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什麽？
英俊多金、才華橫溢的丈夫，漂亮乖巧的女兒，多完美的人生，為什麽要抛棄？
江如意想不通：“麻麻為什麽讓你幫忙照顧我？葉姐姐是麻麻資助的人，哥哥你也是嘛？”
周凜川沒說話。
沉默便是默認。
江如意又問：“那你知道我麻麻為什麽離開我們嗎？”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周凜川笑容苦澀：“小如意，我就這麽沒可信度嗎？”
江如意不說話，低頭吃麻辣燙去了。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粑粑。他們是父女。他們是相依為命的人。
午餐後，周凜川送她回幼兒園。
路上給她買了零食和玩具。
江如意不肯要，可拒絕沒有意義。
“吃不了，就分給你的小夥伴。不想玩，也分給你的小夥伴。有什麽想吃的，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說。”
他把一大包東西放進後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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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意聽着他的話，靈動的眼眸轉了轉，真說了：“我想要手機。”
周凜川：“……”
四歲小孩子，玩手機？
這個是不是太超前了？
他眼裏含着質疑：“你會玩？”
“當然。我可是天才。”
她厚着臉皮，把什麽都推到天才上去。
周凜川：“……”
他沒直接拒絕，反問：“那天才小朋友，你能做到合理使用手機嗎？”
江如意舉雙手保證：“必須的。哥哥。你給我買手機的話，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她見買手機有望，嘴上抹蜜似的：“如果我有手機，就可以給哥哥随時給哥哥打電話、開視頻了呢。”
周凜川拒絕不了，點了頭：“行吧。你周末來我家玩，到時候我給你手機。”
江如意歡快地應了：“好。謝謝哥哥。哥哥是世界無敵第一好哥哥。”
吹了句彩虹屁後，她心裏默默算了下時間，今兒周四，再過一天，就可以有手機了。
真太棒了。
轉眼到了幼兒園。
周凜川把她送回班級，就打道回公司了。
路上看到一家手機店，下意識停車去買了。
也巧，在裏面遇到了江柏川。
深市說大很大，說小也真太小了。
有些人不想看到，總在眼前打轉。
周凜川沒跟他打招呼。
江柏遠主動出了聲：“好巧，周先生。”
“嗯。”
他敷衍地應了聲，目光掃過櫃臺，看了幾個手機牌子。
江柏遠也在看手機，挑了幾個小巧的，粉紅色，顯然是為女孩子買的。
周凜川猜測他是給如意買。這麽一來，他買的手機也就沒意義了。小如意肯定是要爸爸買的手機。可即便沒意義，他還是買了一個，刷卡走人了。
江柏遠目送他離開，想着陳賽發他的那份資料：周凜川，30歲，孤兒，16歲前一直居住蓉城壹安孤兒院。後出來工作，外賣小哥、修理工、農民工，幹過很多種工作。20歲從蓉城南下深市創業，投資藝術品起家，後轉至房地産，6年時間成為深市地産3巨頭之一。他資産近百億，名下別墅豪宅無數，獨獨鐘愛那棟高級公寓。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相當潔身自好。傳言其心頭有個白月光。因在醉酒後喚過她的名字。可惜，不知名姓。
江柏遠幾乎可以确定妻子資助過他，從他剛剛對他的态度，甚至可以确定他心頭那道白月光是他的妻子。奇怪的是，他并不嫉妒，他的盈盈那麽好，有幾個追求者再正常不過。他只覺得他幸運又可憐。幸運他曾得到過妻子的賞識，可憐他跟他一樣陷進了這場愛情的漩渦。
“先生，确定是這款了嗎？”
年輕美麗的售貨小姐提醒他：“麻煩這邊結下賬。”
江柏遠照做了：“謝謝。”
結賬後，對方把手機包裝好，遞給了他：“先生走好。”
江柏遠走出了手機店，去了銀行，查了妻子賬戶的資金流向。
一切正常。
6年來，沒有超過10萬的單筆資金流出。
也是，即便是資助別人，那也是她婚前資助的。
這6年來，她真的是個賢妻良母。
這條線索又斷了。
江柏遠開車沿着深市逛，漫無目的，期待着在某個街頭遇到想念的容顏。就像那年初遇，他對她一見鐘情，然後鬼使神差地跟到了書店。
可惜，終是癡想。
她沒有出現。
江柏遠逛到了女兒快下學，收拾了心情，去接她。
別家小孩子多是麻麻來接。
他家小孩子是粑粑來接。
一對比，他又無限傷感了。
好在，小家夥見到他是很開心的，邁開了小短腿，伸開了手臂，朝他跑了過來。
“小如意——”
江柏遠把她抱起來，狠狠親了下她的臉頰：“在學校待得怎麽樣？今天老師都教什麽了？”
江如意簡單說了課程內容，無外乎學拼音、學數數、玩游戲，至于什麽母親節快到了，要畫幅感謝母親的畫，她就不說了，免得粑粑傷心。
江柏遠聽着她的話，沒多想，換了話題：“今天想吃什麽？”
“粑粑想吃什麽？我都可以啦。”
“蛋炒飯好不好？”
“可以啊。”
她沒意見，坐上副駕駛位時，看到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看外表，就知道是裝手機的。
她意外又驚喜：“粑粑，這是買給我的嗎？”
江柏遠點頭：“嗯。粑粑後來想了，玩手機可以，但不能常玩，所以粑粑要監督你。”
“嗯。嗯。歡迎監督。”
她抱着手機盒，太開心了，一個沒忍住，伸頭去親他的臉頰：“謝謝粑粑。粑粑最好了。”
江柏遠看到女兒滿足幸福的笑容，也很開心，覺得自己給她買手機是個很英明的決定。
父女倆高興地選了家餐館，點了份蛋炒飯，外加兩個大雞腿，還有兩片鹵肉幹。
他們八二分了蛋炒飯，其他一人一份，都吃的很飽。
晚餐結束後，江柏遠帶她回家，教她玩手機。
江如意配合着做個初學者，當然，也展示了“天才”的一面，學手機學的很快，幾分鐘就會接打電話，還下載了微信、□□等通訊工具，并學會了使用。後來，裝模作樣下載了幾個兒童玩的游戲，比如切水果、貓咪跑酷等等。
江柏遠不幹涉她玩游戲，只叮囑她半小時後要讓眼睛休息下。
江如意乖乖聽了，半小時後，跑到粑粑面前吼一嗓子：“粑粑，你看，我沒再玩了，我讓眼睛休息了。”
江柏遠在寫日記，覺得女兒不識字，也就沒遮掩，只敷衍地應了句：“嗯。如意乖，休息好再玩會就要洗漱了。”
“嗯嗯。”
江如意點了頭，目光落在日記上，那上面有粑粑剛寫下的話：【你什麽時候會回來？我不要思念你，我想緊緊抱着你……】
他還是心心念念着她。
她收回目光，想着跟周凜川說過的話，一時心有戚戚焉。如果粑粑知道了真相，能承受住這個打擊嗎？
“粑粑，我困了，我們去洗漱了。”
她吼一嗓子，打擾他傷春悲秋的氛圍。
江柏遠聽到她的話，合上筆記本，抱着她去了浴室。他給她洗臉，抹香香，然後給她擠好牙膏，放了洗澡水。
江如意按着流程搞好了，躺到了被窩裏。她讓粑粑講一天的忙碌：“我想知道粑粑在忙什麽？”
江柏遠如實說了，上午收到了幾個電話，說是在哪哪見過妻子，他就開車去了，然後沒找到人，浪費了一個上午，下午去給她買了手機，然後開始四處閑逛找人。
江如意聽得心酸，想象他是一條失去方向的大狗，在城市亂竄。唉，麻麻真的是害人不淺。想着，她勸他：“粑粑，你應該工作了。就像我開始上學，粑粑也應該工作。雖然麻麻不見了，但生活還是要繼續，不是嗎？我不想看到粑粑渾渾噩噩、頹廢下去。麻麻也肯定不想看到的。”
江柏遠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深愛的妻子不見了，讓他怎麽有心情去工作？他現在心裏空落落的，胸口好像被捅了個大洞，呼呼灌着冷風。他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誰又能明白呢？
“嗯。粑粑知道了。”
他敷衍地應一聲，摸摸她的頭發，催她睡覺：“乖，大人的事，大人會處理好。我們小如意乖乖睡覺長高高。”
江如意：“……”
到底是人小，說話總不被放在心上。
江如意看他起身往外走，心裏嘆氣，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眠。
翌日依舊是枯燥無聊的幼兒園日常。
傍晚時，江柏遠來接她，在副駕駛上，看到了一沓資料，露出來的一行大字是：《腦死亡研究報告》。
她很好奇：“粑粑這是什麽？粑粑要工作了是嗎？”
江柏遠瞥一眼，回答了：“一個學生的論文。就是那個競安哥哥。你還記得他嗎？你房間的那個大熊，就是他買給你的。”
江如意有點懵，回憶了下原身的記憶，隐約有了點印象：是粑粑帶的研究生，瘦高的個子，皮膚白淨，帶着個金絲邊眼鏡，不怎麽說話，有些過分沉靜。
“哦，是他啊。”
“嗯，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
“我現在最喜歡粑粑。”
她不吝啬表達對粑粑的愛，內心希望他能愛她多于愛麻麻一些。
這樣他會幸福很多。
江柏遠沒她那麽多想法，在外吃了飯，回家後，就迫不及待看那份資料了。
他的學生林競安對腦死亡研究很感興趣，一直認為大腦死亡後，人的意識還在繼續。他兩年來，研究了2000多名腦死亡的病人，寫下了這長達20多頁的醫學報告。
江柏遠非常欣賞他的才華和研究态度，盡管并不認可他的研究結果，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江如意在旁邊玩手機，見粑粑看得那麽認真，就趴到他肩膀，看了幾眼。
江柏遠不覺得她能看懂，也不管她，随她看。
然後，江如意就看到了一些關于腦死亡的奇奇怪怪的猜想，哦，還有那個名字，林競安，她想起來了，這不是在粑粑之後，未來在神經學科上大放異彩的林博士嗎！
尼瑪，敢情粑粑未來對大腦研究感興趣，是從這裏開始的？
不行！
這可是走上歪門邪道的第一步！
