙花收拾了起來，然後手牽着手一起朝餐廳走去。
晚餐過後，洪子申便領着她回了房間，小霜看他眼底的青灰色很重，便想讓他先好好睡一覺，誰料兩人剛剛走進卧室，身旁的男人就用力将她推倒在了床上，然後熱切地吻了上來。
小霜微微偏開了臉，剛想說讓他先休息，可是洪子申的吻就立刻熱情地追了上去。
她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傳出之前從未有過的熱情，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那般激動，小霜很快被他的主動弄得招架不住，迷迷糊糊地陷在柔軟的大床上任他為所欲為。
她在他的熱情當中體會到了強烈的占有/欲，因為但凡她稍微逃開一點點，想要給自己一個喘氣的時間，洪子申都會立刻把她拉回自己的掌控範圍內，讓她在這種熱情當中，既覺得快樂，卻也有種被束縛的感覺。
最後小霜出了一身的汗，被洪子申緊緊地摟在懷裏入睡，他還伸出雙手和她十指緊握，仿佛生怕她會在自己睡着的時候跑掉似的。
小霜就在這樣的氛圍當中，漸漸陷入了睡眠。
兩人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洪子申先醒了，睜開眼就看到小霜乖乖地縮在他懷裏，讓他不由低下頭又吻了她一會兒。
然而就在這時，小霜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洪子申拿過她的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是“亞瑟”，臉色不禁就沉了下來。
他輕輕從床上走下來，拿着手機走去衛生間，然後接通了電話。
那邊登時傳來亞瑟焦急的聲音：“小霜？你現在在哪裏？之前給你打電話怎麽一直關機？你找到洪子申了嗎？”
洪子申冷冷地回答道：“現在是我接電話，你猜她有沒有找到我。”
電話那頭頓時就沉寂下去，過了片刻，亞瑟生氣的聲音才再度響起，說道：“洪先生，你也是一個成年人了，就算小霜昨晚上因為比賽的緣故暫時忽視了你，你覺得你一聲不吭就跑掉，讓她大半夜滿世界的找你，這行為合适嗎？”
洪子申立刻反駁過去，問道：“那麽我請問你，布魯克先生，你明知道小霜現在是我的女朋友，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在拳擊臺上對她親密摟抱，你覺得你這個行為合适嗎？”
“小霜和我認識很多年了，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你根本不明白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亞瑟憤怒地說道，“這些年，是我一路陪伴着她長大的，我對她的喜怒哀樂都了若指掌，這些是你這種花天酒地的富二代根本不懂，也替代不了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要發展俱樂部，她根本不會找你這種對女人三心二意的男人！”
洪子申聞言不禁冷笑一聲，道：“你果然是喜歡她的。就算我三心二意又怎麽樣，她也永遠只會選擇我，不會選擇你。”
亞瑟憤怒卻也冷靜地說：“那麽就走着瞧吧，洪先生。等我成為世界一流拳手，賺得比你更多的時候，我一定會把我的小霜搶回來。”
說完，他也不給洪子申任何反駁争吵的機會，立刻挂斷了電話。洪子申站在衛生間，不由憤憤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洗手臺。他看了看手裏屬于小霜的手機，最後忍不住打開了她的手機相冊。
相冊裏面有好多照片，小霜還專門建立了一個分相冊，名字叫做“家人”，而這個相冊裏，滿滿的都是她、年爸爸、簡緋還有亞瑟的合照。
其中一張照片裏，年爸爸坐在蛋糕前面，小霜和亞瑟一左一右坐在他身側，帶着開心地笑容給蛋糕點蠟燭，氣氛看上去溫馨極了。
洪子申看着這張照片，心底的酸澀卻忍不住往外冒。他動了動手指，很想把這些有亞瑟的照片全都删掉，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最後他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後轉身走出衛生間，而卧室裏的小霜已經睡醒了，正靠坐在床頭揉着眼睛。
“子申，你剛剛在衛生間裏跟誰打電話呀？”小霜迷迷糊糊地問，“我怎麽感覺你好像跟人吵起來了？”
“沒什麽。”洪子申不動聲色地将手機放回床頭，說道，“是亞瑟打來的，問你的情況，我告訴他你已經找到我了。”
小霜聽到“亞瑟”這個名字，不禁清醒了幾分，她雖然不懂愛情，但并不傻，大概猜到洪子申之前在拳擊場會一言不發就走，肯定和亞瑟有點關系。她連忙道：“其實我和亞瑟……”
然而不等她把話說完，洪子申就忽然開口道：“小霜。”
“恩？”
“等我們這次回N市之後，把你爸爸接到我家裏來住吧。”洪子申說道，“我會給他請幾個專業的看護，可以幫助他更好地恢複。我知道他這些年一直習慣和亞瑟一起生活，可你應該明白，這樣對他的恢複是沒有好處的。更何況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爸爸就是我的家人，我應該負責好好照顧他。”
小霜怔了怔，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不願意嗎？”洪子申坐到床邊抓住了她的手，“你不相信我能比亞瑟更好地照顧你爸爸？”
“不……不是的。”小霜連忙搖頭，“就是……你這個提議太突然了，我一時之間有點懵。我爸爸他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環境，突然換一個，我怕他不适應。”
“你不用擔心。”洪子申吻了下她的額頭，說道，“我會請最專業的護理人員來照顧他，一定讓他過得很舒心，好不好？”
小霜看着洪子申專注的眼神，最後只好慢慢點了點頭，“好……好吧……”
話音剛落，洪子申就熱切地吻住了她。
片刻之後，他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她的嘴唇，說道：“我去給咱們叫點早餐吃。”
小霜點點頭，道：“那……我得給亞瑟和簡緋說一聲……”
“不用。”洪子申阻止了她要去拿手機的動作，說道，“我會替你跟他們說的，如果亞瑟真的為了你爸爸好，我想他會答應的。”
他摸了摸小霜的臉，說道：“我知道你把亞瑟看做你的家人，可是小霜，你要明白，你現在有我了，以後的路上無論有什麽事，都有我為你扛着，所以你不需要再依靠其他人了，好不好？”
小霜怔怔地盯着他看了許久，最後輕輕點了下頭。
洪子申仿佛也松了口氣，他親了下她的臉，然後拿起桌上的電話開始叫客房服務。
小霜盯着洪子申打電話的側影，明明十多分鐘之前，他們還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能夠互相感知到雙方身上的氣息，可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有點陌生。
兩人在當天晚上坐飛機回到了N市。
一下飛機，洪子申就馬不停蹄地聯系好了當地最有名氣的醫療恢複機構，聘請了四名護理人員住到了洪家的別墅裏，還買了一大堆各種專業器材，然後對小霜說道：“你先休息吧，我去接你爸爸過來。”
小霜只好點點頭，洪子申走了沒多久，她就接到了簡緋的電話，對方問她：“怎麽回事啊，小霜，剛剛洪子申跟亞瑟打電話，說要把你爸爸接到他家去住，現在亞瑟很生氣！”
“我……”小霜感覺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子申不想讓我和亞瑟太親密，說我爸爸也是他的家人，所以要把爸爸接過來……”
“可是你爸爸都和亞瑟一起生活多少年了，早就習慣了由他照顧，這樣突然搬走，他能适應嗎？就算洪子申真的吃醋，也沒必要選擇這種方式宣布對你的主權吧？”簡緋說道，“年小霜，以前那個有魄力的你跑哪兒去了？你這樣被洪子申牽着鼻子走，以後會出問題的！而且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他是不可能娶你的，你這樣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
小霜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無奈地倒下去，把臉埋在了沙發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喃喃道：“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