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韓小野接了韓爺爺的電話，神色立馬就變得更沉重起來，眉心也擰起了疙瘩。周小梅看着他，一直問：“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韓小野把電話挂掉，二話不說就往樓下沖：“沁沁的外公突發腦溢血了。”
周小梅跟着韓小野一起往下跑，一邊還說：“嚴重嗎？現在在哪家醫院？”
“爺爺說是轉移到了市人民醫院，我得現在就過去看看。”韓小野一步不停，加快腳下的速度。
周小梅也還是跟着，“我跟你一起去。”
韓小野這時候腦子全是李舒沁外公平日裏對他的情形，根本就管不了別的，周小梅跟着也就跟着。突發腦溢血，搶救不及時人就可能去了。除了韓爺爺韓奶奶，李舒沁外公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了。
兩人急急忙忙打車到醫院，沖進醫院正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時候，李舒沁打來了電話。韓小野接起電話，急忙問：“沁沁，爺爺怎麽樣？”
李舒沁聲音空啞，很是無力地說了句：“不知道，還在昏迷中。”
“爺爺的病房在哪？我過去找你。”
李舒沁輕吐了口氣，“你還是留在學校上課吧，放學再來看外公也行的。”
“我已經在醫院了，你告訴我在哪裏就行。”
“哦……那在住院部的三樓，我在樓道裏等你。”
韓小野挂掉電話，又急急忙忙往住院部去。周小梅一直沒打擾他，只是跟着。到了住院部三樓，看到李舒沁等着樓梯樓，韓小野忙跑到她面前。李舒沁看到韓小野，眼角一酸，喉嚨裏也哽得難受，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周小梅也到李舒沁面前，一把把她抱在懷裏，只能說：“沁沁，你別哭，外公會沒事的。”周小梅越這麽說，李舒沁就越壓不下情緒。她趴在周小梅懷裏哭了一陣，走廊裏有人進樓梯間，是李舒沁的大舅媽和小舅媽。
兩個人看李舒沁又在哭，過來撫了撫她的背說：“丫頭，別哭了，你外公會沒事的。”
李舒沁又生壓了一陣，才壓住了情緒，從周小梅懷裏出來，向大舅媽和小舅媽點頭。小舅媽看着她，又說：“我和你大舅媽下去買點吃的來，你這兩個同學吃了午飯沒？”
“沒有。”李舒沁帶着些許哭腔說，又擡手擦了擦眼淚，韓小野開口說：“我和小梅吃過了，阿姨不用買我們的飯。”
“一起吃點，也不費事。”大舅媽接了一句，就和小舅媽下樓梯去了，一邊走還一邊讨論外公還醒不醒得過來。
見兩人消失在視線裏，李舒沁又深吸了口氣，看着韓小野和周小梅說：“你們怎麽來了？”
“爺爺給我打了電話，我來看看外公。”韓小野看着李舒沁，心裏也是無比難受。
李舒沁強笑了一下，“外公還沒醒呢，我帶你去看看他。”說着就把韓小野和周小梅往外公的病房帶去。
此時在外公病房裏守着的是李舒沁的大舅舅、小舅舅、李媽媽、小姨媽和李銘。其他的孩子都在上學，也就她趕來了。大家看李舒沁帶了兩個同齡人過來，又招呼了一聲。李媽媽看着韓小野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就問了一句李舒沁。
李舒沁說：“是韓爺爺的孫子。”
“哦……都長這麽大了，我記憶中你還一點大呢。”李媽媽看着韓小野。
韓小野禮貌地牽了一下嘴角，“我記得您的，以前您常回去。”
李媽媽嘆了口氣：“後來回去得就少了。”
韓小野抿唇不說話，默默走到外公床邊，看着外公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氣罩，心裏跟針紮似地疼。周小梅是沒見過外公的，談感情談不上，卻也是被這氣氛弄得十分難過。天人相隔這種事情，怕是最叫人抓心撓肝而無力回天的了。
韓小野也沒在病房裏多呆，看完外公就和周小梅出來了。這時碰到大舅媽和小舅媽買了盒飯回來，韓小野和周小梅也沒留下吃飯。走的時候，韓小野說：“我回去幫你請假，待會放學我就過來。外公有一點點動靜，你都要告訴我。”
“嗯。”李舒沁點頭，“我會在這兒守到外公醒過來的。”
“沁沁，你也不要太累了，你家裏還那麽多人在呢。”周小梅也看着李舒沁說。
李舒沁點了一下頭，“小梅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那我們走了。”
韓小野和周小梅跟李舒沁道了別，沉默地出了醫院，又一路沉默地找地方吃飯。韓小野找了家蘭州拉面，兩人進去各要了碗拉面，卻是吃不下去的。身上沒什麽錢了，兩人又找公交車回學校。
到學校之後，韓小野去班主任那裏幫李舒沁請假。班主任看着他，只說：“她媽媽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希望她家裏人都能平安吧。”
“謝謝周老師。”韓小野這就出了辦公室。
周小梅回到學校後，也是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沒有了。眼裏沒有葉菲，也沒有王凱。她在教室後面和葉菲并肩站着聽課，想的全是“生命無常”四個字。她是沒接觸過死亡的，于是就覺得更為恐怖。
一個疼你愛你的人突然不見了，你連一絲能見到他的希望都不會再有，那種絕望感會有多讓人承受不了呢。所以說，珍惜現在珍惜身邊每一個人親人，才是每時每刻都該做的吧。
兩天後，外公終于醒了過來，李舒沁喜極而泣，又怕吵着外公，只能默默地笑着哭。等确定外公是真的醒過來沒事了，她才跑出去給韓小野打電話。韓小野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長長地吐了口氣。
外公雖說是醒過來了，但之後能不能下床走路，又是另外一個需要擔心的事情。既然突發了腦溢血，那麽這個病就存在了，以後都是要加倍小心的。在剛醒過來的一周內，外公幾乎是不能張嘴說話的，這樣慢慢調理了好久，才能簡單說出點話來。
大舅舅、小舅舅家都是輪流派人過來看着，李媽媽和李銘也是隔三差五就來，李舒沁更是不離外公左右。看着他一點點康複，也是十分高興的時候。直到有一天，外公突然對李舒沁說：“沁沁，你扶我起來走走。”
“外公，你還不能下床呢。”李舒沁起身，扶他坐起來。
“我覺得能了，你扶我下去試一試。這要是以後都躺着，我可不樂意。”外公看着她，說着就要下來。
李舒沁拿他沒辦法，只好叫了名護士，和自己一起扶外公起來。外公試着在病房裏走了兩步，那護士說：“恢複得很好，看樣子是可以恢複到行走的。”
“真的嗎？”李舒沁眼睛放光地看着護士小姐，護士小姐也看着她笑了笑，“我是以我的經驗來看的，不一定權威。”
李舒沁笑，“我相信你。”
之後又養了一段時間，外公果然恢複得不錯，基本是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雖說是恢複得不錯，但外公還是因為這病留下了許多後遺症。外公的左半邊身子以及臉幾乎是癱的，僵硬得很。走路是一歪一歪瘸着腿的，嘴角也是斜歪着，流口水了也不知道，因為沒有明顯的觸覺。
這樣子的外公是需要人照顧的，所以也就沒有再回鄉下去，而是直接在大舅舅和小舅舅家輪流住下。大舅舅和小舅舅也商量好了，一家住一個月。李媽媽因為要工作，也只有休假的時候經常去看外公。
而李舒沁在外公出院後沒兩天，她就回到了學校。她請假時間太長，等她回來的時候，基本都對104班陌生了。座位全部調了新的座次，而且沒有預留她的座位。然後班主任讓最後排的男生把最後一張單獨的課桌搬到靠門的最前面，看着李舒沁說：“李舒沁，你先坐前面吧。”
“好……”李舒沁掏出紙巾擦了桌子和凳子，放下書包。心裏一直犯嘀咕，他們班人數是湊整的，怎麽會單一個出來呢？
李舒沁這麽想着，又把課桌拉拉正。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坐了兩個男生，都不大面熟。本來想問點學校近來情況的，見是不熟的男生也就算了。
不過在她剛轉過身之後，後面就有人碰了她一下。李舒沁轉頭，坐在她正後方的男生笑着看她：“你就是我們班的一號？請假一個多月，連期中考都沒來？”
李舒沁慢點頭，那個男生又說：“我是轉校生，叫于傑。”
“哦……這樣，我叫李舒沁。”李舒沁這麽應着，就要轉過身去。
叫于傑的男生又說：“我知道你叫李舒沁，對了，我是從四川過來的。”
李舒沁頓了一下身子，她不在的一個多月，好像錯過了一件很大的事情，那就是四川汶川的地震。因為心思一直在外公身上，所以都沒怎麽關注這個大災難。現在看到眼前就坐着個四川人，她呆了半晌沒說出話。
于傑卻笑了笑，又說：“我是來自四川的，但不是來自災區，你不用對我擺出同情悲痛的表情，之前被同情了好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