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天晚上大家聊到很晚才睡覺，但吳貝貝和她上鋪的錢榮以及徐雅上鋪的林曉曉三人說的話很少，都是必要的時候才說兩句。想來，都是差不多的悶性子。
第二天，李舒沁是被商慶下床的時候晃醒的。她還沒睜開眼，又有吳貝貝過來推了她幾下，出聲叫她：“沁沁，起床了，再不起就遲到了。”
聽到吳貝貝的聲音，李舒沁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然後吳貝貝又去叫周小梅。周小梅也是從床上彈起來的，應該都是新環境睡不踏實。
李舒沁在床上把睡衣換下來才下床，然後去洗手間洗漱。周小梅揉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後看着吳貝貝說：“貝貝，你都收拾好了嗎？”
“嗯，現在已經六點四十了。”吳貝貝指了指宿舍前挂的一個方鐘。
周小梅猛地清醒了一下，她記得一中的早讀是從七點開始的，基本沒時間吃早餐了啊。她忙地下了床，沖進洗手間去洗漱。李舒沁剛好洗完出去，跟她說：“快一點吧，第一天正式上課就遲到可不好。”
“好的，你們等我會。”周小梅說着就開始擠牙膏，然後把牙刷頭塞進嘴裏一陣猛刷。刷了牙又洗臉，拿梳子随便梳了一下頭發。還是她明智，自從初二那次剪了頭發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留長。
李舒沁和吳貝貝在床邊等着周小梅洗漱完，然後又催着她換衣服。周小梅一陣不好意思，抱着衣服進洗手間換了才出來。這樣折騰下來，也就還有七八分鐘的時間。
三人出宿舍之後把門鎖起來，就狂奔下了樓。走過超市的時候，李舒沁還進去随手抓了幾個面包和幾盒牛奶，在進教室之前分給了周小梅和吳貝貝。
進了教室坐下，鈴聲剛好響起。李舒沁把面包牛奶塞進桌肚裏，一邊拿書扇風一邊大喘氣。旁邊的葉菲看了她一眼，“你沒吃早飯？”
“嗯，起太遲了。”李舒沁緩了緩氣息說。
“你應該定個鬧鐘的，一中早讀開始得比較早，我們在寧遠的時候就是七點開始早讀。”
李舒沁笑，“明天應該不會了。”
早讀開始沒一會，班主任劉老師就挺着僵直的腰杆進了教室。大家看有老師來，連忙都拿起課本來讀書。還沒上課不需要背課文，那就預習。有上進的，那就直接把要背的拿出來背。
李舒沁從桌面上把語文課本抽出來，旁邊的葉菲已經開始認真讀起英語了。劉老師在教室裏走了一遭就出了教室，然後大家的讀書聲瞬間小了下來。
李舒沁看了看窗外，确認班主任确實是走了，才從桌肚裏拿出面包來吃。她剛撕開包裝袋，旁邊的葉菲放下英語書，看了她兩眼。李舒沁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問：“怎麽了？”
葉菲嘴角帶有微笑，搖了一下頭，然後溫柔出聲：“我覺得課上應該是用來學習的，不應該吃東西。”
李舒沁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無言以對。李舒沁看了她半天，擡手默默咬了兩口面包，然後弄好包裝袋塞回桌肚裏。她拿起書，突然想起昨晚商慶說葉菲的話，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容易等到下課，李舒沁才把面包和牛奶拿出來吃。葉菲從桌肚裏掏出一本書來，翻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李舒沁也沒有看她，吃完面包就往桌子上一趴，等着第一節 課的語文課。她趴着的時候，葉菲突然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她又爬起來，看着葉菲問：“怎麽了？”
“你喜歡小四嗎？”葉菲還是一臉輕輕的笑意，說話溫柔。
“小四？郭敬明嗎？”李舒沁問。
“嗯。”葉菲點頭，“我特別喜歡他，你呢？”
李舒沁笑了笑，誠懇地說：“喜歡不喜歡……還好吧，他挺會賺錢的，特別羨慕。”
葉菲一愣，“賺錢？他是作家，是寫東西的，你真認識他嗎？”
“認識啊，一直被大家和韓寒放在一起比較的那個嘛。”李舒沁淡定地說，郭敬明這個壕誰能不認識啊，分分鐘賺到翻的有頭腦成功人士啊。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該和金錢挂鈎的，那就太庸俗了，你是羨慕他有錢而不是羨慕他有才嗎？”葉菲臉上突然沒了笑意，很認真地看着李舒沁。
李舒沁瞬間又覺得自己錯了，怎麽會和十五歲的孩子聊到價值觀這種東西呢？她看了看葉菲手中的書，才發現她看的是郭敬明最新出版的小說《悲傷逆流成河》。
說起這本小說，李舒沁是有印象的，媽蛋就是看不下去，太陰暗了有木有？老媽賣/身啦，女主各種把自己往死裏作啦。她前世這個年齡的時候就不喜歡這些東西，這一世長了這麽多年齡在身上，自然更喜歡不起來。
李舒沁不讨厭郭敬明，甚至覺得他很本事。但從心底裏不喜歡這種陰暗或者無病呻吟傷春秋風格的書，括安妮寶貝的，她都不喜歡。溫暖的明亮的，才應該是最正常的青春。
葉菲看李舒沁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看着自己手裏書的封面走了神，就擡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李舒沁回過神，眨巴了兩下眼睛說：“哦……我不大喜歡這本小說。”
“為什麽？”葉菲看着她問，有點傷心的樣子。
“看不下去。”李舒沁看着葉菲，十分誠懇地說。
葉菲看着她，眸子一暗，低聲說：“好吧，我們還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李舒沁幹幹笑了一下，不點頭也不搖頭。這時語文老師進了教室，走到講桌前站住，然後看着大家說：“上課。”
因為沒有班長，所以沒有人叫起立，大家零零散散地站起來說：“老師好！”
“同學們好，坐下吧。”
這個語文老師是個光明頂，也是個中年老男人，但普通話說得特別标準。人是個中規中矩的人，特別喜歡《紅樓夢》，成段背誦書裏人物原話不成問題。他講課沒什麽意思，也是幹幹得很無味，但人又是個有情操的人，略高冷。
一節課聽下來也沒什麽驚喜，下了課葉菲又突然轉頭看向李舒沁問：“那你喜歡餘秋雨嗎？我特別喜歡他的《文化苦旅》。”
二節李舒沁清了下嗓子，看向她：“不是很喜歡。”
“這又是為什麽？”葉菲甚至開始有點失望了。
“我覺得……他的文字有點矯情，有點怪怪的……就是怎麽說，有點假。”
葉菲看着她，臉色明顯不高興了，卻沒有轉過頭去，她看着李舒沁，又問：“那你喜歡誰？”
“史鐵生。”李舒沁斬釘截鐵地回。
“那個癱子？”葉菲接話就反問。
李舒沁眉心一擰，“葉菲，你怎麽說話呢？你可以不喜歡一個東西，可以列舉出理由，都沒關系，但怎麽可以人身攻擊呢？”
李舒沁聲音有點高，引得大家都往這邊看了看。葉菲臉上一紅，壓着聲音說：“李舒沁，你這麽大聲幹什麽？害我丢臉。”
李舒沁把臉轉過去，冷硬地說了句：“對不起。”
葉菲沒說話，看着她的臉，默默地轉過了身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舒沁和周小梅、吳貝貝走出教室之後，周小梅就問：“沁沁，你跟葉菲鬧別扭了？”
“沒有啊，跟她有什麽別扭好鬧的？”李舒沁看着周小梅說。
“那你們第一節 下課那會怎麽了？”吳貝貝也伸頭問，說着三人一起下樓梯。
李舒沁還沒說話，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肩膀，“怎麽樣？還信不信我昨晚說的話？”
李舒沁、周小梅、吳貝貝回了一下頭，見是商慶、徐雅和鄭甜甜三個人。李舒沁還沒說話，商慶又說：“我都看到了，她早讀不準你吃面包對吧？然後是不是就開始跟你探讨起文學上的東西了？她最喜歡郭敬明，你要是不喜歡，她嘴上不說什麽，心裏記着呢。”
“記着能怎麽樣？”李舒沁看着商慶問。
商慶擠到她和周小梅之間，“不怎麽樣，瞧不起你呗，覺得你沒品位，庸俗，不知憂傷愁緒是什麽，是個沒靈魂的凡夫俗子。我還跟你說，她基本沒有女生朋友的。”
“這麽清高？”周小梅也看着商慶。
“長得漂亮，家世好，清高不是很正常的嘛？”商慶看着周小梅笑。
周小梅哆嗦了一下身子，“還好不是我跟她同桌，像我這種渾身都是毛病的人，不得天天聽她挑剔我啊？”
“要是你啊，她連話都懶得跟你講。這是李舒沁，她才願意說的。”商慶看着周小梅，很直接地說。
周小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商慶，不帶這麽毒舌的。”
“哈哈，毒舌是我的标簽啊。”商慶笑，帶得大家也笑，笑完後商慶又拍了拍李舒沁的肩膀，“李舒沁，你跟她過一段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也是挺好的。看葉菲的樣子，挺瞧得上你的。”
“我們沁沁什麽人啊？學神好嗎？是我們瞧不上她好嗎？她長得漂亮，我們沁沁也是膚白貌美。看過的書，那簡直是幾卡車都裝不下。別說一個葉菲，來二十個，也比不上咱們沁沁。”周小梅看着商慶，十分自豪地說。
李舒沁扶了一下額，“小梅，神話了。”
周小梅把目光往李舒沁身上一轉，“哪裏神話了？你說說，我說的哪一點不對？學神，大家沒意見吧？皮膚白，對吧？長得清水出芙蓉，男生女生都喜歡的長相，對吧？”
“嗯。”吳貝貝應話。
李舒沁就當聽相聲似的，聽完後看了看周小梅和吳貝貝，笑了一下說：“總算是沒白交你們這倆朋友啊！”
就這樣胡扯了一番，六個人去食堂吃了飯，又一起回宿舍睡了午覺。躺到床上的時候，李舒沁看着徐雅和吳貝貝的上鋪問：“錢榮和林曉曉呢？”
“哦，她們回去教室學習了。”徐雅出聲說：“兩個人貌似是初中同學，鄉下過來的，學習很認真。”
“這樣……”
接下來大家也沒說什麽話，睡了午覺又一起去教室。李舒沁到教室坐下就拿出了下午第一節 課要用的地理書，葉菲還在旁邊看着書，沒有找她講話。李舒沁倒是願意她別理自己，否則說起話來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麽。
一中的課程比李舒沁在初中時也要多，每天上午上四節課，下午也是四節。下午三節課上完之後，劉老師到教室開班會。這節班會課的內容也很明确，選班委。
劉老師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到了教室就拿出班級學號表，然後看着大家說：“接下來，我們确定一下班級幹部。”
大家都等着選班委的活動開始呢，他卻拿着單子就開始讀：“一號，李舒沁，擔任班長。二號，葛月潭，擔任副班長。三號，錢榮，語文課代表……七號，吳貝貝，化學課代表……”
班委的名字讀完後，大家全傻眼了，真是沒見過比這更省事的班幹部選舉了，簡直坑老子麽！
劉老師讀完後，又表情一換，很逗地說：“大家自習吧。”天知道，班級裏面有多少被整懵掉的人啊！
劉老師叫大家自習後，又到李舒沁旁邊，把李舒沁單獨叫到教室外。到了教室門前停下，劉老師看着李舒沁說：“有做過班長麽？”
“沒有。”李舒沁搖頭。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啊？”
劉老師龇牙一笑，“自習課的時候管理好班級紀律，課間操的時候和體育委員一起，整好隊伍，有活動的時候組織組織。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找副班長。你要是實在不行，把責任丢給副班長也行。”
“啊？這樣也行？”李舒沁有點呆，這個班主任還真是不一般啊。
“當然行。”劉老師還是看着李舒沁笑，“有什麽問題跟我彙報，進去學習吧。”
“好，謝謝劉老師。”李舒沁說着就進了教室，然後就看到坐在門口的前排同學正伸着頭偷聽呢。看到李舒沁進來，連忙又把頭縮回來，認真學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