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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10)

沒想到竟然還有葷腥,還有她們喜歡的鍋貼,把她們兩個樂壞了。

黑虎就乖乖待在她們身邊,不争不搶,只吃主人扔給它的骨頭,那時候她們是一家四口。

看了一眼除了裝扮喜慶,滿眼冷清的陸府,陸青禾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突然覺得,哪怕苦點累點,之前一家人聚在一起,歡聲笑語,多好啊。

“小姐,外面冷咱們還是回屋子吧?”芷蘭見小姐呆呆站着沒有反應,出聲試探的喚了她一聲。

“去花園走走吧,這會兒回去也無事可做。”

陸青禾心緒低落,突然想去散散步,便想着花園的紅梅應該還開着,過去走走。

芷蘭知道現在主子心情不好,何況如今的三小姐與以往已經不同,她不敢惹她生氣,只能低頭跟在她身後。

“薛公子,你如今年歲幾何啊?”李寶嬌看着薛文傑,心裏愈發打定了要把自己的女兒接過來的心思。

“我?”薛文傑有些詫異,怎麽平白無故的問他這個,“我如今将滿十七。”

也就是十六歲了,比陸鴻小一歲,正是男兒的好年歲啊,她的月兒如今也就芳齡十五,和這少年郎正配。

“三嬸?”

陸鴻不知道自己這三嬸在歡喜什麽,一臉喜氣,這是在想什麽呢。

“叫我做什麽?”回過神來的李寶嬌看着陸鴻問道,倒是幾分憨氣。

“三嬸你無事還是回去陪着三叔吧,他們喝多了酒,怕是也要人照顧的。”陸春荷一直對這個“狗眼看人低”三嬸不喜歡,只覺得她礙眼得很。

“哪裏有你一個死丫頭說話的份?他們幾個男人喝醉了自然還有下人在!”李寶嬌見陸春荷敢對她指手畫腳,吆三呵五的,心裏登時便火起來。

“我……我,三嬸你太欺負人了,我就是說句話了,你怎麽能罵我。”陸春荷一臉委屈,眼眶就紅了,泫然欲泣。

薛文傑看着這兩人,覺得有些搞笑,大年三十的,一大一小也能鬧起來,看來和青禾妹妹是不一樣的,青禾妹妹教養可比她們好。

“哎,春荷丫頭,你鬧什麽呢,我也就是說不必擔心,你三叔和你爹他們那邊有人照看着,你別着急。”

李寶嬌察覺到在外人面前太失态了,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全不似剛才那個潑皮樣子。

這樣一來倒顯得是陸春荷不對,陸春荷也不願意在薛文傑面前丢了臉面,當下哽咽一聲,“三嬸做事總是這麽急,你慢慢和侄女兒說,侄女兒也不至于誤會啊。”

李寶嬌瞪了陸春荷一眼,面上不顯,心想這丫頭說話真是厲害,只作大度的樣子,沒有再開口。

後院這邊,往日裏花園一般不留燈的,只是過年這幾日想着把府上弄熱鬧些,便連花園裏也挂了紅燈籠,看上去少了幾分冷清,多了幾分熱鬧。

紅梅比白梅開得晚了許多,如今還不斷盛放着,人家都說月下賞花,燈下觀美人別有趣味。

在燈籠散發的朦胧光暈下,紅梅籠煙,将融未融的雪隐在花枝間,紅梅白雪知,倒像是紅顏與知己,相依相知。

不知不覺便看癡了,卻突然被一道隐約的說話聲驚回神。

什麽聲音?陸青禾看向紅梅林子深處,似乎有人在那裏,回頭看了一眼芷蘭,她邁步走進去,花枝間果然有人站在林中。

“求求天上的太上老君,信女在此許願,願得良人,讓信女與陸鴻哥哥相守一生,将來榮華一聲。”

走近,人影才清晰了起來。

“玉竹!”

那人聞聲一驚,往後急急一退,險些摔倒。

“三小姐,我,我……”

玉竹好看的丹鳳眼低低一垂,突然恢複鎮定,“小姐,奴婢只是見這紅梅開的美,想着來看看,小姐也是來賞梅的吧。”

玉竹小巧的鼻尖被凍工科男,眼眸間神色閃躲。

“賞梅?今日臘月三十,大家都在前面忍着困意守年,你倒好,跑來這裏偷懶!”

聽到小姐只是罵她偷懶,玉竹心裏反而高興起來,心頭的擔憂總算消了幾分,立刻垂首道:“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去前面伺候主子們,不,是客人們。”

陸青禾笑了笑點頭,玉竹得了允許連忙遠遠去了。

“小姐,她……”

“你休要多說。”

芷蘭見陸青禾似乎另有打算,沒有再開口,只是腦子裏想着剛才玉竹說的話心裏有些打鼓,這玉竹膽子也忒大了。

又待了一會兒,卻看見大堂哥陸鴻急匆匆的走過來,還時不時的看了眼周圍,卻突然撞見陸青禾主仆兩人站在前面,立刻住了腳步。

“三堂妹,你怎麽在這裏?”

陸鴻有些驚訝,這個堂妹平日裏不怎麽來花園的,別說她了,平日裏花園一直少有人走動。

“薛公子走了?”陸青禾沒有理會他,卻又問了一句。

“薛公子已經走了,堂妹一直在這裏嗎,可有人來?”

陸鴻左右看了幾眼,見的确沒有人啊。

“人?有什麽人來,我也是今晚吃了一盅酒,心頭有些悶,出來走走。”

“哦,這樣啊,冬夜天涼,堂妹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陸鴻看着陸青禾勉強的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099 德妃娘娘

“小姐,咱們也回去了嗎?”

“嗯。”

陸青禾低聲答應,主仆倆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花園。

“子時了,小姐可以歇着了。”看着月上中天,芷蘭出聲提醒了陸青禾一句。

打從花園回來,雖然說是守年,廚房也送了不少糕點和冷吃的辣食過來,這些在平日裏都是陸青禾愛吃的,可是今夜竟然一點沒有動。

芷蘭走到書桌邊,挑了挑燈芯,光亮了些,“小姐已經寫了一個時辰了,該歇歇了。”

“你若是困了便先去歇着吧。”

“奴婢不敢。”

見陸青禾神色不好,沉香連忙低眉垂首道。

“啪”的一聲脆響,陸青禾擱了筆站起身,“打水吧,洗了好歇下了。”

沉香轉身出去打水。

看着沉香的背影,陸青禾若有所思,陸鴻和玉竹?

這兩人何時好上了,她平日裏竟然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收了桌上一沓寫過的宣紙,仔細放在了桌子上的木盒裏。

“娘子又怎麽了,不開心?”

陸三叔坐在矮凳上,将手浸在盆裏的熱水裏,轉頭看着自己的媳婦,“怎麽了,聽說你去了前廳,怎麽誰惹你不高興了?”

“三郎,你是不知道,大房的春荷丫頭當着人的面也敢給我耍臉子了。”

想到今晚陸春荷那個黃毛丫頭也敢頂撞她,心裏就不痛快。

“你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麽。”陸三叔用帕子擦幹手,在火爐子旁烤暖和了。

“什麽小丫頭,我看她心思多着呢,她不過十歲,竟然對那個薛公子動了心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說還是我家月兒和薛公子比較配。”

“什麽?你等等,月兒和薛公子?”陸三叔二丈和尚摸不着腦袋,這都誰和誰啊。

“唉呀,就是那個江南鹽商世家薛家的二公子,我覺得咱們月兒若是能嫁進薛家,倒是美事一樁。”

李寶嬌想着女兒以後都可以睡金床,金磚鋪地都可以,眼睛都笑得眯着了。

“美,想得美。”陸三叔冷哼一聲,“你也是真敢想,薛家是什麽身份,你想和他們家做親,是不是太不切實際了?”

“诶,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咱們閨女長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格也是好的,哪裏配不上他薛二公子了?”

李寶嬌一聽陸三叔說自己的寶貝女兒配不上薛二公子,心裏便不喜了,揚聲問道。

陸三叔見她這樣子,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她也聽不進去,只得點頭哄道:“對對,咱們女兒最好了,樣樣都好,配得上,配得上!”

李寶嬌見陸三叔服軟了,這才作罷。

“不管,明日我便要寫信去安北鎮,讓齊家把我女兒送過來。”

“好,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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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歷皇宮,宣德殿。

“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子時一刻了。”

宮珏翌在家宴結束後便回了宣德殿,此時還拿着折子,心思卻不知道飄忽到哪裏去了。

“磨墨,朕要拟旨。”

一刻鐘後,宮珏翌放下紫毫筆,看了一眼明黃色布帛上的字,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明日把這道聖旨送到長央宮去。”

李公公垂頭将聖旨收在密盒裏,這才退到一旁站定。

天色将明,已經有宮人在忙碌了,梅兒将溫度剛好的熱水裝在盆裏端着走進大殿,身後跟着個拿洗漱用具的一等丫鬟。

“主子,洗漱吧。”

二丫坐在繡凳上,接過擰幹了的帕子擦臉,熱水的水汽氤氲在臉上,她深吸一口氣,真舒服。

擱了帕子,結過竹枝青鹽漱了口,這才移步到圓桌前,宮女開始布菜,今兒大年初一,有元宵,禦膳房做了兩種口味的,一種是花生芝麻味,一種是鹿茸雞腿肉餡的,味道鮮美,二丫多吃了幾個,又才用了半碗肉羹,沒有沉香做得鮮。

用過早膳便有宮婢端了新鮮的青菜進來,二丫不知這是做什麽,疑惑間便聽宮婢道:“按照慣例,各宮娘娘扶青,來年風調雨順,受自然之神的眷顧。”

原來是喻意吉祥的,二丫沒有意見,按照宮女說的做了,那宮婢便将青菜端走了。

“聖旨到!”

太監的聲音在清晨有些刺耳,二丫心中已經猜到是為了何事來的,緩緩站起身走出殿外。

李公公一臉笑,讨喜又不媚主,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

“長央宮德嫔聽旨!”

二丫輕輕提了提裙子,規規矩矩的跪下,身後長央宮的所有太監宮女都跟着跪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聖旨诏書無非就是那幾句用慣了的好話,二丫只聽一個重點的就是,皇上宮珏翌已經下旨封她為——德妃!

“臣妾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妃娘娘請起吧。”

李公公想着虛扶二丫一把,二丫接過明黃色聖旨站起身,嘴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去還有點傷口剛好泛紅的印記,倒是依舊絕色無雙。

看着眼前這位主兒,李公公也不敢怠慢,這位主兒可是他見過的唯一一位晉升速度這麽快的後宮女人,何況他還沒有見皇上留宿過長央宮呢,這麽看來眼前的德嫔,不,德妃娘娘定然不簡單。

“梅兒。”二丫微微側頭喚了一聲。

梅兒立刻明白,拿出一個荷包塞到李公公手中,公公辛苦了。

李公公微不可察的颠了颠荷包的分量,臉上笑容愈發明亮。

“多謝娘娘!皇上那邊還等着奴才回去回話,便不多留了。”

笑着送走了李公公,二丫這才轉身,幾個一等丫鬟手上是剛才從內務府太監手上接過來的德妃宮裝和一應品級晉升後得到的封賞。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宮女太監們真心歡喜,所謂水漲船高,如今的自家主子從德嫔晉升德妃,他們的身份也跟着上升了,當下又跪下賀喜道。

“本宮如今榮升妃位,阖宮都賞!”

又是一陣道謝聲,二丫沒有理會,抱着聖旨徑直進了大殿。

“啊!”一陣脆響,又是幾個名貴的瓷器落地犧牲了,華妃雙眸通紅,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護甲刺進肉中也全然不知,“憑什麽,她來了沒有一個月!竟然和本宮平起平坐了!”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才多久呢?這女人竟然就爬到了和她一樣的位置,她太小看她了,以為皇上沒有在她宮裏去過,哪怕她長了一張傾城的臉也無濟于事,沒想到皇上轉眼便封了她為妃!

100 楚國來使

“今天日子真是好。”二丫坐在妝臺前,正拿着一柄小銅鏡細細端詳嘴角的傷疤,似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

“今日的确是個好日子,我的娘娘。”梅兒意味深長道。

“你來替本宮把這藥抹上吧。”二丫舉着一個精致的圓形小玉盒,這是宮玄遲特地送進來的藥,他說是治愈傷疤有奇效,果然沒有騙她。

梅兒點頭,放下手中的花瓶走過去,看了一眼盒子裏透明的淡紫色凝膠,用食指輕輕剜了些許,仔細的塗在那張朱唇左下處,那裏一道大拇指大小的傷疤十分鮮豔,帶着粉紅色的嫩肉顏色,讓一張絕美的面容失了和諧。

“主子這傷最多三日便能消去印記了。”

“嗯,也是時候動手了。”

“公子傳過話,明日楚國還有各國使者進宮。”

鳳翔宮裏,太後面色紅潤,倘若不是因為站不起身了,下不了床,任誰也不會相信太後是中了毒。

屋子裏彌漫的淡淡檀香和着藥的苦味,地上摔碎的瓷碗和床榻上年紀不過四十多的婦人猙獰的面孔,而上跪着的一衆人等,都張揚着緊張的氣氛。

“滾!都滾出去,太醫院養你們一群廢物!”太後說完便急急的喘了兩口氣。

地上跪着五六個着深藍色太醫服的太醫,為首的是年近五旬的太醫院張院判,“太後娘娘喜怒,您的脈搏着實摸不出什麽問題,身上也沒有什麽病痛,可是獨獨腿上無力,這實在是找不到病因啊!”

“你們都是廢物!這世上從來沒有空穴來風,你們就是沒有本事,所以就推诿……咳咳……噗!”

“太後!”毓秀驚恐的看着地上一攤鮮紅的血跡,忙扶住太後的背,“你們簡直放肆,竟然把太後氣吐血了!”

張院判顧不得太多,連忙跪走到床邊,“太後,微臣失禮了。”

言罷伸手搭在太後脈搏上,面上驚然失色,“你們退後!”

毓秀見張院判的樣子,不似開玩笑,站起身往後退,圍着的宮婢全部往後退去。

“院判大人,這是?”

張院判沒有回答出聲的太醫的話,只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還好不是。”張太醫翻看了一下太後的眼睛,總算放下心來,長籲一口氣,“你們立刻為太後熏艾,我立馬再去開一個方子來。”

幾個小太醫依照他的吩咐上前開始準備,張院判走到殿門處回頭看了一眼,他怎麽敢說這可能是疫症,不過太後的症狀只應了一半,那麽有一半的可能不是。

借口開藥回了太醫院,收拾了一下,張院判直接去了宣政殿。

“明日各國來使就要進宮了,都準備好了嗎?”

幾案前,宮珏翌埋首低聲問道。

“回皇上,內務府都已經準備好了。”李公公只是內宮太監,只負責內務府這一片事宜,至于禮部是否準備好了要皇上才知道。

“嗯,那便好。”

這是門外的小太監走進來,“皇上,德妃娘娘求見。”

德妃,對啊,他昨日拟的旨意,今日李公公去宣的旨。

“宣吧。”

不多時,一個紫色華服宮裝,眉間一朵紅色花钿,身上還穿着一件同色領上納了狐貍毛的披風,雖然依稀可以看出少女婀娜的身姿,可是宮珏翌忍不住皺了眉頭。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安!”

宮珏翌的目光還停留在二丫身上,他跟少這麽認真的看過她,以至于這麽久竟然沒有發現……

“皇上,臣妾今日特來些您聖恩,皇上?”

回過神來才發現陸鳴鳳在給他講話,“嗯。”

察覺到宮珏翌走神,二丫心道什麽事能讓他走神。

“你今日來就為了這事兒?”

宮珏翌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似乎對此并不在意。

二丫淡淡笑道:“如今身在後宮,事事都應當合乎禮數。”

宮珏翌沒有開口,拿着一本書翻翻看看,可二丫卻覺得他并不是真的看書,而是故意晾着她。

二丫呆呆站在一邊,李公公已經退到門外去了,兩人便這般不尴不尬的僵持着。

“咳!”宮珏翌突然咳嗽一聲,“倒杯茶。”

這會兒又沒有近侍,二丫暗暗瞪了他一眼,給他倒了一杯茶,重重的放在一旁。

宮珏翌偏頭看了二丫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又轉回去認真喝茶。

“不行,現在德妃娘娘在裏面,你且稍等一會兒。”

李公公的聲音傳了進來,接着便是另一道聲音,“不行啊,求公公通融一下,去禀告皇上一聲,倘若是皇上不見……”

宮珏翌聽出來是太醫院張院判的聲音,張院判一向穩重,這會兒聽到李公公說了德妃在還要讓他進來,看來是真的有事。

“讓他進來。”

宮珏翌的聲音傳出去,外面頓時噤聲,只聽李公公揚聲道:“奴才遵命!”

“張院判,請吧。”

二丫正了臉色,知道這會兒已經不宜多留,對着宮珏翌欠身道:“皇上既然有事,臣妾先行告退。”

宮珏翌點頭,“你先回去吧,今晚朕來你宮裏。”

二丫一聽,如同頭頂一聲霹靂,轉瞬收回驚訝的神色,僵硬的表情又恢複了笑容,“臣妾這便回去準備,迎接皇上的到來。”

張院判步履匆忙的走進來,險些和二丫撞上,好在他及時止住了步子才沒有真的撞上。

“微臣失禮,德妃娘娘寬恕!”

張院判擔心惹怒二丫,連忙跪下謝罪。

“行了,沒事便好。”

二丫說完轉身出了宣德殿。

張院判爬起身,躬身往宮珏翌去。

“皇上,微臣有要事要禀告。”

宮珏翌點頭,“有何事你且說。”

“禀皇上,是關于鳳翔宮皇太後的事,今日微臣去鳳翔宮給太後把脈……”

門口處,二丫将張院判所說的話盡收耳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款款走遠。

“啪!”

書重重拍在案幾上,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音,只見宮珏翌面色幾變。

“這件事必須立刻處理,務必要瞞住,今日在鳳翔宮的一應人等不得踏出鳳翔宮一步,否則就處死吧。”

宮珏翌沉思幾分鐘擡起頭,眸中幾分狠厲,“倘若此事坐實了,你知道該怎麽辦的。”

101 投誠

張院判擡頭,心中慌張萬分,他似乎明白了皇上說的“怎麽辦”是什麽意思,“皇上是指?”

以防萬一,張院判還是出聲問了一句。

宮珏翌重新坐定,“疫症一旦爆發,天下必将大亂,為免百姓于水火……張院判覺得應該如何處置呢?”

張院判這才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背上都開始有些戰栗,手心已然冷汗淋漓。

“微臣明白,微臣這便去鳳翔宮守着,一旦确定是疫症,立刻按照皇上的意思處置。”

宮珏翌滿意的點點頭,張院判不愧是他的心腹,他能深得他的信任也是因為……察言觀色的功夫,張院判已經深谙。

明日便是各國來使的日子,倘若此事是真的,一旦洩露出去,後果将不敢想象。尤其是楚國,此次來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何況近來邊疆摩擦,兩國關系已經十分敏感,簽訂的百年不交戰條約斷與不斷就在一念之間。

可是大歷剛剛經歷了一場水患,加上江南一帶受災嚴重,大歷相當于傷了元氣,此時倘若與楚國開戰只怕會吃虧。

所以此事必須保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密,宮珏翌若有所思,站起身負手來回踱步。

一頂轎辇在長央宮停下,二丫扶着梅兒的手下了轎,便看見有四五個太監進進出出,剛好兩個太監擡着水進去,見了她連忙停下來,“奴才見過德妃娘娘!”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會娘娘,大總管我們過來打掃一下。”

二丫嘴角噙笑,“往日裏不來打擾,今日卻記得了?”

“總管說是您如今榮升妃位,偏殿也該打掃出來供您使用。”

“啪!”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回話太監還呆愣在原地,便見一旁的阮嫔揮了揮手,“簡直是放肆,今兒什麽日子?大年初一!你們這是要咒誰呢?”

二丫看着突然到又突然動手打人的阮嫔,眸中笑意愈盛,“妹妹這是做什麽,打他們讓下人來就行了,你動手做什麽,平白髒了手。”

阮嫔放下手,頭上都是以紫寶石為主的簪子步搖,衣飾打扮竟然與二丫的有幾分相似。

今日是她受封的日子,阖宮上下都知道的,阮嫔倒是好,先是看似為她着想,實則喧賓奪主的做派,接着又不知避諱的穿與新妃同色衣服,二丫含笑的眸子轉眼變得冰冷。

“德嫔……德妃娘娘,妾身阮嫔先行禮了。”阮嫔笑盈盈的欠身行禮,親近的挽着二丫的手臂。

二丫心裏就納悶兒了,這人太能裝了,心裏雖然不喜歡阮嫔如今懷有身孕卻還還滿心算計,可面上帶笑,沒有耍臉色。

“如今我比你先一步升了妃位,阮嫔你也只能委屈些了。”

阮嫔向來是和玲珑心竅的,當下退後一步,面上笑得柔和,“妹妹知曉,德妃姐姐不必擔心妹妹。”

二丫看着阮嫔,心中冷笑,縱使她面上挂着笑,誰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麽,她的牙又咬的有多緊呢?

“妹妹這般想着便好,姐姐我還擔心你……”

“哪裏,沒有的事兒。”阮嫔毫不在意的揮揮手,“如今姐姐位列四妃,做阮嫔的姐姐是阮嫔的福分。”

兩人虛以委蛇的東拉西扯了半天,二丫覺得有些無聊,一時有一搭沒一搭的,氣氛開始有些冷了。

“德妃姐姐,妹妹這身衣服好看嗎,這可是今兒華妃姐姐特意送給妹妹的,叮囑了是新年的禮物,讓妹妹我今日要穿的。”

阮嫔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二丫登時就提了精神。

目光落在阮嫔的衣服上,又聽到阮嫔的話,心中頓時明白了,她就說這阮嫔怎麽會這麽缺心眼來撞她的不痛快,原來是華妃的手筆。

“咦,莫非德妃姐姐的衣服也是華妃姐姐送來的?”阮嫔戴着護甲的手摸着二丫衣袖上的花紋問道。

“這是內務府送來的,并非華妃送來的。”

阮嫔頓時掩口笑道:“德妃姐姐,對不住,妹妹回去便再也不穿這衣服了。”

二丫只是笑笑,“不過是衣物罷了,身外之物罷了。”

阮嫔有賠笑說了一會兒話,二丫讓人上了一些點心,阮嫔坐了一會兒,起身道:“德妃姐姐,如今妹妹懷有身孕,坐了一會兒便乏了,今日先回去了。”

二丫沒有多留,笑着讓梅兒送了送阮嫔。

看着阮嫔走遠了,二丫笑了,這阮嫔啊今日到底還是來投誠了,只是……阮嫔是不是覺得她傻?

在她面前也耍這樣拙劣的演技,以為她看不出來,她這是想要讓她與華妃兩個互相争鬥,阮嫔好坐山觀虎鬥。

臨安城裏,大年初一,四處鞭炮聲響得熱鬧,孩童歡快的在街頭巷尾玩鬧奔跑,酒樓裏都是香腸臘肉的香味,還有上好的酒香,處處都是新年歡快的氣息。

臨安陸府,馮嬷嬷正張羅着讓陸勇帶着幾個人在門口散發米,周圍的窮苦人家都來接受陸家的恩施,紛紛跪下叩謝。

這都是些受了荒的窮人,馮嬷嬷不是什麽大善人,只是想着如今陸府在臨安城也根基尚薄,倘若再遇到去年水患,流民亂寇四處禍害,運氣不濟,又加上相鄰不親,怕是會遭災不淺。

“馮管家,今日已經送了十來袋米了,還要再送嗎?”

陸勇進來回禀馮嬷嬷道。

馮嬷嬷尋思了一下,點頭道:“送,自然是要送的,只是該走的章程你別忘了。”

陸勇點頭,“不會忘,馮管家您親自吩咐的事,小的定然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讓大家都知道咱們陸府的慈善。”

馮嬷嬷滿意的點點頭,讓陸勇辦事去了。

芳華閣裏,陸青禾今日穿了件桃紅色繡水蓮花的襖裙,看上去頗為喜慶,芷蘭撫平剛才她坐了留下的褶皺,笑道:“小姐如今又長了一個年歲,如今是越發漂亮了,只是不知道以後能娶咱們小姐的姑爺是誰呢?”

聽到芷蘭的打趣,陸青禾沒有呵斥她,只是最近芷蘭總是提到男女嫁娶之事,便道:“莫非是你這個小蹄子想嫁人了,還成天打趣我。”

芷蘭臉色一紅,羞怯的低下頭,“小姐說的什麽話,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輩子的,才不要嫁人!”

102 女人的剽悍

陸青禾笑笑,“好了,大年初一,說點別的高興的事吧。”

芷蘭這才收起臉上的少女懷春的表情,在首飾盒子裏選了一支粉紅的梳簪,“小姐,馮嬷嬷真是貼心,送的首飾也是與衣服相配的。”

“馮嬷嬷自然是盡心的,她可是姐姐親自選的人,若是靠不住,姐姐未必會選她。”

梳洗打扮一番,陸春荷便到了,人還未走到跟前便聽到她的聲音了。

“妹妹,你好了嗎,待會兒薛公子他們該等急了。”

今日受薛公子邀請出去玩,當然不會只有薛公子,還有臨安城裏的大戶小姐們。

陸青禾慢悠悠的起身,讓芷蘭幫她穿了披風,芷蘭問要不要帶上湯婆子,陸青禾想了想,今日出去玩,不知道要待多久,到時候湯婆子涼了反而礙手,便沒有,芷蘭将廚房特意準備的吉祥如意小福餅帶上了,想着馬車上可以吃。

“妹妹今兒這衣服真好看,像只粉色的蝴蝶,你頭上這是簪子也好看,妹妹這日子可真好。”

陸春荷本是要說一些讨好的話,結果說着說着便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了。

陸青禾瞥了她一眼,昨日她和她哥哥陸鴻兩人的做派便讓她有些讨厭了,今兒大年初一她還要來陰陽怪氣的說話,這份讨厭愈發濃烈了。

“春荷姐姐你若是不想出去玩便回去好好待着吧,幫着大嬸子做點繡活兒……”

“哎呀,你別攔着我,我真要急了!”

陸青禾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陸三叔和三嬸李寶嬌兩人在二門處拉拉扯扯的,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麽。

“三叔三嬸,你們這是做什麽呢?”

李寶嬌見有人來了,一巴掌拍開陸三叔的手,見陸三叔耷拉着一張臉,心裏頓覺快意。

“三妞啊,沒什麽,我就是和你三叔商量着,近日把你堂妹接過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安北鎮,三嬸我不放心啊。”

李寶嬌一臉的痛心,似乎是李璧月在安北鎮窯子裏受人折磨似的。

陸青禾臉上笑容漸漸沒了,這三嬸是覺得她姐姐打下來的陸府是開慈善堂的嗎?這又要去接人進陸府,白吃白喝的,倘若不是這會兒剛好碰上了,怕是她要把人接進來了才會說的。

“三嬸說的可是璧月姐姐?”陸春荷看着李寶嬌笑問道,“璧月姐姐大我五歲,如今也當是及笄了,這說不定哪天便要許人了,你何故這般挪動她。”

一聽這話,李寶嬌就不樂意了,臉色立刻擺了起來,“我說你個小蹄子說什麽呢!我女兒嫁不嫁輪得上你開口嗎,何況就算我女兒要嫁人也定然比你這個鄉下村姑嫁的好!”

陸春荷沒想到自己不過就說了一句,便讓這李寶嬌這般糟踐,心頭又是委屈有事惱怒,還有自卑心作怪,立刻便反唇回擊道:“再好也不是三嬸你親自養大的,指不定跟人家齊府更親近,或者說不定人家已經傍上了齊府哪位公子呢,人家齊府出了兩個翰林,可有得三嬸巴結了。”

“你個死丫頭,你說什麽呢!”李寶嬌聽得火冒三丈,陸春荷專挑她痛處戳,真是氣死人了。

陸春荷說完便要拉着陸青禾走,李寶嬌哪裏肯讓她走,伸手便抓住陸春荷的肩膀往後一拉,“你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李寶嬌正在氣頭上,手上的勁兒比平日裏大了許多,竟然将陸春荷就這樣拉倒在了地上。

“你個潑婦!我說你女兒定然是被破了身子,沒人要的肮髒貨!”

陸春荷也使出了她母親陸李氏親傳的“潑婦功”,和李寶嬌鬧了起來。

李寶嬌聽得肺都要氣炸了,蹲下去便往陸春荷臉上打,“打你個小蹄子,沒有教養的東西,你娘不教你,我來!”

陸春荷臉上被連連打了三巴掌,也顧不得什麽長輩不長輩的,伸手便開始還擊。

陸三叔在一旁看傻了,這女人無論大小,在一起總能生事兒。見自個兒媳婦也挨了一下子,陸三叔連忙喊住要走的陸青禾,“侄女兒诶,你快寫把她們倆拉開吧,這樣打下去像什麽啊,大年初一的鬧成這樣!”

陸青禾本來是要準備走了的,被陸三叔拉住,這才轉身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扭打的兩人,笑道:“我去前面叫人來,我可拉不動,她倆心頭有氣,且先讓她們打一打,待會兒才好拉開。”

陸青禾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并不是在說笑,可陸三叔卻覺得這個女孩兒臉上挂着嘲笑。

“別啊,你不是還有這個婢女嗎,你讓她去吧,三叔是個男人,不好動手。”

陸青禾回頭看了一眼芷蘭,“你拉得動她們嗎?”

芷蘭看出來小姐不想管,忙搖頭道:“奴婢昨兒把手傷着了,怕是沒有力氣……”

陸三叔見狀,也不知道怎麽辦了,只得開口大喊,“李寶嬌,你給我起來,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的!”

陸春荷抓着李寶嬌的領子不放,李寶嬌拉着陸春荷的頭發不放,兩人以一種詭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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