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夜戲拍到天亮，收工後譽牽回了住處收拾行李，随後在車上吃了早餐趕去機場。
等上飛機的時候，她手機握在手裏半個鐘，盯着通訊錄半個鐘，最後，放棄，轉身喊助理打電話給馳埙，告訴他衣服放在客廳沙發。
言優不敢再和那位對話，他氣場隔着電話還無限蔓延過來，她怕他一陣沉默她就無理由心疼，他随口一問她就暴露她女神的行蹤。
所以，她發了短信過去。
等到下飛機，顯示已讀，她轉頭給她老板兼女神彙報：“但沒回消息。”
譽牽聽完，颔了颔首，幾步後，轉頭透過玻璃望着北市湛藍如洗的晴天，緩緩眨了眨疲倦的眼睛。
——那他大概不會去拿了。
譽牽下了飛機直接去了電視臺，又錄了一期常駐的音樂節目，待到下午三點，終于忙完回到家，累得和衣倒在沙發上就睡了。
夢裏北市錫城京都，三市風景不斷變換，不變的是，她每天不受控制去想的人都在。
兩人常駐北市，工作多在這裏；拍戲跑活動的話，也常在錫城；其餘的時間，她去日本的次數很多，他也是。
所以，夢裏出現他，那些地方出現他，太過容易。
晚上八點，她疲憊過度渾身酸疼的醒來，桌上手機剛好震動。
譽牽瞥了眼上面彈出來的信息頁面。
兩個字：“放着。”
她抿了抿唇，腦海裏浮現出在沖繩的時候，助理說打不通他電話，她說的那句：“沒事，放着吧。”
回過神來，看着上面的Chix半晌沒動。
Advertisement
他和她都其實不想動過去的東西。
都不想動。
這會兒……人應該剛下飛機，在離她這裏不到三十公裏的北市國際機場。
他們明天，有場品牌活動。
譽牽呼了口氣，往後又躺倒了下去，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半個鐘，腦子裏混亂了半個鐘，最後又困倦得要睡着時，經紀人打來電話，說了點明天的工作。
譽牽平躺着聽着。
聽到最後，要挂斷前，戚雙妍略顯憂心的，小心翼翼的問：“你沒事吧，譽牽？”
她紅唇輕撚：“沒事。”
戚雙妍默了默：“馳埙明天也在哦。”
“我知道。”
以前仔細算過他們後面會同場的次數，即使沒公開，多一場她心裏都下意識的愉悅。
因為，偷得一個眼神，在全世界都不知道的地方，對外冷酷的那個人逗她，問：“剛剛看什麽？”
“沒什麽。”
“确定？”
“你呢？”
“女朋友，還能什麽？”
她垂眸輕笑。
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得跟推開窗戶，天上洩下片片分明的陽光進屋一樣。
……
這會兒……她發現，還是期待和他見面。
腳步與心逆向而行，這是她所沒預料到的，而他，竟然也這樣。
譽牽翻了個身，把眼睛向下，蒙在手臂上。
屋裏沒開燈，暮色降臨，一切昏天黑地。
天不知什麽時候亮。
戚雙妍繼續斷斷續續說着後面的事，近一刻鐘後，挂了電話。
譽牽半睡半醒的躺着，沒多久，身子一動，猛然從夢裏醒了過來，緩了半晌，僵硬的轉了轉身，擡眼看幾點，一眼後，微頓。
剛剛的短信不只一條。
她屏住呼吸，手指緩緩點開備注着Chix的對話框。
依舊言簡意赅。
“睡醒要吃飯，不然胃痛。”
眼眶忽然又酸熱，昨晚看着他隔着人群見她穿得不多皺眉時，才有一次。
她其實……那會兒一點都不冷，長時間的拍攝很耗體力，穿着襯衫裙子她還隐隐汗濕。
他和她對戲，不會不知道。
但夜裏溫差大，風大，等到緩和下來了，風吹到不熱了，也就可能着涼了。
手機三分鐘後暗下去時，譽牽撐起身子，抹黑進了廚房，開了冰箱看了看，煮了碗面。
他其實也不會做飯，但會煮面，所以，她也會了，不然她什麽都不會。
隔天天氣依舊晴好，傍晚夕陽一片，微風徐徐。
活動在市區，化完妝趕到那裏，時間不多不少，譽牽下了車就進入紅毯區了。
走到簽名牆那裏，紅毯主持人熱情招呼，簽完名，問了她幾句後面工作上的安排，随後話題一轉，聊起了私事。
還沒回答，遠處響起了一個人名，短短兩個字，在她心口落下時，宛若一口鐘。
主持人笑容滿面：“馳埙今天也在，巧了，跨年後第一次同臺吧？”
譽牽默了默，淡淡颔首。
遠處一身深黑西裝的年輕男人漸漸走近，看了她一眼，拿過筆簽名。
完了，走了過去。
她今天穿的一身長袖白色紗裙，胸口開了一小片岔，優雅大方，裙身拖尾修身的設計裹着高挑纖細的身材，站在一起，主持人馬上抿唇一笑，“養眼啊。”
男主持笑着附和。
譽牽垂眸，眼底劃過一陣茫然，面上淺淡的勾了勾唇。
身邊的人一手抄在口袋裏，一手拿過話筒，幾不可察的又瞥了她一眼，下一秒，擡眸對着鏡頭時，眼底原本攜裹着的那點不一樣的東西，就沒了，恢複一貫面對鏡頭的沒什麽表情。
男主持問：“兩人年後私下有聚餐什麽嗎？”
他抿唇，聲線無波無瀾：“在拍戲。”言下之意，有見面，工作。
女主持聞言看向身邊：“譽牽和馳埙合作有壓力嗎？”
——“對手戲不是特別多。”大男主戲，她只是客串。
兩個主持紛紛一笑：“戲不多，那沒關系，後面同臺不要少就好，都是大衆的福利。”
又說了幾句，譽牽先離開。
高跟鞋纖細的跟有十二公分，下了紅毯到場內，她微提着裙擺小心的走着，不多時，身後繁雜的腳步聲裏似乎參雜了一陣略顯熟悉的。
譽牽不自知的放慢腳步，很快，就在她要下兩節樓梯進場時，手臂被扶了一下。
沒有說一句話，進場後就各自忙着與投來目光招呼的人寒暄了。
音樂一陣一陣，輕細的鐘聲滴滴答答，燈光從四面照射出來，滿場喧嚣。
譽牽在出口處與上次從秀場認識的同行點頭，被馬上挽過去說話，站着的還有幾個女演員。
餘光裏，剛剛扶她一下又認真看她一秒，随後即在曼妙的歌聲裏穿過人群離去的人，此時就在不遠處。
身姿筆挺，肩膀寬闊，剪裁完美的西裝套上去，背着一片白到透着微藍的光，無可挑剔的側臉覆上一層剪影，越發顯得那副輪廓完美到少見，整個人，筆畫描出來的一樣。
基本是旁人在和他說話，他薄唇不時輕扯，話依舊很少。
譽牽回過神去，身邊女演員低聲說着八卦，遠處攝影師在不斷跟拍。
左手邊他站着那處，偶爾傳來男人們的一陣低笑聲，卻始終不見他的。
“剛剛差點摔倒，十二公分，倒下去簡直慘不忍睹。譽牽，剛剛馳埙扶了你一把，我就在後面，羨慕。”
旁邊的人輕笑，打趣：“羨慕什麽？有人扶還是扶的人是馳埙？”
“都有吧。”
笑聲頓時蔓延開來。
譽牽垂了垂眸，淺薄的牽了下唇。
這邊的笑聲細浪一樣的蔓延開，泛到遠處，幾個男人側眸看了下，随後有人對着身邊的年輕男人道：“和譽牽的戲什麽時候殺青？還順利吧？”
馳埙微微阖眼，雙手抄在西服口袋裏，“嗯，她已經殺青了。”
“那你怎麽忽然推了金導那部？”圈內知名制作人不解的問，“也就你這小子，這麽有恃無恐，圈內誰敢、誰舍得推他的戲。”一流名導啊。
果然有資本的人随便一刷都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當事人抿了下唇，回得毫無感情，很官方：“累了，想休息。”
“他又不急。”
馳埙沒說話。
“你是還有別的事要忙？”
“說客？”當事人慢條斯理的擡眸，反問。
旁邊一陣大笑。“這麽無可回旋又不能奉告，私事了，一定。”
……
“譽牽。”
譽牽偏頭，焉時，提着紅色禮服過來了，她心情不自知的好很多，“姐。”
話落，旁邊的人次第和她打招呼，焉時擅交際，一一寒暄了一陣，再轉頭看身邊的女孩子，捏了捏她的臉：“又瘦了？”
“沒有。”
“确定？你怎麽答應我的？和馳埙新戲殺青了是吧？忘了告訴他，你不好好吃飯得給我彙報。”
譽牽一怔，随後忍不住緩緩掀起眼皮，一笑，“沒有，我有按時吃飯，乖得很。”
昨晚那麽累，都起來煮面了。
想到這，她無意識的微偏了下頭，音樂正好放到高-潮處，遠處的聲音基本聽不見，幾個圈內名人合着幾個當紅流量小生還沒散。
正巧，對着她站着的那個人視線從旁人身上移開，穿過中間人流穿梭裏不寬的間隙，她笑顏剛好撞入他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