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馳埙一夜沒睡，第二天晚上和前一晚約他的幾個朋友吃飯，去的有點晚，鬧騰得有點晚，快十點了才從餐廳出去。
譽牽去了焉時在北市的房子吃飯，她準備訂婚，沒怎麽安排工作了，最近時間都比較空閑。
在那兒招貓逗狗一晚上後，焉時要她在那兒睡就好，但她臨時有點新歌的工作，就離開了。
路上塞車，車子過了十點還在市中心繁華街道上，離她那兒還有半小時路程。
譽牽想先休息一下，卻沒睡着，腦海裏始終有模糊不清的東西在晃動。
最後作罷，她低頭随手打開手機，上面各個軟件的信息都很多。
助理還在玩游戲，她順手發消息吩咐她早點睡，她和她聊了兩句，然後笑說：“是他今天在這座城市了嗎？所以你沒睡着？”
譽牽盯着那行字字分明的語言，愣了半晌——是嗎？
那昨晚手機發燙時挂了電話後睜眼到天亮，也是這樣？
瞬間，好像腦海裏一直抓不住的東西真的清晰明了了起來了。
譽牽抿了抿唇，仰頭呼了口氣。
那他今晚可能也睡不着，她晚上真的沒和他吃飯。
譽牽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打開社交軟件。
真的，他在線，在線了兩個小時了，兩分鐘前才下線。
譽牽白皙的額頭秀眉微蹙，捂住手機降下車窗看出去。車窗外面半城星火都清晰的在眼前緩緩晃過，然後，不久後，一個晃神，她眨了下眼，目光直直的盯着路邊停着幾輛跑車的地方。
馳埙從餐廳出來後站在路邊抽煙，這片比較靜，幾人都沒戴口罩，路的左右兩邊種滿正當月的櫻花，夜裏在閃閃的路燈照耀下，開得燦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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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輪出來他到底為什麽推了圈內名導的戲後，身邊的人各自侃起了別的。
他穿着身單薄寬松的黑色襯衣和長褲，自己随意的坐在路邊石塊上，手機屏幕上的ig頁面暗下去後，閑着沒事，他擡了擡眸望着路上過往車輛。
兩分鐘後，就在煙頭快要不知不覺燙手的時候，對面一輛黑色商務車降着車窗，後座裏熟悉漂亮的一張臉驀然出現在眼前。
兩秒，兩人眼神隔着三四米的馬路、羸弱瑩白的路燈與漫天粉色，交纏在了一起。
馳埙瞬間指尖滾燙，腦海裏晃過了什麽後，心口也滾燙。
——去年在京都認識她的場景。
“譽牽？”旁邊有人看到過去的車，問他。
“嗯。”
“……剛合作完，感覺怎麽樣？”
有人掐了掐煙頭，一笑：“問他有什麽用，有感覺也不會說。”真·冷酷的，但看上誰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順着開口：“譽牽，是真漂亮，冰玫瑰，就是不敢接近，舍不得接近。”
旁邊一衆娛樂圈裏年輕非常的當紅小生全部笑了起來。
“就是傳說中那種，願意奉着她，不舍得動的那種？”
“對，氣質太獨特了。”
“走了。”他撚滅煙蒂，撇着她車子拐彎的方向，起身走向自己的車。
“這麽晚了還有事？那麽着急幹嘛？”身邊的人全部轉頭。
“追老婆。”
“？？？”
譽牽的車在櫻花盡頭停下，打着雙閃。等馳埙過來的那會兒，她腦海裏那會兒也滿腦子光影閃動。
——
去年初休假後她去日本探望老師，夜裏乘車從一條種滿櫻花的街道上開過，他就像剛才一樣在劃着整齊劃一的斑馬線路邊，當時身邊是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員。
那些人在跟他說話，他卻不經意間一轉頭，和坐在車裏的她擦着眼神而過。
前面不知什麽原因，堵住了道路，車停下來後，她又望出去，他目光還在。
隔着十米斜斜的距離，兩個知道對方、又不認識對方的國內藝人，在夜裏滿天星光的異國街頭，對視了……半晌，最後，他似乎隐晦的牽了牽嘴角。
來不及揣摩是不是對她，前面道路通暢，車子在車廂中一句句深情不已的悲怆女聲中轉彎了。
她那次主要是去玩，附近都走了一遍。
在京都待了一周，原本是遇見他三次，但是劇情走向有變，變到最後，她見了他不下三十次。
第二次見面，就是在她老師家。
老師是中國人，常年在日本工作，定居在那裏，那天去的時候，不知道他怎麽會在那兒，從花園拐進門，她迎面撞了他滿懷。
那天他穿了身黑色大衣，敞開着紐扣，身上還占着幾片綠葉和一陣淺薄的花香，兩人在門口懵懵的看着對方，看了半晌，他才又緩緩隐晦的牽了牽嘴角，這次，兼颔了颔首。
她回過神來，也唇角輕彎了下，打招呼。
原本是要去花園喊她老師的，結果他攔着她一起進去，“在後面過來了，外面冷。”
嗯，她那天穿着粉衣白裙，看上去單薄不已，雖然，自己感覺并不是很冷。
那天，吃飯，看電視，看雨，招貓逗狗，走來走去，都在同一屋檐下，可她還是不知道他和她老師一家什麽關系，只是感覺，關系不比她淺。
吃完晚飯，他歪在偏廳沙發打電話，打完了玩手機，戴着耳機，她老師喊了他一聲，他沒聽到，就沒理他了。
她坐在客廳，有一陣屋裏的人出去了，安靜下來，她閑來無事也拿出手機看了看。
一會兒後，她自然而然的打開社交網站翻了翻，微博沒有他的個人賬號，她ig和fb都轉了一圈，最後，把上面他兩個賬號的內容都浏覽了一遍。偶爾幾張照片，幾乎沒有個人照，工作，宣傳，廣告，但還是耐不住那張臉和實力，粉絲數一直在破記錄，常被國內媒體津津樂道。
但是那晚，就在她刷完要出來的時候，他久沒動靜的ig恰好在那時更新了，更新了一張歌詞圖片。
詞曲唱的名字都是——譽牽。
她一愣過後，望了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也在看她，隔着長長微微曲折的一段，拱門、花草，臺階，一個在客廳，一個在偏廳，她手握顯示着他ig的手機，他戴着耳機在聽她的歌，兩人就在那個滿是昏黃與花香的情景下，對望了幾分鐘。
那次，連帶着她也上了新聞，媒體紛紛好奇不已，他這個私生活一直是個迷的一線流量，有一天那麽直白的po出在聽的歌曲，原唱還是個女明星，還是個……盡态極妍、冰霜美豔，粉絲數也少見的女神級別的女明星。
那次是她第一次和他同上熱搜，或者應該說，是她和他第一次有交集。
她收回目光後，盯着那張圖片半晌，随後點進他的關注列表，最新的關注裏，她的賬號YuQian赫然在列。
忽然和一個原本距離十萬八千裏遠的人如此近距離了起來，且……他似乎沒有傳說中以及她見過的那麽……冷酷，譽牽感覺有些奇妙。
那晚回去後，她也關注了回去，然後打開播放器，輸入“馳埙”，看了兩部沒趕上放映的電影才睡去。
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怎麽翻起了她的信息，她也和媒體一樣，困惑。
直到第二天在一個景點附近的一間餐廳再次見面。
她過兩天要回國了，臨走跑去吃一頓那家的點心，他不知道怎麽一身黑色休閑牛仔衫和同色長褲風流倜傥惹人注目的出現在那裏，店內人流繁多，她剛找到位置坐下，然後，他也落座在了她身邊。
她看着人，微愣了下，
身邊一排坐的人有人迅速認出了他，他從容不迫，沒理。
“這裏很冷，還是穿這麽少？”他薄唇抿了抿，側眸看了她兩眼，又緩緩牽了牽嘴角。
她放下果汁，舔了下沾染了幾滴的唇瓣，偏頭看他須臾，和他一樣自然地打招呼：“你為什麽在這裏？”
“吃飯。”
好像一個沒什麽邏輯的問題，她默了默，也不知道怎麽會問，遂不自知的偏了偏頭。
對面的人忽然淺淺的笑。
除了電影裏，她還沒在任何場合見他笑過，昨天在老師家裏也沒有，而按昨晚臨時了解到的信息，他是一直偏冷酷的人，可是，這驀然一笑，她回過頭來後，有些移不開眼。
不知為何，他也在看她，目不轉睛的。
“怎麽了？”她幾不可察的咬了下唇，松開，聲音在嘈雜的店裏，很輕的問。
“還沒回答第一個問題。”
她默了一下，意外的看他一眼，“雨水濺濕了。”她指尖點了點放在膝蓋上的大衣。
他瞥了眼，默了默，又看了眼遠處玻璃外的天氣，須臾後，脫了外套給她披上。
她頓了頓，看着他沒動靜。
他沒說話，點餐，吃飯，順便給她又添了果汁。
兩人坐得很近，吃飯的時候，她近距離的看了身邊的人幾次。
國內萬千少女癡癡鐘情的一線實力派偶像，她還是第一次在私下裏見到，且那麽近的距離。
近到，偶爾他側眸過來，她迎視上去，就幾乎能窺遍他整張臉的弧度與五官，輪廓是少見的那種哪個角度看都好看的，棱角分明中帶着一點柔軟，又錯覺，又真實。
皮膚好到看不見一點瑕疵，五官處處精致。
整張臉，真是讓人容易忽略演技的。
可是，她不知道說什麽，率先開口聊的就是：“我看過……《千萬條線索》。”他第一部電影，橫掃了幾個大獎的第一部電影，業內一片贊譽，從此，星途坦蕩。
他聞言，薄唇牽了牽：“嗯，聽過你的歌。”
餐廳那個時候漸漸過了午餐點，人流不久就漸少，腳步聲時有時無，頭頂播放器在小小的喧嚣中四散開高橋優的經典曲目，幹脆又深情腔調悠悠在兩人耳邊盤旋。
她想起那條ig，想起昨天在只有他們的房屋裏，傍晚夕陽和微風穿過中間，他們莫名其妙對視了幾分鐘。
所以，一時咬着舌頭微微偏了偏頭，不知怎麽接話。
她沒說話，身邊的人卻輕扣了扣水杯，忽然側眸看她。
她感覺到後，緩緩轉頭，“……怎麽了？”
他喝了口水，聲音如泉水般清澈幹淨，略帶磁性：“譽牽？”
“……嗯。”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喊她的名字，她頓了頓，一時什麽事都停下來，沒法做。
“你有男朋友嗎？”他薄唇撚動，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